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 第12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六零白富美在文工團當(dāng)臺柱[雙重生]、這個真少爺好兇、女知青在七零,祖宗秒送千億物資、寒門天驕(科舉)、七零之改嫁前夫死對頭、內(nèi)娛完了,發(fā)瘋很正常噠/輪到我整治娛樂圈了、我就是無情怎么了[快穿]、我拋棄的前夫登基了、嬌媳婦七零家屬院日常、極品姐弟在綜藝互黑爆紅
捏著宋令枝下頜的手松開力道,沈硯垂眼望著掌心上泣不成聲的宋令枝,眸色暗下一瞬。 他沉聲:“不會?!?/br> 宋令枝遽然抬起頭,似乎是難以相信沈硯會網(wǎng)開一面。 沈硯不動聲色,挑唇輕笑,一字一頓:“殺了他,未免也太便宜了。” 宋令枝眼中驚詫。 沈硯起身彎唇,他輕描淡寫丟下一句:“打斷他一條腿,枝枝覺得如何?” …… …… 陰雨纏綿海島,暖閣杳然無聲。 槅扇木窗緊緊闔著,層層青紗帳幔后,貴妃榻上擁著一人的身影。 白芷輕手輕腳,端著漆木茶盤朝貴妃榻走去。 帳幔挽起,榻上的宋令枝雙眸緊閉,眼角淚珠未干。 三千青絲枕在臂彎,宋令枝睡夢中也不得安穩(wěn)。一雙煙霧般的柳葉眉緊緊皺在一處。 白芷還不知那日魏子淵來過客棧,只知曉自家姑娘好似同沈硯吵了一架。 一連數(shù)日,宋令枝悶悶不樂,時常倚著貴妃榻發(fā)呆,或是望著樓下長街,或是仰頭看檐角烏雀。 她眼神空洞茫然,空無一物。 有時白芷都覺得,宋令枝并非在看他們,只是隨意尋個視線的落腳處罷了。 她沒再繼續(xù)畫畫,白芷特地買來的茯苓八寶糕,宋令枝也不曾再嘗過一口。 榻上的宋令枝仍在睡夢中,白芷眼角泛紅,無聲落淚??粗瘟钪?,總覺得像是見到了后院日漸枯萎的芭蕉,行將朽木。 枝葉由綠變黃,奄奄一息,衰敗掉光。 白芷悄聲落淚,偷偷拭去眼角淚花,輕推宋令枝起身:“姑娘,該醒了?!?/br> 她強顏歡笑,抿唇笑道,“如今都未時三刻了,姑娘若是再睡,怕是夜里又該鬧著睡不著了?!?/br> 錦衾之下的身影單薄孱弱,宛若不堪一折的楊柳。隔著輕薄錦衾,好像還能碰到宋令枝骨瘦如柴的腕骨。 白芷紅了雙目,唇角卻還是上揚,耐著性子道:“姑娘,該起了?!?/br> 帳幔后靜悄悄,宋令枝緘默不語,眼皮也不曾動過半分。 青瓷纏枝蓮紋瓷枕上的一張臉慘白如紙,像是陷入長久的昏睡一般。 白芷慌了神,眼中驚懼萬分,小聲驚呼:“——姑娘、姑娘!” 藥碗輕擱在一旁,白芷曲膝跪在腳凳上,連連推著宋令枝的手臂。 顫巍巍抬起手,伸至鼻尖一探,溫?zé)岬臍庀鱽?,白芷雙足一軟,跌坐在地上。 還好,還好。 還活著。 帳幔低垂,層層青紗疊著燭光,榻上的宋令枝終于從噩夢掙脫,入眼瞧見跌坐在地上的白芷,宋令枝猛地一驚。 “……可是、可是發(fā)生何事了?” 起身得急,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眼前眩暈發(fā)黑,宋令枝一手扶著榻,一手揉著眉心。 噩夢的種種再一次浮現(xiàn)眼前,夢里有魏子淵的凄厲哀嚎,有他血淋淋的雙腳。 還有……沈硯那雙冷漠森寒的眼睛。 頭暈眼花。 眼前青霧彌漫,長長指甲牢牢掐著手心,宋令枝貝齒緊咬住下唇。 唇角咬破,濃重的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理智喚回些許。 白芷半跪在一邊,驚慌失措,扶著宋令枝:“姑娘,奴婢去找郎中來,去找郎中來……” “不必。”氣息孱弱,宋令枝一雙眼睛紅腫,臉上未施粉黛,肌膚如雪瑩白。 “魏子淵,可是魏子淵出事了?” 嗓音嘶啞得厲害,只簡單的幾個字,宋令枝又忍不住連聲咳嗽。 白芷一頭霧水,不明所以:“都什么時候姑娘還管他人作甚?魏……二王子如今定好好在弗洛安,姑娘cao心他做什么?” 