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天驕(科舉) 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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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里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書,明顯和他八字不合! 正寧帝回頭,狠狠瞪了竇平旌一眼,“閉嘴!” 竇平旌一臉憋屈地閉了嘴,臉上還有忿忿之色。 正寧帝頭疼,“才剛到翰林院,你又鬧什么性子?” 手好癢,真的想打人! 竇平旌果斷甩鍋,“陛下,這可不是臣先挑事兒。您看秦學士那苦瓜臉,哪像是歡迎您來翰林院的?我沒參他一個大不敬之罪,他就該謝我八百回!” 秦學士:“!” 承恩公,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何害我? 天下佞臣,必有承恩公一席之地! 正寧帝也很是無奈,趕緊抬手,讓竇平旌再往自己身后站一站,省得他見了誰都上去齜一口。 這破脾氣,也不知道是誰給慣出來的! 正寧帝肚子里罵罵咧咧,恨不得抽竇平旌一頓。而后轉(zhuǎn)念一想,這小子好像在朕登基之后就一直在宮中,跟著皇子們一起念書學習。 哦,是朕慣的啊。 那沒事了。 正寧帝雙標得明明白白。 被偏愛的竇平旌有恃無恐,站在正寧帝身后,跟個小流氓似的抱著手臂,不大正經(jīng)地打量著前來接駕的翰林們。要是嘴巴里再叼一根野草,那就活脫脫一個鄉(xiāng)間地痞小流氓,讓格外注重禮儀的翰林們當即就是眼前一黑。 孔圣人在上,承恩公這等不通禮儀的混賬,就該被好好收拾一頓! 竇平旌和翰林們相看兩厭。 正寧帝倒是感受到了一點吃瓜的樂趣,看著臣子們你來我往的眼神廝殺還挺有趣的。 不過正寧帝還是沒缺德到家,沒讓竇平旌繼續(xù)過分,真把老翰林們氣暈幾個。 回頭給了竇平旌一個警告的眼神,正寧帝含笑上前,溫和地對秦學士等學士們說道:“朕知道你們公務繁忙,編書十分耗人心神,心不夠靜,編不了書,日子難免枯燥乏味。朕特地來看看你們,若是有什么難處,都可以同朕說一說。” 秦學士等人又是激動又是感激,眼眶都紅了,哽咽道:“陛下待臣等如此寬仁,臣等恨不能以死報答陛下!” 正寧帝擺擺手,一邊往前走一邊道:“什么死不死的,現(xiàn)在天下太太平平,諸位大人各司其職,一同為百姓創(chuàng)造個太平盛世才好。這就是最好的報答朕的方式啦。” 翰林們又是一陣感動落淚。 竇平旌眼角抽搐,他就說他和這幫翰林們八字不合,這種隨時隨地感動落淚的本事,他是真的沒有。不僅自己沒有,還看不得別人哭。比如現(xiàn)在,竇平旌身上已經(jīng)開始起雞皮疙瘩了,恨不得趕緊跑路,不想見到如此辣眼睛的場景。 實在是被這幫翰林們給rou麻得不輕。 正寧帝卻十分受用,深情款款地拉著秦學士的手拍了拍,一臉感動,“明晟已經(jīng)平定了邊疆戰(zhàn)火,百姓不再有連年征戰(zhàn)之苦。武將平天下,日后該是你們文臣大展拳腳,治理天下的時候了。大齊開國至今,戰(zhàn)火方歇。可見朕與你們都肩負重任,定要為百姓開一太平盛世?!?/br> 翰林們個個激動得滿臉通紅,呼吸都急促了幾分,恨不得拍著胸脯向正寧帝保證,他們一定肝腦涂地,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禮賢下士,適當?shù)谋硌葑尦甲觽兏屑ぬ榱悖薏坏靡运老鄨?,仿佛是每個合格的帝王必備的技能點。