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天驕(科舉) 第1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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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戶部那些人都沒有這么大的能耐。 是自己做的事情妨礙,或者說馬上就要妨礙到某個大人物了嗎? 蕭景曜凝眉,腦中的思路越來越清晰。 庫銀失竊案已經(jīng)過去,戶部的官員都清洗了一半,要收拾的早就被收拾了,不會等到現(xiàn)在才對他出手。 那就是接下來的查賬了。 賬目。 戶部的賬目有不對的地方嗎? 或者是別的地方的賬目不對?那人知道自己查賬的本事,擔(dān)心自己將賬目查出來? 蕭景曜思忖間,兩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人笑道:“秦大人,家中侄子不謹慎,惹上了麻煩。本公也不想故意為難你,索性跟著侄子往大理寺走一遭,如何?” 另一人笑瞇瞇道:“那本王也跟著過去看一看,到底蕭大人是赴了本王的宴才惹上了這個麻煩,本王總不能坐視不理?!?/br> 蕭景曜心下一定,對著他們拱手一笑,“多謝王爺,多謝承恩公?!?/br> 捋清楚來龍去脈后,這個賬,蕭景曜還就非查不可了! 第071章 蕭景曜現(xiàn)在根本不擔(dān)心他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 福王和竇平旌都來了,就算秦致遠這個大理寺卿想對蕭景曜做點什么,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更別提福王和竇平旌還打算跟著蕭景曜去大理寺, 親自坐鎮(zhèn),蕭景曜被下黑手的可能性再次降低。 真要能在這二位的眼皮子底下害了蕭景曜,那別說秦致遠, 整個大理寺上下都沒好果子吃。 大理寺本來就是查案的地方,現(xiàn)在朝廷命官在大理寺被害, 還是在福王和承恩公的眼皮子底下被害的,你們想干嘛?皇子都在, 下次是不是還能用同樣的方法對皇子下手了? 蕭景曜是真的不擔(dān)心自己會出事。他現(xiàn)在更多的是憤怒。 只要一閉眼, 蕭景曜腦海里就會浮現(xiàn)出那六名死者的慘狀。拿人命來做局, 還一出手就是六條人命, 誰給他們的膽子? 蕭景曜可以接受明刀明槍的爭斗, 也能接受對方暗搓搓地給自己下絆子, 但絕不接受有人拿人命來給他做局。在這些人眼中,人命到底算什么! 蕭景曜自覺不算是個好人, 上輩子商戰(zhàn)中也干過一些陰損的事情。但涉及到人命, 已然超過了蕭景曜的接受范圍,觸及到了蕭景曜的底線。 平民百姓也是人,不是上層階級拿來享樂的牲口,輕飄飄一個決定就能讓他們?nèi)グ装姿退馈?/br> 甚至于對方都心知肚明,他這一招并不會傷及蕭景曜的性命,大概只能給蕭景曜的名聲潑點臟水,順便將蕭景曜困住一段時間。不管是把蕭景曜困在大理寺, 還是涉案人員回避,不能再接觸公務(wù), 都能讓蕭景曜離開朝堂,不再繼續(xù)干活。 這大概就是幕后之人的目的。 想明白了這點之后,蕭景曜更為憤怒。拿好幾條人命來換自己停職,他們是瘋了嗎?能弄出這么個大場面的人,肯定是有權(quán)有勢之輩,想用別的方法讓蕭景曜停職也不是不行,為什么要選擇最慘烈的一種? 蕭景曜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慘死在自己面前,場面之血腥,蕭景曜都不愿再回想。 如果當年面對賈縣令的刁難時,蕭景曜的怒氣值是一百,那現(xiàn)在,蕭景曜的怒氣值已經(jīng)超級加倍,直接爆表,說什么都要跟對方剛到底。 