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研究院那個姓段的研究員，最愛吃我家的雜醬面。他家就是造大船的，我能不知道嗎？”

    ……

    百姓們討論得熱火朝天，大部分都抱著支持的態(tài)度。官府和民間都對此次動兵大力支持，閔州總兵梁千山進京時，就感受到了京城百姓強烈的戰(zhàn)意，在馬車上都聽到路邊百姓在討論對倭國動兵的事?？偨Y(jié)下來就一句話：殺光倭匪，為臨海百姓報仇，讓倭國血債血償！

    蕭景曜這段時間幾乎都泡在了研究院，空閑時間全花在了和公孫覃等人的交流上。尤其是那位段姓研究員現(xiàn)在的議題，想做出更強大的動力系統(tǒng)，讓戰(zhàn)船不再被風(fēng)浪所困擾。

    蕭景曜和他詳細談了蒸汽機的原理，并且一邊說，一邊畫圖，將蒸汽機的原理講解得清楚明白。

    段姓研究員聽得如癡如醉，公孫覃等人也大受啟發(fā)，尤其是那個曾經(jīng)改良過水力紡織機的大佬，激動地一拍腦門，“這個動力要真做成了，同樣能用在紡織機上！”

    蕭景曜給了對方一個贊許的目光，其中一位研究農(nóng)具的研究人員也目露沉思，“若是能造出這樣強大的機器，到時候田間勞作的，是不是只要用農(nóng)具就行？”

    那人說著說著，目露憧憬，“想想看，到時候田間地頭，只有不會覺得勞累的農(nóng)具在來來回回耕作，農(nóng)戶們終于可以從幾千年的繁重農(nóng)活中解脫出來，過上稍微輕松一點的日子。”

    其他人也聽住了，臉上紛紛露出了向往之色，“這真是比夢還美的場景?。　?/br>
    更重要的是，如果蒸汽機能做出來，他們的這些想法，都有很大的可能變?yōu)楝F(xiàn)實！

    他們不是在空想，而是有能力達成這個野望！

    研究院所有的研究人員瞬間就換進入了斗志滿滿的狀態(tài)，眼中的光芒幾乎要亮瞎蕭景曜的眼，神情堅毅得簡直和去炸碉堡沒什么區(qū)別。

    他們拼死拼活做研究，不就是看到了民生多艱，想為百姓們謀一條更輕松的路嗎？

    蕭景曜大為震撼，久久不能言語。

    良久，蕭景曜端肅了神色，對著公孫覃等人深深一揖，“蕭某不才，為百姓們謝過諸位！”

    公孫覃等人趕緊手忙腳亂地將蕭景曜扶起來，有些無措，“蕭大人客氣了，若不是你建議陛下開了研究院，又給了我們許多難得的書籍，我們也不會取得這么多成就?！?/br>
    “這不一樣?！笔捑瓣孜⑿χ鴵u頭道：“我們有官職在身，食君之祿，擔(dān)君之憂，本事分內(nèi)之事。諸位堅持到現(xiàn)在，本就不易，還一心記掛著百姓，才更令人敬重。”

    公孫覃等人訥訥不語，口才比不得蕭景曜，只能生生受了蕭景曜這一禮，面紅耳赤地擺手道：“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我們也拿了陛下的俸祿，該為陛下分憂?！?/br>
    蕭景曜心中更是豪情萬丈，有這些大佬在，何愁大齊未來的科技不發(fā)達？

    日后，大航海時代來臨，亞洲這片海域，都得是大齊說了算！

    再有國家想開著戰(zhàn)船，用炮火轟開華夏的大門。那都是癡人說夢！

    蕭景曜幾乎將所有空閑時間都用在了默寫數(shù)理化書籍上，又為研究院新添了一大批理論書籍。

    公孫覃等人又高興又煩惱，高興于又有了新理論可以看，可以開拓他們眼界，激發(fā)他們的靈感，甚至能解決他們目前面臨的問題。煩惱的是書中內(nèi)容太過深奧難懂，光靠自學(xué)，根本學(xué)不懂，還得蕭景曜來幫忙。

