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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相沙漏[刑偵] 第145節(jié)

    溫敘沉思,“確實,只是借出的話,就說得通了。”

    “他?并不知道那些人拿直升機去干什么,直升機反正不是他?的,只要錢給得夠,他?就沒問題?!焙f种冈诘貓D上劃過,“在張明和直升機分離之后,周飛航的尸體被裝了上?去,然后在河段最隱秘的地方拋尸。和張明溝通的人駕駛直升機返回,還給張明,約定某個時間?地?點交錢。張明完全不知道這一趟會要了他?的命,返回蔚藍鎮(zhèn),墜機。”

    海姝頓了頓,“直升機可能在還給張明以前?,已經(jīng)被做了手腳,它必然在某個時刻墜毀?;蛘邌栴}出在張明身上?,藥物?還是其他什么東西?,F(xiàn)在他被燒成那樣,已經(jīng)無法檢驗。墜毀可以實現(xiàn)三個目標,第一,掩飾機上?的拋尸痕跡,第二,模糊張明的死因,第三,給機械調(diào)查也增加了難度。那些人……”海姝考慮了一下說法,“想法很刁鉆?!?/br>
    張明目前是警方唯一能夠著手調(diào)查的人,畢湘市警方?此前?已經(jīng)對張明做過初步調(diào)查,但他?的父母因為悲傷過度,難以接受問詢。海姝來到張明家時,張父剛從醫(yī)院回來,神情悲痛,他?的妻子還在醫(yī)院,他?想收拾點東西,去照顧她?。

    “那個黑心老板,害死了我們明明!”張父見到警察,悲從中來。

    海姝一邊安撫他一邊問:“叔,你?說的黑心老板,是哪個黑心老板?”

    張父說:“還能是誰,就是那個半夜讓他開飛機工作的?。 ?/br>
    海姝說:“倉庫老板嗎?是他?讓張明開出去?”

    張父咬牙切齒,說那老板眼里只有錢,總是壓榨員工,他?們經(jīng)常叫張明回家吃飯 ,張明都?說在加班,長此以往怎么行?這次也是,上?周家里弄來了些滋補藥材,想燉雞,叫張明回來,張明又說晚上有工作,回不了。

    張父老淚縱橫,“哪知道他?就這么出事了!早知道會這樣,我就是去倉庫拉,也要把他?拉回來!”

    在張父的認知里,張明是因為長時間?加班,身體不支,所以才發(fā)生了事故。但倉庫的工作安排其實并沒有?違規(guī)的地?方?,當晚是張明私自使用直升機。再往前?,張明加班也是因為接了私活。

    海姝不想說讓張父難受的話,想了想,問:“張明的收入其實很不錯了,有?的工作他?可以丟給其他?人干,你?知不知道,他?為什么那么熱衷工作?”

    張父沉默了會兒,抹掉眼淚,“都是因為我和他媽!”

    海姝問:“為了你們?”

    張父說,張明從小就是個很有孝心的孩子,成績雖然不拔尖,但一直很努力,別的孩子在青春期總要走上?歪路,但張明從來沒讓他們cao過心。張家的條件中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張明中考考得一般,家里交了高價贊助費,將他?送進重點高中。

    這高中里不少學生大學都出國了,要么是家里有?錢,要么是拿了獎學?金。張明在這種環(huán)境中成長,自然也希望出國,但要供一個拿不到獎學金的孩子在國外生?活,對張家來說還是太勉強了。

    張明懂事地?放棄,但這件事好像成了他的一塊心病,他?非常羨慕在國外留學?的同學?,也很向往國外的生活。他讀的是很有?用的專業(yè),畢業(yè)后收入不低,他?帶著父母出國旅游,一定程度上?圓了二十出頭時的夢。但實際上卻不是這樣,出國留學?、定居生?活和偶爾出國旅游是截然不同的體驗。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張明開始執(zhí)著地想要移民。

    移民需要大量資金,所以張明這些年來始終拼命賺錢。

    聽到這里,海姝明白了張明對金錢的渴望,他?確實有?可能為了錢,而?掉入某些人的圈套。

    張父繼續(xù)說,張明自己攢的錢,再加上?家里的積蓄,已經(jīng)足夠張明出國生活了,雖然不能一步到位移民,但張明還年?輕,在國外奮斗個幾年?,安定下來是遲早的事。

    但就在張明下定決心之時,張母生?了場大病,動手術(shù)、康復,前?前?后后花了三個多月時間??;ǖ腻X都?是小事,但張明猶豫了。他意識到自己是父母唯一的孩子,自己正在壯年?,而?父母一天天老去,他?怎么能心安理得一個人在國外生活?

