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拋棄的前夫登基了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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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普通人家生怕得罪孔鄉(xiāng)紳,又怎敢娶她,她亦不想害了人家。 這個方法壓根行不通。 她抬手摸了摸臉,若真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興許她就只能用最初想到的那個極端的法子了。 正當她捏著湯匙沉思間,卻見一陣細碎的哭聲驀然鉆進耳中,她抬首看去,便見對廂有間賣金銀首飾的鋪面,鋪子里坐著個姑娘,正拿著帕子抹眼淚。 而她身側,一個婦人正跪地對著店里供奉的金佛一個勁兒地跪拜,雙手合十,閉眼口中念念有詞。 “別拜了,拜得我心煩!”婦人邊上還站著個男人,看衣著打扮像是店里的掌柜,他一雙眉頭皺得緊,正負手不停地在店內(nèi)來回踱步。 餛飩攤就在這家金鋪前,附近又算安靜,來往的行人并不多,因而里頭的說話聲蘇織兒大致都能聽清。 那跪拜的婦人聞言看過去,聲兒里帶著幾分埋怨,“你當我想拜呀,我們可就這一個寶貝女兒,不得求著佛祖保佑,千萬別被縣太爺選中,去伺候那個流人。” 此言一出,坐在店里的姑娘掩面哭得愈發(fā)兇了。 “要是真被選中了,又能如何?!苯痄佌乒耖L嘆了一口氣,“我們家也不是什么有權有勢的人家,難不成,你還能跟縣太爺作對嗎!” 蘇織兒依稀聽了個大概,心下納罕,怎的縣太爺還逼好人家的姑娘嫁給流人呢。 流人在瀝寧處境凄慘,尤其是那些原就身份低微的。 一來不是被拉去做勞役或充兵役,便是賞賜給當?shù)毓賳T和戍邊的兵丁為奴為婢,且主家可憑著心情隨意處置這些流人,縱然打死了也無需受任何懲罰。 故而當年她娘嫁給她爹,可是受了不小的非議和阻礙。 蘇織兒攪著碗里剩下的碎餛飩皮,見那坐在金鋪里的姑娘這般不愿意,驀然苦笑了一下,說實話,她還真寧愿嫁個靠得住的流人,也不想去孔家被折磨致死。 “娘,我不想去?!?/br> 那姑娘撲到母親面前,苦苦哀求,“聽說那什么兆麟村,窮山惡水的地方,偏僻得很,女兒若真去了,跟死有什么分別……” 兆麟村! 驀然聽見這熟悉的字眼,蘇織兒猛地抬起頭。 他們村里雖說這些年被官差帶來的流人也不少,但不是死了,就是很快就被帶去了別處,如今剩下的只有一人。 就是跟她孽緣不淺的那個瘸子。 蘇織兒垂眸若有所思間,解手罷的孟氏匆匆趕了回來,唯恐遲了趕不上回去的牛車,催促著蘇織兒趕去醫(yī)館。 醫(yī)館的人倒是不多,坐診的大夫盯著蘇織兒的臉看了半晌,又切了脈,問她是不是錯食了什么,比如說山間的野果。 這大夫顯然比他們村里的張婆厲害多了,那張婆說她是內(nèi)火旺盛引起的疹子時,蘇織兒尚且還慶幸,可如今卻被眼前的大夫一下看破,她想了想,也不再隱瞞,回憶半晌,說自己前幾日在挖野菜時嘴饞,嘗了好幾顆紅色的野果子。 大夫捋著胡須點點頭,道沒什么大礙,開了貼藥方,說服上兩日就能好。 孟氏聞言樂得嘴都快合不攏了,拿著藥方就去抓了藥,倒是一點也不心疼這藥錢。 回去時,見蘇織兒在糖鋪前停留了片刻,還破天荒花了二十幾文,買了一小包的飴糖給她吃。 回村的路上,奔波了一日的孟氏也是精神奕奕,容光煥發(fā)。 蘇織兒半倚在牛車上看著她,嘲諷地勾了勾唇角,她這舅母想必正沉浸在拿到大筆銀兩的美夢里,卻是一點都不在乎,她的快活是她的痛苦甚至是性命換來的。 可怎么辦,她不想讓她如愿,她還想好好地活著呢! 在兆麟村村口下車時,已快過申時,蘇織兒卻不急著回顧家,只攤開那小包飴糖,從里頭拿了四顆裹進帕子里,對孟氏道:“舅母,我想給牛三嬸子送幾塊飴糖吃,她向來照顧我,上回還把挖的野菜給了我好些,我想去謝謝她,剩下的這些你給阿姊和遠哥兒吧?!?/br> 她把那紙包給了孟氏,孟氏心情正好,也沒多說什么,只讓她送完糖早些回去,別亂跑。 蘇織兒乖順地答應下,快步往村西面而去。 臨至牛三嬸家,遠遠便望見她家門口停著輛牛車,準確地說,這車應是停在她家對廂那戶的院門口。 