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里江山 第2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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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換做軍勢討論,嬴小政還能紙上談兵一下,李斯和韓非就只能在一旁裝啞巴了。 待李牧再次出兵的時候,朱襄考慮讓蒙恬跟著李牧,打磨一下軍事上的才能。 只是去了戰(zhàn)場就有危險,不知道蒙武舍不舍得了。 朱襄正考慮此事,沒想到蒙恬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楚國終于亂了。 楚國這亂局的開端,在子楚回咸陽后。 秦王查了許久太子子楚遇刺之事,現(xiàn)在終于公布,“是楚國人干的!”。 秦王派王翦屯兵楚國西側(cè),漢水之畔,決定全力攻打楚國。 慢悠悠打著韓國,現(xiàn)在才吞了一半韓國,剛剛和楚國接壤的廉頗也得到了命令,駐扎韓國與楚國交界處,準備與王翦共同進攻楚國。 就在這個時候,秦王因為太過生氣而病倒,秦軍攻勢漸緩,太子子楚監(jiān)國。 雖然秦軍沒有進攻,但太子子楚下令,禁止秦國與楚國民間所有往來。如果秦國商人和楚國人做生意,視作叛國。 這一項命令出現(xiàn)之后,秦國在楚國做生意的人好像是早就聽到風聲似的,立刻退了個干干凈凈,楚國繁盛的市場瞬間變得十分荒涼。 在楚國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秦國那么多商人突然全部離開了秦國,連租的房屋店鋪都不要了。 他們手中還有大量的棉花,囤積了大量的棉布。但這些東西都成了廢品,無法再購買東西。 他們試圖去其他五國用棉布購買東西,但兩年時間過去,他國已經(jīng)開始警惕泛濫的棉布,就算有人愿意用東西交換棉布,棉布的價值也大跌。 楚國貴族還好,他們在這期間積攢了大量的財富和糧食,所以棉花棉布不值錢了也沒關(guān)系。 棉布也是布,是資產(chǎn),他們覺得沒怎么虧。 可楚國卻慘了。 在圈地運動中,自耕農(nóng)大量減少,楚國的賦稅便大量減少,糧倉里囤積的糧食本就不多。 原本他們還能用棉布買糧食,現(xiàn)在各國都不肯收棉布換糧食,楚國便缺糧了。 一邊是楚國封君糧倉里多得快要溢出來;一邊是楚王身邊所有人都在喊缺糧;然后是能發(fā)聲的人看不到的地方,楚國的平民出現(xiàn)了饑荒。 這饑荒本來是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 楚國不說風調(diào)雨順,也算沒有大的天災(zāi)。他們?nèi)绻7N地,怎么也能混個不餓死。 但楚國貴族圈了太多地,他們只能投身棉花種植紡織販賣這一條產(chǎn)業(yè)鏈,或給貴族做佃農(nóng),或給商人做小工。 因為有棉布作為酬勞給得痛快,他們的日子本來也能過下去。當秦國的棉布失去了購買力之后,他們的生活就凄慘了。 他們以前是拿到棉布,屯一部分,剩下的換糧食。糧食夠吃,但屯幾月是不可能的,能屯十日就算不錯了。 現(xiàn)在沒有工作了,棉布也沒有價值,他們買不到糧。 “楚國的糧食產(chǎn)出其實沒有下降多少。楚國貴族的糧食都夠吃,他們的門客和家丁儲存的糧食也更多了。為何糧食沒有減少多少,楚國的糧價卻飆升了十倍不止?”朱襄拿出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后,又給嬴小政和學子們布置了論文。 嬴小政看著朱襄布置的論文,想起了自己在夢中看到的另一個自己的記憶。 另一個自己也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 當時另一個自己在統(tǒng)一天下之后,曾想過休養(yǎng)生息。 但天下已定,按理說種地的人多了,糧食產(chǎn)量更高了,但民間糧價卻比戰(zhàn)時暴漲數(shù)倍,造成天怒人怨。 這是為什么? 另一個自己想不明白,自己到現(xiàn)在也想不明白。 嬴小政本來想找舅父詢問。 舅父肯定是知道答案的,嬴小政確信這一點。 但他最終沒有問舅父。 不是嬴小政信不過朱襄,擔心朱襄窺見他的秘密。而是他勝負心來了,想自己思考明白。 總不能什么都依靠舅父吧?他都這么大了,早該自己思考了。 現(xiàn)在朱襄布置的功課,正好與一直困擾他的問題差不多,嬴小政卯足了勁,要拉著小組成員獨立解決這個問題,拔得頭籌。 朱襄見嬴小政斗志滿滿的模樣,只好把嬴小政因為斗志而丟下的政務(wù)撿起來。 嬴小政現(xiàn)在要好好學習,朱襄就只能當郡守,不能亂跑了。 