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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夜熙攘之前 第15節(jié)

    旁邊的酒吧里歌手正在中氣十足地唱搖滾,她余光瞥到謝屹忱好像往里盯著看了一會兒,才慢條斯理地問:“怎么調(diào)的?”

    “就學數(shù)競的有個答疑網(wǎng)站嘛,leonhard euler,里面還有很多清大京大的大神,你肯定知道的吧。我原本只是在上面發(fā)表自己不會的題目,后面改成在上面訴苦,結(jié)果就和人聊了起來?!?/br>
    寧歲道,“那人算我的半個筆友吧,有時候我困惑的時候就會和對方聊聊,慢慢就開悟了?!?/br>
    說起來也是段奇妙的緣分,寧歲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兩人還挺聊得來的,斷斷續(xù)續(xù)聊了幾乎一整個學年,上到人生哲學,下到天文地理,無所不談。

    連她在親密關(guān)系中是回避型依戀這件事,也偷偷告訴過對方。

    有段時間寧歲老抱著個手機,搞得夏芳卉那時候還強烈懷疑她是不是在早戀。

    人為什么要學數(shù)學?

    寧歲學到快崩潰的時候曾經(jīng)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問過寧德彥,她爸憐愛地摸摸她的小腦瓜,說:“為了讓你以后在菜市場討價還價的時候不被欺負。對了還有,為了證明學英語更簡單。告訴你人生不易,且行且珍惜?!?/br>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那不著調(diào)的樣氣得寧歲想打他。

    但不得不說,她那點樂觀基因絕對是遺傳她老爸的,不然高二在芳芳密集的負能量轟炸之下,哪還能維持住那種高濃度的精神健康。

    然而這個問題寧歲也問過她的筆友:【你說,人為什么要學那么艱深的數(shù)學?想去菜市場還價的話弄懂1+1=2不就好了嗎?】

    筆友告訴她說:【因為你以后不只會去菜市場買菜,你可能還會在海濱坐摩天輪,會穿禮服去聽古典音樂會,會想知道晚霞為什么這么漂亮,星星和太陽之間的距離有多遠?!?/br>
    【人類的先輩創(chuàng)造了很多種存在于這世界的精彩方法,我們雖然還不知道宇宙有多大,但是仍然希望能夠用自己的雙手去丈量它。】

    寧歲雖然不認識對方,但卻覺得他/她一定是個對生活充滿熱忱的人。

    在當時那種被壓得喘不過氣的情況下,這番充滿意氣的話真的有鼓舞到她。

    提醒她即便在黃昏,也可以抬頭看一看落日和晚霞。

    謝屹忱一步一腳印踩著腳下的石磚,用鞋底蹭了下那層薄薄的青苔。他斂著黑漆漆的眸,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她:“那后來你們還有聯(lián)系嗎?”

    寧歲睫毛不經(jīng)意動了動,很快說:“沒有了?!?/br>
    “高三的時候我換了個手機,不小心把密碼丟了,原來的號登不上去了?!?/br>
    她頓了片刻,“然后學業(yè)也很忙,數(shù)競沒戲之后,我就專心準備高考了?!?/br>
    謝屹忱又重新低下頭去踩地上的影子,懶懶應:“嗯。”

    這時褲兜里手機開始震起來,是張余戈來電,還沒接起來就掛斷了,一副沒耐心的臭脾氣樣。

    謝屹忱還看到微信彈出一連串他的信息。

    他早前換好衣服出門的時候張余戈還在專注又謹小慎微地打電話,估計是老媽子查完崗,發(fā)現(xiàn)自己被落下了,所以在這急得跳腳。

    走之前謝屹忱給他留了信,說去古城里隨便轉(zhuǎn)轉(zhuǎn)。

    金戈:【你一個人大半夜出去逛?[微笑]】

    金戈:【這么有閑情雅致???】

    金戈:【爺打完電話了,速回?。?!】

    過了幾十分鐘。

    金戈:【我靠,我游戲都好幾把了,你人呢?掉哪個坑里了?!】

    金戈:【忱總?[微笑]】

    金戈:【謝爺!】

    金戈:【大哥??!】

    金戈:【你給我出來!??![微笑]】

    然后到現(xiàn)在。

    那頭發(fā)了個黃澄澄的大紅包過來,轉(zhuǎn)賬38元,謝屹忱正好看到,順手點了個收款。

    這頓cao作落在張余戈眼里格外云淡風輕:【你離不離譜?!】

    金戈:【我在這找你這么久一發(fā)紅包你就出現(xiàn)了是吧?還挺對得起我給你的微信備注?。?![微笑][微笑][微笑]】

    從他的視角來看的確是這樣。

    謝屹忱稍頓一瞬,在那個紅包下面,簡短地給他發(fā)了兩個字。

    渣男:【謝謝?!?/br>
    還挺有禮貌。

    張余戈氣得夠嗆,連發(fā)來兩條語音,都長達十幾秒,這邊酒吧歌聲震天響,謝屹忱連語音轉(zhuǎn)文字都懶得。

    渣男:【好。】

    渣男:【不用等我,先睡。】

    金戈:【尼瑪好個屁!我問你明天行程怎么安排,幾點起床!】

    第13章 轉(zhuǎn)賬

    繼許卓腸胃炎之后,胡珂爾也成功被那一頓炒飯攪得肚子里天翻地覆,早早就回去洗洗睡了。

    寧歲離開之前和她說了聲,胡珂爾也沒怎么聽清,在床上閉著眼含糊應一聲,就隨她去了。寧歲回到房間的時候,人已經(jīng)睡得和死豬一樣震天響。

    寧歲去民宿客廳取充電器,早前落那了,沒想到遇到沈擎穿著個白色睡袍從樓上走下來,兩人視線相遇皆是有點愣,倒是沈擎先歉意地解釋:“我以為大家都睡了,聽到聲響,還以為——”

    是有誰翻墻進來了。

    所以也沒注重著裝。

    這確實是個誤會,畢竟只是認識了兩天的人,并不那么相熟,寧歲彎唇點頭示意,也不打算和他過多攀談:“嗯,早點休息。”

    她要進屋的時候,沈擎忽然叫住她:“寧歲?!?/br>
    “嗯?”

