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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里江山 第325節(jié)

    書童小張良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他想,還好長兄在咸陽學(xué)宮吃住讀書。長兄膽子小,見到此幕肯定會嚇出好歹來。

    嬴小政抱著手臂冷哼:“君父舅父如此不合體統(tǒng),還想讓朕尊敬他二人?!”

    小張良默默捂住耳朵。

    秦太子大逆不道的話,他不想聽,怕葬在秦國。

    如此過了一月,嬴小政把沒有開掛的小張良打擊得體無完膚后,得意洋洋送給小張良一把劍,讓小張良隨時看著,好知恥后勇。

    已經(jīng)被秦太子氣得毫無敬畏之心的小張良?xì)獾靡褎謹(jǐn)唷?/br>
    他罵道:“你以后當(dāng)秦王,一定是暴君!”

    嬴小政抱著手臂道:“對啊,朕就暴君?!?/br>
    小張良?xì)獾媚ニ闪艘活w乳牙,吐出了帶著鮮血的乳牙。

    嬴小政拉著朱襄的袖子笑出了眼淚:“哈哈哈哈,舅父,他被我氣得吐血了!”

    朱襄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他還說什么小張良熊孩子啊,他家叛逆少年才是最熊的孩子。

    史書中將如何記載這一筆?!

    不管史書如何記載,他要在自己的養(yǎng)崽日記本中好好記一筆。等政兒過了叛逆期后,他再向政兒提及此事,希望政兒會勇敢地承認(rèn)這就是他的黑歷史,不會狡辯沒做過。

    小張良真“氣吐血”,跟著忍俊不禁的兄長走了。

    嬴小政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我還以為他會在咸陽多求學(xué)幾年再回去?!?/br>
    朱襄道:“他很自信,只看書本也能學(xué)得通透。而且他也沒有時間慢慢來了?!?/br>
    嬴小政收起笑容,冷哼道:“一介孩童,能救韓?”

    朱襄道:“即便他不是孩童,也不能救韓。”

    不僅韓王韓臣是庸碌,現(xiàn)在的韓國的國土只剩下國都周圍的小城池,硬件上也不支持韓國奮起了。

    若現(xiàn)在秦國攻韓,韓國可能只剩下守衛(wèi)國都的兵卒,其他地方全部得放棄。

    所以子楚不準(zhǔn)備再攻打韓國。

    在秦國準(zhǔn)備一口氣吞并天下之前,七國最好還是七國,甚至比七國更多。這樣他們才會無止境地內(nèi)斗,無法齊心。

    正因為韓國弱小又喜歡跳,才更應(yīng)該留著。

    嬴小政想起現(xiàn)在秦國的策略。夢境中的自己是由弱到強,強勢的吞并天下;他的長輩秦王是由強到弱,先肢解天下,再徐徐吞并天下。

    兩者區(qū)別是,長輩秦王都忍住了自己建功立業(yè)的欲望,更著眼于秦國統(tǒng)一天下后的長治久安,將秦國的未來交給自己。

    嬴小政感覺到肩上沉甸甸的。

    夢境中的自己統(tǒng)一天下時可以說功在己身,沒有依靠先輩太多。因為夢境中的秦王政繼位的時候,秦國又被打到函谷關(guān),占領(lǐng)的三晉之地吐得差不多了。

    而他自己,則是真真正正在先代秦王的肩挑手抗上更進一步。

    功績或許少了,但擔(dān)子更沉了。

    將來他繼位后,這天下并非他一人的天下,而是曾大父、大父、君父和他四代人打下的天下。

    “舅父,若張良與秦為敵,我必殺他?!?/br>
    “哦?!?/br>
    “嗯?舅父,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你沒聽到我說嗎?我必殺他!”

    “子楚已經(jīng)是成熟的秦王了,我們是不是該準(zhǔn)備啟程去南秦了?你舅母肯定很想念我們?!?/br>
    “好!呃……舅父,為什么轉(zhuǎn)移話題?”

    朱襄無奈道:“我沒有轉(zhuǎn)移話題。秦統(tǒng)一天下的敵人都會被掃滅,這不是理所當(dāng)然嗎?”

    嬴小政抱著手臂:“對!走,回宮給君父說,我們要回南秦!”

    秦王子楚在咸陽宮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他對著議政的眾臣道:“肯定是朱襄在念寡人,準(zhǔn)沒好事!”

    眾臣:“……”

    君上有一點風(fēng)吹草動就誣陷長平君,真不知道他二人是感情不好還是感情好過頭了。

    想到剛以“私通六國”棄市的幾家人,眾臣在心里嘆氣。那當(dāng)然是感情好過頭了。

    朱襄公該不會連續(xù)四代秦王盛寵在身吧?那也太可怕了。他的后人將來……

    呃,朱襄公好像只有一個血親后輩,那就是秦太子?

    眾臣心里一突,總算開悟。

    除非秦王要廢太子,否則怎么可能相信對朱襄公的讒言?

    朱襄公謀逆之后,難道立秦太子為太子嗎?

    那幾家被棄市的人,真是死于愚蠢。

    第178章 溫酒打邊爐

    長平君和太子政又要離開咸陽去南秦。

    咸陽城多有士人猜測,一定是有人誣告長平君權(quán)勢過重,雖無謀逆之心恐有謀逆之實,被秦王子楚以私通六國棄市,長平君傷心了,準(zhǔn)備離開這個傷心地。

    巡游回來的藺贄提起這件事,子楚差點被酒嗆著。

    蔡澤嘆氣道:“我還以為他們會說你為避嫌而離開?!?/br>
    藺贄擠眉弄眼:“難道不是說君上表面上不忌憚朱襄,其實心里還是忌憚,所以讓朱襄快滾?”