蘇織兒深深看了一眼,又有意無意往那院子里瞅,院中無人,草屋門倒是開著。 她沒多做停留,轉而走進牛三嬸家,提聲喊了一嗓子,牛三嬸自屋內(nèi)走出來,瞇著眼盯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她來,“呦,是織兒啊,你這臉怎么了?” “沒事兒,就是吃錯了東西,過兩日就能好了?!碧K織兒自懷中掏出帕子展開,“今日我舅母帶我進了城,買了些飴糖,您素來對我好,這幾塊糖就給月姐兒他們吃吧。” “這怎么好意思的……” 糖是金貴玩意兒,除非逢年過節(jié),村人很少會買來吃,見牛三嬸推拒,蘇織兒一把將糖塞進她手中,“您就拿著吧,您不收反是讓我難受了,舅舅舅母還在家中等我,我便先回去了。” 說罷,她沖牛三嬸笑了笑,折身出了院子,行至小道上,恰見斜對面的草屋內(nèi)走出來個男人,壓著唇間,眉宇間怨氣沖天。 蘇織兒邊走邊緊緊盯著他瞧,路過牛車時,終于見那人轉過頭來,不悅地蹙起眉,她忙止住步子,歉意道:“對不住,官爺,民女就是瞧著您這一身衣裳太神氣,忍不住多瞧了幾眼?!?/br> 韓四兒是瀝寧縣衙的衙役,穿的自然也是衙役的衣裳,驟然被夸,韓四兒自然心情佳,這些年他來往兆麟村的次數(shù)不少,村里人他幾乎都識得,韓四兒瞇著眼認了蘇織兒好一會兒,旋即不確定地問道:“你是……顧木匠的……” “民女是他的外甥女,難為官爺還記得?!币婍n四兒疑惑地盯著她瞧,蘇織兒不好意思地捂住臉,“哦……民女前兩日不意吃錯了東西,臉上起了紅疹,讓官爺笑話了。” 韓四兒點了點頭,對這個兆麟村老實巴交的顧木匠收養(yǎng)的遺孤,他印象很深,畢竟是個相貌極好的姑娘,只消看一眼就決計不會忘。 聽說這姑娘的父親也是個流人,后來被免罪離開了瀝寧,就拋棄了妻女,這種事雖少,但也不是沒有過。那些世家出身的流人,有時在族人親友的幫襯下,也是有運氣好得以擺脫這鬼地方的。 韓四兒當初也就聽了一耳朵,沒怎么留意,也就覺得這姑娘可憐罷了。 蘇織兒捏了捏衣角,似是無意般隨口道:“您這是來送東西的?這大老遠自縣城過來,可著實辛苦?!?/br> 韓四兒聞言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辛苦又如何,辦差混口飯吃罷了?!?/br> 蘇織兒往草屋的方向望了一眼,長嘆了口氣,“我瞧著這位新來的大哥也是可憐,年紀輕輕的,便被押送到了我們這地方,腿腳又不好……” 她頓了頓,“若是沒人幫著照料,一人過這日子實在是難……” 說罷,她小心翼翼地抬眸去打量韓四兒的反應,卻聽韓四兒道:“這倒不必擔憂,想必很快便會有人來照顧他了?!?/br> 說起這事兒,韓四兒就一肚子氣,方才,他想著是遲早的事,就將要送個姑娘來照顧的事兒同里頭那位爺說了。 那位爺還是頭一回搭理他,卻是冷著臉道了一句“告訴你們縣太爺,不必送來,我不會要”。 這要不要哪是他說了算,這話他要是替他傳達了,準準要在他們縣令老爺那兒吃一頓瓜落。 聽得此言的蘇織兒卻是眸光亮了亮,隨即佯作不解,“官爺這是何意,難不成很快便又有流人要被送來了?” 韓四兒覷了她一眼,或是覺得她問的實在有些多了,稍稍斂起笑意,“沒什么,這不是你該管的事,莫要多問。” 見他有些不高興了,蘇織兒趕忙識相地閉嘴賠禮,“是,是民女多嘴了。” 她站在原地,看著韓四兒趕著牛車在暮色中遠去,雙手攪著帕子,心底的雀躍卻怎也掩不住。 聽這位官爺?shù)脑?,那金鋪掌柜說的當是真的,縣太爺在為住在兆麟村的流人尋一個照料他起居的姑娘。 雖不知縣太爺為何要這么做,但這無疑是她擺脫孔家的好機會。 蘇織兒死死咬住下唇,方才在心下做了個大膽的決定,就驀然感覺脊背一涼,側首看去,便見草屋的窗子不知何時被支了起來。 窗縫內(nèi),露出一張憔悴消瘦的容顏,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冰冷的雙眸微微瞇起,透著幾分警惕戒備。 蘇織兒卻作毫無察覺般面向他,落落大方地沖他輕輕頷首,抿唇莞爾一笑。 第10章 接近 積雪消融后,天兒暖得也快,迎面拂來的風收了力道,再不似刀割一般剮得臉生疼。 早食后,蘇織兒收拾了碗筷,才慢吞吞抱著一大盆衣裳去河岸邊浣洗。 岸邊如往常一般圍了不少洗衣的婦人,嘻嘻笑笑,煞是熱鬧。 