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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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長(zhǎng)夢(mèng)多,且賀鳴的病拖不得。若是今日真的能離開明懿山莊……手心冷汗沁出,隔著一扇槅扇木門,宋令枝清楚聽見張mama小聲的抱怨。 她眼皮朝上翻:“老奴不過是二門伺候的,哪曉得姑娘喜歡什么樣的,不若你隨我一起,也好有個(gè)幫襯?!?/br> 白芷反唇相譏,隨手打發(fā)下首跪著的小丫鬟跟著一起:“姑娘身邊離不得我,你若是要人,便讓她跟著去便是。” 張mama可不放心宋令枝等人在浴池,自然不樂意帶走小丫鬟。小丫鬟固然不頂事,好歹能幫忙盯著點(diǎn)。 她撇撇嘴:“折騰她作甚,我一人去便是?!?/br> 口中罵罵咧咧,不情不愿轉(zhuǎn)身離去。 蒼苔濃淡,張mama不小心滑了一跤,她口中罵聲更甚,又從地上撿起掉落的金絲線盤織的香囊,珍寶似的拍去香囊上的塵土,小心翼翼藏在懷里,深怕讓人瞧見。 這香囊還是她從那小丫鬟手里搜刮得來的,香囊做工精巧,用的香料亦是上好的。 張mama眉間難得有了笑意,別的不提,自從有了這香囊,她睡的倒是比往日好了些,好幾次守夜都差點(diǎn)睡過去。 只恨她在宋令枝身前忙前忙后,最后竟是讓那不相干的小丫鬟落了好處。 臺(tái)磯下,小丫鬟瑟瑟發(fā)抖,朝白芷跪了一拜:“白芷jiejie,奴婢的香囊是讓張mama拿了去的,并非奴婢不要……” 白芷細(xì)心為小丫鬟拭淚,又自懷里拿出一兩銀子:“我昨兒聽人說,你弟弟病了等著家用,這銀子你拿著,快快替他尋個(gè)好大夫才是正經(jīng)。若是張mama來了,有我呢?!?/br> 小丫鬟雙眼垂淚,朝白芷連嗑三下響頭,轉(zhuǎn)身匆忙離開。 滿園春日,悄無聲息。 浴池水汽氤氳,宋令枝這些時(shí)日陸陸續(xù)續(xù)帶來的衣裙不少,白芷趁機(jī)多添了幾身下人袍衫,藏在其中。 伺候宋令枝更衣畢,白芷又替她取下鬢間玉簪寶翠,都裹在包袱之中。 螺鈿錦匣往旁旋動(dòng),果真瞧見藏在地下的密道入口。 賀鳴行動(dòng)不便,自有秋雁和白芷攙扶。 宋令枝命人先行,自己墊后。 密道長(zhǎng)而窄,細(xì)細(xì)長(zhǎng)長(zhǎng)的一道,只容一人穿行。秋雁和白芷一左一右架著賀鳴,橫著往前走。 步履緩慢,沉重笨拙。不出片刻,二人額間已冒出薄薄細(xì)汗,汗流浹背。 夾道兩側(cè)并未掌燈,昏暗無光,只能倚靠宋令枝手上的火折子。 火光微弱,搖搖欲墜。 秋雁回首,艱難喚了一聲:“姑娘,你可還行?若是……” 話猶未了,忽聽頭頂上方傳來張mama的聲音:“人呢,怎么院子都沒人了?這該死的丫頭,就知道偷跑出去頑??次掖?,不撕爛她的嘴。” 槅扇木門敲了兩三下,張mama沙啞聲音傳出:“姑娘,錦衣老奴拿來了?!?/br> 白芷和秋雁當(dāng)即瞪圓雙目,他們還沒走遠(yuǎn),倘若張mama真的闖入浴池,后果不堪設(shè)想。 敲門聲仍在繼續(xù),一聲接著一聲,在夾道回響。 久久不停。 日光曬人,張mama垂手侍立在廊檐下,一張老臉滿是皺紋。 她悄聲上前,耳朵幾乎要貼在槅扇木門上。 浴池安靜無聲,只有滿園鳥鳴雀啼相伴。 張mama心下嘀咕:“別是下山了罷,不對(duì)……我剛從山上來,并未瞧見有人下山?!?/br> 她忽然睜大眼。 掌心用力朝前一推,緙絲屏風(fēng)擋著,張mama只能瞧見屏風(fēng)后閃過一道模糊身影。 也不知道宋令枝熏的何香,屋中香氣竟比往日濃了些。 遲疑間,宋令枝不悅聲音自屏風(fēng)后傳出:“吵什么?你在你主子面前,也是這樣大呼小叫的?” 烏發(fā)長(zhǎng)長(zhǎng)垂在腰間,隔著十二扇緙絲屏風(fēng),隱約能望見那一抹盈盈一握的細(xì)腰。 宋令枝嗓音慵懶,似是剛被人吵醒。 張mama唬了一跳,趕忙跪在地上,雙眼垂地,恰好望見宋令枝一雙纖細(xì)白皙的腳腕。 果真宋令枝還在屋內(nèi)。 張mama暗罵一聲晦氣,若是宋令枝真的逃跑被自己逮到,她還能在沈硯跟前立功。 張mama伏首叩地:“是老奴唐突了姑娘,只是怎的不見秋雁、白芷兩位姑娘?” 宋令枝輕哂:“你這話倒是問得奇怪,奴才的事,你問我?” 