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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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天色不早,奴婢伺候您更衣歇息罷?!?/br> 好言相勸, 終將人從窗口勸開。 這一夜白芷寸步不離, 挨著腳凳守著宋令枝。 …… 那夜之后宋令枝似變了一人, 不吵也不鬧,沈硯送來的藥,她亦是一口咽下。 黑黢黢的藥汁苦澀,白芷看了都連連皺眉。 宋令枝卻習(xí)以為常,面不改色。 那夜馮娘子和掌柜都不在客棧,自然聽不見宋令枝凄厲悲愴的哭聲。 見宋令枝身子一日日轉(zhuǎn)好,馮娘子由衷為宋令枝高興。 宋令枝臨走時,還不忘掐丈夫胳膊,讓人多看多學(xué),又感慨宋令枝運(yùn)氣好。 “我們家那位又是有嚴(yán)公子的一半,那我真是燒高香阿彌陀佛了,夫人真是好福氣。” 宋令枝笑而不語。 ……好福氣么。 她垂首斂眸,不再言語。 馬車骨碌碌前行,跋山涉水,將至京城時,宋令枝平靜無波的一顆心終于開始躍動。 上輩子,她至死也不曾離開過京城半步。 深宮高墻,庭院深深。 沈硯的宅邸近在咫尺。黑漆油飾,柵欄內(nèi)五間大門,府門洞開,一眾侍衛(wèi)腰佩長劍,燕翅般站在兩側(cè)。 白芷和秋雁同宋令枝坐的不是同一輛馬車,瞧見門口的侍衛(wèi),二人皆嚇一跳。 他們自小跟在宋令枝身旁,江南哪處沒瞧過,便是天底下的奇珍異寶,也自覺瞧了七七.八八,不甚新奇。 如今到了京城,白芷和秋雁心中直打鼓,相互挽著手。車簾挽起半隅,借著日光,白芷偷偷打量。 府門前開闊平坦,青石甬路,殿宇巍峨。 馬車穩(wěn)當(dāng)停下,早有奴仆搬來腳凳,垂手侍立。 松石綠車簾挽起。 宋令枝抬眸,只望一眼,前世重重陰影如潮涌一般,朝她席卷而去。 掙不得,逃不開。 手足冰冷,雙足似灌了鉛,動彈不得。 宋令枝一張臉煞白,半天也不曾往外邁出半步。 日光滿地,案幾上的鎏金琺瑯香爐青煙氤氳。 香氣忽的濃了些許,沈硯側(cè)目垂眸,習(xí)以為常攬著宋令枝下車:“……枝枝可是身子不適?” 落在頸邊的氣息溫?zé)醙untang,引起陣陣顫栗。 宋令枝下意識往旁避開,那落在自己細(xì)腰的手指倏然用力,勒得宋令枝差點(diǎn)喘不過氣。 ——沈硯在警告自己。 落在宋令枝臉上的目光依然溫和,沈硯聲音低低。 日光落在二人肩上,輕盈繾綣。遙遙望著,儼然是一對佳人。 沈硯輕聲,月白廣袖擁著宋令枝入府,穿過抄手游廊。 府上一眾奴仆垂首侍立,不敢多看。偶有膽大者,已悄悄打發(fā)人出府送消息。 老管家垂手,滿臉皺紋,亦步亦趨跟在沈硯身后:“奴才該死,不知殿下身邊還有人,奴才這就打發(fā)人,將東廂房灑掃干凈……” 沈硯走得不快,聞言只懶懶道:“不必?!?/br> 他笑著側(cè)目,視線落在宋令枝臉上哈哈槅,“枝枝隨我住便可?!?/br> 輕飄飄一句落下,宋令枝身子僵滯,只覺沈硯這話綿里藏針。 老管家一噎,顫巍巍提醒:“殿下,這……于理不合?!?/br> 抄手游廊下懸著湘妃竹簾,偶有光影落在沈硯眼角,斑駁陸離。 園中精悄無人低語,沈硯垂眸往回望,漆黑眼眸晦暗不明。 老管家腦袋埋得更低,眼睛直直盯著腳尖,汗流浹背。 直至籠在自己身上的黑影散去,老管家整個人如從水中撈出一般,汗珠順著額角滾落。 四肢力氣散盡,老管家隨意拿袖口在臉上一抹,轉(zhuǎn)身朝身后的小丫鬟吩咐:“都機(jī)靈點(diǎn),還不快去做事!” 身后的小丫鬟穿著青衣,穿花戴柳,舉手投足不似尋常丫鬟。 青杏憤憤望著沈硯的背影,一口銀牙差點(diǎn)咬碎。 她是皇后送至沈硯府上的,沈硯還未成親,身邊也沒有旁的侍妾,一應(yīng)通房丫鬟全無。 青杏向來自詡生得貌美,在一眾丫鬟中也算出挑機(jī)靈。若非如此,皇后也不會點(diǎn)名,要她在沈硯身后伺候。 只她入府后不久,沈硯便攜人前去五臺山為太子祈福。佛門凈地,青杏這樣的丫鬟自然不得跟去。 她一人在府上,盼了又盼,好不容易盼得沈硯回府,迎面卻是當(dāng)頭一棒。 沈硯竟帶了人回來,舉止還那般親昵。 青杏暗暗攥緊拳頭。 心神恍惚之際,不知不覺,青杏行至耳房。 日影橫窗,青松撫檐。 