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相沙漏[刑偵] 第136節(jié)
老板下巴往岔路一抬,“不就那邊最老的房子嗎?老的都不在了,小?的也不肯種地? ,家里都要被嚯嚯完嘍……” 謝驚嶼擦擦嘴,笑道:“謝了啊哥?!?/br> 天色漸晚,鄉(xiāng)下不像城里,太陽一落山,天就真黑了。謝驚嶼像模像樣地?在村里找了個地?方?搭天幕,接到海姝的電話:“初步篩選到五家比較可疑……” 謝驚嶼問:“有沒有一家姓葉?” 海姝說:“你找到了?” 謝驚嶼說:“那就是有了,祁雪媛就在他們家里。” 海姝用肩膀夾著手機,手指將平板上的照片放大,“葉家的老人已經(jīng)去世,剩下一個兒?子,叫葉旭野,25歲,初中文化,在濱叢市打零工……你那邊觀察到除了這個葉旭野,他們還?有多少人?” 謝驚嶼咬著一根釘子,給天幕做加固,余光里,有村民正在不遠處往他這邊張望,“暫時只發(fā)現(xiàn)一個女人。這女人剛才想看我?是干嘛的,故意跑到我旁邊的店里買醬油?!?/br> 海姝說:“祁隊的人現(xiàn)在在5公里以外?,隨時可以進來?!?/br> 謝驚嶼加固好天幕,坐了進去,“別,他們有一棟三層高的房子做掩護,如果我?們的人太多,他們自知打不過?也逃不過?,最容易傷害手上的人。” 海姝皺了皺眉,“那這種情況,你們特勤會怎么做?” 謝驚嶼輕輕笑了聲,這一聲很低,撓在海姝耳邊,像狗尾巴草一樣發(fā)癢。 海姝將手機換到右邊。 “我?們特勤會?選擇獨自潛入,各個擊破。”謝驚嶼說:“不過?今天我?有幫手。” 海姝聽明白了,“行,聽特勤大哥指揮?!?/br> 夜色的掩護下,海姝像一道樹影,趁著風搖晃樹枝,潛入山九村,她的后腰上也像謝驚嶼一樣別著一把?槍,不同的是她沒有輕狙,褲子的隱形口袋中藏有一把取用便捷的偵察兵匕首。 比起槍,她更擅長使這把匕首。 第114章 沙漏(11) 11 謝驚嶼關掉應急燈, 佯裝入睡,待到圍觀的人散去,周圍只剩下?蟲鳥的聲音, 才悄無聲息地離開?天幕, 矯捷地在建筑的陰影中來到葉家斜對面。 山九村因為年輕人流失,老年人又?相繼死去, 不少房子都空著沒人住。葉家旁邊的一個院子就呈荒廢狀,雜草叢生, 堆滿雜物。 謝驚嶼沒從正門進,而是從院子靠近后山的地方翻過院墻, 又?翻入房屋中, 借墻壁作為掩體。輕狙的光學瞄準具在這時成為了望遠鏡,穿過他這邊的窗戶和葉家的窗戶,能夠清晰看?到葉家的情況。 三?樓和二樓沒有開?燈, 漆黑一片, 沒有人, 一樓的一個房間里放著兩箱行李,不久前在小賣部見過的女人正用電磁爐煮什么東西。離她不遠的地方, 有個強壯的男人,這男人警惕地走來走去,看?上?去有35歲, 可能不是葉旭野。 謝驚嶼換了幾個角度觀察, 沒有發(fā)現(xiàn)第三?個人, 也沒有看到祁雪媛。他的視野肯定?有死角, 那么?祁雪媛會藏在哪個死角里? 忽然, 葉家底部亮起光,又?有一個房間開燈了。謝驚嶼這才發(fā)現(xiàn), 葉家除了地面上?的三?層樓,還有一個地下室。這個地下室修得比較隱蔽,只有一個天窗,光線就是從這個天窗照出來。 謝驚嶼最初的角度是看不到天窗的,要不是換了多個方位,恐怕就要錯過了。 天窗很小,因此可觀測的角度也很小,謝驚嶼看?到一個年輕男人在視野里煩躁地走動,對著一個方向暴跳如雷地罵著什?么。謝驚嶼對比了下海姝發(fā)來的照片,此人就是葉旭野。 祁雪媛在葉旭野指的方向? 這時,一樓的女人似乎注意到地下?室的動靜,下?樓推了葉旭野一把,似乎是告誡他不要搞出這么大的陣仗。 但回到一樓的只有女人,地下?室安靜下?來,葉旭野從可視范圍里消失。 海姝的消息又?來了,“我在葉家兩點鐘方向,隨時可以?行動,你?偵查到什?么??” 謝驚嶼把房屋里的情況詳細告知,海姝思索一番,“一樓的兩個人我可以?解決,你?盡量不要開?槍,村里畢竟有其他村民。倒是地下?室有些復雜,我擔心葉旭野傷害祁雪媛。” 謝驚嶼說:“一樓交給你?解決,地下室必要時我會開槍。地下室不能直接與外面聯(lián)系,想要離開?,就必須經(jīng)過一樓,葉旭野知道上面有變,很可能會丟下?祁雪媛,上?去看?情況。” 兩人商量好戰(zhàn)術,海姝來到葉家,敲響了門。