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 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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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今日所獵之物穩(wěn)居榜首,龍顏大悅,自然,流入沈硯煙水亭中的賞賜如流水,源源不斷。 小太監(jiān)眉開眼笑,雙手捧著梅花式翡翠盤子:“殿下,這是陛下賜的鼓板鹿rou?!?/br> 這鹿自然是由沈硯先前所獵制成,拿新鮮鹿rou腌制后,又添上冬菇香筍,放在油鍋中炸過一遭,又淋上一層酸甜番茄汁。 味道爽口,油而不膩。 再往后,又有小太監(jiān)捧著十錦攢盒,皆是皇帝的賞賜。漆木攢盒掀開,竟是一小碗酸辣鹿血羹。 酸辣的氣味蔓延在鼻尖,宋令枝早上不曾用過早膳,只淺嘗了幾口桃花糕。 猝不及防聞見空中濃烈的酸辣味,只覺胃中翻江倒海,她捂著唇,強(qiáng)忍住心口泛起的惡心。 皇帝的賞賜,宋令枝自然不敢多言,面上亦不敢表露不快,只雙眉輕輕蹙了下,連候在身后的秋雁也不曾發(fā)覺異樣。 沈硯側(cè)目凝視,忽然出聲:“都撤下?!?/br> 小太監(jiān)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三殿下,這是陛下賞的……” 沈硯緩緩抬起眼眸,那雙漆黑眸子沉沉,不見一點(diǎn)光亮灑入。 寒意蔓延至足尖,不寒而栗。 三殿下沈硯素來殺人不眨眼,那雙白凈骨節(jié)勻稱的手,前不久剛割下白虎的獸首。 小太監(jiān)不敢耽擱,可不敢惹了這位活閻王發(fā)怒,訕訕干笑兩聲,忙忙撤下筵席,腳底抹油,連滾帶爬跑得一干二凈。 鼻尖惱人的酸辣味不再,宋令枝得以長松口氣,轉(zhuǎn)首,不偏不倚撞上沈硯一雙黑色眸子。 宋令枝心口一跳。 沈硯不曾看她,深沉眼眸低垂,望向下首垂手侍立的秋雁。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在案幾上輕敲,他嗓音淡漠:“夫人早膳用了什么?” 秋雁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如實(shí)告知。 沈硯臉色不變,只指骨落在案沿上,敲幾下,停幾下。 秋雁一張臉埋得極低,聲音也越來越?。骸肮谩蛉诉@些時日吃得不多,唯有、唯有……” 沈硯垂眸凝視。 秋雁雙肩抖動:“唯有白芷jiejie送來的糕點(diǎn)能吃上一二?!?/br> 她伏首叩地。 半晌,方聽得頭頂落下一句:“早膳的桃花糕,也是蘭香坊送來的?” 秋雁低聲:“是。” 先前來的時候,白芷多做了些糕點(diǎn),讓宋令枝路上帶著吃,只是那糕點(diǎn)也只能放一兩日。時日多了,自然不行。 秋雁垂眸,大著膽子:“廚房、廚房還有一小碟荷花酥,旁的……旁的再沒了?!?/br> 落在案幾上的指骨不再落下。 心口泛酸的感覺終于消失,宋令枝捂著心口,怕沈硯怪罪秋雁:“殿下,這事和她無甚干系,不過是……” “既然喜歡,那便讓她每日做了送來?!鄙虺幒龆鹕恚搁g的青玉扳指輕轉(zhuǎn)。 