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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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不太想說話,溫黎默默地閉上了嘴。 路燈把兩人的影子縮短又拉長,薄雪覆蓋地面,磚塊縫隙中隱約發(fā)灰。 溫黎抬了好幾次目光,總覺得最近李拂曉的狀態(tài)不好。 這半年對方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下來,每天都過得異常疲憊。不知是不是太冷了,她的背佝僂著,整個人和這漫天雪花似的,風(fēng)一吹飄飄欲墜。 溫黎解了自己的圍巾,往李拂曉身邊湊了湊:“媽,給你圍。” 李拂曉下意識想躲,卻在瞥見圍巾后腳步一頓。 她皺著眉,沒有去接,反而呵斥道:“把你自己管好!” 溫黎“噢”了一聲,又把圍巾胡亂圍在自己的脖子上:“媽,我們今年過年回老家嗎?” 李拂曉步子加快了些:“你不是不想回嗎?” “沒有,”溫黎連忙道,“我想回?!?/br> 和以往不一樣,他聽想見見舅舅舅媽的,還有姥姥、小表妹,都很想見。 而且很重要的一點,自從上次李拂曉穿戴整齊坐在床邊后,溫黎總隱約覺得心里有些不安。 眼下李言風(fēng)已經(jīng)離開了,家里就剩他和李拂曉,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家人了。 李拂曉抬手往耳后掖了掖頭發(fā):“到時候看吧?!?/br> 到了家,溫黎先回了趟房間,把厚睡衣?lián)Q上。 然后拿了兩包退燒沖劑出來準備燒水,卻發(fā)現(xiàn)燒水壺已經(jīng)開始呼呼作響了。 李拂曉正在廚房忙活,看樣子是準備做飯。 溫黎好奇問了一句:“媽,你沒吃飯?” 李拂曉頭也沒回:“做給你吃?!?/br> 溫黎“唔”了一聲,他晚上除了喝了碗粥,好像的確沒有吃飯。 水聲嘩嘩,李拂曉洗了一顆青菜,又拿了兩個雞蛋。 溫黎自己從冰箱里拿了根火腿腸,站在李拂曉身邊把腸衣撕開。 “我能不能吃溏心蛋?” 他試探著問了一句。 李拂曉在鍋沿“咔”一聲敲碎一個雞蛋:“事挺多?!?/br> 溫黎揉揉鼻子,笑了。 從廚房出來,水正好燒開。 屋外風(fēng)雪大作,屋內(nèi)熱氣滾滾。 他站在餐桌旁吃了藥,扭頭看廚房里正給他做飯的李拂曉,突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 吃完面,溫黎把碗刷了。 李拂曉今天睡得早,已經(jīng)關(guān)了臥室的門。 溫黎人都已經(jīng)走回房間了,想想又出來,敲敲隔壁的房門。 很快,屋里傳來李拂曉的聲音:“干什么?” 溫黎有點不太好意思,但還是硬著頭皮說出來了“媽,上次期中考我成績不錯?!?/br> 何止不錯,他超了市里劃定的重本線三十分,是再努努力能去上清北的成績。 之后的家長會,溫黎怕耽誤李拂曉上班就沒告訴她。 雖然溫黎挺鄙視這種炫耀行為,也不知道私下里許老師有沒有打過電話,但此刻他大概是想證明一下自己曾經(jīng)說過的話,硬著頭皮說了出來。 房間里靜了片刻,隨后李拂曉道:“知道了,睡覺吧?!?/br> 溫黎握了握拳,虛空中給自己打了氣,回房間去了。 坐在床上,還沒到九點。 晚自習(xí)還差一小時下課,溫黎從桌上拿了本書。 剛翻了一頁,就聽得夜風(fēng)如泣,卷著雪花在寒夜里翻涌哀鳴。 他不由得想起李言風(fēng)。 中午故作兇狠的激怒,以及晚上隱在暗處的關(guān)心。 當(dāng)時聽著悲憤欲絕的話,現(xiàn)在仔細想想,心里也壓根沒了那么大的起伏。 很明顯李言風(fēng)就是見他生病了想讓他離開,也的確是達到了目的。 人果然不能被情緒左右,不然就容易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不過也不能怪他。 那是李言風(fēng)第一次兇人。 兇的還是自己。 溫黎想想就無語。 林薇還信誓旦旦說李言風(fēng)喜歡他。 誰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 雖然是這么想,但溫黎的心跳的有些快了。 “唉……” 他把手上的書放下,長長嘆了口氣。 晚上九點,李言風(fēng)還在車廠忙碌。 快到三九的天,他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長袖,袖口捋至手肘,露出肌rou分明的小臂。 兩扇卷閘門都關(guān)著,風(fēng)吹不進來,但店里空曠,有股陰陰的寒。 他剛掀了一輛車的前蓋,附身在一片彎彎繞繞中接上機油壓力表。 摘了手上臟兮兮的尼龍手套,隨手塞進腰間掛著的工具包里,幾步繞去車里坐下,啟動汽車,油門踩到三千轉(zhuǎn)。 汽車的壓力很低,大概是汽油泵壞了。 他又把手套戴上,想著要不要拆了發(fā)動機看看。 這些都是小毛病,李言風(fēng)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完全處理,只是這輛車的車型他是第一次過手,魏振國不在身邊看著拆車多少有點忐忑。 正猶豫著,卷閘門突然傳來兩聲“嗬啷嗬啷”的輕響。 他起初以為是被風(fēng)吹的,沒理,但很快那嗬啷聲又響起來。 “李言風(fēng)?!?/br> 是溫黎的聲音。 李言風(fēng)立刻放下手上的活,去把卷閘門拉開。 冷風(fēng)“呼啦”一下涌了進來,跟面墻似的結(jié)結(jié)實實砸在李言風(fēng)的腿上 他剛拉至齊腰高的地方,就只見門外包裹嚴實的溫黎貓著腰,宛如一個大型毛絨玩具似的滾到了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