    要移民,就必須帶著父母一起移民。

    這就比他一個人出去打拼困難多了。父母年?紀大了,不可能像他?一樣奔波,一旦出國,就必須馬上?找到房子安定下來。這樣的話,他?的計劃就被打亂了,錢也不夠。

    這幾年?,張明為了帶父母移民,一心撲在工作上?,沒有?交女朋友,吃穿用度都?很節(jié)省,和早年?的朋友也幾乎斷了聯(lián)系。

    張父痛苦地?捂著臉,“是我們拖累了他??!”

    海姝開車將張父送去醫(yī)院,張母還非常虛弱,海姝沒去打攪她?,遠遠地?看了會兒。

    此時,她?腦海中的脈絡(luò)清晰了一分。

    畢湘市警方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張明的所有?流水,沒有?任何可疑進賬,而?他?的家中也沒有搜查到大量現(xiàn)金。張明被人收買,借出直升機,這一舉動必然讓他?得到豐厚的酬勞??墒菫槭裁礇]有定金?又或者,定金是其他?東西?

    張明愛錢,但他?沒有?一件急切需要錢的事,所以他借直升機的動機也很牽強。

    現(xiàn)在,這兩點都幾乎有了解釋。

    張明想要帶著父母移民,他?對錢有非常迫切的需要。但出國并非只需要錢,尤其是帶著兩名老人。對方也許正是看準了他的命脈,向他?承諾,這件事辦成了,就安排他?們一家出國。

    這對張明來說必然是巨大的誘惑,在這個誘惑面前?,定金已經(jīng)可以忽略不計。

    那么新的問題出現(xiàn),張明為什么那么相信這個人?

    沒有?合同,沒有?定金,有?的可能只是一個口頭承諾。這年?頭最不值錢的就是口頭承諾。

    但如果給出承諾的人,本身的名字就是最強有力的擔保呢?

    海姝閉上?眼,線索在空茫的視野中流動。

    一個社會地位很高、很富有的人?

    一個對國外生?活很熟悉,能夠輕易安排人出國的人?

    本就是外國人,對國內(nèi)外的環(huán)境都很熟悉?

    海姝嘴唇動了動,自言自語道:“桑切斯……”

    毫無疑問,桑切斯符合側(cè)寫。他?有?a國和g國雙重國籍,十幾年?前?就在境內(nèi)做生?意,斯蒂云國際學?校專門培養(yǎng)留學?生?,金聲藝術(shù)做的也是海內(nèi)外交流的買賣。

    但海姝又?搖了搖頭,她?很清楚自己過度關(guān)注桑切斯,起因就是和李云(孔平遠)相似的熏香。后來謝驚嶼告訴她?,桑切斯在國內(nèi)開的第一家芭蕾舞學校在杞云市東葉區(qū),她?對桑切斯的懷疑更是一發(fā)不可收拾。

    這樣的懷疑有?好處,可以牢牢地盯死這個人。但也有?更大的壞處,遇到任何一條線索都?容易先入為主想到他?,一旦走錯了路,就會漏掉真正的嫌疑人。

    海姝打起精神來,無論如何,這算是一條線索?,F(xiàn)在她和溫敘都在畢湘市,但灰涌市有?一件事讓她?十分在意——上?次去刻心律所找給現(xiàn)州鄉(xiāng)鎮(zhèn)農(nóng)業(yè)銀行打官司的常律師,常律師是見?到了,但高明雀不在律所。

    讓律師給涉嫌故意殺人的副行長鄭某打官司這件事讓高明雀身上?的疑點更重了,尹燦曦也在聽到刻心時顯露出緊張。此事很可能是尹燦曦為周佳佳復仇的一環(huán),但刑偵一隊還沒來得及深入調(diào)查,就發(fā)生了李云去世和周飛航遇害兩件事,尤其是后面一件,幾乎占據(jù)了刑偵一隊的全部精力。

    海姝想了會兒,給留在灰涌市的隋星打電話,要她時刻注意高明雀的動向。然后直奔畢湘市市局,和袁隊交流線索,提出著重排查張明身邊和留學、國際往來有?關(guān)的人物。

    晚上?,海姝接到隋星電話,隋星聲音有?些焦急,“海隊,我找不到高明雀!”

    海姝蹙眉:“怎么回事?”

    隋星說,白?天接到任務后,她?就去了刻心律所,但警方現(xiàn)在沒有調(diào)查刻心的依據(jù),她?一直沒上?樓。這期間?沒看到高明雀進出律所,傍晚看到高明雀的秘書呂姐獨自出現(xiàn),她?將呂姐攔住。呂姐神情緊張,問有?什么事,她?假裝隨意地說:“你們高律呢?”

