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里江山 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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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襄振振有詞,國君算一國的賬,所以政兒先要將小家的賬算好,能掃一屋,才能掃天下。 嬴小政就這樣成為了舅舅家的小童工。 “政兒,這個算盤比算籌好用,教教大父?”太子柱逗弄嬴小政。 嬴小政板著小臉道:“好,但大父請等政兒把這筆賬算完。工作之中不能分神?!?/br> 太子柱笑道:“好。政兒,你每日算賬,不累嗎?要不要和大父出門玩?” 嬴小政道:“政兒想出門玩,但要先把賬算好。舅父回來前,我要和舅母先把家里打理好?!?/br> 太子柱道:“政兒可以雇人做啊?!?/br> 嬴小政搖頭:“舅父說,治國要從治家做起。刁奴瞞不住我,jian臣也就瞞不住我?!?/br> 蔡澤的嘴角上彎。雖然朱襄的話很有道理,但他了解朱襄,朱襄絕對只是逗著政兒玩。 朱襄絕對沒想到,自己離開家后,政兒還真來當(dāng)家里的小賬房了。 不過如果政兒做得好,以朱襄那隨性的態(tài)度,肯定會真的將家中財政大權(quán)交予政兒,讓政兒和雪姬一同管家,既鍛煉政兒,也減輕雪姬的負(fù)擔(dān)。 現(xiàn)在朱襄家業(yè)越來越大,雪姬一人很難管理,自己也會很快搬出去。朱襄找不到信任的管家,說不準(zhǔn)就直接將事推給政兒了。 朱襄總說藺贄離經(jīng)叛道,其實他自己才是最離經(jīng)叛道的一個。 秦王站在窗邊偷聽,臉上的笑容又是慈祥又是無奈。 他離開窗邊,對身旁的范雎和白起道:“朱襄既寵溺政兒,又信任政兒。真是矛盾?!?/br> 平時朱襄對待政兒時,好像政兒是還不會走路的奶娃娃似的,恨不得時時刻刻抱著政兒不撒手。但同時朱襄又將政兒當(dāng)已經(jīng)成年的人看待,會聽從政兒的意見,會將家中事交予政兒打理。 政兒才垂髫啊。 “我還以為朱襄離家后,即便有太子看護(hù),政兒也會擔(dān)憂受驚。政兒真是給了我太大的驚喜?!鼻赝醯溃八牟湃A,已經(jīng)遠(yuǎn)超同輩兄長了?!?/br> 范雎笑道:“儒家、墨家、農(nóng)家三家領(lǐng)頭者都是政兒的師長,藺卿和廉卿也是世間罕見的大才,更何況他還被朱襄養(yǎng)育,有這樣的聰慧理所當(dāng)然。” 秦王捋了捋胡須,笑道:“他的師長,就是我主動去湊,都很難湊齊。武安君,許明和相和應(yīng)該快回來了?” 白起道:“他們已經(jīng)在回秦途中,可能會比公子子楚和朱襄更早回咸陽?!?/br> 秦王失笑:“朱襄還在巡視秦國田地?” 白起道:“朱襄應(yīng)該也快回來了。據(jù)蒙武傳來的消息,朱襄帶回了棉花種子,要趕在夏季之前播種?!?/br> 秦王嘆息:“棉花……沒想到藺卿還送了我這一份大禮?!?/br> 范雎心里酸酸的,但還是打趣道:“藺卿送給君上的大禮,難道不是藺贄嗎?” 秦王大笑:“沒錯,是藺贄!趙國不肯給藺卿封君,寡人必定給藺卿的兒子封君!你們看邯鄲君如何?” 范雎大笑,白起也忍不住笑了。 “邯鄲還是封給子楚吧,封地他自己去打?!鼻赝跣Φ溃按潆x世后,秦國就可以出兵了。” 廉頗舍去名聲以救趙國庶民的壯舉,讓秦王從對他不屑地直呼姓名,變成稱呼“廉卿”了。 連白起也開始正視這位趙將。 只會打仗的將領(lǐng),白起向來看不上。心中有信念的將領(lǐng),在白起眼中才不是兵器,值得他平視。 “朱襄身邊的人皆是良才美玉,那位李牧也很有意思。”秦王道,“先生,你可有辦法讓李牧也與朱襄團(tuán)聚?” 范雎道:“現(xiàn)在李牧名聲不顯,很難做到。待李牧做出些功績,逼他入秦就容易了。趙王身邊的人不會希望朱襄的友人身居高位?!?/br> 秦王頷首。寡人就不一樣了。朱襄盡管帶友人入秦,秦國的官位多得是。 與白起判斷的一樣,許明和相和比朱襄早幾日回咸陽。 當(dāng)秦王告訴他們這件事,兩人皆哭笑不得。 朱襄這個老實孩子,還真要把秦王當(dāng)做借口的任務(wù)做完了才回來嗎? “現(xiàn)在寡人可是愁得不行。”秦王笑道,“蜀地楚地的郡守皆遞來文書,請求朱襄前去指導(dǎo)田地耕種。” 許明道:“臣愿隨朱襄公左右。” 相和也立刻道:“臣也愿同去!” 秦王笑著擺擺手:“寡人暫時不會讓朱襄離開咸陽。朱襄吃了太多苦,在咸陽好好休息一兩年,身體養(yǎng)好了再說?!?/br> 許明和相和十分擔(dān)憂:“朱襄公生病了?” 秦王道:“你們見到他就知道了?!?/br> 許明與相和忐忑不安地等待朱襄歸來。他們在城外與秦王一同迎接到朱襄時,兩人愣愣地看著朱襄滿頭白發(fā),悲傷大哭。 