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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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林腦子很清醒,他卻希望自己醉了,第一次覺得自己酒量好是個缺點。他搖搖晃晃回到家里,卻發(fā)現(xiàn)梁輕樾并沒有睡,坐在沙發(fā)上望著一身酒氣的自己,而桌上放著一個刺眼的蛋糕盒。 “你這么晚了去哪了?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你都不接。”梁輕樾說得很平靜,梁林卻知道她的聲音越平靜越生氣。 他心中不懼反倒是涌現(xiàn)出無名的怒意,便只是瞥了她一眼,掏出手機(jī)晃了晃說:“沒電了。”語罷,背著書包便走向房間,并不想解釋他今天為何一身酒氣地回來這么晚。 梁輕樾想無視他身上濃烈的酒味,卻被他搖晃的步伐惹怒了,她一把拉住梁林,盯著他通紅的臉,濃烈的酒氣讓她難受地皺起了眉頭,她無法想象梁林竟然還會喝酒,她失望地說:“梁林,你知道我最討厭什么?!?/br> 梁林沉默了。 “梁林你知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嗎?你和梁裕又有什么區(qū)別?!你怎么會變成這幅樣子?”這是梁輕樾這么多年第一次和他說這樣重的話,她以為梁林會如同往常一樣低順著道歉。然而,梁林聽了這話卻變得像只暴怒的獅子,拍下她的手,盯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可以告訴你我今天為什么會這樣,但是你敢聽嗎?jiejie?!?/br> jiejie兩個字梁林咬得很重,他話剛說完卻后悔了,他抱著慶幸的想法希望梁輕樾聽完后是能一臉疑惑然后傻傻地問:“什么?”,可落在眼里的梁輕樾卻是一臉的恐懼,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梁林此時已經(jīng)被情緒所裹挾,完全沒有理智可言,當(dāng)他知道梁輕樾還與任翔在一起之后就已經(jīng)被氣瘋了,于是索性自暴自棄。他抓住梁輕樾的肩膀,逼近她,面龐還泛著酒后的紅意,氣息急促而粗重,他通紅的雙目盯著梁輕樾的眼睛,眼里是說不明的情緒:“任翔有那么好嗎?都分手了還趕著去當(dāng)備胎?那晚抱著我哭了一晚,怎么?嫌自己哭得還不夠慘嗎?” 他手撫上她的臉,停在了唇角,神色晦暗不明: “jiejie,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 梁林今晚顯得格外殘忍,梁輕樾看著梁林陌生的臉,她此刻才明白,真正的梁林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她不知道心中該是憤怒還是震驚抑或是恐懼,她聞著梁林滿身的酒氣,只能把這些當(dāng)成他酒后的胡言亂語,她按下心中的情緒,平靜而理智地留下一句:“桌上有醒酒湯,今晚就當(dāng)你胡言亂語,早點休息?!?nbsp; 說罷,便逃似的回了房間,還落了鎖。 梁林聽著房門落鎖的聲音,酒也醒了一半,說到底他到底醉沒醉,他也沒有底,只是心里一瞬間涌起萬分的悔意。 梁林傻傻地看著那扇緊閉的門,握緊了雙手,像是一瞬間被抽光了力氣,整個人顯得頹敗而沮喪,倚著墻壁緩緩地癱坐下來。 世界徹底安靜下來,仿佛剛才的爭執(zhí)從未存在,心中涌現(xiàn)的悔意卻在昭示著現(xiàn)實,他可能真的醉了吧。 自那晚之后,他倆徹底陷入了冷戰(zhàn)。 梁林自覺理虧,卻始終不愿去低頭認(rèn)錯,他每天仍會給梁輕樾發(fā)自己布置的補(bǔ)習(xí)作業(yè),而她卻再也不回復(fù)。 似乎彼此都在暗暗較著勁,回到家也都相互沉默,梁輕樾幼稚到梁林在家時桌子上都是梁林討厭的菜。 梁林自我厭棄著,每天夜晚都要拉著楊添悅一起躲在廁所抽煙,卻也不說話,楊添悅首先還會問,而梁林卻像個啞巴,只施舍個眼神給他,久了之后便老實地閉了嘴。 “我說梁林,你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睏钐韾倞Z過梁林手里的煙頭,問:“我陪你抽了這么多晚的煙,也該和我說說了吧,你到底在煩些什么?” 梁林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為什么一定要拉著楊添悅呢?或許下意識希望有個人在身邊傾聽自己的秘密罷。 他躊躇了一會,便半開玩笑地說:“我愛上了我姐,我想上她,就這點事?!?/br> 楊添悅先是一愣,然后便大笑起來,像是聽了一個多大笑話似的,他摸了摸梁林的額頭,表情極為認(rèn)真地問:“煙把腦子熏著了?有事說事,別拿你姐開玩笑,你姐對你多好!” 梁林也笑了笑,說:“也是,不該拿她開玩笑的?!?