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里江山 第2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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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小政頭也不抬道:“桌上有水,嗓子疼自己喝。” 成蟜:“嗷嗷嗷?!?/br> 嬴小政看書。 成蟜:“嗚嗚嗚。” 嬴小政仍舊看書。 成蟜爬起來,踮腳尖去拿水,咕嚕咕嚕喝完。 嬴小政這才放下手中書卷,命人打來溫水給成蟜擦臉,為成蟜整理儀容衣裝。 成蟜幽怨地看著嬴小政。 “給你一個時辰?!辟≌溃拔蚁肽悴粫康竭B百余字的文章都背不下來?!?/br> 成蟜看著嬴小政遞來的書本,又想哭了:“看不懂。” 嬴小政嫌棄道:“居然不識字?” 成蟜癟嘴。 嬴小政嘆了口氣,命人將成蟜抱起來。 成蟜眼露期待,趴在仆人肩膀道:“不用背了?” 嬴小政板著臉道:“你太笨,我教不了你,給你換個老師?!?/br> 成蟜的小胖臉一皺,張著嘴又要嚎。 嬴小政威脅道:“你再哭一次,今日別想吃點心?!?/br> 成蟜立刻捂住嘴,差點咬住嘴唇。 他剛才怎么滾地嚎哭,兄長都不為所動,這給他幼小的心靈帶來了極大的傷害,讓他有些懼怕這個很陌生的太子兄長。 大母你在哪?孫兒害怕! 朱襄正陪著子楚整理政務(wù)。 靈要守,政務(wù)也得處理。雖然禮制上,守孝的秦王應(yīng)該把政務(wù)下放給卿大夫幫忙處理,自己安安靜靜守孝。但無論哪屆秦王都不會這么做,更何況權(quán)力欲十分強的子楚。 子楚雖已經(jīng)監(jiān)國了一段時間,但太子監(jiān)國和秦王執(zhí)政是完全不同的。他當了秦王之后,才知道自己還有那么多瑣事要忙。 以為自己能輕松當好秦王的子楚,居然有些焦頭爛額。 荀子年老體衰,哭靈后便沒了精神,子楚不好打擾他;藺贄和蔡澤在每日例行守靈燒香后,陪著子楚理清政務(wù)。 朱襄在一旁制造噪音,說“就這”“你們好慢”“連這個都不會”之類的風涼話。 子楚差點把筆桿子捏斷。 蔡澤嘆氣:“朱襄,你又犯什么病?” 藺贄沒好氣道:“他就是看著我們都在忙碌,他一個人很閑,感到很開心,所以就來刺激我們。大王,趕緊把朱襄抓起來關(guān)牢里?!?/br> 秦王子楚:“……”他真的在認真考慮,要不要把朱襄關(guān)起來。 這豎子頗氣人! 就在子楚思考如何處置朱襄的時候,嬴小政帶著成蟜過來尋找朱襄。 嬴小政半點不羞愧,理直氣壯道:“成蟜居然還不識字,我教不了。舅父,你來教?!?/br> 朱襄:“啊?” 秦王子楚:“什么?” 蔡澤和藺贄對視了一眼,然后同時聳肩嘆氣。 子楚當了秦王,政兒當了太子,怎么一點成長都沒有,還是以前那個模樣。 雖然才不到半月的時間,讓他們有多少變化也不太可能。 朱襄對子楚道:“子不教,父之過。成蟜居然還不識字,夏同你快反省?!?/br> 子楚罵道:“我說了多少次,叫大王或者君上。再直呼我名,我就治你罪!被別人聽到了,彈劾你目中無人犯上忤逆,我懶得給你收拾善后。” 朱襄道:“君上,你兒子成蟜居然現(xiàn)在都不識字,子不教父之過,快反省?!?/br> 子楚道:“我早就說要給他聘請老師,君父總不同意,說成蟜還小?!?/br> 朱襄道:“你應(yīng)該據(jù)理力爭?!?/br> 子楚道:“然后被太后罵?” 蔡澤阻止兩人:“停停停,你們兩人都停下!” 藺贄兜著手道:“應(yīng)該讓朱襄趕緊滾去南秦繼續(xù)種地。有他在,君上就沒有一個大王的樣子。” 子楚:“……”不小心就和朱襄吵起來了。 有朱襄在一旁叭叭叭,他真的容易忘記自己已經(jīng)是秦王,得有點威嚴。 子楚將手半握拳放在嘴邊,干咳了幾聲后道:“朱襄,反正你無事,去教成蟜識字?!?/br> 朱襄道:“你說我無事,我就無事?看你們效率這么低,你們不急,我都急了。我來幫你們。政兒,就算你弟弟很笨,也不是你不教弟弟的理由。自己去教?!?/br> 嬴小政板著臉道:“我來幫君父,舅父去教。” 他就學(xué)著舅父曾經(jīng)帶他的模樣帶了一會兒成蟜,心里就煩躁得不行,想把這個只會尖叫哭嚎的小孩丟出去。 嬴小政迅速放棄當一個好兄長。 