    蕭景曜也不意外，這都涉及到了高數(shù)領(lǐng)域，物理化學(xué)，也都是大學(xué)教材。真要全都能自學(xué)成才，那這個天賦也未免太過可怕。

    當(dāng)然，研究院這幫大佬智商都不低，就這樣斷斷續(xù)續(xù)，時不時再問一問蕭景曜，竟然也就在這一兩年中將先前的中學(xué)數(shù)理化教材這么給啃了下來。蕭景曜都被他們給驚呆了，能在這一兩年中將這些知識全部吃透并學(xué)以致用，后世六年的內(nèi)容濃縮到了兩年，還沒有專業(yè)老師每天給他們上課講解，竟然沒難住他們，愣是將知識點都給吃了下來。

    就這學(xué)習(xí)速度和領(lǐng)悟能力，擱后世，妥妥都是競賽種子選手，放在國際賽場上都有一戰(zhàn)之力。

    蕭景曜都忍不住心生感慨，大齊真是人才濟濟，在這種如此不重視數(shù)理化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出這樣一批大佬。

    不得不說，華夏還是有點子國運在身上的。

    現(xiàn)在涉及到大學(xué)的內(nèi)容，即便公孫覃他們先前的底子夠扎實，現(xiàn)在也像是在看天書。有些能看懂，但更多的，實在是無能為力。

    好在蕭景曜開了掛，哪怕過去了那么多年，這些知識點依然牢牢記在蕭景曜心中，現(xiàn)在要對公孫覃他們講解，蕭景曜也基本無壓力。

    有了這些理論基礎(chǔ)在，還有正寧帝的資金支持，研究院的研究更是一日千里。

    尤其是欽天監(jiān)那邊，看到研究院將透鏡玩出花來，研究出各種眼鏡，甚至發(fā)現(xiàn)了新的世界。既然如此，那是不是能造出看得更遠的鏡子，揭開萬物星辰的神秘面紗呢？

    思路確實正確。

    就是公孫覃磨鏡片磨到崩潰，把蕭元青都抓去當(dāng)了助手，再加上研究院的研究員們的共同努力，重新將透鏡組裝起來，確實組裝出了能看得更遠的鏡子。

    當(dāng)然，想將星辰看得明明白白，那是不可能的。但公孫覃一開始搞出了能看五倍的望遠鏡，看得清清楚楚，正好大齊要和倭國開戰(zhàn)，打的還是海仗，望遠鏡在此時發(fā)明出來，簡直派上了大用場。

    梁千山拿到望遠鏡就撫掌大笑，“如此一來，敵軍船上的動靜，盡落于我們眼中！”

    正寧帝看向望遠鏡的眼神，都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復(fù)雜。

    天，對于人類來說，就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君權(quán)天授，皇帝自稱天子，代天行事。

    而望遠鏡的出現(xiàn)，幾乎能讓人類窺測到天的奧妙。

    窺視天機啊，果然不愧是欽天監(jiān)熱衷的事。

    但研究院真的能做出望遠鏡來，更是讓正寧帝將研究院的重要性又拔高了一個程度。

    能做出可以窺視天機的東西，確實比一般的和尚道士更靠譜。

    蕭景曜心說確實有天文望遠鏡這玩意兒，也能觀測天體。但就是這個真實情況吧，可能和欽天監(jiān)想象中的不一樣。

    蕭景曜現(xiàn)在都不敢保證，真正的天文望遠鏡面世，揭開日月星辰的神秘面紗后，欽天監(jiān)們到底是如獲至寶，還是信仰崩塌后整個人都崩潰掉。

    就……不知道該怎么說。

    蕭景曜摸了摸鼻子，莫名覺得自己有點缺德。

    武將們對望遠鏡簡直愛不釋手。但這玩意兒和芥子鏡一樣，以研究所的能力，目前還不能量產(chǎn)。武將們想要人手一個都不行，考慮到閔州水師將會成為攻倭主力軍，現(xiàn)在研究院磨出來的望遠鏡，基本上都配給了閔州水師。