秦致遠看到福王和竇平旌,唯有苦笑,拱手道:“不敢勞駕王爺和承恩公,下官雖然能力平平,但也不至于讓人在大理寺鉆空子?!?/br> 竇平旌冷哼一聲,“好聽話誰不會說?你看看這陣勢,像是沒有后手等著蕭景曜的嗎?” 福王贊同地點頭,“舅舅說得對!” 竇平旌再次冷哼,“怎么,你們那大理寺,還不許本公和福王進?本公和福王樂意去你們大理寺,是你們大理寺的榮幸!” 福王繼續(xù)點頭,“沒錯!” 蕭景曜滿心的憤怒都被只會“俺也一樣”的福王給沖散了不少。冷靜下來后,蕭景曜避開了秦致遠無奈的目光,露出了一個沒有溫度的微笑,對著福王和竇平旌拱手道:“多謝殿下和承恩公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然今日,下官怕是難以善了了?!?/br> 秦致遠臉色微變,擠出一個笑,趕緊接話道:“蕭大人多慮了,大理寺查案,素來公正嚴明,絕不會污蔑任何一個好人!此案確實有諸多蹊蹺之處,本官請你回大理寺配合本官查案,亦是辦案的規(guī)矩。蕭大人將大理寺當成龍?zhí)痘ue,倒是讓本官心寒?!?/br> 蕭景曜苦笑,“秦大人見諒。不怕您笑話,下官長這么大,第一次親眼目睹別人在下官面前慘死,一時六神無主,不愿去陌生的地方,還望大人海涵?!?/br> 說完,蕭景曜又接著開口道:“如今有殿下和承恩公在,下官自然是愿意陪大人前去大理寺的?!?/br> 這下子,苦笑的人就變成秦致遠了。 福王和承恩公是什么性子,他們這些京官,誰不知道?隨便一個就能將人逼得抓狂,更別提兩人一起出動。 秦致遠都生出一股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讓這兩尊大佛一起去大理寺的荒謬之感。 救命,福王和承恩公不會將大理寺給拆了吧?依照陛下的性子,他們真要把大理寺給拆了,陛下估計也是當場動怒發(fā)作一通,罰完他們后,又將這事兒揭過,他們照舊風(fēng)風(fēng)光光,屁事沒有。 但秦致遠就得成為一個大笑話了。同僚們未來十年的笑話都不缺了,要是有和他不對付的,每次見面來上一句,“這不是那個眼睜睜看著大理寺被拆了的大理寺卿嗎”,都夠秦致遠破防的了。 蕭景曜見秦致遠的臉色青了白,白了青,更是絕對對方不太靠譜,又用信任的眼光看向福王和竇平旌。 雖然這兩位平時不著調(diào)了點,但關(guān)鍵時刻,他們可比一般人靠譜多了! 竇平旌給了蕭景曜一個白眼,沒好氣道:“就你爛好心,沒事停什么車?那女的樂意往馬車上撞,就讓她撞死得了!別人給你設(shè)個套,你還真就傻乎乎地往里鉆?你的腦子呢?白長一副聰明相!” 蕭景曜垂手低頭,老實挨罵。 福王看不過眼,小聲為蕭景曜說話,“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別人有心算無心,怎么能怪蕭大人?該罵歹人居心叵測才是?!?/br> 福王不開口還好,一開口,竇平旌的火氣都沖他去了,仿若許季陵附體,冷笑道:“殿下倒是會做好人。被嚇到的可是殿下?被人攔著差點被打死的可是殿下?被刁民誣告不得不去大理寺被人看管起來的可是殿下?不是,你在這兒當什么好人呢?” “本公罵的就是他!不長心眼,不夠謹慎!我倆就算真的犯事,你看有人敢將我們捉拿去大理寺嗎?他無人可靠,還不長點心眼,被罵活該!” 竇平旌發(fā)作起來,把福王也噴了個狗血淋頭,這才出了一口心里的郁氣。 他大爺?shù)?,天曉得他聽到蕭景曜出事,被刁民圍攻,現(xiàn)場又出了人命的消息后,受到了多大的驚嚇。一路上那馬鞭甩的,都跑出了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了。一顆心現(xiàn)在還在怦怦亂跳,心跳頻率現(xiàn)在都還沒恢復(fù)下來呢! 這么一嚇,得折壽十年! 