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拋棄的前夫登基了 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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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絕不能把他?一人丟在那兒,我?要將他?帶回來!”她哽聲甩開劉武的手,眼神?萬分決絕。 是她害他?落得這般境地?,若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定會愧疚一輩子。 見實在勸不住蘇織兒,劉武咬了咬牙,正欲開口,卻聽一聲虛弱的“織兒,我?隨你一道去”。 牛三叔面色蒼白,捂著受傷的手臂走出來,愧疚地?看向蘇織兒,“若非周煜一箭射退了咬住我?的那頭狼,指不定我?這會兒早便沒命了,是我?貪生怕死,只顧著自己逃跑,將周煜給?拋下了。若是周煜出了事?,我?定會于心?不安,織兒,我?同你一道去……” 牛三嬸扶住失血過多?,幾欲站不穩(wěn)的牛三叔,淚眼朦朧地?喚了聲“孩子他?爹……”,她張嘴想勸,但末了,只埋下頭,什么都沒有說。 此言一出,那些一道進山的村人對視著,懼是自慚形穢,周煜那箭豈止救了牛三叔,亦救了剩下的所有人,若非他?那箭,他?們后頭哪能逃得這般順利,可他?們卻忘恩負義,拋下他?一人留在了那危險重重的山林中。 “我?也去,我?沒受傷,如今這天也亮了,便沒什么好怕的了!” “還有我?,織兒,叔兒也隨你一道去?!?/br> “……” 在聽說蕭煜被留在了山中,慌得手都在不住發(fā)抖,生怕沒法給?韓四?兒一個交代的里?長聞言忙道:“去,都去,只消沒受傷的,都跟著去,好歹……好歹把尸首給?帶回來……” 劉武見狀看向蘇織兒,“織兒,你便不必去了,我?們?nèi)ぶ莒暇褪牵嚼?危險,你……” “不,我?要去!”蘇織兒定定道,“我?要去找他?……” 她做不到就這么呆著,在家里?焦急地?等著周煜的消息,她要親自去找他?,去找她的夫君。 縱然知曉他?活著的可能甚是渺茫,可不知怎的,她總覺得他?還活著,他?定還活著! 蘇織兒的直覺并沒有錯,此時,那頂上尚被皚皚白雪覆蓋的山林中,蕭煜正虛弱地?藏在一個低矮隱蔽的山洞里?,他?背靠山壁,半瞇的眼眸猩紅可怖,一身濃重的殺氣未褪。 他?身上的衣衫沾滿血污,手上也正捏著一把血淋淋的匕首,而就在他?的身側(cè),躺著一頭露著利齒,脖頸被生生劃開,正逐漸冰冷僵硬的狼。 蕭煜呼吸急促,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著,因著毒發(fā),此刻,他?渾身上下好似遭了車裂一般,劇痛難忍,不得動彈,只慶幸這神?志倒還算清醒。 他?扭頭瞥了眼手上的匕首,薄唇微抿,不曾想到頭來竟是臨走前那蘇織兒塞給?他?的匕首救了他?一命。 他?原以為,他?已真的不在乎生死,可在那狼發(fā)現(xiàn)了他?,惡狠狠撲過來的一瞬,他?還是舉起?了匕首毫不猶豫地?刺進了它最脆弱的脖頸,精準利落地?劃開了它的咽喉,一擊斃命。 然即便逃過了葬身狼腹的下場,如今的他?