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色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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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是商賈人家,可喻家到底是做官的,喻母如何都瞧不上這個兒婦。 王氏生得雖美,但性情卻是個溫柔寡淡,不愛說話的。有時受了些小委屈也憋在心里,想著息事寧人。 喻母每每刁難,喻潘起初還會相護(hù),可日子久了便有些不耐。后來他又念起孝道,便安慰王氏要乖順些。他在外辛苦為官,她應(yīng)該做個賢內(nèi)助,不該讓他后宅難寧。 王氏終究還是受不了,開始找喻潘訴苦。喻潘漸漸不耐起來,兩人也因此生了些齟齬,時發(fā)小吵。 誰又知后來王氏懷孕之時,他耐不住寂寞,很快便與來家里做客的表妹林如蔲勾搭上—— 那時候喻母的堂姐帶著女兒來汴京做客,在府上小住幾日。 堂姐家中不如喻府,丈夫雖是個七品芝麻小官,喻母卻是出了名的護(hù)短,一心向著自家人,又看這外甥女如蔲出落得水靈標(biāo)致。 堂姐說如蔲還未婚配,她心里也跟著嘆呀,可惜可惜,潘兒早已娶婦!他那婦人有點(diǎn)錢財,但就恐這出身會毀了潘兒仕途,當(dāng)初若能早些見到如蔻......嗐呀,罷、罷、咱也不說這些了。 哪知有一日誤打誤撞的,林如蔲進(jìn)錯了房。 那時喻潘醉酒,在屋里見到表妹時不由一怔。自王氏懷孕數(shù)月以來,他便空虛了許久??杉抑羞@時候偏來了個如花似玉的表妹,那花枝影下的窈窕靚影比王氏當(dāng)年不差分毫。 喻潘越想,心火難瀉,白日里窺見表妹纖纖身量時早動過欲求的意思,恨不能擁佳人。這時人竟在他屋里,可不是上天送來的?他癡癡念著,伸手拉住林如蔲入懷。 一個血?dú)夥絼?,一個婀娜多姿,借著酒意纏綿不休,兩人竟一夜荒唐,有了夫妻之實。 翌日清早堂姐便帶著啼哭的林如蔲見喻母,在喻母跟前狠狠罵了頓自己女兒。又說事已至此,讓如蔲做妾也無妨。 當(dāng)年喻潘的父親仍在,讀書人家出這樣的丑事他已經(jīng)羞憤不已,毅然不許自己兒子納妾。 自然堂姐雖如此說,喻母也不愿委屈外甥女做妾,這事一時間竟沒有轉(zhuǎn)圜之地。 直到后來王氏誕下女兒,喻家人雖然沒說,但臉上卻不好看。后來又突然得知林如蔲有了身孕,只好讓喻潘先納妾。 王氏不肯,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哭了一宿。喻母狠狠敲開她的門,說:“你委屈?我這老太婆還委屈呢!如蔲清清白白的姑娘與你們做妾,你也是撿了大便宜在!” 后來之事... 林如蔲生了個兒子。 喻潘與王氏早已有了口角之爭,那是個脾氣倔的,又怎比蔲兒知心知熱的好?偏蔲兒還是個好性兒的,自己受了王氏冷待,卻還要在他跟前為王氏說情。 兩相比較,他越看王氏越是厭棄。 彼時王氏已是心肝俱斷,想同喻潘和離。但喻潘不肯,他是讀書人,道是□□另娶名聲不好聽,除非是因由王氏的錯過來休妻。 王氏起先不肯,執(zhí)意想和離,卻舍不得骨rou女兒。這時喻家卻退一步說,只要她肯被休,便允她帶著女兒回?fù)P州。 王氏終究還是應(yīng)允了,帶著女兒回?fù)P州娘家,可沒兩年卻在娘家郁郁而終。 這些年夫妻情分,王氏死時喻家沒遣人來吊唁,甚至連一聲慰問也無。 直到王氏死后的十年,喻家才遣人來揚(yáng)州,要把喻姝從魚米富庶的揚(yáng)州接回天子腳下。 一開始外祖王叢之并不答應(yīng)。 他雖是商賈出身,做的是水上生意。但這些年經(jīng)營得善,早在揚(yáng)州富甲一方。 