往日悄然無聲的院子,此時卻多出兩道陌生的聲音。 一墻之隔,秋雁拉著白芷的手,悄悄打量:“嚇?biāo)牢遥瑖?yán)公子竟然是當(dāng)今三殿下。白芷jiejie,你快掐我一下,我瞧瞧是不是在做夢?!?/br> 白芷如愿在她手背上一拍。 秋雁捂著手跳開:“你怎么還真打,我不過隨口一說罷了?!?/br> 思及府門口站著的侍衛(wèi),以及府上奴才對沈硯的畢恭畢敬,秋雁縮縮腦袋,不安咬唇。 “jiejie,我總覺得心慌。” 皇子的府邸自然比不得別處,處處都是規(guī)矩。若是行錯半步,興許還會遭人恥笑,連帶宋令枝也會被人笑話。 秋雁惴惴不安:“白芷jiejie,你說三皇子……” 半支的窗欞忽然想起一聲譏笑,一人款步提裙,透過楹花窗子,和房中的秋雁白芷相視。 “果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半點(diǎn)規(guī)矩也不懂,竟還敢私下妄議主子?!?/br> 秋雁惱羞成怒,上前欲和人爭辯:“你——” 白芷趕忙將人拽住,視線冷冷在青杏臉上打量:“我meimei這人心性直率,若是有哪里冒犯到這位jiejie,我替她賠罪。” 話落,她朝窗口福福身子。 秋雁目眥欲裂。 青杏得意洋洋,伸手扶正鬢間的玉簪,這玉簪,還是皇后娘娘賞賜的,青杏日日戴在身上,不舍摘下:“你倒是知道規(guī)矩,只是不知你那主子……” 白芷輕聲打斷:“我們主子家里雖然比不得那等顯赫人家,卻也知道耳食之蠢,三歲頑童都知曉的道理,莫非這位jiejie不懂?” 青杏氣惱不已,甩袖離開:“巧舌如簧,我倒要瞧瞧,你家主子能有多大的本事,真以為撿到高枝就能變鳳凰了?” …… 不過半日功夫,府上上下,都知沈硯帶回一人,親自安排在自己院中。 流水的賞賜流入宋令枝院中,光是宋令枝身邊伺候的侍女,便有足足二十來個。 往日在宋府,宋令枝身邊伺候的人也不少,然這會瞧著烏泱泱滿院子的人,宋令枝只覺得頭疼。 拂袖命人退下。 眾人領(lǐng)命而去,唯有青杏自行留下。羽袂翩躚,明眸皓齒,青杏眉眼彎彎,抿唇一笑。 “姑娘不常與宮里貴人往來,怕是不知道我們這里的規(guī)矩。” 宋令枝轉(zhuǎn)身,視線在青杏臉上淡淡掃過。她在這京中待了將近十年,剛來那會,這樣的閑言碎語沒少聽。 起初宋令枝也會生氣,偶爾氣不過,夜里也會偷偷咬被角想回家,想祖母父親。再后來,她的規(guī)矩是貴女之間學(xué)得最好的。 許久未曾聽見這般蠢笨的言語,宋令枝漫不經(jīng)心打量著人:“……你叫什么名字?” 青杏彎唇:“奴婢青杏,是皇后娘娘派來伺候三皇子的。” 秋雁站在宋令枝身后,聞言無聲瞪向下首的女子,憤憤不平。 今日這青杏,不光在她和白芷前說宋令枝的不是,還在府中上下搬弄是非,說宋令枝粗鄙不堪,仗著沈硯為所欲為。 他們姑娘才進(jìn)府半日,名聲都讓一個小丫鬟毀了。 貴妃榻上鋪著青緞洋罽,案幾上設(shè)爐瓶三事,兩側(cè)的海棠式洋漆小幾上供著茗碗瓶花,身后博古架上亦是珍寶無數(shù)。 宋令枝懶懶倚著水藍(lán)色條褥,看著青杏垂手站在下首。面上半點(diǎn)謙卑恭敬也無,不像是伺候的丫鬟,倒像是管事的嬤嬤,拿喬得很。 聞得宋令枝并未苛責(zé)自己,又想著宋令枝定是哪家破落戶出來的,興許這會早就被京中的繁華嚇破了膽,無所適從。 青杏唇角笑意漸深,無所畏懼,她腰桿挺直:“我們殿下最是守規(guī)矩的,姑娘今兒頭日進(jìn)府,身上這身未免過于素凈。” 秋雁站在一旁,偷偷翻白眼。宋令枝今日身上穿的,可是江南有名的金蠶絲,便是宮中上用的,也不及一二。 青杏洋洋灑灑,話里話外,都在透露自己在府中地位的不尋常,以及告誡宋令枝莫要恃寵而驕。 譬如沈硯尚未娶妻,宋令枝不該由著沈硯,住在正房。 “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定是要生氣的,到那時殿下受責(zé)罰,姑娘臉上也不好看。宮中規(guī)矩多,姑娘還是小心得好,莫連累殿下……姑娘、姑娘?” 青煙未盡,宋令枝伏在榻上,顯然熟睡過去。 聞得動靜,方緩緩抬起秋眸。一雙杏眸水霧氤氳,睡眼惺忪。 青杏一張臉變幻莫測,難看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