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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改嫁前夫死對頭 第14節(jié)

    公雞養(yǎng)了快兩年,rou很緊實也很硬,來娣怕奶奶嚼不動,特意用小火慢慢燉著,再去自留地刨一個大蘿卜,摘一把小青菜,這時候要是有粉條就更好了。

    不過,不用可惜,光這鍋雞湯,就夠香的!這不,秦家這邊雞湯味剛飄出去,院墻上就趴著一溜兒腦袋,都是劉寡婦家小那幾個孫子,沒三虎招人厭。

    “哥,真香!”最小的吸溜著口水。

    “奶,咱啥時候能吃rou啊?”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你奶身上是有rou還是有油?拿刀子來,剮兩斤去?!眲⒐褘D雖然罵罵咧咧,可嘴里的口水都快溢出來了,他們家也挺長時間沒吃過rou了,最近一次還是寶珠結(jié)婚。

    公社武裝部那些殺千刀的,搜東西就搜東西,偏偏要把她家的錢和票都順走,其中還包括寶珠的彩禮錢,她真是哭得眼淚都快干了,上哪兒說理去啊這群王八羔子!

    但下一秒,想到寶珠,她頓時挺直了腰桿,掐著嗓子說:“你們小子有口???,昨兒你小姑打電話來,過幾天他和你們小姑父要回來一趟,還陪著大領(lǐng)導(dǎo)呢,到時候少不了你們好吃的。咱們啊,不比那些絕戶頭,吃了這頓沒下頓的,咱們要細水長……哎喲,哪個短命的打我!”

    原來,是外頭路過的調(diào)皮娃娃往院里扔了塊泥巴,好巧不巧正扔在她臉上,氣得喲,肺都快炸了。

    秦家這邊,秦桂花早在她說“絕戶頭”的時候就忍不住了,硬是被來娣拉住,沒了三虎,劉家就是一群廢物,她還不希求收拾他們呢。

    “奶,我有個事想跟你商量。”

    “有屁就放?!鼻毓鸹◥汉莺莸乜兄欢坞u脖子,仿佛那就是劉寡婦的脖子,先吃滿是雞皮疙瘩的皮,再把少得可憐的rou一點點撕下來,最后還要將骨頭咬碎,嘎嘣嘎嘣嚼十幾下,仿佛是人間美味。

    想起自己長大這么多年里,甭管家里有沒有客人,奶奶都從來不碰雞腿雞胸脯這些,永遠只吃雞腳桿和雞脖子,好像它們特別香似的。

    小時候不懂,總覺得奶奶吃這些東西是不是特好吃,還吵著嚷著要跟奶奶換,可吃過一次就再也不吃了,嫌雞皮疙瘩惡心,嫌rou少還有腥味,嫌嚼骨頭費牙……這世上,沒有人能比奶奶更愛她們。

    “奶,我想改名。”

    “改啥?”

    來娣知道她奶壓根沒把她的話聽進去,于是提高了聲音:“我不想叫來娣?!?/br>
    上輩子,她沒少因為這個名字被人笑話,但凡是一聽見她名字的人,都會下意識問她排行老幾,家里幾個孩子,有弟弟沒,然后投來同情的目光。就是海洋海燕上學(xué),需要填父母名字的時候,都只填她的姓,仿佛來娣兩個字有毒一樣。

    搬到京市后,街道上有一期宣揚男女平等的專題講座,在未經(jīng)她本人同意的前提下還專門讓她站起來,以她的姓名作為反面教材抨擊了一番。

    她知道那不是她的錯,可莫名其妙被人否定的感覺,真的很不爽。

    “被人看不起也就算了,最主要的是,來娣兩個字其實就是我生來就被強加上的枷鎖,我只想做我自己,哪怕叫梅花菊花狗蛋驢蛋,也是我自己,而不是一個希望生出弟弟的jiejie。”這樣的枷鎖,連帶著她自己也差點被pua,覺得女人沒兒子就是失敗。

    雖然后來在老賀的開導(dǎo)下,她及時醒悟了,但那幾年自我pua,各種精神內(nèi)耗,她本來可以不用承受的。

    秦桂花扔掉抹布,靜靜地看著她,神色莫辨。

    秦來娣也不示弱,她承認奶奶是愛她們,可是,她的執(zhí)念太沉重了,沉重到這家里的每一個女孩,都要被迫的跟著她一起負重:四個孫女三個名字都承載她的執(zhí)念,哪怕愛蘭名字不帶“弟”,可也總被她念叨要生兒子,吃飯喝水都是生兒子,最后因為生不出孩子都走火入魔了。

    她有沒有想過,長大的她們,真喜歡這樣的名字嗎?愛蘭這輩子是不生兒子就真的在婆家抬不起頭嗎?