正寧帝的性格本就溫和,在這一點上格外有天賦。 更何況,在場的翰林年歲較大,經(jīng)歷過先帝的鐵血統(tǒng)治。有了先帝冷酷強硬的做派在前,正寧帝這樣手段溫和的帝王,更讓他們感激涕零,覺得自己遇上了不世出之明主。 竇平旌這種天生對感動過敏的家伙自然體會不到其中的感情,只覺得他們都rou麻得不行。 他寧愿被正寧帝毒打一頓,在床上躺上三個月,都不愿意在大庭廣眾之下哭得稀里嘩啦。 丟人! 正寧帝拉著秦學士一同往翰林院里面走,一邊走一邊問秦學士最近翰林院編書的進度,有哪些活,做到了什么程度,哪些事務已經(jīng)處理好了。期間,君臣幾人還閑聊了一陣,從最近天氣越來越熱,秋老虎威力不減,一直聊到秦學士又添了個孫子,家族人丁興旺,君臣相得,很是和樂融融。 竇平旌在其中格格不入,只覺得背后癢得不行,恨不得原地扭成麻花。 正寧帝明明是打算來看看蕭景曜的,但他一開始并不說,只是跟著秦學士等人去了正堂,看了看秦學士他們處理的文書以及寫好表、誥等東西,順便還改了幾句話,讓他們重寫一份。 如此休息了一陣兒,正寧帝才笑道:“既然來了,你們也隨朕到處走走,翰林院中才子如云,天下英才盡入朕手。朕也去好好看看大這些大齊未來的棟梁?!?/br> 秦學士等人自然是連連稱是,恭恭敬敬地領(lǐng)著正寧帝逛起了翰林院。 頭一個去處便是翰林院侍讀那里,畢竟按品級排下來,翰林院侍讀和翰林院侍講,就比翰林院學士低一級。官場按品級排輩是大家都默認的潛規(guī)則,去了翰林院學士那邊,接下來自然就是去翰林院侍讀和侍講那邊。 陸含章正好在這里。 正寧帝對陸含章的印象也不錯。當皇帝的,記憶大都不差。官員們的家庭情況以及親戚關(guān)系,正寧帝心里都有數(shù)。陸含章同公孫家結(jié)了親,又是正寧帝御筆親批的探花,本身也是個張揚的性子,正寧帝自然對他印象深刻。 陸含章的本事也不差,跟在翰林院侍讀身邊,雖然還是跟以往念書時一樣,埋在書堆里。不過陸含章也有過目不忘的技能,本身底子又扎實,做學問對他來說,不難,只是不符合他的性子,太過枯燥乏味。 這會兒見了正寧帝,陸含章瞬間精神抖擻,站得跟一顆小白楊似的,就等著正寧帝來問他話。 正寧帝果然考校了他幾句,不過因為蕭景曜珠玉在前,正寧帝上回去迎接顧明晟的大軍時,已經(jīng)好奇地考過蕭景曜的記憶力,這會兒對陸含章過目不忘的本事也就沒那么好奇了,只是夸了他學問不錯,又勉勵了他幾句。 陸含章高興之余,又有些失落,覺得自己沒有完全發(fā)揮出所有的本事。 然而正寧帝很快就離開了,繼續(xù)往下一處走。 楚行昭應該是這一屆三甲中進入翰林院后,最快在正寧帝面前露臉的人。 雖然楚行昭現(xiàn)在是跟著待詔干活,但待詔待詔,品級不高,寫的詔書可是能直達天聽的。 楚行昭正兒八經(jīng)的官宦子弟,他的上峰也樂意賣他一個人情。楚行昭剛來翰林院不久,上峰就讓他寫好了一份正寧帝給后妃晉升的詔書。 楚行昭能被正寧帝點為榜眼,才學自然不弱,寫這份詔書更是用了十二萬分的功夫。果不其然,正寧帝一看,當即大喜,問寫這詔書的是誰,還賞了楚行昭一支筆。 這可是難得的體面。那會兒翰林院中不乏去巴結(jié)奉承楚行昭的,說楚行昭只是時運不濟,沒拿到狀元之位?,F(xiàn)在進了官場,這才顯出誰更厲害了。 當然也有人在蕭景曜耳邊說酸話。六元及第的狀元郎,多讓人羨慕又嫉妒?,F(xiàn)在還不如榜眼得陛下青眼,他們能不過來看看熱鬧? 越是沒本事的人,越愛湊這些熱鬧,恨不得別人立馬掉下來,好讓他們指指點點大聲嘲笑一番,順便再讓他們踩上一腳。 真是閑的。 