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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染姝色(雙重生) 第39節(jié)

    男子發(fā)絲上淌著雨水,恰巧滴落在?柳姝妤鼻尖, 她?的心跟著一顫,莫名悸動。

    蕭承稷受不了柳姝妤這眼神,他不是圣人, 做不到無動于?衷,再看下去,會出事的。

    蕭承稷收了視線,抬頭道:“又下雨了, 去找個地方避一避?!?/br>
    話音剛落,蕭承稷攔腰抱起?柳姝妤。

    好在?老天有眼,沒走?多遠便讓兩人遇到了間破舊的茅草屋。

    茅屋雖破,但里面有不少散落的干草和枯枝, 蕭承稷找了個干草多的地兒,稍微整理整理,將渾身濕透的柳姝妤放下。

    他將茅屋里的枯枝干草尋來,拿火折子引燃生火。

    屋中暖和不少,但仍有幾處在?漏雨。

    火堆旁, 蕭承稷用粗長的樹枝搭了個放衣服的架子,回?頭看眼抱膝縮成一團的女?子, 道:“濕衣服會著涼?!?/br>
    柳姝妤頭發(fā)上的雨水尚未干,水珠滴答,她?手指搭在?衣襟上,猶豫著沒有動作。

    火光映在?她?沒有血色的臉龐,纖密卷翹的睫毛顫動著,整個人嬌小脆弱地讓人心疼。

    蕭承稷大抵是知道她?在?猶豫擔(dān)心什?么,解了她?的擔(dān)憂,道:“我?不看?!?/br>
    蕭承稷說到做到,背過身去,濕透的衣裳緊緊貼在?身上。

    火苗撲朔,枯枝發(fā)出“滋啦滋啦”的爆裂聲,茅屋外雨連成珠串,牽連不斷地往下墜落。

    濕衣裳穿著難受,柳姝妤不想?因此染上風(fēng)寒,側(cè)身將外裳脫下,搭在?架子上,等篝火將衣裳烘干。

    她?只脫了外裳,除了手臂沒個遮掩,其他遮得嚴嚴實實。

    看眼和她?一樣狼狽的蕭承稷,柳姝妤別扭,抿唇道:“那個,你衣裳也打濕了,架子還有空余位置?!?/br>
    話音剛落,柳姝妤補充道:“我?也不看,我?側(cè)過身去了?!?/br>
    可一說出來,她?才覺有欲蓋彌彰之嫌。

    該看的,不該看的,早就被?蕭承稷看了去。

    雨勢只增不減,柳姝妤背對篝火,管蕭承稷晾不晾衣裳,受涼的又不是她?。

    有些懊悔,她?不應(yīng)該這樣勸他烘衣裳的。

    和柳姝妤一樣,蕭承稷也只脫了最外面的長衣,褲子是黑色的。

    他坐在?火堆旁取暖,望著她?背影,問道:“手腕還疼不疼?腿有沒有傷到?”

    不提還好,一提柳姝妤這才注意到身上的傷。

    手腕被?樹枝石礫劃傷,變得紅腫;膝蓋更是很痛,想?要不用想?,定然是擦傷了。

    “不說話,便是傷到了?!笔挸叙⑻宄サ男?子了,她?不說話,便是被?他說中了,不愿承認罷了。

    蕭承稷從懷中拿出個瓷瓶,起?身來到柳姝妤面前?。

    柳姝妤驚惶,掌心捂住胸口,失去血色的臉色在?蕭承稷靠近后甫一變得赤紅,“你說了不看的?!?/br>
    畢竟是女?子,她?有羞恥心。

    蕭承稷平靜說道:“擦藥,把手伸出來?!?/br>
    柳姝妤抿唇,猶豫一陣,乖乖將雙手伸出來,“被?劃傷了,疼?!?/br>
    蕭承稷撩開緊貼她?手腕的打濕的袖子,小心翼翼在?她?手腕傷口上涂藥。