牛三嬸遠遠看見蘇織兒,眼眸亮了亮,提聲道:“織兒,你這臉看起來好多了?!?/br> “是啊?!碧K織兒抱著木盆走近,“多虧了我舅母,若不是她帶我去了縣城看大夫,我這臉也不知能不能好呢?!?/br> 聽到她這番對孟氏感激的話,蹲著浣衣的幾個婦人面面廝覷,神色都很微妙,尤其是牛三嬸,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氣氛略有些凝滯,但很快,張家娘子低咳一聲,將話鋒一轉:“對了,聽說昨日打縣里抬來頂轎子,送來個姑娘,好似是來照顧那流人的,可是真的?” 她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就住在那流人對頭的牛三嬸,周圍幾人聽得這話都不免好奇地抬首看去。 “嗐,這事兒啊,可別說了?!迸H龐疬呌脫v衣杵在岸石上拍打著衣裳,邊道,“昨日那姑娘被送來時,死活不肯下轎,尤其是看到草屋和那個瘸了腿的流人后更是哭得死去活來,最后是被強行抬下轎丟在這兒的。” 言至此,牛三嬸停了動作,嘆了口氣,“起初那姑娘坐在院子里也不進去,就一個勁兒地哭,直哭到半夜才沒了聲兒,我還同我家那口子說看來是哭累了認命了,沒想到今兒一早那看管流人的韓官爺過來一瞧,才發(fā)現(xiàn)那姑娘竟在夜里跑了,也不知跑去了哪兒,還追不追得回來……” 幾個村婦聞言都面露感慨,牛二嬸搖頭道:“要說那姑娘也是可憐,我昨兒也瞧見了,衣著長相不俗,應不是窮苦人家的姑娘,來此當是被迫的,倒也是,除非是傻,不然誰愿意嫁給個流……” 她還未說完,就被身側人用手肘輕輕撞了撞,那人的眼神還示意性地往蘇織兒那廂一瞥。 牛二嬸這才反應過來,尷尬地呵呵笑了兩聲,“織兒,嬸子不是這個意思……” 蘇織兒的爹就是流人,這話不等同于在罵她爹娘嗎。 蘇織兒無所謂地笑了笑,“沒事兒,嬸子說得也沒錯,畢竟也不是所有流人都值得托付的?!?/br> 牛二嬸干巴巴地笑了兩下,忙閉上嘴,不再多言。 蘇織兒今日來得遲,要浣洗的衣裳又多,故而等那些村婦們洗完離開,她仍慢悠悠地蹲在河岸邊用搗衣杵一下下敲著。 眼見日頭逐漸攀上頭頂,很快便是做午食的時候,蘇織兒有意無意地環(huán)顧四下,見她要等的人遲遲未來,不免有些心焦。 又等了小半炷香的工夫,她到底不好再等了,然方才將浣洗好的衣裳放進木盆里,正欲起身,余光卻驟然瞥見一個身影提著木桶走近河岸。 蘇織兒呼吸微滯,提醒自己莫頻頻將視線投向那廂,唯恐教他察覺,只神色如常地端起那沉甸甸的木盆,緩緩邁開步子。 河岸邊亂石堆積,本就崎嶇不平,蘇織兒向前走了兩步,驀然一聲低呼,整個人猛地向前撲去,隨著“砰”的一聲巨響,木盆也脫手摔落,重重砸在地上。 蘇織兒站穩(wěn)身子,佯作驚慌地去檢查木盆,然那年歲久遠,已有些腐朽,又被她提前做了手腳的木盆哪里禁不住摔,銅箍脫落,盆沿上的木片也碎了好幾片。 算是徹底不能用了。 蘇織兒秀眉緊蹙,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樣,盆里那么多衣裳,就算是捧也很難一次全捧回去。 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站了片刻后,她才抬首望向河邊,遲疑著狀似艱難地開口道:“那個,這位大哥……我的木盆摔壞了,您能不能幫我個忙……” 這河岸邊,此時就他們二人,那廂不會不知道喊的是他,卻是埋首始終不做回應。 蘇織兒咬了咬牙,索性觍著臉上前,囁嚅半晌道:“您能不能將木桶借我片刻,讓我把衣裳裝回去,我很快便將木桶還給大哥您?!?/br> 她懇求的聲兒里帶著幾分細弱的哭腔,再加上這副嬌嬌柔柔能抓人心肝的嗓子,少有人能不動容。 然眼前的男人似乎是例外,蘇織兒肯定他聽見了,可偏是不扭頭看她。 她也不好一再說道,垂首攪著衣角,正想著要不再另想個法子時,卻見一只提著木桶的大掌驟然出現(xiàn)在眼底。 她抬眸看去,便見那流人神色淡淡地看著她,眼底沒有一絲波瀾,亦沒說什么,只始終維持著遞木桶的動作。 這是同意了? 蘇織兒心下陡然一喜,忙接過木桶,連聲感激,“多謝大哥,多謝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