里面非常安靜,像是根本沒有人,但側面的窗戶投射出燈光,陰沉地照在水泥地上?。 半分?鐘后,一道女聲傳來:“這么晚了,誰啊?” 海姝說:“派出所,戶籍登記?!?/br> 里面又是許久安靜。海姝繼續(xù)敲門,“開?下?門,戶籍登記!” 腳步聲傳來,門打開?一道縫,女人警惕地盯著海姝,然后視線往她后面一轉,沒有看?到男人,才稍稍放心下?來,將門推開?,“這大晚上?的,查什么戶籍?。俊?/br> 海姝出示證件,“這不是白天很多人不在家嗎?晚上?方便。女士,給我看?看?你?的身份證。” 女人警惕站了會兒,“那你?等一下?,我去拿。” 海姝順勢來到屋內,這地方一看就是個臨時落腳處,物品零零散散,沒有什?么?生活氣息。高?個男人虎視眈眈地投來視線,海姝看?到他,直接點名,“你?的身份證也找出來,我一起登記?!?/br> 高個男人根本不說話,也不動。 海姝上?前,與男人對視,“身份證?” 男人露出一個譏諷的笑,顯然很看?不起這個“弱不禁風”的女警。這時,女人又?回來了,手上?卻什么東西都沒拿。也許是男人的行為給她壯了膽,她抱著手臂說:“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我們的證件這一時半刻找不到了?!?/br> 海姝平靜地說:“不是找不到,是不能給我看?吧?你?們待在這兒是干什么的?”說著,海姝故意亮出手銬,隨意地晃了兩下。 高?個男人眼神一寒,立馬伸手想要搶過手銬,但海姝豈能讓他得逞,輕捷地一矮,燕子一般從他手臂下方掠了過去,腳尖輕輕一點,掠起直襲他的后頸。 男人反應不及,那么?大的個子,竟是被海姝狠狠壓制在地上,雙手被反剪。 女人大驚失色,“你?是誰?” 地下?室的葉旭野聽見聲音,跑上?一樓。海姝此時獨自面對三個窮兇極惡的人,而地下?室暫時沒有人看?守。 謝驚嶼故意讓輕狙的瞄準點照入地下?室,那細小的紅點在墻壁上緩緩晃動。他的本意是安撫祁雪媛,讓她知道,救援已經(jīng)就位。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隨著他收回瞄準點,視野范圍中竟然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 祁雪媛被綁得嚴嚴實實,亂糟糟的頭發(fā)擋住了臉龐,她顯然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挪到天窗可見的范圍里,那里正是瞄準點劃過的地方。 她看?向天窗,朝著謝驚嶼點頭。 她不可能看?得??????到謝驚嶼,但是她知道謝驚嶼肯定?看?得到她,這似乎是對救援的絕對信任。謝驚嶼在一刻想起,她是這座城市刑偵支隊隊長的女兒。 她想讓握著輕狙的人開槍。 一樓,海姝飛快給高?個男子拷上。女人舉著一把刀,葉旭野竟是拿出了槍。 海姝喝道:“把槍放下!” 葉旭野一臉瘋狂,“臭娘們,老子一槍崩了你!”話音剛落,他就扣動扳機,海姝迅速在地上?滾過,子彈毫無章法地打在地板上。 槍聲已經(jīng)劃破了村莊的寧靜,狼狗的叫聲此起彼伏。海姝閃到柜子后,也掏出了槍。 女人尖叫道:“你在干什么?你瘋了?走,這里不能待了!你?把她帶上?了,我們現(xiàn)在就走!” 這些人也害怕,他們并不是無所顧忌。 恰在此時,地下?室傳來轟一聲響,像是什么東西倒塌了。女人更加驚恐,催促葉旭野趕緊把人帶上?來。 葉旭野張惶下?樓,女人膽戰(zhàn)心驚地朝著海姝躲避的地方移過去,她已經(jīng)看?到了海姝的影子,她舉起刀,狠狠地砍下?! 這一砍卻砍了個空,海姝用槍托劈開?她的手腕,那菜刀飛得老遠。海姝一記膝襲,女人捂著胃痛苦倒地。海姝立即將女人綁住。 另一邊,被拷住的高個男人正在奮力地夠菜刀。海姝飛快趕過去,將菜刀踢飛。 地下室突然傳來零碎的槍聲,海姝頭皮一麻,葉旭野對誰開?槍了? 正在她上?好膛,準備下?樓查看?時,又?聽子彈破空而來,清脆地擊碎了玻璃。 謝驚嶼開?槍了! 慘叫聲從地下?室傳來,葉旭野正在撕心裂肺地嚎叫。海姝卸掉了一樓這兩人的胳膊,確定?他們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立即趕去地下?室,只見葉旭野手部中槍,血流了一地,他正在血泊中痛苦地打滾。