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陶晏不再對他有任何縱容，而是直接拿出手機按下xx110幾個鍵，說：“我的意思是希望你立刻從實招來。否則這通電話撥出去，接通的就是片區(qū)公安局的電話。”

    燈光撕扯著幾個人的呼吸，顧嶼本能地擰起眉，江瀾則咬著煙沉默不語。

    陶晏問：“你到底是什么時候?qū)W得這么壞的？”

    宋以知攥緊關(guān)節(jié)發(fā)粉的拳頭，呼吸顫了顫：“以知沒學壞……”

    “沒學壞你買違禁藥品？！”誰也沒想到，最先發(fā)怒的是江瀾，他突然把未熄滅的煙頭扔在宋以知胸口，罵道，“你瘋了？！你的學長學姐三天兩頭冒著生命危險跟導師去前線救援，你學醫(yī)卻是為了當敗類？！”

    煙頭掉在地上，宋以知低頭看看自己被燙出一個小洞的羽絨服，立刻哭了：“我沒有……”

    “你沒有？”江瀾上前踩滅了煙，“警方搜出來的那個粉色卡包，誰的？”

    顧嶼兀地抬頭，心跳震了震：“宋以知……？”

    屋內(nèi)蔓延開宋以知的啜泣聲，他似乎知道再掩蓋下去也沒什么意義，所以斷斷續(xù)續(xù)說：“那是我想自己留著玩的……沒想到不小心掉了被人撿走……”

    他從小嬌生慣養(yǎng)，從未經(jīng)歷過這樣被大聲斥責的場景，所以連哭起來都打著嗝：“我不敢……不敢告訴警察，我知道錯了，你們也不要生以知的氣了，好不好……？”

    第58章

    不等宋以知把話說完，顧嶼已經(jīng)上前一把抓住宋以知衣領(lǐng)，揚起的拳頭更是因為握得太用力而發(fā)抖。

    眼前皆是風雪，他想起幾個小時前沈燼渾身發(fā)抖抓住他的畫面，臉上慍色就如火一般灼燒，但這一拳落下來之前，門先被扣響了。

    “陶晏？”沈燼進門前沒看到顧嶼，嘴上還問，“叫我來干嘛？”

    顧嶼一慌，兩人目光相接，沈燼立刻委屈起來，轉(zhuǎn)身想走。

    顧嶼上前拉住他，檢查一遍他有沒有穿好外套：“外面冷，你怎么出來了？”

    沈燼一瘸一拐退后兩步，悶悶回答：“不要碰我，和你不熟?！?/br>
    江瀾投來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再罵兩句，我愛聽?！?/br>
    顧嶼顧不上反駁，只是強硬攬過沈燼，搬東西似的把他搬到室內(nèi)關(guān)上門，輕聲說：“別吹風?！?/br>
    沈燼扭過視線，注意到宋以知紅著眼睛，不禁疑惑：“怎么了，以知？”

    對方?jīng)]回答，而是握緊拳頭不看他。

    陶晏輕嘆一聲，開口對沈燼解釋：“本來不打算打擾你休息的……但我覺得，這件事還是應該讓你在場。”

    沈燼被顧嶼拉著坐到一旁，聽陶晏說明情況。

    原本沈燼的神情只有簡單的困惑，隨后不免摻進了不少復雜的驚訝和不可置信。

    他咳嗽起來，腦子像鑿進了一顆又一顆的釘子，杜駿的臉浮現(xiàn)在他眼前，弄得他喉嚨里涌起一股反胃的惡心感，整個人都不由往顧嶼臂彎里縮了縮。

    顧嶼隔著厚重的衣?lián)崦构牵侏M地安慰：“沒事了，學長……我在?！?/br>
    說著顧嶼抬頭輕蹙眉心，緩緩朝陶晏搖了搖頭。

    房間里只剩宋以知低低的啜泣聲，直至察覺沒人會安慰他，他才負氣收住哭聲，往門口走去：“……我，我先回去了。”

    其他人都抬了抬眼，但誰也沒想到，真正攔住宋以知的，是沈燼。

    民宿上下的燈亮在寒夜里，像一顆小小的溫暖星球，沈燼忽然起身擋住宋以知去路，對其他幾個人說：“你們先出去，我和以知單獨談談。”

    他的聲音冷得嚇人，不見半分剛才的溫柔。

    江瀾和陶晏對視幾秒，雙雙同意讓他倆單獨聊，只有顧嶼不放心，攥著拳頭沒動。

    “我還沒殘廢?！鄙驙a仍舊委屈，他沉下呼吸不看顧嶼，只是推推對方說，“一點外傷而已，不影響我一個打十個，更何況你們就在門外?！?/br>
    縱使顧嶼手心顫動不愿挪動，江瀾和陶晏終究規(guī)勸著他，拉他一塊退出了房間。

    小小一方門關(guān)上，隔絕了廊外風雪，沈浕回身從江瀾留下的煙盒里抽出一根來，點燃了今年的第一支煙。

    宋以知不適應嗆人的煙草香氣，可憐地低咳起來：“沈浕哥哥，我……”

    “是裝的嗎？”沈浕隔著淡淡一層煙氣看他，“剛才看到我進門的時候，不還一副死了全家的表情？”

    “……”宋以知微怔，似乎沒想到幾次見面都對他疼愛有加的沈燼會這樣說話。

    “很驚訝？”沈燼吐了口煙，繼續(xù)道，“可惜你不玩游戲，否則你應該知道，我只是罵你死全家而已，在打野玩家里已經(jīng)算是文明素質(zhì)標兵了?！?/br>
    煙頭燃起的光隨著他的呼吸一明一滅，像燎原的火亮在月下荒原。

    “我從前不喜歡把你往壞了想，權(quán)當你只是被寵著的小孩。”沈燼說，“這個世界總是對omega充滿偏見，溫柔可愛的你被認為是綠茶婊，能吃能打的我被認為肯定是alpha——我覺得這些偏見沒意思，你覺得呢？”

    宋以知輕顫目光，只敢看沈燼的肩膀。

    沈燼見狀不客氣地伸手卡住他的臉，迫使他抬頭面對自己刀子般的眼神：“從你第一次叫顧嶼為哥哥開始，我就大可以罵你婊/子不要臉讓你滾，你認為，我為什么不這么做？”

    宋以知杵在原地，紅透了眼睛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