/br> 楊添悅深深嘆了一口氣,碾了煙頭,開口道:“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但是梁林,世界再怎么樣,每個人都是為自己在活,不要在意無關(guān)的事,別和自己過不去。” 梁林聽了思索片刻后,猛地吸了最后一口煙,在煙霧繚繞的狹窄空間里,一切都變得那樣迷茫。 梁輕樾這幾日過得也不太好,或者說是極為糟糕。這段日子發(fā)生的事在夜晚時分便鉆入她的腦中,夜晚很難入睡,整夜的失眠。 她像是觸碰到什么,卻不敢細(xì)想,她有些害怕。 最后一屆秋季校運會如火如荼地展開著,這也是高三學(xué)生為數(shù)不多的放松時刻。 “班里有誰要報女子1500米嗎?”班長拿著登記表在班里吆喝,然后底下的同學(xué)并不捧場,皆沉默著。 女子1500米一直都不是一個熱門項目,班里女生避之不及,然而學(xué)校卻強(qiáng)壓給各個班級至少一個名額。 冷場的氛圍讓人有些尷尬,班長莫名覺得自己像個罪人一般,一看大家的模樣就知道誰都不愿接這個燙手山芋。 下了課,班長找到了梁輕樾:“輕樾,你報個1500怎么樣?班里實在沒人了?!?/br> 梁輕樾一直是班里的老好人,她給人永遠(yuǎn)是一種很可靠的大jiejie的感覺,班里有一些難以解決的事都會找上她,而梁輕樾不知從何時起,便不再是一個懂得拒絕的人。 梁輕樾嘗試著跑了一次1500,勉勉強(qiáng)強(qiáng)能跑完,班長很高興,連忙把她的名字給報了上去。 “你呀,就是人太好,明擺著讓人欺負(fù)。”趙夢遞了張紙巾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像我,早早去廁所躲著,才不會被抓壯丁?!?/br> “沒事,剛試了一下能跑完,總得有人去跑吧,我看班長也挺難做的?!绷狠p樾拿紙巾擦了擦汗,無奈地笑了笑。 “你別逞強(qiáng)?!?/br> 梁輕樾聽著,愣了一下,她記得這句話梁林也曾和她說過,她不知道為什么腦子里又想起了他,心情瞬間變得有些煩躁,她朝趙夢揮了揮手,說:“我再去跑幾圈?!?/br> 梁輕樾一直覺得自己和梁林除了長相相似之外,其他方面根本一點都不像,比如性格,再比如體質(zhì),她長到現(xiàn)在連感冒都很少,更別說進(jìn)醫(yī)院了,像是與梁林完全相反的一個人。但是最近很多東西都變得奇怪,什么都似乎跟以前不一樣了,就比如她現(xiàn)在望著自己纏著繃帶的手和腳,竟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我們倆真是難姐難妹?!壁w夢剛給梁輕樾去繳了費,手里拿著拐杖和藥品從門外進(jìn)來便忍不住抱怨道:“是不是最近水逆??!” “怎么了?班長他讓你頂我?”梁輕樾坐在椅子上,手和腳被包得跟個粽子似的非常難受。她因為連日的失眠導(dǎo)致精神不好,跑步訓(xùn)練的時候直接出現(xiàn)眩暈摔倒了,腳也被崴傷,手也出現(xiàn)擦傷,出了挺多血。 “正所謂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當(dāng)初就不該答應(yīng)跟他在一起,逮著自己人使勁坑!”趙夢嘆了口氣:“待會你怎么回去???要不我送你?” “啊…那就麻煩….” 梁輕樾話還沒說完,一抹白影忽然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他喘著粗氣,頭發(fā)凌亂,滿臉通紅地就這樣站在她眼前。 “看樣子班長聯(lián)系你弟了。”趙夢笑了笑,梁林她也見過幾次,她當(dāng)初選擇班長在一起,就是覺得這人有些方面挺可靠的,她望了眼還在大喘氣的梁林,打了聲招呼,說:“你姐就拜托你啦,好好照顧她,我先回學(xué)校了。” 說完,便把藥品和拐杖都遞給了梁林。 梁輕樾忽的別過臉去,并不打算理梁林。 梁林接到梁輕樾受傷的電話是在上最后一節(jié)課時候,他慌得不顧全班人震驚的目光,拿著書包就跑出了教室趕去醫(yī)院。 他咬了牙,打了個車,可正值下班高峰,路上堵得水泄不通,梁林無奈下了車跑著去了醫(yī)院。 梁輕樾意外的很好找,雖然醫(yī)院人很多,可他一眼便望見了她,她腳踝和手上都纏著繃帶,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座椅上。 “你怎么樣了?”梁林滿頭大汗的,眼里皆是擔(dān)憂,但又有些生氣:“要不是你們班班長給我打了電話,你是不是都不愿意通知我一聲?” 梁輕樾不說話,確實她并不打算通知他。 她有多倔強(qiáng)他早就領(lǐng)略過了,嘆了一口氣,把拐杖遞了過去,說:“會用嗎?要我扶著你嗎?” 這算得上是姐弟倆冷戰(zhàn)這么久,開口的第一句話。 “假惺惺?!绷狠p樾瞥了他一眼,十分不情愿地接過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