福王唯唯諾諾,不敢在竇平旌的氣頭上再去觸他的霉頭,只能給了蕭景曜一個難兄難弟的眼神,臉上寫滿了“我都為了你挨了一頓罵了,你欠我一份天大人情”,看得蕭景曜頓時心下一松。 福王這個心大的活寶,確實是緩和的氣氛絕佳工具人。 秦致遠更加唯唯諾諾,聽竇平旌和福王你一言我一語,直接把這事兒定性成有jian人想害蕭景曜,把所有受害者都打成聽了他人指使的刁民,一點查案基本法都不講。秦致遠這個對律法熟記于心的大理寺卿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福王開口都被罵,秦致遠可不認為他在竇平旌面前比福王更有臉面。 唯一的活口這會兒也暈了過去,秦致遠向后招了招手,就有衙役出列,將這人抬去醫(yī)館,不管怎么說,先將他救回來,再仔細審問案情才好。不然死無對證,又給大理寺添加了諸多麻煩。 蕭景曜又往那邊看了一眼,衙役們已經(jīng)將沒有呼吸的那幾人放在了剛拿過來的木架子上,準備將他們抬去大理寺的西北角——那是大理寺堆尸體的地方,監(jiān)獄有犯人亡故,尸體就堆在那里,而后草草埋了。 這幾具尸體搬過去,自然要請仵作來驗尸的。 有福王和竇平旌在一旁看著,秦致遠對蕭景曜十分客氣,對著蕭景曜側(cè)身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勞駕蕭大人同本官走一趟。天色已晚,蕭大人坐馬車便是。有大理寺的衙役一路護衛(wèi),蕭大人也不必再擔(dān)心路上出現(xiàn)任何意外。” 蕭景曜微微頷首,心知這是秦致遠給自己的優(yōu)待。蕭景曜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該強硬的時候強硬,這會兒秦致遠賣了蕭景曜一個好,蕭景曜自然不會給他臉色看,當即拱手謝過秦致遠,這才一撩下擺,干脆利落地上了馬車。 車夫還是先前那個替蕭景曜趕車的護衛(wèi)。這護衛(wèi)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滿腔的懊悔淹沒,深恨自己的思路沒轉(zhuǎn)變過來,以邊疆的生活經(jīng)驗來套京城,誰知道京城人士玩的局這么臟呢? 蕭景曜倒是沒什么感覺,這幾位護衛(wèi)反應(yīng)已經(jīng)算快了,蕭景曜都忍不住懷疑,要是護衛(wèi)們出現(xiàn)的不夠及時,單憑對方多,自己寡的人數(shù),說不準對方還真會有殺人滅口的主意。 久經(jīng)沙場的護衛(wèi)不可能對殺氣的感覺出錯,那名女子飛撲上來時,露了殺氣絕對不是護衛(wèi)瞎說。 蕭景曜坐在馬車里,繼續(xù)復(fù)盤事情的所有經(jīng)過。哪怕是自己不愿意回想的那幾人的死狀,蕭景曜都咬著牙,一遍又一遍地回憶對方的表情,倒下的角度,身上的傷口…… 盡自己最大的辦法去尋找容易被人忽視掉的細節(jié)。 在蕭景曜看不見的馬車外面,竇平旌皮笑rou不笑地瞪了一眼秦致遠,打馬跟上蕭景曜的馬車,慢悠悠地保持著和馬車相同的速度,把他騎著的這匹千里馬愣是騎出了驢的效果。 福王見狀,雙腿一夾,策馬來到蕭景曜的馬車的另一邊,和竇平旌一左一右,將蕭景曜的馬車給護住。 兩人的護衛(wèi)更是完全不看大理寺的臉色,眼中只有自己的主子,同樣跟了上去,將蕭景曜的馬車護了個嚴嚴實實。 秦致遠本來想讓大理寺的衙役護衛(wèi)在馬車附近。一看這架勢,秦致遠又不由苦笑,得,大理寺的衙役連當蕭景曜的護衛(wèi)都不夠格。 但規(guī)矩還是要有的。 秦致遠示意衙役們干好自己的差事。于是,一行人前往大理寺的隊形是這樣的,以蕭景曜的馬車為中心,外面一層是福王和竇平旌,而后一層是他們兩人的護衛(wèi),再往外一層是大理寺的衙役,最外面的是秦致遠。 堪稱是里三層外三層。不知道的,還以為官府這是在運送什么大寶貝呢。 能讓福王和承恩公放下/身段去當護衛(wèi)的人,得是多大的來頭。 