對此,蕭景曜的態(tài)度就是啊對對對,你們說的都對。工作做完了嗎?家里吃穿用度的開銷夠了嗎?干了這么多年,考評能升職了嗎? 靈魂拷問一出手,前來落井下石的人立馬做鳥獸散。 扎心了!蕭景曜一個不當家的少年郎,怎么能如此精準地戳中他們這幫要養(yǎng)家的中年人的痛處? 蕭景曜看著他們落荒而逃的背影,冷冷一笑。要不是他們跑得夠快,蕭景曜高低得讓他們再見識一番黑心資本家剝削人的話術(shù),幾句話就讓他們卷起來。 正寧帝的鑾駕到了翰林院之后,其他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都慌得不行,趕緊把自己做得最滿意的文書放在桌上,又開始著急忙慌地打掃起屋里的衛(wèi)生來。 有人不太愛干凈的,桌底下積了一堆灰,現(xiàn)在也瘋狂動了起來,把桌子上明顯不該出現(xiàn)的小玩意兒全都藏好。 那架勢,就跟后世領(lǐng)導突擊視察時,辦公室里的慌亂場景一模一樣。 蕭景曜他們這間屋子就不一樣了,周翰林他們穩(wěn)得一批,如果能有配音的話,其他辦公屋里是各種急促匆忙的背景音樂,鏡頭一轉(zhuǎn)到周翰林他們身上,自動切換成悠閑禪意的寧心靜氣古箏曲,主打的就是一個佛系。 周翰林還十分有經(jīng)驗地安慰蕭景曜,“不妨事,我們這里最偏僻,秦學士也不會帶著陛下過來?!?/br> 蕭景曜眼角微微抽搐,心說這回可不一樣。有了竇平旌那個大嘴巴,正寧帝這次來翰林院,肯定是要見見自己的。 一開始,蕭景曜以為正寧帝可能就是坐在翰林院正廳,傳幾個人過去問話?,F(xiàn)在聽到了正寧帝在翰林院到處視察的消息,蕭景曜心里就有數(shù)了,正寧帝這回肯定會來自己這邊的。 沒錯,蕭景曜是知道竇平旌會對正寧帝提起自己的事情的。 這么好用的人脈,蕭景曜怎么可能放過? 竇平旌在蕭元青面前沒有什么架子,幾次來蕭家也是大大咧咧,輸?shù)闷鹜娴瞄_,自然嘴上也沒什么把門的,把他能說的東西,都給蕭景曜講了點。 蕭景曜這才摸清了他和正寧帝相處的模式。在搞出這次的大新聞時,竇平旌就來蕭府找過蕭景曜,從他那里敲了一套科舉教材。敲了蕭景曜竹杠后,竇平旌還振振有詞,“我和你爹關(guān)系這么好,你有這個好東西不送我一份,也不合適吧?” 蕭景曜先前就知道他領(lǐng)了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一職,沒少在正寧帝面前瞎叭叭,和正寧帝那叫一個互相傷害。竇平旌負責嘴炮輸出,叭叭得正寧帝耳朵疼,順帶挑起正寧帝的怒火,在挨打的邊緣大鵬展翅。正寧帝負責動作輸出,氣急了就開始動手,拿起桌上的筆啊紙啊就往竇平旌身上扔。然后被臉皮極厚的竇平旌一把接住,喜滋滋地往懷里一揣,“謝陛下賞賜!” 這一波對決,屬實是滾刀rou贏了。 所以蕭景曜在決定搞事情之前,就已經(jīng)算準了包括正寧帝在內(nèi)的所有人的動向。 別人以為他選擇沉寂下來,認命干活,繼續(xù)在翰林院等待時機。蕭景曜則一聲不吭地繼續(xù)整理書架。 聰明人等待時機,蕭景曜這種骨子里更喜歡冒險的家伙,更樂意去創(chuàng)造時機。 這一波,所有人的動向,屬實都被蕭景曜拿捏得明明白白。 現(xiàn)在看到同僚們事不關(guān)己,繼續(xù)擺爛。蕭景曜忍不住嘆了口氣,沒忍住提了一句,“據(jù)說承恩公也來了?!?/br> 周翰林年紀大了,反應有些遲鈍,“承恩公?那也不關(guān)我們的事啊。” 蕭景曜反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承恩公同家父有些交情……” 懂了懂了,別再多說了,大家趕緊動起來,把不該放的東西全部收拾好! 