他心里哀嘆女兒當(dāng)初的無知,更恨喻家當(dāng)年的所作所為。家中又不是養(yǎng)不起,自然不愿外孫女再回到她母親的傷心地去。留在揚(yáng)州有甚不好? 何況喻家那些個心思,王從之即便年逾半百,仍舊耳聰目明。 書香門第的嫡女流落外頭十多年,傳出去也難聽。 加之姝兒快到了議親的年歲,喻家是想從兒女親事上謀些好處呢...... 至于是什么個好處。 其父喻潘現(xiàn)今任國子司業(yè),從四品,雖是個不大不小的文官,但祖上幾代都有子弟中進(jìn)士,后來氣運(yùn)好些的也都在京中謀下官職。 到了兒子這一輩,喻成鄴、喻梁在喻潘四子之中最出色,已是貢士,正是專心備考殿試之時。 若是來日金榜題名,要在京中謀差事,少不了要費(fèi)心思打理...... 姝兒隨她母親,生了一副好相貌。秋月雅姿,芙蓉之色。過豆蔻年華時,揚(yáng)州便有不少人家上門來打探。 不比王氏寡淡沉郁,姝兒性情則水靈剔透,凡事一點(diǎn)就通,不知要勝多少籌啊。 王從之本不想讓外孫女回喻家蹚這灘渾水。 當(dāng)喻家的人連連在王宅磨了三日,硬是賴著臉皮不肯離去。王從之煩不勝煩,正要喊人揮家伙趕走。 此時卻是喻姝跑到眾人跟前嘻嘻笑說:“阿翁,我愿隨嬸娘回汴京?!?/br> …… 這頭喻姝滿頭珠玉,靠著喜轎軟枕緩緩闔上眼。 喻潘和林如蔻想利用她給喻家子弟謀仕途,既然如此,她便來幫上一把吧。 這世上沒有鬼神,沒有報應(yīng)現(xiàn)身,那便由她來打造這天道。 只是一個閨閣女子,若單靠這重身份又能翻出多大水花來?終是有點(diǎn)不便。 雖然盛王在諸王中圣寵寡淡,名聲風(fēng)流,但對她而言足夠了。 兩個月前她咽著阿娘的仇,在林氏面前跪拜侍奉。 細(xì)心暗察,費(fèi)盡心力,在私下多方打探,知道她那繼母林如蔲手里曾有樁人命案子。 死者是個叫吳唐的佃客,四十來歲的漢子,三年前在喻府做過馬夫。后來吳唐不知怎的被趕出喻家,卻在兩年前走水路下?lián)P州時,掉江里淹死了。喻姝約莫知曉是林氏的手筆,吳唐跟在她身邊多年,定藏著不少事。 吳家一家子都是崔家底下的莊戶......崔家把女兒崔含雪嫁給四皇子,她最容易入手的,也只能從崔含霜那兒。 崔氏乃是汴京名門,崔大官人的官位也高,是從二品。若是尋常引見,恐怕崔含雪未必會好好見她。 而她嫁了盛王后,與崔含雪也算是妯娌,這倒是一條最好走的路。 …… 外頭鑼鼓吵得腦殼微脹,喻姝伸手緩緩揉額角,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到有人高聲:“落轎——” 王府大門前擁著一大堆穿紅著綠的人,喜轎簾半掀,里頭戴金絲鳳冠的妙齡女子探頭,邁著娉婷的步伐出來。 喻姝滿頭的珠翠,翠縷紅絲十分灼目。她本就生得白皙,一身喜服襯得人兒膚光勝雪。陰陽生把斗里的谷豆往大門撒,小孩一窩蜂圍地上撿豆子,賓客們瞧著嬉笑說鬧,她笑盈盈垂下眼眸,嬌靨添美。 過了大門跨馬鞍,有喜娘引她進(jìn)屋坐虛帳。 喜婆身穿紫色褙子,頭戴大紅花,笑瞇瞇說“小娘子在這等一等罷”,而后便揮揮手,把哄鬧的賓客帶出屋子。 門一關(guān),只留下服侍的采兒,這下屋里徹底安靜。 “姑娘累么?” 采兒悄摸過去扒門縫看,“現(xiàn)在外頭沒人哩?!?/br> 喻姝松了口氣,終于不端坐。她活絡(luò)了一會筋骨,便摘了發(fā)沉的鳳冠往床上躺去。 新婚呀。 她瞇著眼看頭頂帳面的兩只交頸鴛鴦, 新婚是好,就可惜盛王名聲不好,府里女人太多。不過她從不為自己親手選的路后悔,比拉下喻家那對夫妻,其他事就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來的時候是傍晚,她躺了半晌,察覺窗牖外天色漸深,屋外的動靜也越來越大。 