    軍隊上的事，蕭景曜自然插不上手，但蕭景曜能在別的地方給正寧帝出建議。

    比如給水師的糧餉是多少，受傷了有什么貼補，若是不幸犧牲，朝廷在給他們的親人發(fā)放撫恤銀后，還可以給他們的家人安排一個可以掙錢的營生。

    比如去玻璃坊干活，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去處，現(xiàn)在玻璃制品層出不窮，玻璃面世這么久，依然受到達官顯貴的追捧。

    蕭景曜甚至聽到有人奢侈地將家里的窗戶都換成了玻璃，說是這樣屋子里亮堂多了。

    那一面玻璃可不便宜，熊孩子玩?zhèn)€蹴鞠，扔個石塊，若是不幸奔著窗戶去了，都能讓他損失慘重。

    這種情況下，玻璃坊的進賬絕對不可能少，相應(yīng)的，在玻璃坊干活的人，待遇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這是個美差。

    正寧帝本來就在考慮擴建玻璃坊的事，也缺人手，勻出幾個位置安排給犧牲的士兵的親屬，完全沒問題。

    除了玻璃坊之外，還有閔州段氏造船廠，以及紡織廠和繡坊等地方可以安置人。研究院那一堆研究員，哪個家里不是小有產(chǎn)業(yè)的？現(xiàn)在他們有出息了，在正寧帝面前掛了號了，在家里的話語權(quán)自然也不低，想在家中產(chǎn)業(yè)中安排幾個人，一點問題都沒有。

    若是立了大功的，除了給升官之外，按照功勞，也能給他一兩個崗位安排親人。算是額外給他們的福利。

    實則是研究院也準備辦廠了，正是缺人手的時候。背靠正寧帝，研究院根本不用考慮銀子的問題，財大氣粗得很，要招人，干脆就給這些對大齊做出過突出貢獻的人一點小優(yōu)待。

    若是有不幸戰(zhàn)死的將士，等到戰(zhàn)事平息后，就在閔州立個英雄碑，上面將他們的名字全都刻上，每年官府都領(lǐng)著開蒙的孩童來拜祭他們，讓一代又一代的孩子們知曉，為了閔州的安定，有多少人付出了生命。

    這些安排，也都在《大齊日報》上寫了出來。百姓們一時間激動萬分，都想著去廠里學(xué)們手藝。

    尋常跟著師傅當(dāng)學(xué)徒，師傅還擔(dān)心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挨打挨罵還久久不能出師，去朝廷辦的廠就不一樣，人家要的就是能干活的人，哪會故意不教你？

    百姓們的想法很實在，學(xué)門手藝不至于餓死自己，日后總能討口飯吃。去朝廷辦的廠里干活，又不是賤籍，多好的事呢。

    家里有男丁被選去水師的，已經(jīng)在給兒孫寫信，讓他們好好訓(xùn)練，爭取立功。

    這份《大齊日報》，當(dāng)然在閔州水師中高聲宣讀。

    不管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兵，還是剛剛征入進水師的新兵，聽到朝廷給出來的一系列優(yōu)待后，眼中都亮起了火苗，戰(zhàn)意熊熊，都不用梁千山再說什么，士氣已經(jīng)到達了頂峰。

    這年頭兒講究視死如生，有官府的承諾在，就算死了，每年都有一幫孩童前來拜祭自己，還是官府領(lǐng)著他們前來。這可是積累大功德的事，說不準沾染了官府的端肅莊嚴之氣，他們下輩子還能投個好胎，去富貴人家走一遭呢。

    水師士氣之高漲，梁千山都覺得不可思議。

    原來，士兵們只要有這么一點點好處，就能悍不畏死。

    只是一塊刻著他們名字的英雄碑啊……

    梁千山先是嘆息一聲，而后代入自己想了想，覺得若是自己，也是愿意為此拼命的。

    到底是哪位能人想出來的這個辦法？梁千山覺得，這種攻心中又帶著幾分真心實意的作風(fēng)，莫名有一絲熟悉。

    武將中何時又出了這么個厲害人物？

    正寧帝也頗為奇異地看著蕭景曜，“你倒是文武雙全，安撫兵心，提升士氣，你也有一套。如此看來，你應(yīng)該是能帶兵的。”

    蕭景曜趕緊擺手，瘋狂搖頭，“不，臣不行。臣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帶不了兵！”