    “你剛才是出去逛古城了嗎?”

    寧歲:“嗯?!?/br>
    “一個人?”

    寧歲淺淺撩起眼皮,似乎在思考用詞,在她開口之前,沈擎自己接上了,溫和道:“沒事兒,就是想說女孩子在外要注意安全?!?/br>
    “好,謝謝關(guān)心。”寧歲又笑了下。

    回到房間,她在家庭群里發(fā)了個“晚安”,芳芳回得很快,顯然是又在熬著夜等她:【又這么晚才回來???[憤怒]】

    芳芳:【下次早一點??!門窗檢查一下,都關(guān)好鎖死。整天捧著個手機看,睡前記得吃我給你買的藍莓葉黃素膠囊,注意保護眼睛,不要再熬夜?!?/br>
    歲歲歲:【知道啦媽】

    頓了下又問:【外婆最近身體怎么樣?】

    外婆自從得了腎病,腿腳不方便,聽力也有些退化。人之將老,什么毛病都出來了,很受罪。夏芳卉特意給她請了一位護工負責照顧,每天就在家里養(yǎng)著,狀態(tài)好的時候看看電視做做療養(yǎng),但大多情況下是沒有精神的,電話也講不了幾分鐘。

    夏芳卉什么都沒有和她提:【正常。你安心玩吧?!?/br>
    歲歲歲:【好的,那我回去再去看她。】

    謝屹忱此時正在被張余戈嚴刑拷打,到底和哪個漂亮姑娘出去玩了,語氣痛心疾首:“整整三個小時?。∧銈€渣男!”

    謝屹忱把外衣外褲換下來,隨意地把毛巾搭在肩上,簡單洗漱之后才穿上睡衣,靠在衛(wèi)浴門口不急不緩地搭腔:“你媽打電話來干什么,跟你說這么久?”

    張余戈:“不就說她公司創(chuàng)業(yè)那點事兒唄,這年頭老板不好當啊,得和員工斗智斗勇?!?/br>
    張余戈他爸是個不成事的,在老家搗鼓什么小本生意,他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一個人帶著他來槐安,那時候槐安的發(fā)展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好,可以說是眼光非常前瞻。后來他媽和師弟合伙搞了個新能源企業(yè),一路磕磕絆絆走到現(xiàn)在。

    謝屹忱說:“阿姨那脾氣,是個人都高低得敬她三分吧,還有不怕事兒的?”

    張余戈渾然不覺地順著話題走:“林子大了什么鳥兒都有,有刺頭冒出來也不奇怪——”

    謝屹忱把手機丟在床鋪上,懶懶地靠在一旁。

    這時屏幕亮了下,顯示兩條新消息。

    歲歲歲:【我回到了[貓貓彈球.jpg]】

    歲歲歲:【你到了嗎?】

    謝屹忱垂下眼:【嗯】

    聊天框一時再沒其他動靜,這時手機又叮地震了幾聲,上面連續(xù)彈出好幾條消息。

    是鄒笑的每日匯報,十分鍥而不舍:【我們在雙廊待了一個晚上,這邊好安靜哦,風景也美,很適合大家圍在一起夜談[可愛]】

    【剛才舒宇說我們四個人不夠熱鬧,說想你們了,我也覺得,玩牌和狼人殺還是人多有意思?!?/br>
    【謝屹忱你們還要在古城待多久呀?其實洱海沿途沒什么可玩的,不如你們明天就直接過來和我們會合吧~】

    謝屹忱退出聊天框,直接點林舒宇的頭像。

    那頭心知肚明地回過來,存心調(diào)侃:【阿忱,鄒笑又找你了啊?】

    酷哥林:【這么堅持不懈,我都快感動了,你干脆從了她得了。】

    酷哥林:【然后你回來,大不了委屈自己讓孫昊揍一頓,他也不是那么心胸狹窄的人,事情過了就忘了,大家皆大歡喜?!?/br>
    這家伙也算是看戲看到爽了,挺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凈出餿主意,謝屹忱涼涼扯了下嘴角:【我還有個更好的方法,想聽嗎?】

    酷哥林很警惕:【啥?】

    謝屹忱:【你試著把孫昊追到手,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br>
    酷哥林:【……】

    媽的,格局一下子就打開了。

    —

    胡珂爾第二天一早睡到自然醒,揉揉肚子,感覺舒服了一些。

    雖然身體無恙,但是她還是不帶絲毫泥水地在心里問候了一遍張余戈的列祖列宗。

    前幾天沒把古城摸徹底,下午才走,早上胡珂爾就拉著寧歲出去逛街。

    有很多首飾鋪,雖然感覺都是義烏量產(chǎn),但仍舊琳瑯滿目,寧歲漫無目的地看著,胡珂爾附在她耳邊悄咪咪地說:“你知道在這種地方最恐怖的是什么嗎?”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