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里江山 第7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重生:在殘疾老公的心尖尖上撩吻、綁定讀書系統(tǒng),八零炮灰一夜暴富、指染姝色(雙重生)、和秦始皇一起造反、咸魚給雞娃幼崽當爸爸后、本王才不是歌伎、空相沙漏[刑偵]、韓娛之只能靠性愛維持生活(BL)
雪一手捂住嘴,一手捂住被綁在身前的嬴小政的眼睛。 嬴小政掙扎:“舅母,放我下來!” “不,不行?!毖┚o緊抱住嬴小政,“政兒乖,別鬧,我們去找你舅父?!?/br> 嬴小政嚎叫:“舅父!舅父!你在哪里!政兒和舅母在這里!舅父!” 在庭院中的朱襄聽到了嬴小政尖銳的叫聲,眼中渙散的光芒漸漸聚攏。 他終于停下了自言自語,自我欺騙。 朱襄一屁股跌坐在血泊中,看著一具頭顱被砍成幾塊,肚子也被剖開的人發(fā)呆。 這個人的衣服表明他是掌管這個牢獄的獄吏。獄吏從未和朱襄說過話,偶爾見到的時候,他的表情都很冰冷。 朱襄本以為,獄吏就算不厭惡自己,也是無視自己的。 “他為什么會這樣?”朱襄自言自語。 趙母以為朱襄在詢問獄吏為何會被人劈開腦袋,道:“他將鑰匙吞了進去,這些人猜到了,在找鑰匙?!?/br> 朱襄猛地抬頭看向木門上的鎖。鎖上的鑰匙還在滴血。 朱襄伸手攏住獄吏的肚子,咬著牙深呼吸:“這樣啊?!?/br> 李牧阻止不及,將頭轉向一邊,不忍再看。 即使他是去過多次戰(zhàn)場的將領,看到這一幕,他心中的痛苦仍舊難以忍受。 會被選來看守朱襄的人肯定是公正的能吏,會用這種痛苦的方式赴死的人肯定是天下罕見的義士。 可這樣的能吏義士,趙國的能吏義士,為何要死在趙王的陰謀中? “舅父!舅父!” 嬴小政的嚎叫聲越老越大,漸漸帶上了哭腔。 朱襄這才回過神:“政兒?” 李牧道:“荀子、雪、政兒都來了?!?/br> 朱襄先收回手,然后繼續(xù)伸出手,繼續(xù)捂著獄吏的肚子,道:“幫我去借些針線來好嗎?雪和政兒。請讓他們暫時離開。我很快就……” “我不離開?!毖闹煜灞澈笞叩街煜迳磉叄紫铝松眢w道,“你的針線活沒有我好,我來縫。” 嬴小政不顧朱襄身上手上有血,撲到朱襄身上道:“嗚嗚嗚舅父,政兒來了,政兒保護舅父!” “嗯……”朱襄閉上眼,眼淚這時候才終于落下。 他用自己帶著淚水的臉蹭了蹭嬴小政帶著淚水的臉,又與雪碰了碰額頭。 “好,我們一起。政兒,你害怕就先出去?!敝煜宓?。 嬴小政使勁搖頭:“我不怕!我?guī)途烁?!我……?/br> 嬴小政低頭看著滿地的尸體,他確實不害怕。 有了那個夢境,他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小孩。 “他們?yōu)榫烁付绬??”嬴小政問道?/br> 朱襄嘴角扯了扯:“嗯。他們不認識我,卻為了我死了?!?/br> 嬴小政垂下了頭,然后仰起小臉:“政兒來幫忙,我來幫他們擦臉!” “我去打水?!崩钅恋?,“別圍在這里!都來幫忙!” 趙母道:“我讓人去取些干凈的衣服,為他們準備棺木。安葬的費用,我來出。抱歉,朱襄公……” 朱襄搖頭打斷:“即使是父母,也不該無限制的替兒孫承擔錯誤。我不怪你?!?/br> 但他只是不想再見到和趙括有關系的人,也不想和趙母閑聊,即使趙母救了他。 朱襄再次沉默。他繼續(xù)捧著獄吏的肚子,等針線來了之后,他將針尖壓彎了一點,和雪一起為獄吏縫尸體。 一同沖來的相和道:“缺少的部分,我為他做模具?!?/br> 他十分愧疚。 明明他已經(jīng)決定為朱襄赴死,也派了墨家弟子在附近守候,但他們得知的時候也已經(jīng)晚了。 他們甚至連大門都沒打開,還是一個瀕死的獄卒開的門。 “朱襄,節(jié)哀?!痹S明道,“如果你因悲傷過度出事,他們就白死了?!?/br> 朱襄點頭:“我知道?!?/br> 荀況看著哭過之后,表情變得過分平靜的朱襄,嘆了口氣。 他道:“我為他們寫祭文。朱襄,你要活著。他們都想你活著,因為你活著,能救更多的人,明白嗎?” 朱襄再次點頭:“我知道?!?/br> 看著朱襄平靜的表情,荀況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好。 他只能陪著朱襄一起為獄吏獄卒收殮。而趙王暗衛(wèi)的尸體此刻則被堆在了一起,等人來查案。 如果這些不是證據(jù),憤怒的民眾早就一把火將趙王暗衛(wèi)的尸體燒了。 但他們心中又十分的悲哀。即使留著這些尸體當證據(jù),他們又能如何?動手的是趙王??! 等蔡澤領著趙王等人來到牢獄的時候,朱襄和雪已經(jīng)幫獄吏縫好了身體,只剩下腦袋。 腦袋不好拼。 