采兒往窗外探一眼,提醒人快來了。喻姝忙起身整拾,將擱在床頭的鳳冠安安穩(wěn)穩(wěn)戴上。她執(zhí)起羽扇,端坐在床頭。房前圍著的賓客越來越多,落影烏泱泱一片。 在一陣哄鬧笑聲中,屋門忽地被打開。喻姝輕輕抬眼,瞧見一身穿大紅喜服的男人朝她過來。 那男人生得很俊氣,狹長狐貍眼,眼鼻間點(diǎn)墨。他身形高大結(jié)實,寬肩闊背,倒合襯那喜服艷艷獵風(fēng)。他被眾人擁簇進(jìn)來,腳步穩(wěn)健,臉上略有笑意,一雙眉眼間盡是那風(fēng)流瀲滟。 素來知道皇帝坐擁天下美人,大周幾代下來,皇子的相貌不會差到哪兒去,但眼前這位確實有些出乎意料。 魏召南高大的身影立住,先是低眉看她一眼,伸出手。 軟語溫言道:“請夫人共牽同心結(jié)?!?/br> 喻姝輕輕點(diǎn)頭,將手自然而然托在他寬大的手掌上。兩人齊出門,喜娘笑盈盈地遞來同心結(jié)。他伸手接過,結(jié)在手執(zhí)的笏板上,又將另一頭搭在她手上。 “紅妝帶綰同心結(jié),碧樹花開并蒂蓮,好呀、好呀!” 喜婆笑得大紅牙直咧,推著兩人進(jìn)屋對拜。屋外挎香籃的婦人們也一同涌進(jìn)屋,抓一把籃子里的銅錢、彩絹、果子拋來。 屋外的天色已經(jīng)全然黑下,新婚房內(nèi)光華燦爛,燃著十幾對蟠龍雙燭。 迎面撲來花彩的零碎,喻姝閉起了眼。等婦人撒完帳,她在熱鬧聲中瞇起眼,賓客里不知不覺多了幾位衣著華重的男人。 其中一人慢悠悠走出來,跟別人打笑了幾聲,后來兩只眼睛轉(zhuǎn)到了她流珠半掩的嬌靨上。 只見那小臉瑩白,姿色天成?,F(xiàn)兒絳唇微抿,眼眸始終垂著,腆腆而笑的雙頰間似有嬌憨之色。 那人愣了一瞬。身旁人推他一把胳膊肘,他才忙笑說:“果然孫女官看中的人不會錯,五弟艷福呢,弟妹好容色?!?/br> 說話的人身穿華錦蟒袍,金縷帶束腰,一副淑人君子模樣,又貴氣無比。 喻姝瞄了一眼,正疑心是哪位宗親,聽到身旁淡笑從容的聲線,“三哥說如此,便是如此了?!?/br> 他的三哥...琰王? 當(dāng)今皇后膝下無子,大周無儲君。而琰王今年二十有五,生母杜貴妃圣寵優(yōu)渥,娶的又是高門荀家的女兒,如今在汴京的風(fēng)頭算最盛。 女子的感覺向來靈敏。即便她不曾抬頭,卻能感覺身上落了道熾熱的視線。 “是不是該合髻了呀?” 好在喜婆撇開話場。饒是再能說會道,喜婆在這樣身份的人跟前還是不由自主收了點(diǎn)。試探地問,遞上一把剪刀。 喻姝終于好抬頭,莞爾接過,從盤頭烏發(fā)里抽出一咎剪下。 她與新郎的兩縷發(fā)被一根彩綢綁著,收入匣中。又在一眾賓客跟前共飲交杯酒,大婚也算成了。 這廂賓客散盡,屋里落了好大安靜。那大紅喜綢高掛,案上擺滿小山疊的喜果。明暖的燭火靜靜燃著,照出床榻兩道溶淡的影子。 喻姝先喚了一聲殿下,起身就要行禮。那男人接過她手執(zhí)的羽扇,好一番寬慰說今日辛苦。 她又打量一眼跟前的男人。 嫁過來之前魏召南風(fēng)流名聲在外。她也知道官場應(yīng)酬的那點(diǎn)事,尋常人會塞些寶物愛妾,遑論是這種王爺,從不缺別人往他們身邊塞美姬。 有幾位王爺聲名好些,明面上不肯收,私底下美姬相貌若真中意,也會弄一兩個進(jìn)府做通房丫頭。 再好些點(diǎn)比如琰王,據(jù)人說倒是不在女色上心,別人送的美人一個都沒要,娶婦多年府里只就正頭夫人和一個侍妾。 但魏召南又與他們不同,近身伺候的婢女都要平頭正臉的。別人欲塞給他的,要是有幾分容姿的便照單全收,往王府帶。 喻姝早就曉得這檔事,但眼見他說話也算溫聲輕語,暗暗思忖倒還有點(diǎn)體貼。 兩人初見的這一眼還是在今日大婚上,但也不算十分盲婚啞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