    “奶你放心,我會給你養(yǎng)老,咱們家沒兒子我也要讓你過得比有兒子的老太太還好?!鄙陷呑铀婚_始也不愿嫁出去,本想招贅一個女婿上門來的,可奶奶覺著錯過趙青松就是錯過幾個億,愣是要逼著她嫁,后來也愣是不找嫁出去的孫女們要吃要喝。

    是的,在這方面她是個講道理明是非的老太太,她永遠把孫女們的利益放在首位,可……

    秦桂花冷哼一聲,“我不拖累你們?!?/br>
    來娣見她又要開始胡攪蠻纏,直接放狠話:“奶,我們家也不可能有男娃了,我們叫這個名字已經(jīng)沒意義了,不是嗎?”

    兒子死了,兒媳死了,孫子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嗎!

    秦桂花胸口氣得呼呼直喘,幾乎是拂袖而去。

    來娣知道這是往奶奶傷口上撒鹽,但她必須徹底讓奶奶歇了心思,以絕后患。

    上輩子的奶奶一直沒放棄要給秦家“留個根”的事兒,還讓人專門打聽有沒有誰家男娃不要的,她愿意花錢領(lǐng)養(yǎng),計劃生育很嚴那幾年,聽說有的人家引產(chǎn)下來的是男娃,已經(jīng)八.九個月了還活著,她還想花高價買來著,結(jié)果被騙得血本無歸。

    她自個兒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病了連幾分錢的藥都舍不得吃,結(jié)果就為了要個男娃被騙走幾百塊,來娣是又氣又無奈。氣的是她不僅重男輕女,搭進去她的身家,更氣她不為盼娣考慮。

    當(dāng)年的盼娣已經(jīng)到了說親年齡,本來就因為眼睛不好個子矮小而找不到好對象,奶奶要是再給領(lǐng)養(yǎng)個弟弟來,那盼娣真的一輩子都沒機會尋找自己的幸福了。

    奶奶只想著讓老秦家有個根,卻不想想她以后走了,這個“根”由誰來養(yǎng)育,衣食住行教育都需要錢和精力,而這些現(xiàn)實問題把一個本該談戀愛的姑娘拴在自己身邊,一輩子走不出大山,這對盼娣公平嗎?

    奶奶在這件事上的執(zhí)拗,何嘗不是一種自私。

    “老四,你改不改?”

    盼娣猛點頭,“我跟你一樣,三姐。”她以前不懂,可現(xiàn)在也知道了這個名字對她來說有多諷刺。

    “三姐你想改成啥?”

    “秦艽(jiāo)?!泵總€年齡段喜歡的名字不一樣,每個年代流行的名字也不一樣,她上輩子其實想過很多個,但趙青松嫌開證明麻煩,每次她一提,他就皺眉說她事兒多,幾次被拒之后,她也漸漸歇了心思。

    “女字旁的'嬌'嗎?”

    秦來娣拿起一根燒火棍在地上,一筆一劃寫下這兩個字。

    盼娣在嘴里念了幾遍,確保自己記下,“是什么意思呢三姐?”

    “秦艽是一味普通中藥,具有祛風(fēng)除濕,清熱止痛的功效?!?/br>
    盼娣想不通,既然要改名,那怎么也得改一個有意義的名字啊。

    “秦艽雖然跟辣椒一樣味辛而發(fā)散,卻多了一種平和質(zhì)樸的韌勁,希望我以后也能成為這樣的人?!彼陷呑犹^潑辣,有勇無謀吃了很多虧,白白被“小辣椒”名聲所累。

    盼娣點點頭,“哦,那我……我只要把娣字去掉就行?!?/br>
    無論秦盼還是秦艽,都好聽。

    *

    晚上,姐倆嬉皮笑臉上炕,一左一右將秦桂花夾在中間,“奶別生氣了成不,咱們也沒大改,就是比以前少個字,秦盼秦艽您聽聽,其實也沒多大差別不是?”

