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里江山 第2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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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蔡澤說,君上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像“秦王”,與以前性格大不一樣,讓朱襄小心對待。 他怎么看著,君上還和以前一樣喜歡看他熱鬧呢? 等荀子罵完了人,秦王柱笑呵呵道:“聽說你回來時暈倒,把政兒嚇壞了,政兒削柰果只給你吃皮?” 朱襄嚴(yán)肅道:“對!政兒太不孝順了!君上一定要好好罰政兒!” 嬴小政給了朱襄一個滿不在乎的眼神,囂張極了。 秦王柱從袖口摸出一把金豆子塞嬴小政的手中:“干得好!” 嬴小政握住金豆子:“謝大父?!?/br> 然后,嬴小政又給了朱襄一個囂張的眼神。 朱襄委屈道:“君上,你不僅不訓(xùn)斥政兒的行為,還支持他,他以后會對我更加不孝順?!?/br> 秦王柱笑道:“那你以后就別讓他cao心。” 嬴小政道:“就是,舅父你反省一下?!?/br> 蔡澤嘴角微微抽搐。 “你反省一下”是朱襄和子楚、藺贄“爭吵”時經(jīng)常說的話,政兒學(xué)壞了。 朱襄也發(fā)現(xiàn)嬴小政把他的口頭禪學(xué)了個七七八八,幽怨道:“政兒,不要用舅父說過的話來杠舅父?!?/br> 秦王柱好奇道:“什么是杠?” 朱襄比劃道:“就是抬杠。君上你想,兩個人抬著東西,你壓下去我抬上去,是不是很形象?” 秦王柱笑道:“明白了明白了。政兒,大父支持你,繼續(xù)給你舅父抬杠!” 嬴小政恭敬道:“是?!?/br> 他瞥了朱襄一眼。 舅父,聽到?jīng)]有,奉詔抬杠,你完了! 朱襄扶額。他不就勞累成疾嗎?政兒還要氣到什么時候?政兒真的是河豚轉(zhuǎn)世嗎?怎么這么小氣。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教育出了問題,怎么教導(dǎo)出一只氣性這么大的崽崽。 荀子看著秦王柱一來就拱火看熱鬧,心里嘆了口氣。 如果朱襄一直留在咸陽,或許秦王不會老得如此快。 不過朱襄的本事要在咸陽之外未開化之地才能真正顯示出來,他并非是為君王取樂的佞臣,而是王佐之才。不會有哪一位英明的君王會將這樣的王佐之才當(dāng)做佞臣放在身邊。 秦王柱逗了許久朱襄后才感到疲憊,就在朱襄隔壁入住,兩人一起養(yǎng)病。 子楚帶著大批行李過來時,這兩個病友擠到了一張床上玩紙牌,蔡澤在一旁作陪。 子楚向秦王柱報告行李搬運情況,秦王柱還嫌棄子楚打擾他打牌,讓子楚自己看著辦。 子楚十分無語。今日之前秦王還事必躬親,擔(dān)心他做事出岔子?,F(xiàn)在什么都不管了? 秦王柱道:“你若覺得累,讓政兒幫你。政兒,去幫你阿父做事,順帶熟悉一下怎么當(dāng)太子。” 嬴小政低著頭,拽住秦王柱的袖口不說話。 秦王柱笑道:“快去吧?!?/br> “嗯。”嬴小政甕聲甕氣道,“大父,政兒去去就回來?!?/br> “好?!鼻赝踔鶃G出四張牌,“炸!” 朱襄立刻跟上:“跟炸!” 蔡澤面無表情:“君后炸。” “君后”即“雙王”牌,蔡澤勾出了朱襄和秦王柱的炸彈之后,慢悠悠丟掉了最后一個小對子,得到了這場牌局的勝利。 蔡澤拱手:“給錢?!?/br> 秦王柱嘆著氣往外掏銀豆子,朱襄嚷嚷“先記上”,然后三人再開一局。 子楚帶著嬴小政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表情不由變得柔和。 “朱襄為何會勞累成疾?”子楚和嬴小政去搬文書時,他向嬴小政問道,“他很注重健康,經(jīng)常將勞逸結(jié)合掛在嘴邊。以前忙碌的事也不少,他也沒勞累成疾過?!?/br> 嬴小政想了想,道:“恐怕是贖罪心理?!?/br> 子楚腳步一頓,轉(zhuǎn)頭看向嬴小政:“贖罪?” 嬴小政將那日舅父舅母的對話重復(fù)給子楚。 子楚不住嘆息,然后罵道:“我就說讓他別管!就算他不出謀劃策,一個楚國而已,秦軍還拿不下來?!” 嬴小政道:“楚國不亂,秦國恐怕要傾全國兵力與楚國對戰(zhàn),雖然一定會贏,但死傷一定很慘烈。舅父說這是馬車難題。馬車失控,只剩下一次拉韁繩調(diào)整方向的時間,怎么都會撞到人。一邊是十個人,一邊是一個人,他選擇了撞一個人。” 子楚道:“若雙方都不認識,所有人都會選人少的一邊?!?/br> 嬴小政道:“但那個被撞的無辜人就該死嗎?舅父認為撞人了就是罪,哪怕是為了救人?!?