宋令枝怔愣抬頭:“殿下,蘭香坊離別苑這般遠(yuǎn),若是日日……” 沈硯不以為然,只抬眼往后望:“岳栩?!?/br> …… 蘭香坊前,白芷小心翼翼提著一個十錦攢盒,眼前的岳栩一身青色長袍,兇神惡煞,面若冰霜,和他主子如出一轍。 白芷輕聲:“這是我今日做的梅花酥酪,還有一點(diǎn)綠豆湯,若是姑娘喜歡,我過兩日再多做一點(diǎn)。倘若姑娘有何想吃的,勞煩岳大哥和我說一聲?!?/br> 岳栩冷冰冰:“嗯?!?/br> 白芷指尖輕顫,須臾,又將提著的桂花酒送上:“這是家里釀造的桂花酒,若是岳大哥不嫌棄,也可和弟兄幾個試試?!?/br> 岳栩冷著的面孔出現(xiàn)半點(diǎn)裂痕,他抬眼,目光緩慢在白芷臉上停留一瞬,而后冷聲接過:“多謝。” 白芷無聲送口氣,屈膝福身:“有勞岳大哥了。” 岳栩翻身上馬,快馬加鞭,揚(yáng)長而去,高大背影融入暖融驕陽。 白芷目送著岳栩漸行漸遠(yuǎn),一顆心惴惴不安。一來是擔(dān)心宋令枝的身子,二來也是怕沈硯。 當(dāng)今的三殿下,可是連圣上和皇后都束手無策。宋令枝待在這樣一個陰晴不定的人身邊,實(shí)在讓人懸心。 繼而又想到宋令枝食欲不振,沈硯竟也能日日不厭其煩,打發(fā)岳栩來取糕點(diǎn)…… 心思恍惚之際,乍然撞上躲在身后的紅玉,白芷一驚,笑著輕拍了紅玉幾下:“你這小蹄子,躲在這作甚,好端端的,沒的嚇我一跳?!?/br> 紅玉比劃手指:剛剛的糕點(diǎn),給姑娘了嗎? 白芷早已對紅玉習(xí)以為常,她莞爾:“給了給了,你做的那梅花酥酪,我也送過去了,若是快些,姑娘正午就能吃上。” 紅玉唇角上揚(yáng)一瞬:只能姑娘一人吃。 白芷連聲笑,捏著紅玉rou乎乎的小臉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秋雁jiejie也知道,斷不會吃你做的梅花酥酪。” 她睨紅玉一眼,佯裝惱怒,“小沒良心的,我也給你做了不少好吃的,怎么不見你給我做?” 紅玉抿唇,面露羞赧:那個是給姑娘的,白芷jiejie若是想要,我可以單獨(dú)給jiejie做。 白芷笑開懷:“知道你向著姑娘,我那還有事,先走了,過會再來尋你?!?/br> 紅玉亮著眼睛,點(diǎn)點(diǎn)頭。 她抬眼,直至白芷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之內(nèi),方低垂著眼眸,垂首望向攤開的掌心。 掌心中央,赫然是一包小小的白色粉末。 紅玉一雙眼睛由亮轉(zhuǎn)暗。 這幾日那位公子忙得很,不能再親自做膳食來,只能紅玉親自代勞。那位公子旁的話不曾多說,只給了紅玉一包小小的粉末,讓每回加一點(diǎn)在宋令枝的糕點(diǎn)中。 起初紅玉也嚇壞了,后來聽說不是毒.藥,仍是半信半疑,自己嘗了幾回。 確實(shí)不是毒.藥。 不過每回吃完,人總是犯困,身子懶懶的,便是一整日不進(jìn)膳,也不會覺得餓。 白芷口中的宋令枝,亦是如此。 日光灑落,光影一點(diǎn)一點(diǎn)自紅玉臉上移開,直至整個人隱入陰影之中,她也不曾挪開半步。 …… …… 別苑幽靜,偶有馬蹄聲響起,驚碎一地的日光。 皇后扶著侍女的手,指尖輕捻過一支紅蓮,遙遙聽見空中傳來馬的嘶鳴之聲,皇后唇角勾起幾分嘲諷。 “又是硯兒宮中那位?她倒是嬌貴,宮中膳食都吃不了,偏偏得每日打發(fā)人下山,就為她吃那幾口糕點(diǎn)?!?