他們先用動物膠將頭顱拼好,然后再用線將腦袋封起來。 這個腦袋到處都是線頭的腦袋十分可怕,周圍人卻沒有絲毫懼怕。 他們甚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哪怕是把砍碎的尸體縫好下葬,他們也會為此感到開心,能露出笑容。 “朱襄公!”趙王提著衣角跑了過來,對著朱襄跪下,臉貼在浸透了血水的地上,“此事寡人是冤枉的!” 朱襄洗干凈手,跪坐在趙王面前,道:“趙王,我很怯懦,最怕身邊的人死于非命?!?/br> 趙王哭道:“寡人真的沒有派暗衛(wèi)來!寡人才剛親政不久,怎么會有什么暗衛(wèi)?一定是有燕國、韓國、魏國等國家知道朱襄公對趙國有多重要,故意陷害寡人!” 朱襄道:“我曾看見有農(nóng)人一邊耕種一邊倒在田地中,他是餓死的?!?/br> 趙王哭道:“朱襄公信我!我可以對天發(fā)誓!我一定會查清真相!給朱襄公、給國人一個交代!” 朱襄道:“我還見到一家人前一刻和樂融融,后一刻就因為戰(zhàn)亂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趙王有些說不下去了。朱襄難道是被嚇魔怔了?怎么一直在說胡話? 朱襄繼續(xù)道:“我現(xiàn)在又見到有人為了保護我,死在了我的面前。即使所有人都說,我活著更有價值,他們愿意為我而死。但我仍舊認為,每條性命的價值是一樣的。趙王,你的命,也不比現(xiàn)在躺在你周圍的人高貴。” 他站起來,聲音逐漸提高:“不用查了,再死一群無辜的人嗎?請厚葬這些人,請不要用我遇襲為借口,再讓更多的人命死去,請記住一句話……” 朱襄咬著牙,臉漸漸脹紅,他扯掉自己的頭冠,將頭發(fā)散下。 “趙國王位來自三家分晉,你能做王,別人也能!你和他們沒區(qū)別!水能覆舟,亦能載舟!所有將民眾視作螻蟻的國家和朝代,都終將滅亡!” 趙王本來隨著朱襄起身,被朱襄的瘋言瘋語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周圍趙臣都露出了恐懼的神情。 朱襄難道被刺激得失去了神智,怎么這樣的話都敢說?! “我是秦國使臣蔡澤,奉君上之名,用邯鄲城換朱襄公入秦?!辈虧上葒@了口氣,然后露出無奈的笑容,對朱襄拱手作揖,“武安君親自率領二十萬秦軍前來護送朱襄公,已經(jīng)在邯鄲城外等候多時了。 披頭散發(fā)的朱襄臉上瘋癲的表情一僵。 誰來了? 多少秦軍? 在哪里等我? 等等,這不是蔡澤嗎?你怎么成了秦國使臣了! 心中憤怒無比的朱襄就像是被人潑了一頭冰水,冷靜下來。 難道這件事背后有秦王手筆?!他看向蔡澤,蔡澤對他使了一個“以后再說”的眼色。 朱襄抿了一下嘴:“好,我去?!?/br> 無論這背后是否有秦王的手筆,除了秦國,他也無處可去了。 堅持了許久的天光終于黯淡。 寒風凄凄,梟飛烏啼。不知何時,自初雪后陰了很久的天空又下起了雪來。 鵝毛般的大雪簌簌而下,轉眼間就將天地染成一片銀裝素裹,寒氣從腳底往身上躥,凍得人從心底都在打顫,連連跺腳都不能叫已經(jīng)麻木的腳趾有一點暖意。 忽地有一陣狂風襲來,庭院里的枯樹在風中搖曳著,發(fā)出了吱呀的聲響,上面堆得雪噗嗤一聲就落了下來,跌在地上,碎成了狼狽的一片,很快就沾染泥土,不復潔白,變成土黃黑灰的一團。 朱襄說了“我去”后,眾人鴉雀無聲,明明有雪簌簌,仍舊靜得讓人心底發(fā)慌。 安靜了半晌,不知道從誰開始,一聲又一聲的嗚咽聲響起,漸漸變成了嚎哭聲。 第38章 精糧干rou粥 大雪很快就將地上的尸骸上蓋了一層素色的布,遮住了他們不甘的臉。 朱襄還想為他們送葬,卻被趙國群臣催著回家收拾行李,好第二日天一亮就離開趙國。 白起就在邯鄲城外安營扎寨,趙王和大部分趙國貴族受不了這樣的刺激,恨不得朱襄今晚上就跟著白起離開,內憂外患同時解決,是為雙贏。 只是蔡澤笑著說,秦國是邀請朱襄公入秦封君,自然要做足所有禮數(shù)。半夜趕路不僅危險,而且怎么能讓所有人看到秦國對朱襄公的重視?又有一旁士子庶民怒目而視,他們才作罷。 城門已關,但邯鄲城中眾人打著火把,無視邯鄲城的禁令,也無視邯鄲城外和夜色融為一體的秦軍,形成一條火焰長龍,送朱襄回到城郊的家中。 白起看到這一幕,心中感慨無比。 司馬靳道:“將軍,如果趙國重用朱襄,恐怕趙國會成為秦國心腹大患?!?/br> 白起心道,如果趙國能重用朱襄,恐怕統(tǒng)一這天下的是哪個國家都說不一定了。 他道:“不會。國的強大在于君王,即使趙國有朱襄,秦國有君上,就能勝過一切?!?/br> 司馬靳還在嘀咕:“我倒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