朱襄看著嬴小政堅決的模樣,嘆了口氣:“行,我來帶,就在這里帶。” 伺候成蟜的宮人立刻道:“怎么能在這里……” 嬴小政皺眉打斷道:“朕說過,事不過三。” 他對子楚拱手:“君父,我請重選成蟜身邊的人?!?/br> 子楚擺了擺手,道:“這些瑣事,你自己決定。” 嬴小政道:“是。” 他掃了一眼宮室里伺候的人,隨意點了兩人將那已經(jīng)第三次發(fā)表意見的婦人嘴堵住,架出了宮室。 懵懵的成蟜抬腳想跟上:“乳母……” 嬴小政拉住成蟜,板著臉道:“沒有什么乳母。只是伺候的人,擔不起秦公子一個‘母’字。以前沒人教你,現(xiàn)在你記好?!?/br> 成蟜脖子一縮,眼睛又要掉金豆子。 朱襄將成蟜抱到懷里拍了拍背,不贊同道:“他才三歲,能聽懂什么?你要教導(dǎo)他,也不該用威脅恐嚇的語氣。你三歲時,誰敢用這種語氣和你說話,你早就用你的小拳頭捶他了。” 嬴小政臉色一僵,立刻道:“我才不會?!?/br> 朱襄給了嬴小政一個讓嬴小政惱羞成怒的微笑,又拍了拍成蟜的背,道:“即便你君父和兄長不是秦國的國君和太子,你的親父和兄長教導(dǎo)你的時候,外人也不該來反駁。他們才是你的親人?!?/br> 成蟜窩在朱襄懷里,露出半張小臉,惶恐不安地看著朱襄。 朱襄溫和道:“你還小,這些事不懂很正常,舅父慢慢教你?!?/br> 成蟜把臉重新埋回朱襄懷里,小拳頭把朱襄的衣服抓得緊緊的。 他聽不懂,但他真的很害怕。只有這個抱著他的明明很陌生的人能給他安全感。成蟜便像是一只被欺負了的小獸似的蜷縮在朱襄懷里。 成蟜從小就生長在華陽太后和秦王柱身邊。秦王柱辭世,華陽太后悲傷過度顧不上他,夏太后也要陪著華陽太后悲傷。他便變成了一個人。 雖然知道什么是君父,什么是兄長,但小小的成蟜感情上并未接受這兩個陌生的親人。 不過朱襄不一樣。 雪姬曾帶了成蟜很長一段時間。即便那時候成蟜年幼,但華陽太后時時將雪姬掛在嘴邊,雪姬也常常寄禮物回來。成蟜對雪姬很親近,所以也信任朱襄。 再者華陽太后和秦王柱也常常在成蟜面前提起朱襄。在成蟜心中,“舅父”是一個無所不能,又非常和藹可親的長輩。所以他剛一見到朱襄,就自然地將朱襄視作新的保護。 其實秦王柱和華陽太后也常在成蟜面前提起嬴小政,成蟜對這個兄長原本也很親近。 但嬴小政只用了幾個時辰時間,便打碎了成蟜對嬴小政的親近濾鏡,從成蟜大父大母口中的“好兄長”,變成了極其可怕的人。 “好了,你別再皺著眉頭。你才這么點大,難道就要變成小老頭?”朱襄抱著成蟜坐到桌旁,“不是要幫你君父做事嗎?快點。以他們這樣的龜速,恐怕今日別想按時安寢?!?/br> 朱襄搖了搖頭:“我本來想看他們能多快完成手頭的工作,沒想到他們這么慢。秦王和秦國相國丞相就這?不行啊?!?/br> 藺贄把一疊紙卷好,塞到子楚手中。 子楚揚起手中的紙卷,狠狠拍朱襄頭上。 朱襄的腦袋晃了晃,表情未變。 頭鐵。不痛不癢。 蔡澤打圓場:“好了,別再添亂?!?/br> 他熟練地將手頭的事分出去,讓朱襄和嬴小政加入進來。 子楚又敲了兩下朱襄的腦袋,然后把手中紙卷一丟,繼續(xù)干活。 事情太多,他都快沒時間為君父辭世悲傷了。 秦王的事原來這么多……子楚想著君父游刃有余的模樣,第一次發(fā)現(xiàn)君父的厲害。 以前他其實有些輕視秦王柱,因為秦昭襄王常常不滿他這位君父的能力。 子楚本來想學(xué)秦昭襄王獨攬大權(quán)。但剛當上秦王,他就被無窮無盡的政務(wù)嚇到。 他明明當了那么久的監(jiān)國,沒想到自己處理的事只是九牛一毛。 或許君父看似將權(quán)力都交給自己的時候,也一直掌控著秦國。這都是他需要學(xué)習的地方。 要學(xué)習如何當秦王,原來只有當了秦王之后才知道。 朱襄一邊幫子楚分類政務(wù),一邊一心二用給成蟜講故事。 嬴小政眼皮跳了跳。舅父給成蟜講的故事,就是他剛才和朱襄所說的,他想讓成蟜背的文章。 成蟜原本有些困。朱襄講故事后,他越聽越精神,還追問起來。 無論他問多么幼稚愚蠢的問題,朱襄都認真地回答,還根據(jù)成蟜那幼稚愚蠢的思考現(xiàn)給成蟜編些內(nèi)容,好像成蟜真的思考得不錯似的。 子楚停下筆,問道:“你以前就是這么教導(dǎo)政兒?”就是這么在政兒面前胡言亂語? 朱襄笑道:“差不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