朱襄本來見到許明和相和十分驚喜,見兩人哭了起來,嚇得手足無措,趕緊勸說。 兩人抱著朱襄,哭得不能自已。 朱襄十分后悔,早知道回來前就用墨汁把頭發(fā)染黑了。 其實回來的路上他心情已經(jīng)調(diào)整得差不多了,但這個頭發(fā)非常不給他面子,怎么也不黑。 他懷疑頭發(fā)變白不是心情問題,而是在秦國水土不服,缺少微量元素。 等回到家,他就勤吃核桃芝麻,早日恢復(fù)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fā)。 聽了朱襄滿口胡扯,許明和相和終于止住了哭聲。 朱襄松了一口氣。 秦王陰惻惻道:“原來長平君是在秦國水土不服啊。秦國確實偏遠(yuǎn),辛苦長平君了?!?/br> 尷尬,忘記秦王還在這里了! 朱襄趕緊找補道:“君上將偏遠(yuǎn)的秦國治理得如此強(qiáng)大,真是辛苦了。今后一定為君上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幫君上讓秦國更加繁榮昌盛?!?/br> 聽著朱襄拍馬屁,秦王裝不下去了,失笑道:“好了,回家吧。政兒受了點風(fēng)寒,雪姬正在照顧政兒。你快回家?!?/br> 朱襄立刻緊張得不行,得了秦王可以在城里騎馬的許諾后,就拋下子楚和藺贄回家了。 即使臉皮厚如藺贄都有些尷尬。 朱襄你好歹把我介紹給秦王之后再跑???你這樣對待兄弟是不是不太講義氣?你還記得秦王和我父親有間隙嗎? “你是藺卿的兒子?辛苦了?!敝煜咫m然離開了,但秦王怎么可能冷落藺贄。他握著藺贄的雙手,那激動又感動的神情,看得藺贄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子楚默默移動腳步,站在了太子柱身邊。 藺贄哪還需要朱襄來介紹。藺贄根本不知道,君上有多看重他的父親。光是君上對藺公的好感,就足以庇佑藺贄了。 …… 朱襄匆匆回到家,嬴小政就算感染了風(fēng)寒,也要裹著小被子在門口臺階上坐著等舅父回家。 當(dāng)朱襄翻身下馬的時候,嬴小政把小被子一丟就沖了上去。 “政兒!”朱襄接住嬴小政的rou彈沖擊,抱住嬴小政轉(zhuǎn)了兩圈,“想不想舅父?” “想!”嬴小政幼稚地展開雙臂,配合朱襄轉(zhuǎn)圈圈。 “好了,別把政兒摔了。”雪看見朱襄臉上的笑容,松了口氣。 她很擔(dān)心朱襄拜祭藺公后會傷心過度。朱襄還笑著,真是太好了。 朱襄放下政兒,抱了雪一下:“我回來了。” “歡迎回家?!毖┘t著臉道,“聽王說,藺君子也入秦了?” 朱襄道:“是。唉,原來君上已經(jīng)告訴你們了?藺禮的壞主意不能得逞了?!?/br> 他一邊說,一邊將扯著他袖口的嬴小政再次抱起來。 嬴小政抱著朱襄的脖子道:“藺伯父有什么壞主意?” 朱襄道:“藺禮說,他要披著斗篷綁架你,嚇你一跳?!?/br> 嬴小政小臉一垮:“藺伯父比我年紀(jì)還小嗎?” 朱襄認(rèn)真道:“或許真的是?!?/br> 嬴小政把臉埋在朱襄頸間碾來碾去:“真幼稚?!?/br> 朱襄使勁點頭:“沒錯!” 嬴小政又將臉碾了一會兒,道:“要是廉翁和老師能來秦國就好了?!?/br> 朱襄道:“我會想辦法?!?/br> 嬴小政驚訝地抬起頭:“舅父要想辦法?” 朱襄一邊抱著嬴小政往屋內(nèi)走,一邊道:“廉公此次去燕國搶糧,恐怕要屠城?!?/br> 嬴小政:“嗯?”為什么舅父突然轉(zhuǎn)移話題? 朱襄道:“不是廉公想屠城,而是他要搶走燕人手中活命的糧食,燕人會和他拼命。所以最后造成的結(jié)果就是屠城?!?/br> 雪眼神黯淡:“廉公軍紀(jì)嚴(yán)明,怎會……” 嬴小政想起夢境中的自己,癟著嘴道:“廉公要將趙國的饑荒轉(zhuǎn)移給燕國?!?/br> 朱襄揉了揉嬴小政的腦袋,道:“在天下人看來,是趙人搶了燕人,殺了燕人。但在舅父看來,這天下人本就是一家。” 說趙國和燕國或許感觸還不深。但趙國和燕國大部分地方同在河北,河北人為了饑荒殺了河北人嗯? 七國人都是華夏人,都是自己打自己,自己殺自己。 天下一日不統(tǒng)一,這些事就一日不能停止。 “舅父要做什么?”嬴小政有點擔(dān)心,“舅父不要冒險!” 朱襄搖頭:“舅父不冒險。舅父只是……只是可能會讓廉公和你的老師難過?!?/br> 嬴小政道:“舅父要讓廉公和老師入秦嗎?” 朱襄點頭。 嬴小政拍著小胸脯道:“舅父盡管做。他們?nèi)绻庳?zé)舅父,政兒就去他們門前哭鬧,我就不信廉翁和老師能忍心放著我不管?!?/br> 雪捂著嘴道:“這是好主意。廉翁和李將軍確實溺愛政兒?!?/br> 朱襄蹭了蹭嬴小政的臉,道:“舅父就依靠政兒了?!?/br> 嬴小政繼續(xù)拍著小胸脯道:“交給政兒……咳咳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