    子楚一邊咳嗽,一邊道:“怎么不是他在咸陽待膩了,迫不及待要回南秦種田?”

    朱襄唉聲嘆氣:“我再次風(fēng)評受害,夏同,你好好反省?!?/br>
    “滾!”子楚罵道,“是我風(fēng)評受害!”

    嬴小政給君父是遞果汁,不滿道:“就沒人提起我?”

    不只是長平君離開咸陽,還有朕!朕難道這么沒有存在感嗎?!

    子楚接過嬴小政孝敬的果汁:“沒有?!?/br>
    蔡澤想了想自己搜集的情報:“沒有?!?/br>
    藺贄拍著嬴小政的肩膀笑道:“沒有呢,政兒,你的存在感太低了?!?/br>
    嬴小政氣得去捏一桌人要吃的核桃。

    朱襄也差點笑咳嗽:“你去南秦很正常。南秦與咸陽隔得太遠(yuǎn),若沒有太子坐鎮(zhèn),秦國很難治理?!?/br>
    這時的國君治理國家,多需要親自去巡游。

    從周天子巡游天下,到王、太子、相國丞相巡游國土,都是親眼看到國土上出現(xiàn)的問題,親自處理這些問題。

    封君管理自己的領(lǐng)土?xí)r,也會自己或者派人巡游領(lǐng)地。

    可以說,統(tǒng)治者可以巡視的領(lǐng)土范圍,就是統(tǒng)治者可以直接管轄的范圍。

    后來秦國統(tǒng)一天下,皇帝的直屬領(lǐng)土變得空前遼闊,靠著這種方式管理土地顯然就太落后。這是后話。

    藺贄之前一直在出差,便是以丞相之名替秦王巡視疆土,監(jiān)督官吏執(zhí)行新田律的情況,順帶遇到膽子大的人告狀,還能給人申申冤。

    在嬴小政還未成為太子政的時候,南下的長平君便是替秦王巡視南秦和巴蜀的人,所以朱襄那時雖無明確官職,但權(quán)力其實很大,可以自主決定許多事。

    現(xiàn)在嬴小政成為了太子政,他再去南秦就多了一層政治含義,也擁有了更多的權(quán)力。

    秦王子楚已經(jīng)下詔,太子政此行去南秦,可代行部分秦王權(quán)力,形同封君。若是嬴小政哪天大腿一拍,說想要和楚國干一仗,他也能命令南秦三郡聯(lián)合出兵攻楚。若是糧草自給自足,甚至可以打完再奏。

    秦國給太子如此放權(quán)的秦王,自戰(zhàn)國以來也僅此一例了。

    不過能仍舊與好友喝酒聊天,被某好友以名字稱呼的秦王,也僅有子楚了。

    朱襄和摯友們聊起咸陽的瑣事,嬴小政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四歲,雖然朱襄仍舊視嬴小政為孩童,在外人眼中,他已經(jīng)算“長大”,所以這次不用提前去睡覺,可以熬夜陪長輩聊天。

    仲春的夜晚也有點涼,他們在桌上放了個小火爐溫酒。

    喝了一會兒,朱襄聽到嬴小政的肚子在咕咕叫,在嬴小政的惱羞成怒下笑話嬴小政“半大小孩吃窮長輩”,讓人拿了一口陶鍋來,一邊打邊爐一邊聊。

    打邊爐就是廣式火鍋。據(jù)說最初的打邊爐是站著吃,朱襄吃過的打邊爐和普通的清湯火鍋差別不大,類似北方的涮羊rou,只是食材多偏向水產(chǎn)海產(chǎn),也有雞鴨牛羊豬rou。

    鍋中的湯底只是打來的井水中放了姜蒜蔥段,牛羊魚rou切成能透光的薄片,蔬菜是讓人現(xiàn)從地里采的,蘸食材的調(diào)料有芝麻醬豆豉醬辣椒醬等自己調(diào)配。

    待水燒開后咕嚕咕嚕響,眾人拿著長長的筷子一邊燙菜一邊繼續(xù)聊天。

    沒有什么食不言,甚至還有人咀嚼著食物的時候也在罵身旁的人,也沒有人奇怪。

    幸虧荀子年紀(jì)大睡得早,若他見到這一幕,高低會舉著拐杖,給這秦國地位最高的幾人背上狠狠來幾下。

    子楚胃不好,食量最小,吃幾片魚rou后便停下筷子,只偶爾嘴饞了燙點蔬菜;

    嬴小政確實餓了,悶頭吃了很久,桌上的rou大多都是他吃的;

    藺贄好酒,一片rou能下一大杯酒,喝著喝著就唱起了歌;

    蔡澤和朱襄吃得很慢,一邊吃一邊聊,表情最是愜意。

    嬴小政吃飽肚子之后,揉了揉鼓鼓的小肚子,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讓人撤下桌上飯菜,換回了溫酒和果盤,然后繼續(xù)吃水果。

    朱襄看著嘴里沒停下過的嬴小政,不斷搖頭嘆氣。

    “夏同,看你把孩子餓的!”

    “政兒不是你養(yǎng)嗎?朱襄,看你把政兒餓的!”

    “君父,你怎么好意思說這話?”

    “確實。”

    嬴小政抬頭看向笑鬧的長輩。蒸汽升騰,讓嬴小政的視野多少了一層溫馨的朦朧感,連長輩的笑聲都遙遠(yuǎn)了些。

    嬴小政晃了晃腦袋,抓起一顆棗子,堵住了又在笑話自己的舅父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