宋令枝轉(zhuǎn)眸側(cè)目:“……他在弗洛安?” 白芷輕撫宋令枝后背順氣,好奇:“自然是在弗洛安了,不然還能去何處?” 顯然,白芷對魏子淵的下落一無所知,只當(dāng)他一直在弗洛安王宮。 白芷取來青緞引枕,輕靠在宋令枝身后,竭力揀些好話哄宋令枝高興。 “姑娘放寬心,多想想好的事,身子自然就好了。” 紫檀案上的藥碗剛從茶房端來,如今還熱騰騰冒著汩汩白霧。 白芷端來,拿著湯勺輕輕吹一口氣:“這藥是奴婢親自盯著他們煎的,姑娘試試?!?/br> 藥汁苦澀難咽,混著方才唇齒間的血腥,倏然一陣惡心涌出。 宋令枝捂著心口,一手拂開白芷,朝外連聲咳嗽。許是手上力道無輕無重,竟將白芷手中的藥碗推倒在地。 清脆一聲響,碎片落滿一地,黑黢黢的藥汁灑落,苦澀的氣味無孔不入。 白芷連連后退,又怕碎片扎傷宋令枝,忙著上前:“姑娘,您先別下地,奴婢找人來灑掃干凈?!?/br> 言畢,又提裙,匆忙往外跑去。 暖閣無聲,只余窗外秋雨瀟瀟。 藥碗斷開,尖銳的瓷片泡在苦澀藥汁中,瓷片尖銳,些許碎瓷落在狼皮褥子上。 宋令枝垂首斂眸,忽的伸出手。指尖碰上冰冷瓷片的剎那,混身顫栗乍起。 她猛地收回手,心中驚恐不安。 白芷的聲音在樓下響起,約莫是想找人上樓幫襯。 宋令枝又低身,這次沒有任何猶豫,手心握住碎片的那一刻。 倏地,眼前落下一片黑影。 她陡然一驚,還未握緊的瓷片又一次無聲掉落。 抬頭望去,入目所及,是一雙幽深晦暗的眸子。 沈硯凝眉沉聲:“你在做什么?” 宋令枝別過眼睛,她已許久不曾和沈硯說話,今日也不想。 無聲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須臾,宋令枝聽見地上傳來清脆一聲響,余光瞥見沈硯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瓷片。 宋令枝雙眉緊皺,撇過頭,背對著身躺下。 后腦勺尚未沾到枕上,忽的,眼角又瞥見沈硯站起,越過滿地藥汁,沈硯朝宋令枝緩步走去。 瓷片冰涼,并未直接遞到宋令枝手上。 沈硯右手握著瓷片,左手攥住宋令枝手腕,強迫她手指搭在右手上。 “枝枝不是恨朕嗎?” “握緊點,興許就能……” 他俯身,湊至宋令枝耳邊輕語,“殺了朕?!?/br> 血珠子汩汩從沈硯掌心落下,殷紅的血跡斑駁,明明是沈硯強迫自己握緊,宋令枝卻還是忍不住后怕。 一雙柔荑被沈硯握在雙手之間,他左手輕一用力,瞬間,越來越多的鮮血從沈硯掌心滑落,流淌滿地。 宋令枝睜大眼睛,強掰開沈硯握著自己的手指:“——松開!” 撕心裂肺,宋令枝啞聲嘶吼,“你瘋了!” 攤開的掌心,血跡斑斑,碎片早就扎在沈硯手心,他臉上卻仍是淡漠,泰然自若。 “……終于肯和朕說話了。”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圈,只為這么一件小事。 宋令枝愕然倉皇:“……你真是瘋子?!?/br> 秋風(fēng)凄冷,宋令枝嗓音落在風(fēng)中,搖搖欲墜。 窗外樹影婆娑,雨霧蒙蒙。 煙青的天幕不見一點亮色,沈硯慢條斯理取下巾帕,輕攏在自己掌心。 蟬翼紗巾帕輕薄,血珠沁出,泅濕殷紅一片,慘不忍睹。 宋令枝氣息急促,還未從方才的驚悚回神。 驀地,她整個人被沈硯攔腰抱起,那雙血跡淋漓的手指貼著自己寢衣。 宋令枝陡然一顫:“你做什么,你放我下去……” 秋末天冷,離開暖閣,寒意無孔不入,沈硯隨手拎起鶴氅,裹著宋令枝從客棧走出。 一眾奴仆跪在地上,伏首不敢抬頭往上瞧一眼。 秋風(fēng)灌入,宋令枝身上欠安,疊聲咳嗽:“你做什么,我……” “宋令枝?!?/br> 清冷聲音落下,沈硯面無表情:“你父親昨日攜姜氏出海垂釣,你祖母如今還在平海島上……” 宋令枝當(dāng)即噤聲,不再掙扎。 沈硯總是這樣,輕而易舉就扼住自己的命門。 她忽然有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