/br> 子楚罵道:“他既然會這么想,就不該去做執(zhí)掌韁繩的人!” 嬴小政這次十分贊同阿父的看法:“沒錯。所以阿父怎么不攔著?” 子楚看向嬴小政。 嬴小政瞪回去。 子楚抬起手敲了一下囂張的兒子,然后嘆了口氣:“你說我為什么不攔著?” 嬴小政冷哼道:“還不是這個計謀很有用?!?/br> 子楚道:“不,朱襄即便不當(dāng)拉韁繩的人,他想出了能讓失控的馬車造成損失很低的方法,我們卻不讓他去做,他之后仍舊會難過。何況朱襄是大才,他想做一番事業(yè)出來,友人怎么能因為他會心傷而阻止他?何況他下定決心時,已經(jīng)做好了覺悟?!?/br> 嬴小政嘟囔:“阻止一個已經(jīng)做好了覺悟的人,就是侮辱他的覺悟,是嗎?” 子楚道:“再者,以朱襄才華,他若想做一件事,旁人阻攔有用?若有用,他就不會去長平了。” 嬴小政雙手抱頭:“啊,好煩啊,舅父就不能老實一點,乖乖在田里伺候他最喜歡的小苗苗,別摻和他不擅長的事嗎?” 子楚道:“他摻和的事,其實很擅長?!?/br> 嬴小政道:“我說他不擅長他就不擅長!” 子楚無奈道:“待你當(dāng)秦王之后,你也會為了朱襄的決心和覺悟妥協(xié)?!?/br> 嬴小政放下抱頭的手,冷哼:“我絕不會!” 子楚輕輕拍了拍嬴小政的頭,道:“不,你會。你不忍心讓他做不成想做的事。好了,不聊這個了,聊聊流民安撫的事。我離開南秦之后,南秦有什么大事?” 嬴小政道:“算不上什么大事。” 對于朱襄和雪姬而言,安置大批楚國流民算大事。但在嬴小政這個高位者看來,確實不算大事。 南秦仍舊十分安穩(wěn),多了些流民不過是多了更多墾荒的勞動力,哪里是大事了? 子楚聽完后,也覺得他走之后南秦沒有發(fā)生大事。 “不知道楚國什么時候生亂。”子楚道,“藺禮該回來了吧?” 嬴小政道:“藺伯父這次演什么白頭翁,也十分危險。等藺伯父回來,要好好說說他?!?/br> 子楚點頭:“沒錯。就交給政兒你了!” 嬴小政思索,要怎么訓(xùn)斥喜歡深涉險境的藺伯父。 子楚看著為如何“訓(xùn)斥”長輩而煩惱的嬴小政,嘴角上彎。 那個窩在朱襄懷里圓滾滾的一小團孩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成一位清俊少年郎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如今的政兒穿上太子的衣服,一定比他更像秦太子。 有這樣的繼承者,他以后就不會有憂愁了。 嬴小政思索的時候,腳步不由加快了幾分,走到了子楚前面。 子楚看著迎著陽光走去的嬴小政的背影,神情恍惚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君父對他說的“嫉妒”。 自己將來也會對政兒說嫉妒嗎? 子楚搖了搖頭,將沒來由的感傷丟一邊,上前一步拉住嬴小政的后衣領(lǐng),把思索問題思索得太投入,差點一頭撞樹上的嬴小政拉回來。 嬴小政看了一眼樹,然后抬腿踢了膽敢擋他的路的樹一腳,繼續(xù)沉思。 子楚失笑。 政兒看著長大了,內(nèi)里還是小孩脾氣呢。真不知道朱襄怎么教導(dǎo),教得嬴小政又早熟又幼稚,真是矛盾。 子楚和嬴小政父子二人將政務(wù)分了分,即使很久沒有配合過,也很快找回了默契,處理文書的效率比子楚和秦王柱二人全力時還高。 子楚不由感慨,這個兒子真是了不得,不愧是還在穿肚兜的時候就幫朱襄管家的神童。 不過朱襄也太會使喚孩子了。 “若累了就去休息。”子楚叮囑。 嬴小政道:“這話該我和阿父說。阿父如果也勞累成疾,我要伺候三個臥病不起的長輩,那才叫真的累?!?/br> “你這張嘴啊?!弊映o奈,“你當(dāng)太子后,當(dāng)改一改了。不是所有人都和朱襄一樣好脾氣?!?/br> 嬴小政道:“我只對阿父和舅父如此。我對舅母就不一樣。” 子楚:“……”他能與朱襄并列,是不是該開心? 真是開心不起來。 “隨你吧。在外人面前注意一下?!弊映?,“即便你的太子之位十分穩(wěn)固,也要經(jīng)營好自己的形象?!?/br> “知道了?!辟≌溃拔以谕饷嫘蜗蠛芎?,阿父放心。” 父子二人稍稍聊了幾句,又埋頭文書。 秦王要做的事太多了。 現(xiàn)在秦王柱把原本死死抓在手中的事分潤了出去,子楚肩上的重擔(dān)再次增加。嬴小政雖有政務(wù)處理經(jīng)驗,還有夢中另一個自己的“教導(dǎo)”,兩人也勞累了幾日,才勉強將事理順。 秦王柱身體稍稍好轉(zhuǎn)的時候,就會拄著拐杖來探望二人,choucha他們處理的政務(wù)。 當(dāng)秦王柱看到兩人的成果之后,十分慈祥地點了點頭,然后繼續(xù)去找朱襄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