    “放心，朕也沒打算讓你帶兵！”正寧帝失笑，“閔州那邊正在練水師，整戈待發(fā)。朝中撥下去的銀子，你幫著胡閣老盯緊一點，朕不希望再聽到克扣兵卒糧餉的事情！”

    蕭景曜鄭重領(lǐng)命，“臣遵旨！”

    正寧十八年，梁千山帶著閔州水師，開著戰(zhàn)船，直奔倭島而去。

    蕭景曜在京城，看著閔州的方向，笑而不語。

    希望梁千山此行順利，日后大齊都不用再問銀錢發(fā)愁，反倒要擔(dān)心流入市場的銀子太多而造成的通貨膨脹問題。

    而這，蕭景曜已經(jīng)有了應(yīng)對之法，就等著梁千山凱旋。

    至于開戰(zhàn)沒有良心？蕭景曜內(nèi)心毫無波動。

    良心？資本家還有這玩意兒？

    第082章

    大齊水師圍住倭島時， 已經(jīng)到了十一月。蕭景曜依稀記得上輩子的時空中，某個朝代曾經(jīng)派兵攻打倭島，走的也是海路， 結(jié)果碰上了臺風(fēng)，出師未捷身先死。第二次出征倭島，又趕上了臺風(fēng)季， 再次被臺風(fēng)橫掃。

    也正是因為如此，倭島便以“神風(fēng)”為傲， 覺得這是他們有天相助，在面對滅頂之災(zāi)時， 上天救了他們一命?！吧耧L(fēng)”一說， 開始深入每個倭島人心中。直到二戰(zhàn)， 倭島還組建了一支敢死隊， 就以“神風(fēng)”命名。

    學(xué)過地理的都知道， 六到十月， 是倭島的臺風(fēng)季。那個朝代兩度征討倭島，不知為何， 都正好趕上了這個時候， 碰上臺風(fēng)，當(dāng)然不奇怪。

    有蕭景曜在，給正寧帝提這么個醒還是能做到的。

    正寧帝知道蕭景曜的神異之處，對蕭景曜透露出來的“天機”深信不疑，隱瞞了蕭景曜在其中的作用，給梁千山發(fā)了封密旨，讓梁千山避開六到十月這個時間段， 以免大齊水師被大風(fēng)所害。

    梁千山不明所以，但知道皇命不可違， 梁千山自然不會違背正寧帝的旨意。不過是推遲兩三個月出兵，并不是什么大事，正好還能趁著這兩三個月，再讓梁千山把水師給練一練。

    帶兵的將領(lǐng)，在戰(zhàn)場上必須要冷酷無情，將兵卒看作數(shù)字，不以自己的私人感情左右自己的判斷。但在平時，將領(lǐng)們還是希望給兵卒們多一些cao練的時間，讓他們在戰(zhàn)場上有更大的幾率能活下來。

    現(xiàn)在朝廷的糧餉發(fā)得足足的，士氣正是高漲的時候，梁千山再將這事兒包裝一下，說是陛下憐惜兵卒不易，愛兵如子，特地給了大家兩三個月的cao練時間，希望減少大家的傷亡，讓大家都能平安回家。

    這話一出，兵卒的士氣更是高漲到了極點，紛紛感念正寧帝的仁德，恨不得為正寧帝效死，以證明他們對朝廷的忠心。

    蕭景曜上次來閔州查賬后，梁千山和莊明私底下也有了來往，而不是像以前那樣，互相防備，只靠中間人傳話。

    上次見面后，兩人也算是惺惺相惜，再加上蕭景曜洗清了莊明雙親的冤屈，回京后又將此事稟報給了正寧帝，特地赦免了莊明的罪過，現(xiàn)在莊明可以正大光明地踏上閔州的土地，回鄉(xiāng)看望父老鄉(xiāng)親，再去族里，在雙親的墳塋之前磕頭。

    閔州水師劍指倭島，打算一鼓作氣將倭島拿下，莊明自然也不會閑著。論及同倭匪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莊明這幫人并不比閔州水師少。甚至在對倭島的了解上，莊明比梁千山知道的消息更多。

    無他，海禁之下，閔州水師沒辦法輕易出海，更別提將戰(zhàn)船開去倭島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