李牧聽見朱襄抱怨,無奈道:“這本來就是你應(yīng)該做的事。政兒幫了你這么多,你怎么還當做是政兒的事?” 朱襄道:“你說什么呢?看看君上的詔令,這本來就是政兒的工作?!?/br> 李牧翻白眼。 那個秦王和這個朱襄都很有問題,怎么能讓年少的政兒忙碌?就算政兒在這個年齡當了秦王,也有卿大夫輔政,太后聽政,哪是政兒一個人做主? 在朱襄這里,政兒五六歲都當家做主了。 李牧不知道別的人知道后,是羨慕還是無語。他反正很無語,換位思考,自己并不想五六歲的時候就承擔這么大的責任。 朱襄在布置功課的時候,子楚正在咸陽宮伺候秦王柱喝藥。 秦王柱挺過了一次重病。 他將白起和范雎叫回咸陽的那一次重病,他挺了過去,又活了近一年。 但那之后,他身體又虛弱了許多。 此時他又重病了,雖然立刻醒來,看來似乎快好了,他還是將子楚叫了回來。 病去如抽絲,這次他纏綿病榻,精力不濟,大部分事都交給了子楚。 不過秦國對楚國“宣戰(zhàn)”一事,是他親自指揮,子楚只是執(zhí)行。 無論是出兵還是暫時按兵不動,都是秦王柱自己在病床上思考。 秦國按兵不動并不是因為秦王柱生病,這本來就是他的計劃。這一次對楚國,秦王柱并不準備大軍進攻。 他知道楚國還很強大,疆域很寬廣?,F(xiàn)在貿(mào)然進攻,只會給其他五國以機會。 秦王柱雖然心中焦急,但他忍了這么多年,處事十分穩(wěn)妥。 他在繼位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當不了多少年的秦王。他不能急,不能為了建立功績而cao之過急,給子楚留下爛攤子,減緩秦國一統(tǒng)天下的進度。 “子楚,真嫉妒你啊。為何你如此年輕。”秦王柱在聽完子楚匯報一切順利,楚國已亂時,他沒有高興,而是嘆著氣道。 跪坐在床邊的子楚垂著頭,沒有回答。 秦王柱自顧自道:“現(xiàn)在楚國已亂,頂多再過五年,楚國就能落入秦國手中。等楚國被滅,推平其他五國也只是時間問題。我已經(jīng)看到了曙光,路就在腳下,只要往前走就行了。可我沒時間往下走了,沒時間啊?!?/br> 秦王柱哀嘆了許久,然后擺擺手,道:“出去吧,讓寡人安靜一會兒?!?/br> 子楚起身之前,猶豫了一會兒,問道:“是否叫朱襄和政兒回來?” 秦王柱道:“楚國之事仰仗朱襄?!?/br> 子楚道:“楚國之事已經(jīng)發(fā)動,有藺禮和李牧在,朱襄可以離開南秦?!?/br> 他頓了頓,將原本要說的話隱去,換成了心里話:“君父,朱襄若見不到你最后一面,一定會很難過,君父也會很難過。比起我等君父的子嗣,朱襄才是唯一一個全心全意對待君父,感情中沒有包含任何利益的晚輩。” 秦王柱的視線變得冰冷。 子楚這話犯了兩個忌諱。 第一,秦王柱雖然病倒了,但太醫(yī)還沒有說他會死,秦王柱也不想聽見自己會死;第一,子楚直言秦王柱的子嗣對待這位君父都不純粹,包括他自己在內(nèi)。 秦王柱冷冷地注視了子楚一會兒,卻沒有斥責子楚,冰封的目光竟然逐漸變得柔和。 “你居然能在你快當秦王的最緊要時刻說出這等話?!鼻赝踔届o道,“寡人還以為你在我死之前,都會當好一個孝順的兒子。” 子楚道:“君父,我一直是孝順的兒子?!?/br> “你說是,那就是吧?!鼻赝踔?,“讓朱襄回來吧,我確實想他了?!?/br> 子楚俯首退下:“是?!?/br> 秦王柱目送子楚離開。待子楚的背影消失許久之后,他才幽幽一嘆。 “我和他現(xiàn)在倒確實是真正的父子了?!?/br> 秦王柱自嘲道,然后又是一嘆。 他仰面看著床幔,干枯的手落在眼瞼上,喃喃自語。 “嫉妒啊,真嫉妒啊?!?/br> 路就在腳下,終點就在眼前,歷代秦王所追尋的一切已經(jīng)觸手可及。 就差這么一點,他卻邁不過去。 真嫉妒后人啊。 第153章 夫妻肩上淚 秦王柱的詔令發(fā)往南秦的時候,朱襄迎接了第一批從楚地逃來南秦的平民。 那些平民的領(lǐng)頭人,儼然就是頭上裹著白布的藺贄。 藺贄頭上裹著白布,寓意為楚國已死。 朱襄無語。幸虧藺公已經(jīng)作古,否則高低把藺贄腿打折。 哪有沒事自己隨意往頭上裹白布的?多不吉利? 藺贄裝作自己是楚人,一口楚國腔調(diào)的雅言聽得朱襄愣了許久。 朱襄的發(fā)愣被藺贄“理解”為心疼楚民。他跪地抱著朱襄的腿嚎哭,說楚王和楚國的卿大夫們都不管平民的死活,楚國要亡了,求朱襄公救救楚人。 只有朱襄公才會將平民當做人,他只能冒險帶著楚人南下,求朱襄公救命! 朱襄:“……有話好好說?!眲e在我衣服上蹭鼻涕,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跟隨藺贄護送楚民來南秦的游俠兒們,看著藺贄在朱襄的衣服上揩鼻涕和眼淚,朱襄公只沉默著為楚國的平民們哀傷,沒有一腳踹開這個臟兮兮的人。 他們見過許多貴族,沒有一個貴族像朱襄公這樣容忍平民。 “朱襄公,求求你救救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