    秦桂花不為所動。

    “奶,以后咱老四肯定是要上大學(xué)的,你說她盼娣這名字出去多土啊,別人一看她名字土,還不得可著勁的欺負她?”

    “就是,奶,以后我三姐也要當(dāng)大夫,本來多威風(fēng)一工作啊,結(jié)果一看名字叫來娣,那不是讓人笑話嗎?”

    秦桂花冷哼,“這村里名字比你們土的人多了去。”

    肯說話,那就是松動了,于是姐倆又東一句西一句的哄著她說話,說的都是以后怎么孝順?biāo)?,怎么讓她在屯子里風(fēng)光的大餅。

    “奶你不知道,咱們這個‘娣’字多難寫,筆畫又多,老四每次考試名字還沒寫完,人家別的同學(xué)已經(jīng)做好幾道題了,你說她虧不虧?”

    “還有啊,我以后當(dāng)大夫,每次開處方都得簽名知道吧,可這字兒太難寫,寫一個字的工夫都夠我再看一個病人了,這要是有重病的人等著,搞不好就因為多寫一個字,就要耽誤性命。”

    秦桂花頓時睜開眼,“果真?”

    姐倆對天發(fā)誓。反正,奶奶不識字,她就是出去問別人,這村里會寫字的也不多。

    “誤人性命,那可不是鬧著玩的。”秦桂花悠悠嘆氣,早知道孫女以后要當(dāng)大夫,當(dāng)初她就應(yīng)該把名字取簡單一點。

    一夜嘰里咕嚕,第二天早上,來娣,哦不,秦艽就當(dāng)奶奶是答應(yīng)了,趕緊去大隊部詢問改名需要準備啥材料。

    本來,改名最方便是未婚無工作的時候,現(xiàn)在已婚還挺麻煩的,但她也不過分責(zé)備自己,畢竟剛重生就去扯證,她哪有時間想這么多。

    幸好賀連生的工作單位聯(lián)系方式她有,發(fā)封電報過去說明情況,那邊痛快同意,還給出具了介紹信和情況說明,大隊部又都是知根知底的,只需要跟隊長和書記開具證明,蓋上公章,拿上戶口簿到公社里更改就成。

    現(xiàn)在石蘭省的戶口簿還沒開始用褐色的塑料皮,還是yingying的牛皮紙一樣的封面,里面的成分和屬相是必填項,如果家里有暫住人或者寄宿人,都要記錄在上面,并且拿去公社蓋章的。

    只花了一個禮拜,姐倆的名字就徹底改過來了。

    “秦九,你說你這丫頭叫啥不好非要叫老.九。”隊長看著更改過來的戶口簿,惋惜不已。

    “呸,啥老.九,那個字念椒,跟辣椒的椒一個音?!蓖觖惙倚χ匪?,心說還不如就叫秦小辣椒呢。

    李本分念了兩聲,確保下次不會再出錯,這才把戶口簿還給秦來娣,哦不,秦艽,“別弄丟了,上次你嬸子跟你說的事可得放心上?!?/br>
    “好嘞,叔您放心,我記著呢,最近也在復(fù)習(xí)何老大夫教我的知識?!?/br>
    “那就好,也正好明兒才正式報名單上去,你這名字倒是改得及時。”但凡是晚一天改,到時候都麻煩,萬一上面真要追究實際參加培訓(xùn)的人員跟事先報的名單不一樣,都夠他們跑幾天的。

    王麗芬卻眼珠子一轉(zhuǎn),“你這妮子,不會是就趕著報名單前改的吧?”

    秦艽露出一口白牙,狡黠的眨眨眼。

    誰說不是呢,她可不干沒準備的事。上輩子她也是這個時候在軍區(qū)參加培訓(xùn)的,所以現(xiàn)在紅星縣當(dāng)然也有。

    她記得,這期培訓(xùn)班是省級性質(zhì)的,全省范圍內(nèi)都舉行過,選拔考試是各縣區(qū)自己組織,時間地點自定,但試卷卻是由省里衛(wèi)生廳統(tǒng)一出題,同一時間開考的。

    晚上,秦盼看見戶口簿上自己的名字那一欄,激動得都快跳起來了,“三姐你真狡猾。”

    “是聰明。”

    “嘿嘿,就是狡猾?!鼻嘏涡睦镎f,這家里最狡猾的就是三姐啦。

    秦桂花本來還拉著一張臉,可看見她們這么高興,也不好再甩臉子,只是心里終究有點意難平,故意道:“來娣,盼娣,這兩斤棉花給你們一人做件夾襖吧?!?/br>
    “來娣盼娣,給奶打洗腳水來?!?/br>
    “來娣盼娣,先把炕鋪一鋪?!?/br>
    “來娣盼娣……”就叫,她就叫!