也好不到哪兒去,右臂和?右腿懼被咬傷,毒發(fā)的劇痛加之傷口的疼痛,令仍死死隱忍的蕭煜的后背已然被徹底汗?jié)?,鮮紅的血正不斷地?透過傷口涌出,染透了他?的衣衫,滲進了他?身下的土地?里?。 想必很快他?便會因失血過多?,在這偏僻冰冷的洞xue里?,靜悄悄地?斷了氣息,落得和?身邊這頭狼一樣的結(jié)局。 思至此,蕭煜唇角微勾,倏然冷笑了一下。 這大抵是他?那三皇兄最想看到的吧。 他?疲憊地?閉了閉眼,仿若聽見鐵鏈碰撞的聲響,腦中旋即浮現(xiàn)手腳被粗沉的鐐銬所縛的畫面,帶著倒勾的馬鞭被淋上了鹽水,一下一下重重抽打在他?已血rou模糊的胸口和?肩背上。 在他?跪在冰冷的青磚上,遍體鱗傷,雙手被懸吊在半空,已然奄奄一息之時,他?聽見他?那三皇兄的低笑聲在他?耳畔響起?,帶著幾分稱心?如意的嘲嗤。 “小六,這么些年,就數(shù)今日的你看著最為順眼,你有如今的下場,只能怪你自作自受,沒有好生認清自己的身份。一個貴人所生的賤種,就該這樣低著頭,卑微地?伏在我?的腳下,而不是蓋過我?的風頭……” 一只手輕輕落在他?已然被打折的左腿上,緊接著卻是毫不留情地?狠狠一扭,令他?因著劇痛不由?得發(fā)出一聲慘叫。 如愿聽到這聲慘叫的人,卻是當即愉悅地?笑起?來。 “在父皇面前不可控地?像野獸一樣發(fā)狂,然后被生生打斷一條腿的滋味如何,若非骨rou情深,我?奈何你不得,你今日廢的豈止是這條腿……” 男人言至此,語氣中的笑意淡去,逐漸化為濃沉而冰冷的恨。 “算你運氣好,不然我?不僅想廢了你的腿,讓你再不能縱馬馳騁,在圍獵上越過我?拔得頭籌,也想折了你一雙手,讓你拿不起?棋子與人對弈,當你那被京城人人稱頌,穎悟絕倫,光風霽月的六皇子……” 那人似乎還不解氣,停頓片刻,驀然笑著道:“你以為,父皇真的疼愛你嗎?你以為他?真的沒有察覺這樁案子有諸多?蹊蹺之處嗎?他?不是不清楚,只是諸般權衡之下,仍是選擇相信我?手上的證據(jù)……小六,你什么都不是,不過是父皇手中一顆可以隨意丟棄的棋子罷了,你昔日那些良師益友,如今都忙著與你劃清界限呢,哦,對了,除了那個向來傻得出奇的十一,還替你去向父皇求過一次情,除此之外,誰也不愿幫你……” 他?俯身附在他?的耳邊,如惡鬼般譏笑著,一字一句徹底摧毀他?的希望,“小六,你看,你背后誰也沒有,沒有人在乎你了……” 是,不會有人在乎他?了…… 蕭煜驀然笑出了聲,可恰在此時,一張蹙眉擔憂的昳麗面容卻驟然躍出了腦海,令他?不自覺睜開了眼。 似乎還有一人…… 但她當不會記得他?太久吧,也不知等他?死后,她會不會給?他?斂尸。 想起?那日在柴門口聽蘇織兒親手說的話,他?自嘲般扯了扯唇角,想必于她而言,還是他?死了更好,這樣她便能如愿與她本就想嫁的那個鐵匠長相廝守。 而不是守著一個沒用的瘸子。 畢竟從一開始她便不是真心?想嫁給?他?的。 蕭煜長長吐出一口氣,只覺神?志越來越模糊,似被逐漸拉入一片不見底的深淵之中。 看來這回,閻王爺終是愿意收了他?了。 正當他?復又閉上雙眸,靜靜等死之際,卻恍若聽見一聲揉著哭腔,焦急萬分的“周煜”。 他?蹙眉睜開眼睛,以為是自己生了錯覺,然很快又是一聲,且愈發(fā)清晰起?來。 他?聽得出來,是她…… 伴隨著喊聲的還有零碎的腳步聲,似乎有不少人站在了離他?不遠的地?方。 他?