張mama腦子一時(shí)轉(zhuǎn)不動(dòng),只低頭認(rèn)錯(cuò),又道:“姑娘,您要的茶和錦衣,老奴給你拿來了,您看是要……” 宋令枝身上還穿著那灰撲撲的下人袍衫,只松了發(fā)髻。 身后,密道的入口雖讓自己重新關(guān)上,然白芷和秋雁都不在,甚至連賀鳴都不見蹤影。 若是張mama瞧見喊出來,沈硯留在院子暗處的眼線定會(huì)起疑。 張mama試探出聲:“……姑娘?” 宋令枝不動(dòng)聲色,拿絲帕捂住口鼻:“放著罷?!?/br> 浴池水聲汩汩,案幾上的青花纏枝蓮花紋燃著熏香,青煙未盡。 張mama不甘心,跪著朝前:“姑娘,賀公子還在屋里嗎?老奴別的不會(huì),倒是生了一身好力氣,若是姑娘需要人搭手,盡管找老奴便是?!?/br> 風(fēng)聲鶴唳,園中藏著的暗線似乎發(fā)現(xiàn)蹊蹺,有黑影自窗前掠過。 宋令枝心跳驟停,掌心冷汗連連。 張mama身影往前傾,眼看她快要挪到屏風(fēng)旁—— 宋令枝忽的輕笑:“好啊。” 園中風(fēng)聲驟歇,先前冒出的黑影也一點(diǎn)點(diǎn)往后退去。 張mama眉眼的疑慮漸散,心下直打鼓:“那姑娘要老奴做什么?” 宋令枝漫不經(jīng)心:“跪著便是。” 張mama不解:“……姑娘?” 宋令枝:“張mama不是瞧過我的畫本嗎,我要同賀哥哥做什么,你會(huì)不知?” 雙頰漲紅,張mama一張老臉?biāo)圃跓嵊椭袧L過,一會(huì)紅一會(huì)白。那畫本她自然是瞧過的,一想到隔著一扇屏風(fēng)…… 張mama臉紅耳赤:“姑娘莫拿老奴開玩笑,老奴哪里見過什么畫本,且賀公子還未大安,姑娘莫要、莫要……” 她著實(shí)開不了口。 宋令枝不以為意:“無妨?!?/br> 萬籟俱寂,園中只余樹影婆娑,那黑影亦是消失得無影無終,好像方才一閃而過的身影,不過是宋令枝看錯(cuò)了眼。 宋令枝輕瞥窗外,緊握成拳的手指緩慢松開。 張mama叫苦不迭,又不敢出爾反爾,只仰首,試圖說服宋令枝放自己出去,她著實(shí)沒有聽人墻角的怪癖。 且不知為何,在這屋里待久了,她總覺得頭暈眼花,四肢癱軟無力。 “姑……” 干涸的薄唇輕張了張,倏然從屏風(fēng)后闖出一道黑影,宋令枝眼疾手快,將一方絲帕牢牢捂在張mama口鼻。 濃烈的香氣闖入鼻尖,張mama愕然瞪圓眼珠子:“唔——” 迷.香無孔不入,轉(zhuǎn)瞬之際,張mama身子發(fā)軟,整個(gè)人無力跌倒在地。 眼前模糊不清,她只能望見頭頂懸著的一盞水草帶油托燈。光影朦朧,宋令枝灰色袍衫從張mama眼前掠過。 “來、來人……” 雙唇輕張,上下闔動(dòng)。 香氣入鼻,張mama徹底陷入了昏迷。 香爐中的香餅又添了幾塊,宋令枝不敢耽擱,匆忙往密道跑去。 那香出自秋雁之手,幸好她在制香上下了苦功,當(dāng)初來明懿山莊,秋雁連家中香料古籍一并帶來。 誤打誤撞,那迷.香的方子竟派上用場(chǎng)。 夾道逼仄漆黑,張mama隨時(shí)都有可能醒來,宋令枝一刻也不敢停下,她拼命朝前奔去。 風(fēng)聲掠過耳邊,夾道狹小,光禿禿的墻壁仿佛一眼也望不見盡頭。 宋令枝不記得自己跑了多久,氣息急促,上氣不接下氣。 身后無盡的黑暗似一張巨網(wǎng),似是宋令枝慢一步,都會(huì)被吞噬干凈。 快些,再快些。 三步、兩步、一步。 終于,豁然開朗—— 視野清明,從昏暗無光的夾道離開,入目是后山的郁郁蔥蔥。 青山疊翠,疏林如畫。 日光亮堂,宋令枝險(xiǎn)些睜不開眼,她抬手,擋住頭頂刺眼光線。 指縫溜進(jìn)的春光里,白芷和秋雁倚著青松,正急得滿頭是汗,原地打轉(zhuǎn)。 忽然瞧見跑出的宋令枝,兩個(gè)丫鬟皆是哽咽出聲,哭著朝她跑去:“姑娘!” 頭上肩上,宋令枝渾身上下灰撲撲的,就連發(fā)髻也松松垮垮,似是隨便挽了一髻。 是她從未有過的狼狽。 精疲力竭,宋令枝依然不敢掉以輕心:“張mama一時(shí)半會(huì)趕不來,我們快走?!?/br> 秋雁唇角挽起幾分笑:“姑娘放心,那香奴婢下足了料,她這一睡,今夜定然起不來?!?/br> 先前怕出紕漏,秋雁還特地做了香囊送小丫鬟,想拿小丫鬟練練手,熟料那香囊竟被張mama搶了去。 宋令枝笑笑:“她雖醒不來,然那園子一直有人盯著,若是見我們遲遲未出,定會(huì)起疑心。” 秋雁唇角笑意漸斂:“是奴婢思慮不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