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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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的不大,堆了約有兩個指節(jié)的厚度。 頭頂上的天陰沉沉的,似乎還有繼續(xù)飄雪的征兆。 溫黎呼出來的熱氣散進圍巾里,他圍著李言風送他的圍巾,把腦袋裹得僅僅露出來一雙眼睛。 好好保暖,不能生病。 他又把雙手塞進手套里。 一路小跑去了車廠,李言風也剛拉開店門。 昨天預約過的客戶一大早就來了,他正給對方檢查車況。 溫黎也不打擾,跟個粽子似的端了個凳子,就這么坐在魏伯的房門邊上,跟個吉祥物似的啥也不干。 李言風瞥他好幾眼,都忍著沒有詢問。 最后還是魏振國要起身上廁所,這才放下手上的活,越過溫黎開了房門。 他也跟了進去,只是沒再和以往那樣大喊大叫。 魏振國要上廁所,李言風去給他端便盆。 溫黎湊到床邊把魏振國那條胳膊接過來,順便還給他拉了拉被子。 魏振國“嘶”了一聲:“你要干嘛?!?/br> “不干嘛,”溫黎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圍巾,“伺候你?!?/br> 第40章 溫黎打算跟李言風耗上了。 不是不去上課嗎?不是車廠有人嗎?不是要伺候魏伯嗎?他也來干。 學不上就不上了,都別上,都別考了。 對此,魏振國的態(tài)度是:“隨便你。” 而李言風蹙了下眉,沒有立刻表態(tài)。 等關了門,溫黎又坐回原位,李言風回頭看了一眼,動了動唇,似乎有話要說。 “李言風,我回去想了一下,覺得我并不是想讓你跟我一起念書。我只是想讓你念書而已,至于跟不跟我念,都無所謂?!?/br> 他還帶著點燒,呼出來的熱氣被圍巾一捂,重新?lián)湓谀樕稀?/br> 來來回回,想被扔進蒸鍋里似的,忍不住又抬手把圍巾往外拽了拽。 “我還是不能接受你退學,你不應該退學。如果你要堅持退學,我也不上了,我倆就一起爛在這里,誰都別好過?!?/br> 溫黎說到最后,聲音都跟著抖。 他是在賭,用自己去賭,賭李言風對他那點從小到大的情誼,也在賭魏振國那為數(shù)不多的良心。 哪怕這種行為極其幼稚,也只能拿捏住在意他的人。 但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想破腦袋也就只能想出這么個歪點子來。 “對,”溫黎干脆自己承認了,“我就是威脅你?!?/br> 這是一場持久戰(zhàn),單純的一天兩天并沒有用。 溫黎和許老師請了一個星期的假,他也沒把握這一個星期能不能讓李言風和魏振國兩者之一回心轉(zhuǎn)意。 他甚至不知道這一個星期過去之后要怎么辦,自己灰溜溜地回學校上課,還是繼續(xù)頭鐵再請一星期的假。 溫黎什么都不知道。 他現(xiàn)在破釜沉舟,一門心思全在李言風身上。 就硬耗,看誰先扛不住。 于是偌大的一個車廠,溫黎就坐在那兒,看李言風時而與客人熟練交談,時而拎著扳手敲敲打打。 快中午時,魏振國被推出來在躺椅上曬太陽,溫黎挪去他的身邊,時不時給他杯子里倒點熱水。 “你瞪我干什么?”魏振國覺得好笑。 溫黎一點都笑不出來:“我沒瞪你?!?/br> 他的目光太過尖銳,讓人覺得有攻擊性,倒不是主觀上去瞪誰,而是從心底散發(fā)出去的情緒。 非人為,不可控。 “生我的氣?”魏振國悠悠道。 溫黎沒說假話:“生?!?/br> “我知道我說的話你聽不進去,覺得有個掙錢的路子就能活。但魏伯,現(xiàn)在時代變了,憑李言風的能力,不應該在這個店里修車。” “噢,不應該,”魏伯若有所思地點了一下頭,“那我撿他回來做什么?” 溫黎沉默了。 “是吧,”魏振國又笑了笑,“我?guī)Я怂@么多年,都能上手接生意了,這不挺好?” “不好,”溫黎死死盯著店門口的李言風,“他高考后念個大學,是能去修飛機修坦克的人才,你卻讓他在這里修這些破車。” 魏振國輕輕地“哎呀”了一聲,偏頭看著不遠處正在檢驗胎壓的李言風,似乎頗為得意:“怎么了?就算能修飛機修坦克又怎么樣?我的徒弟,我讓他修車他就得老老實實在這修車。” 溫黎猛地轉(zhuǎn)頭,又死死盯著魏振國。 小老頭還在笑,眼尾的紋路很深。 “道理你都明白,卻一定要毀了他!” 魏振國哈哈大笑。 溫黎氣得額角一抽一抽的疼,忍不住起身怒斥道:“這很好笑嗎?!這是李言風的一輩子!他每天起早貪黑努力讀書不是奔著修車去的!你為什么就——” 肩上突然搭了一只手臂,溫黎一個機靈,話音戛然而止。 “回去吧?!崩钛燥L在他身后。 溫黎把快要溢出來的眼淚硬生生憋回去,他含著自己那一肚子的火,“噸”的一聲重新坐回矮凳上。 “回什么回?”魏振國心情不錯,“放他在這陪我說說話。” 溫黎都快被氣哭了,還陪他說說話。 他是真的搞不懂,魏振國為什么要這樣對李言風。 這些年師徒二人的相處他都是看在眼里的,雙方都是實誠的人,沒有一邊是帶著假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