周翰林還有些為蕭景曜發(fā)愁,“同一批進來的一甲三人,楚行昭和陸含章都不賴,也算是有了點作為。你成天跟著我們,也沒干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活,這可不太行?!?/br> 雖然大家都在摸魚,但他們是年紀大了一心養(yǎng)老,蕭景曜可還是初升的朝陽,可不能就這么被耽誤了。 這間辦公屋里的人際關(guān)系算是整個翰林院中最和諧的,大家一心養(yǎng)老,沒有任何競爭,多年閑聊,家長里短聊出來的感情。好不容易有了個蕭景曜加入進來,這些天蕭景曜對他們的態(tài)度也十分溫和,每天都給他們帶下酒菜和點心,還給他們分享進貢的好茶,在他們閑聊的時候也十分樂意傾聽,偶爾聊到一些正事,文章典籍之類的,蕭景曜的知識儲備也足夠多,通古博今,同樣能接住他們的話。 這樣好的后輩去哪兒找!周翰林等人開始護犢子了,怎么著都不能讓蕭景曜在正寧帝面前沒有可以施展的東西,在翰林院某些人故意地安排之下,表現(xiàn)出蕭景曜不如楚行昭和陸含章的結(jié)果。 蕭景曜看著他們五人頭挨著頭一起為自己想辦法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看來這些天的點心沒白買,他們都領(lǐng)自己這份情。 不過蕭景曜早有準備,笑著打斷他們的討論,“多謝前輩們?yōu)槲覒n心,不過我先前也做了不少活,江修撰安排給我那間屋子的書籍,我都整理好了。陛下若是問起來,我也算是能有點拿得出手的成績?!?/br> 周翰林深深地嘆了口氣,看向蕭景曜的目光更憐愛了,“傻孩子,翰林院里最不缺的就是整理好的書架。陛下又不知道你那間屋先前有多亂,就算你整理好了那一堆亂糟糟的書,在陛下眼里,也沒什么特別。” “到底是誰干的好事,把你送到我們這里來了?”周翰林再次嘆氣,“我們這里本來干的都是些邊邊角角的活,可有可無。日子過得倒是清閑,但真的做不出什么亮眼的東西來?!?/br> “景曜啊,你年紀還小。吃一塹長一智,以后可別這么實心眼了?!?/br> 蕭景曜還是第一次被人評價為實心眼,險些笑出聲,勉強繃住了臉上溫和的笑意,沒讓自己真的破功,只是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我在整理書架的時候,做了一點點改變。” 周翰林的眼神更慈祥了,放柔聲音安慰蕭景曜,“我們都知道你做事很用心,要是陛下真的來了,我們都替你說些好話?!?/br> 還有個承恩公在呢,他總歸要給好友的兒子說點好話吧。 周翰林等人頓時又有了信心,覺得有承恩公在,蕭景曜未必會輸。 不就是拼人脈嗎,還有誰能比承恩公在陛下面前更得臉面嗎?那怕是整個翰林院的人綁在一起都比不過一個承恩公。 周翰林也有些奇怪,蕭景曜明明也有好幾個靠山,靠山的來頭還一個比一個大,怎么就被安排在他們這里了?就算一開始沒注意吃了虧,憑借他的人脈,要給自己換個地兒不也是一句話的事情嗎? 蕭景曜當然知道自己想要換個地方很容易,不管是找竇平旌幫忙,還是去找顧將軍,他們肯定樂意為自己出這個頭。但蕭景曜想要憑自己的本事把一些人的臉給打腫,告訴他們,就算自己不靠別人,照樣能把你們這些用盡了心機手段和人脈的家伙的臉給抽腫。 這是屬于蕭景曜自己的傲氣。 正寧帝在走了好幾個辦公屋后,果然提到了蕭景曜,“今科榜眼和探花,朕都看到了,也該去看看朕的狀元郎了?!?/br> 秦學士等人當即臉色一僵。 狀元郎啊,他那邊可不是什么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