甚至能聽見那些人的說話聲。 可他?藏身之處太過隱蔽,洞口狹窄且被草木掩蓋,若非那頭狼嗅到了他?的氣息尋來,他?當是很難被察覺。 蕭煜薄唇微張,可因著太過虛弱喉間發(fā)不出一點聲響,他?垂首看了眼手上的匕首,思忖片刻,強忍著傷口的疼痛,用力?往洞口的方向拋去。 然那匕首并未被丟出去多?遠,只落在洞口的雜草上,幾不可聞的聲響輕易被說話聲吞沒。 緊接著,他?聽見外頭有人勸道:“織兒,這一片我?們都已尋過了,周煜當是不在這兒,要不我?們?nèi)e處尋吧……” 片刻后,隨著一聲遲疑的低低的“嗯”,凌亂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聽著那帶著他?活下去的希望越來越遠的聲響,蕭煜卻并未流露出半分焦急,反釋然地?輕笑了一下。 他?已努力?過。 但看來,是老天不想讓他?活。 呼吸愈發(fā)艱難起?來,蕭煜認命地?放松身子,倚靠著洞壁,試圖讓自己死得稍微好受些時,洞口掩蓋的草木被扒開,突如其來的光刺得他?幾欲睜不開眼。 “周煜!” 一個嬌小的身影赫然出現(xiàn)在這道光里?,在稍一怔愣后,哭泣著向他?跑來。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那一刻,蕭煜感?受到自己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他?也不知是不是這份久違的溫暖,燃了他?微淼的生志,竟化作一雙手,再次將一只腳踏入鬼門關的他?生生拽了回來。 第25章 養(yǎng)傷 極北的瀝寧, 縱然?到了四月間,春日的氣?息仍是有些?微薄,午后沒甚暖意的日光透過紙糊的窗扇照進來, 令緩緩睜開眼的蕭煜驀然有些恍惚。 他稍稍側(cè)首, 便見?一人正半倚在?炕桌上,縫補著一件被撕破了口子的舊長襖, 她垂眸專注地看著手上的衣裳, 修長纖細的手指捏著針,緩慢地抽拉著棉線。 炕桌一角擱著只缺口的粗瓷瓶, 瓶中插著兩朵小野花,嬌小粉白的花朵映襯著女子溫柔的眉眼,顯得她愈發(fā)妍麗明媚。 蕭煜一時竟有些?移不開眼, 直到那廂似是感知到他的視線,緩緩抬眸看?來,他才頗有些?心虛般飛快避開了目光。 “夫君,你醒了!”蘇織兒眸光一亮, 霎時喜道。 見?蕭煜半撐著要起身,她忙放下手中的衣裳,上前?制止,“你別亂動, 你傷得很重,且得好生休息著?!?/br> 她這夫君也是命大,被尋到時半邊身子血rou模糊,流了那么多血,幾乎沒了氣?息, 竟也強撐著活下來了。 “你已睡了一天一夜了,劉大哥將你背下山后, 村里給人瞧病的張婆說你大抵活不成了,是牛三叔將他藏著的一株幾十年的山參拿出來熬了,給你強灌下去,這才保住了你一命……” 見?蕭煜薄唇微張,似是想說什么,可卻喉間干啞難以出聲?,蘇織兒忙下炕自灶房倒了碗熱水來,墊高了枕頭喂給他喝。 溫熱的液體入了喉,蕭煜的嗓子才舒服了些?,他清咳了幾聲?,想起昏迷前?看?到的一幕,啞聲?道:“你進山做什么?” 深山里危險,而且前?頭才遇了狼,她一個柔弱的女子,當真?是不怕死嗎? 見?他還?有氣?力蹙著眉頭質(zhì)問她,蘇織兒不由得舒了口氣?,看?來他的狀況比她想像的還?要好些?。 蘇織兒當然?怕死,比誰都怕,可她也怕,他就這樣再也回不來了。 她之?