誰能想到,被護在最里頭的,竟然會是平平無奇的從五品郎中的蕭景曜呢? 到了大理寺后,秦致遠看到板著臉的竇平旌和福王,自然是不敢怠慢,趕忙將自己攢著的上好茶葉拿了出來,親自給福王和竇平旌倒了杯茶。 蕭景曜這個犯罪嫌疑人沾了竇平旌和福王的光,也得了一杯熱茶,全程享受貴客待遇,和階下囚沒有一個銅板的關(guān)系。 要不怎么說福王和竇平旌靠譜呢。現(xiàn)在下值,各個衙門都不當值,有什么大事都得明天再說。蕭景曜今晚得在大理寺過,福王和竇平旌還真就決定陪他在大理寺過一晚。 這可把秦致遠給愁壞了。 大理寺倒是有休息的去處,只是條件簡陋,只有簡單的一床鋪蓋,屋子小,床也不夠大,什么熏香之類的更是想都別想。福王和竇平旌都是挑剔的主,怎么可能受得了這樣的住宿環(huán)境。 他們一個不順心,倒霉的肯定不是蕭景曜。 秦致遠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凄慘情景。 但這回,秦致遠還真就猜錯了。 福王和竇平旌嫌棄大理寺的住宿條件不假,但他們還真沒當場發(fā)作,只是立即吩咐人去府里取被子枕頭香爐等一應(yīng)用慣了的東西。 福王心更細一點,想到蕭家人對朝堂的事兩眼一抹黑,估計現(xiàn)在都跟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轉(zhuǎn),又想不出任何辦法,只能干著急。福王便派了一個護衛(wèi)前去蕭府,給蕭景曜拿鋪蓋衣裳的同時,順便告訴蕭家人蕭景曜現(xiàn)在的情況,也好讓他們放心。 至于蕭景曜的護衛(wèi),這會兒也沒辦法離開大理寺。他們都動了手,細究起來,都是他們的責(zé)任。要是蕭景曜狠下心來不管他們,直接把他們留在大理寺,自己態(tài)度強硬,再一樣一樣同秦致遠對《大齊律》,蕭景曜有很大可能可以走出大理寺。 只不過蕭景曜不會干這么缺德的事兒。再則,對方既然已經(jīng)出手了,現(xiàn)在福王和竇平旌出現(xiàn),必然打亂了對方的部署,蕭景曜覺得這是個反擊的好機會。 要是出去,誰知道對方還給自己準備了什么“驚喜”呢? 蕭景曜聽到福王的護衛(wèi)前來復(fù)命時,說蕭家人的情緒都被他安撫了下來,知道福王和竇平旌都在這兒護著蕭景曜,他們就放下心來,不再像先前那般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蕭景曜真心實意地謝了福王一回,福王卻毫不在意地擺手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你這也是無妄之災(zāi),好生歇著吧。等明日本王再去找父皇求情,讓父皇替你做主!” 福王行事準則:遇事不決找父皇。 竇平旌冷哼一聲,顯然是對福王這套見怪不怪。 不過招不在奇,管用就行。 只要正寧帝寵著福王一天,福王就能靠著這一招繼續(xù)作威作福。 有福王和竇平旌的護衛(wèi)在,都不用蕭景曜動手,他們今晚要睡的屋子已經(jīng)大變樣。全都換上了新被褥不說,軟煙羅做成的床幔,價值千金,就這么搭在床架上,瞬間將大理寺這幾張散發(fā)著貧窮氣息,稍有動作就咯吱咯吱作響,隨時隨地都可能倒塌的劣質(zhì)床,變的充滿富貴氣息。再加上香爐中晃晃悠悠飄出來的煙霧,整個房間都彌漫著讓人心曠神怡的香味兒。 瞬間就將清貧樸素的小屋打造成了富貴堆。 蕭景曜看得嘖嘖稱奇,覺得福王和竇平旌果然不愧是天潢貴胄,是幾十年的富貴生活養(yǎng)出來的大氣矜貴。 福王和竇平旌這一通忙活,秦致遠都沒敢過來打擾他們。等到床鋪整理好,整個房間大變樣,秦致遠見他們的面色好了不少,這才上前,嚴肅地看著蕭景曜,“蕭大人,本官職責(zé)所在,必須得將案子查清楚。請蕭大人認真回憶,你可識得那幾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