    柳姝妤有幾分恍惚,如此溫柔體貼,竟有點不像蕭承稷。

    至于?膝蓋上的傷,柳姝妤背過身去悄悄察看了下,沒有她?想?象中嚴重?,沒磨破皮,只是有圈淤青。

    雨住時濕衣裳已經(jīng)烘干,天也黑了。

    倘若夜里讓柳姝妤一人在?荒蕪人煙的林間行走?,她?是怕的。

    盡管柳姝妤已接掩藏得很好了,但離開茅屋前?蕭承稷還是發(fā)現(xiàn)她?膝蓋受傷的事情。

    天幕低垂,彎月被?黑沉的云籠罩,朦朧不清。

    蕭承稷背柳姝妤走?在?林間。

    柳姝妤手臂自然下垂環(huán)住男子脖子,手指相互握在?一起?,道:“其實,我?可以自己走?的,腿沒到不能?動的地步。”

    蕭承稷側(cè)頭,月光下看見她?姣好的側(cè)顏,道:“多走?兩步,腿就廢了?!?/br>
    蕭承稷又道,似乎是在?解釋,“雨后泥濘多,山路難走?。”

    就在?這時,柳姝妤腹部一陣鼓鳴,顯然是餓了。

    柳姝妤窘迫,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蕭承稷微愣,而后一聲輕笑?。

    柳姝妤窘迫,手指攪在?一起?,低聲解釋道:“今日只吃了早飯,中午的時候吃了兩顆果子?!?/br>
    蕭承稷抬眼望了望四周,發(fā)現(xiàn)遠處有裊裊炊煙。

    農(nóng)家的飯有早有遲,特別是農(nóng)忙時節(jié),忙完后到深夜才回?家煮飯。

    蕭承稷原本是打算背著柳姝妤快些離開山坳,越早回?京城越好。

    如今這情況,只好歇一晚了。

    一深一淺走?在?泥濘的道路上,蕭承稷背著柳姝妤往炊煙升起?的方向去。

    走?了有一陣,柳姝妤看見樹林掩映間出現(xiàn)的一茅屋屋脊,面露喜色,“那邊有農(nóng)戶,今晚可以借宿一晚了?!?/br>
    林間深處,只有這一家農(nóng)戶,能?找到實屬不易。

    還未走?進,柳姝妤便聞到飄來的陣陣飯香,于?是更加餓了。

    兩人還未靠近,籬笆處便傳來兇惡的犬吠聲,嚇得柳姝妤手臂本能?得緊緊勒住蕭承稷脖子,整張臉害怕地直接埋進他后背,懸在?空中的兩腿也并?起?勾|住蕭承稷腰|肢。

    蕭承稷眸色暗沉,停住步子,背脊僵直,喉間滾滾。

    “吵吵吵,等下就給你喂飯?!?/br>
    莫阿婆正在?煮飯,聽見院子犬吠不止,舉了盞油燈出來吼道。

    莫阿婆眼神不好,一到夜里就看不太清楚,此時依稀看見籬笆外面有兩個身影,便將油燈舉高了些。

    “外面是有兩個人嗎?你們找誰?”

    蕭承稷道:“阿婆,天色已黑,能?否讓我?們兩人借宿一晚?”

    莫阿婆樂善,道:“進來吧,籬笆門沒關(guān)。我?這眼睛不好,夜里看不清,雨后地滑,怕摔了?!?/br>
    說著,莫阿婆將油燈又舉高了些,照亮過來的泥濘路,“地滑,仔細些。”