而在血泊的旁邊,祁雪媛癡癡地站著,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媛媛!”海姝喊了一聲,撿起地上?的槍,朝祁雪媛跑去。祁雪媛起初雙眼沒有焦距,她才16歲,嚇得無法做出反應,可當看?清來的是海姝時,她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來。接著,眼淚奪眶而出。 海姝趕緊撕掉她嘴上的膠布,將她抱起來,她伏在海姝懷里,小聲地抽泣,“jiejie,jiejie……” 海姝不住安慰:“我來了,別怕,我們安全了!” 這時,外面?zhèn)鱽砭嚶暎瑢⑷~家院子整個包圍起來。 海姝撫摸著祁雪媛汗?jié)竦念^發(fā),“你?爸爸也來了?!?/br> 祁雪媛哭紅的眼睛閃了閃,在海姝牽著她離開?地下?室時,她再次看?向天窗,做了個敬禮的動作。 濱叢市刑警接管現(xiàn)場,三?名綁匪被抓獲,祁斌從海姝手中接過祁雪媛時,雙眼通紅,低下?頭,語氣極沉地說:“謝謝?!?/br> 謝驚嶼從空樓里下?來,輕狙已經(jīng)分解收入包中。路燈下?,海姝見他臉上?有汗,眼神比平時陰鷙。 謝驚嶼走近,目光如有實質停留在她臉上,又?轉移到她身上?,確認她沒有受傷。 因為開?了槍,接下去謝驚嶼會接受問詢,海姝和他一起上?車。危機終于解除,海姝暫且松一口氣,找來一瓶水,仰頭就喝。 謝驚嶼也要喝水,但海姝再找,竟然只剩下這一瓶。 “沒事?!敝x驚嶼拿過來,全喝光了。 海姝盯著謝驚嶼的側臉,思維飄得有點遠。小時候他們經(jīng)常分享一瓶水,小孩嘛,性別意識薄弱,更重要的是兜里沒幾個鋼镚,買來一瓶汽水,都是你?一口我一口分?著喝。 她記得自己很霸道,汽水一口氣喝掉四?分?之三?,只給小宇留下?四分之一。小宇不高興地垮著臉,把剩下?的喝掉,可下一次還讓她先喝。 回濱叢市局的路上?,謝驚嶼說:“祁雪媛可能不像你們以為的那么?弱。” “她是個很要強的女生,成績就很能說明問題?!焙fゎ^,“你?那一槍是怎么?開?的?” 謝驚嶼將自己晃動瞄準點,祁雪媛挪到射擊范圍內的事說了。 海姝有些吃驚,“一般被綁架的人都不敢這樣?做,普通人對子彈有天然的畏懼。她這是引導你射擊?” 謝驚嶼點頭,“我本意是讓她不要害怕,我們已經(jīng)就位,但她在幫助我開?槍?!?/br> 天窗太小,到處都是盲區(qū),葉旭野從一樓回來后,很可能出現(xiàn)在盲區(qū),就算移動到可視范圍內,也大概率不斷移動,或者很快消失。只有當祁雪媛就在可視范圍中時,他才會穩(wěn)定?地出現(xiàn)在謝驚嶼的射程中。 祁雪媛不僅有膽識,心思還很細膩,身為刑警的子女,她大概知道,刑警雖然配槍,但很多時候并不能輕易開?槍,而如果她的性命被嚴重?威脅,開?槍就是正當?shù)摹?/br> 所以?當葉旭野回來,她不再乖巧,雖然不能喊叫,但用身體不斷制造噪音。葉旭野沖過來恐嚇她,她掙扎得更加劇烈,葉旭野忍不住開?槍,子彈從她身邊擦過。這時謝驚嶼再無需猶豫,兩槍打碎了葉旭野的手腕。 海姝聽完,頓覺驚心動魄。她趕到時,祁雪媛已經(jīng)嚇得不能動彈,這是極度恐懼之后的本能反應。但是那個16歲的孩子,在最緊張的時候做了最冷靜的決定?。 海姝忽然想到警方正是因為祁斌隨手送給祁雪媛的追蹤器才以?最快的時間找到她,“你?說,祁雪媛是不是故意的?她這樣?聰明的孩子,很難輕易被洗腦吧?” 已經(jīng)是半夜,市局卻燈火輝煌,葉旭野三?人分?別接受審訊。他的同伙一個叫阿甜,和他是情侶關系,一個叫阿尊,是組織給他安排的打手。只有葉旭野一人是濱叢市人,其他二人都是外地人。但問到他們的組織是什?么?組織時,三?人都不肯回答。 人已經(jīng)抓到了,口供不急于這一刻,天亮之后還有更多的事要調查。在市局的一間休息室,祁雪媛正在吃母親送來的瘦rou粥。她受到了驚嚇,身上?有多處擦傷,好在沒有大礙,已經(jīng)做了簡單的處理。 作為受害人,她也需要錄口供。 祁斌是祁雪媛的父親,為了避嫌,沒有參與問詢。海姝已經(jīng)不是濱叢市的刑警,按理說不該是她去問詢,但不管是祁斌還是其他隊友,都知道她是最適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