所以入那深山,一則確實是擔心蕭煜,但她終究也是自私,不希望因著此事?而愧疚終身。 但她不可能?全然?說實話,須臾,只微垂下眼眸,“你是我?的夫君,我?如何能?不去,何況我?們新婚才不過多久,我?可不想當寡婦……” 蕭煜凝視著她略帶傷感的面容,薄唇微抿,頓了頓,又低聲?開口:“你怎知我?在?那兒的,那時我?分明聽見?……” 聽見?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 “我?也不知?!毕肫鹉侨盏那樾?,蘇織兒也覺得頗為奇妙,“許是直覺吧,我?總覺得你在?那兒,走了幾步,便又回來看?,結(jié)果在?洞口發(fā)現(xiàn)了我?給你的那把匕首,后來就尋到了你……” 言至此,她忍不住勾唇而笑,“如今看?,我?的直覺還?挺準的,就好像誰在?引著我?往那廂去似的……” 不過也幸得她發(fā)現(xiàn)得及時,若是再晚一些?,只怕再來十株山參,她這夫君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蕭煜聞言長睫微垂,沉思片刻,唇角倏然?露出淺淡的苦笑。 看?來,是老天不愿收了他。 正說著,蘇織兒隱隱嗅見?自外間飄進來的香氣?,驀然?想起什么,柔聲?問:“夫君,你可餓,我?煮了粥,在?鍋里熬著呢,我?給你盛些??” 聽那廂低低“嗯”了一聲?,她掀簾出了內(nèi)間,揭開鍋蓋,舀了半碗熬得正好的糲米粥。 躺著喝粥也不便,蘇織兒本想進屋就將人扶起來,不曾想端著粥入內(nèi)時,那人已然?自己強撐著靠墻坐了起來,正垂首默默盯著自己身上各處被包扎好的傷口瞧。 不得不說,她這夫君傷得著實有些?重,除了胸背零碎的擦傷,右上臂和右邊大腿也被那惡狼咬了兩個血淋淋的口子,加之?他本就瘸的左腿,如今完好的似乎只有左邊臂膀而已。 見?蕭煜劍眉緊蹙,神色頗有些?復雜,蘇織兒唯恐他心下難過,忙安慰:“幸好沒傷著骨頭,張婆說養(yǎng)一陣子當就能?好了,沒什么大礙?!?/br> 她低頭吹了吹guntang的粥水,待稍涼了些?,才遞給蕭煜,蕭煜下意識抬起慣用的右手,但一下牽動了上頭的傷口,疼得他頓時蹙緊了眉頭。 蘇織兒見?狀,遲疑道:“夫君,要不……我?喂你吧?” 蕭煜抬眸看?了她一眼,卻是決絕地道了一句“不必了”,轉(zhuǎn)而用左手接過碗,棄了湯匙不用,只埋頭沿著碗沿小口小口地輕啜起來。 倒還?挺倔。 蘇織兒忍不住在?心下嘟囔了一句,就聽院外倏然?傳來呼喚聲?,她忙起身出門去瞧,只見?牛二嬸同村中幾個婦人一道正站在?柴門外。 她疾步上前?開了門,“嬸嬸們怎么來了?快進來吧。” “不進去了。”幾人紛紛推拒,站在?最前?頭的牛二嬸往草屋的方向看?了一眼,猶豫著問道,“織兒,你家?周煜醒了嗎?” “醒了,才醒呢,勞嬸子們掛念了?!碧K織兒道,“可要進去看?看??” “不了,他傷得重,我?們就不進去打攪他休息了?!迸6鹩挠呐c身側(cè)的張家?娘子對視了一眼,旋即將手中的東西塞給蘇織兒,“嬸子家?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好東西,這是家?里的雞這兩日下的蛋,你別嫌棄,就當給周煜補補身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