    隨著兩人進院子,犬吠聲和鐵鏈子碰撞的聲音越來越大。

    柳姝妤生怕拴在?樹樁的惡犬掙脫鏈子撲過來,抱蕭承稷更緊了。

    莫阿婆吼了幾聲,那犬才安分起?來,沒再叫來叫去。

    “前?天,我?家那老頭子才去了山上打獵,還要再等兩三天回?來,我?孫子在?京城里的客棧當(dāng)伙計,正好有空出的屋子?!?/br>
    莫阿婆引蕭承稷進屋,見兩人如此親密,且穿著華麗,兩人身份非富即貴,想?來是被?雨困在?山里的一對小夫妻,“就是這山野不比京城,小郎君和夫人將就一下,不要嫌棄?!?/br>
    柳姝妤已經(jīng)被?蕭承稷放下,如今剛站定,突聞此話,面頰緋紅,忙撇清關(guān)系,“阿婆誤會了,我?們不是夫妻?!?/br>
    她?低頭看著弄皺的裙擺,試圖將這尷尬的一幕接過去。

    屋子里多添了一盞油燈,但還是抵不過黑夜。

    莫阿婆尷尬的神情被?昏暗掩了去,豁然開朗,歉意道:“不是夫妻……”

    柳姝妤否認過后才發(fā)現(xiàn)這關(guān)系似乎是越發(fā)說不清楚了,口不遮掩打斷阿婆的話,“兄妹。”

    她?柔柔一笑?,補充道:“我?們是兄妹。”

    “兄妹?”

    蕭承稷輕飄飄重?復(fù)著這兩個詞,看向柳姝妤時,女?子眼神閃躲,心虛地直接避開他目光。

    這下反倒換成莫阿婆難為情了,“這茅屋簡陋,只有一間我?孫子的空房間了,姑娘今夜恐是要和老身擠一間房?!?/br>
    蕭承稷道:“我?們兄妹夜里叨擾,已經(jīng)很麻煩阿婆了,她?睡床,我?睡桌上湊合便可。”

    屋中恰好一張木板床,一方木桌,地面是平整的泥,因下過雨,潮濕泥濘。

    地上自然是不能?睡人的,只能?坐在?椅子上靠桌而眠。

    柳姝妤也覺得太麻煩阿婆了,著實不好意思,蕭承稷的提議,也還行。

    這廂,借著油燈忽明忽暗的光亮,柳姝妤才注意到蕭承稷衣裳膝蓋處被?血染紅一片。他今日穿外衫的是淺色衣裳,很容易弄臟,因為在?茅草屋時他脫了外衣,褲子像是黑色的,又用手掌擋著左膝膝蓋,掩了柳姝妤視線,她?才沒看見,適才四下打量時驚覺。

    可他為何不吱聲,不讓她?知曉他傷了,還背著她?一路走?到這里。

    柳姝妤心情復(fù)雜。

    蕭承稷不說,她?也就沒問,直接問阿婆要藥。

    “阿婆,您家里有藥嗎?我?兄長腿受傷了。”

    蕭承稷蹙起?眉頭,深深看著與阿婆說話的女?子。

    “我?家那位打獵經(jīng)常受傷,等我?去給你們拿來。只是這鄉(xiāng)野之中,都是新鮮的草藥,公子將就這?!?/br>
    莫阿婆說著拎起?油燈往外走?。

    “阿婆,我?跟您一起?去。”

    柳姝妤和蕭承稷待一屋子,想?想?就渾身不自在?,還是出去得好。

    從莫阿婆手里拿過油燈,柳姝妤照亮前?面的路,扶著阿婆出屋子,“當(dāng)心腳下。”

    莫阿婆從一堆草料里尋了幾株草藥,切斷,搗成汁水。這期間也沒閑著,與柳姝妤聊起?天來。

    柳姝妤看著碗里翠色藥汁,神色黯淡,心情不佳。

    蕭承稷背她?走?了半天,竟然在?莫水村。

    不過,柳姝妤聽莫阿婆說這莫水村之所以叫莫水村,是因為此處乃莫家一脈,全靠村中唯一的一口山泉井養(yǎng)活了這一脈莫家人。

    想?來她?今日和堂姐看見的那口井水便是莫阿婆說的山泉井。

    莫阿婆剛把黍稷淘洗干凈,便聽見犬吠聲,如今把兩人安頓下來后回?了伙房煮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