/br> 皇后心情不悅,侍女垂手往前:“娘娘,她那種小家小戶出來的,哪里曉得宮里的好。宮中的膳食,自然是比民間的好上千倍萬倍?!?/br> 侍女撇撇嘴,“常言道,山豬吃不了細(xì)糠,如今奴婢可真是親眼瞧見了?!?/br> 皇后被逗樂,亦是捂唇笑,鳳眸掠過幾分凌厲:“怕是怕她不是不喜歡,而是吃不了。本宮可聽聞,那日陛下送去的鹿血羹,硯兒全讓人撤下了。你說那人會不會是……”懷孕了? 皇后和侍女交換了一個眼神,她雙眉漸攏,手上的紅蓮不知不覺扯下大半。 侍女俯身湊近,壓低聲音道:“奴婢也是怕的這個,私下找太醫(yī)問過了,太醫(yī)說宋姑娘只是食欲不振,并非是有了身孕。” 皇后眉頭緊蹙,如煙霧的柳葉眉蒙上一層陰暗霧霾:“許是脈象淺,太醫(yī)診斷不出呢,又或是……如今月份尚小,看不出來。本宮聽聞,那人近日半點(diǎn)油膩之物也見不得?!?/br> 青山疊翠,層林盡染。 舉目遠(yuǎn)眺,蔥蘢綠意?;屎蟀櫭迹烈靼肷危骸罢褍哼€未有子嗣,他自然也不能?!?/br> 侍女一驚:“……娘娘?!?/br> 當(dāng)今皇帝昏庸,后宮佳麗三千,然膝下有子嗣的,卻只有皇后,還有蘭貴人。只可惜蘭貴人福淺,產(chǎn)下的是個癡傻兒,如今十多歲,連話都說不清。 先前倒是二皇子倒是投了個好胎,生母林貴妃的娘家是朝中重臣,林貴妃又深受皇帝寵愛,皇帝還因此動過廢后的心思。 只是后來二皇子早夭,林貴妃也跟著瘋瘋癲癲,這事自然不了了之。 余下的幾位公主,更是不足為懼。 皇后若有所思。 侍女提心吊膽,低垂著腦袋戰(zhàn)戰(zhàn)兢兢:“娘娘三思,若是讓三殿下知道了……” 皇后冷笑兩三聲:“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女子罷了,難不成他還要和本宮斷絕關(guān)系不成?!?/br> 皇后眼中掠過幾分狠戾,“當(dāng)初陛下對那林貴妃多好,如今怕是連她長何樣都忘了?!?/br> 侍女心口一顫,到底不敢忤逆皇后,低聲應(yīng)了一聲:“但憑娘娘吩咐。” . 別苑不比京城悶熱,群山環(huán)繞,蟬鳴蟲叫,不絕于耳。 午歇睡久了些,宋令枝一覺醒來,天色漸暗,紅霞滿天,日落西山。 湘妃竹簾挽起,秋雁悄聲步入內(nèi)殿,又親自捧來沐盆,伺候宋令枝凈面凈手。 “姑娘好睡,奴婢進(jìn)屋好幾趟,都不曾見姑娘醒?!?/br> 秋雁屈膝半跪,扶著宋令枝至妝臺前坐下,又捧來妝匣,她輕聲。 “這些是皇后娘娘昨日打發(fā)宮人送來的碧玉簪子,姑娘可要戴戴?” 碧玉簪子金光燦燦,上面綴著碩大飽滿的寶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除簪子外,皇后還一連賞賜了好些珠寶玉石,扇墜如意。 宋令枝掀眸輕瞥:“左右也不出門,都收著罷?!?/br> 秋雁福身應(yīng)“是”,只拿一支紅珊瑚翡翠,輕挽起宋令枝一頭烏發(fā),秋雁絮絮叨叨。 “姑娘睡了一下午,何不出去走走?奴婢瞧后山那倒是挺好的,且我們這殿僻靜,也不怕撞見什么貴人?!?/br> 宋令枝一手扶著眉心,許是下午睡多了,她此時覺得頭暈暈沉沉的,似是頭重腳輕。 隔著一扇槅扇木窗,宋令枝抬眸往外瞧,滿園日光一地,竹影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