    姐倆對視一眼,知道奶奶在“負隅頑抗”,也不糾正,反正小名嘛,她愛叫啥叫啥,一下子把步子邁得太大,奶奶會傷心的。

    不過說到棉衣,這是剛需,“奶暫時不用做我們的,先做你的吧,我們抗凍?!?/br>
    秦桂花哪里舍得真冷到她們,還是先緊著她們的做。剩下的白布,摸著還挺柔軟,秦艽就給自己和meimei各做一件小背心。老秦家真是祖?zhèn)鞯母F,奶奶沒穿過啥背心,大姐二姐也只各有一件,結(jié)婚的時候穿身上走了,她跟老四至今還沒穿過啥內(nèi)衣。

    這年代其實也有帶鋼圈的胸罩,可那得上友誼商店,憑外匯券才能買到。國內(nèi)主要還是以棉背心為主,要是發(fā)育得太好的女性,就會裹胸,悶得喘不過氣來,秦盼營養(yǎng)不良,也只有九歲,穿不穿無所謂,可秦艽已經(jīng)是十八歲的大姑娘了。

    她前幾天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用裹胸將胸前勒得五花大綁的,當(dāng)即就想扔掉那玩意兒。被勒得心慌氣短不說,關(guān)鍵還影響發(fā)育,與男人無關(guān),其實女人也喜歡恰到好處的曲線不是?

    秦艽上輩子針線活做得很好,此時也不用奶奶幫忙,縫制出小背心的樣子后,往胸前的位置加厚,塞了點薄薄的棉花進去,“先將就著穿穿,以后得買幾件好的?!币悄苡泻>d就好了。

    正忙活著,忽然聽見秦盼“哎呀”一聲,秦桂花以為她是摔倒了,“讓你不好好走路,眼睛好了就開始瞎跳。”

    “奶,三姐,快來!”

    秦艽出去,發(fā)現(xiàn)原本只有一堆干草的兔子窩里,居然多了幾只粉丟丟的無毛“小老鼠”。

    “咱們的兔子生啦,還是十二只呢!”秦盼可是高興壞了,她每天放學(xué)路上都要掐一把最肥最嫩的青草回來喂兔子,一天不知要看幾回。

    秦艽很是驚詫,畢竟據(jù)她所知,兔子的懷孕周期也就一個月左右,可這只兔子都懷了快兩個月了愣是一直沒動靜,就是個兔子哪吒也應(yīng)該生了啊。

    更詫異的,是這只兔子的“存貨”,買的時候不顯山不露水的,結(jié)果一口氣能生十二只!

    一只肥兔子就是麻辣兔丁紅燒兔rou老媽兔頭,那十二只就是……

    “三姐,小兔子咱們不吃,那天我看見奶偷偷捶腰了,養(yǎng)大了咱給她換點藥回來?!惫闹鶐妥?。

    秦艽的口水霎時間剎住,“成?!?/br>
    因為天氣逐漸冷了,怕小兔子受凍,秦盼又用稻草把兔子窩凡是漏風(fēng)的地方都給堵起來,還把里面弄臟的稻草也換掉,秦桂花甚至還破天荒的抓一把苞米面給熬了個糊糊。

    “快吃吧,吃點兒好的才有奶?!爆F(xiàn)在大隊部只說每戶養(yǎng)雞鴨鵝不能超過三只,可沒說不許養(yǎng)兔子,更沒規(guī)定兔子數(shù)量,這空子她鉆定了。

    接下來幾天,秦家忽然忙碌起來,這些小兔崽子實在是太能吃了,以前半斤鮮草夠大兔子吃一天的,結(jié)果現(xiàn)在倒好,加一次料草就得半斤,它們嘴刁得很,吃草只吃最嫩的尖尖,啃完不及時加它們就吱吱吱的撓墻,甚至還有幾只調(diào)皮的學(xué)會了越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