    呂姐眼神躲閃,“高律她……有事。”

    隋星說:“怎么又有事?上次也沒見?著她??!?/br>
    呂姐不自在地?摸了下手臂,“我也不知道高律去哪里了。”

    隋星警惕道:“你是她的秘書。”

    “但我管不了高律的私人行程?!眳谓阒е嵛幔詈筮€是說了:“高律已經(jīng)三天沒有來上班了,我也聯(lián)系不上?她??!?/br>
    隋星立即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逼問呂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呂姐一頭冷汗,說最近高明雀都?有?些不對勁,拒絕了好幾樁案子,前?幾天身體抱恙,在家休息,她?再聯(lián)系高明雀時,手機已經(jīng)關(guān)機了。

    高明雀沒有?家人,刻心律所幾乎是她?的全部,工作上的伙伴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卻?不報警,那就沒有人會為她報警了。

    隋星立即讓秘書走了報警程序,聯(lián)系海姝,“高明雀為什么會在現(xiàn)在失蹤?周飛航一死,她?也不見?了?”

    海姝很鎮(zhèn)定,“這也許是我們的機會,我正愁沒有理由調(diào)查高明雀,搜查許可下來了嗎?”

    隋星說:“馬上,你?要回來?”

    海姝看看時間?,決定開夜車回去,高明雀是她?在調(diào)查月升山莊時就注意到的人,這次機會決不能錯過。

    深夜,刑警一隊來到高明雀的高檔住宅。這是個入住率不高的小區(qū),電梯入戶,每個房間?的視野都?非常好。

    高明雀的裝修風格和她本人相似,有?種冷艷的質(zhì)感?,房間?的門鎖沒有?被破壞,物管的監(jiān)控顯示,除了保潔,沒有?人靠近過,高明雀在6月14號上午8點20分離開,此后沒有?再回來過。

    房間?里很干凈,物品幾乎全部被收納進了柜子,程危仔細地?勘查痕跡,海姝推開書房的門,比之客廳和臥室,書房顯得“熱鬧”得多,高明雀不愧是法律精英,書柜里放滿了專業(yè)書籍,其中還有相當大一部分是外文。

    海姝打開電腦,有?開機密碼,需要帶回局里cao作。她回到書柜前?,看向那些裝裱起來的榮譽證書,這些相框擺在各種文件夾之前,要拿文件夾的話,必須將相框拿開。

    海姝留意到,有?兩個相框擺歪了,像是有人拿過里面的文件夾,放回去之后,懶得將相框擺正。而?正對相框的那個文件夾稍大,外殼有?些泛黃,一眼看去,比其他的文件夾更陳舊一些,像是已經(jīng)用了很久。

    海姝打開玻璃柜門,小心地?挪動相框,將泛黃的文件夾拿出來。出乎她?意料的是,這個文件夾竟然有?些重,她?錯估了它的重量,再加上這個文件夾在第五層,位置太高,取下來時差點手滑掉地?上?。

    就這么一抖的工夫,一張舊報紙掉了出來,報紙已經(jīng)黃成了煙囪色,皺巴巴的,海姝連忙撿起來,一看,眉心驟然收緊。

    這報紙她再熟悉不過了,是《杞云商報》,在她?還是個小孩時,這報紙是杞云市家家戶戶都?會訂的報紙。那年頭媒體、通訊并不發(fā)達,也不是人人都?會守在電視機前?看新聞,所以看報紙成了人們獲取外界信息的主要途徑,小學?老師還號召同學們踴躍向《杞云商報》投稿。她?同學投稿的詩歌上了報,買來幾十份發(fā)給大家。

    但高明雀收藏的這一份,顯然不是市民互動投稿版面,而?是嚴肅的要聞版面!

    上?面兩行大字寫著:碗渡街命案引發(fā)更深地震,貪腐廠長黃戰(zhàn)勇落網(wǎng)!

    看到“碗渡街”三個字時,海姝耳邊就嗡了一聲。她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從頭到尾看完這篇頭條報道。

    新聞里講的是碗渡街發(fā)生命案之后,市局從多方?位展開調(diào)查,雖然未能偵破命案,但查出了炮彈廠多年的陰私,包括副廠長黃戰(zhàn)勇在內(nèi),多名中高層被捕。

    海姝知道這件事。父母離婚之后,她?跟著母親榮敬和繼父汪健生活。有一次,榮敬在新聞里看到黃戰(zhàn)勇等人被捕,語氣里不乏奚落,“我早就說那種地?方?要出事,什么年?代了,還守著一個老廠?腦子靈活點的不想方?設(shè)法發(fā)財就怪了,可惜走的是歪門邪道?!?/br>
    工作之后,她?也在查閱碗渡街的資料時看到過這起案子,黃戰(zhàn)勇的罪行是謀殺前?廠長、侵吞集體財產(chǎn)、做假賬、收受賄賂等。警方在調(diào)查啊中發(fā)現(xiàn),炮彈廠中高層這么干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工人們習以為常,沒有?一個人舉報,要不是命案引來了太多目光,他們中的有些人可能會榮華富貴到死。

    看卷宗時,海姝感?到失落和撕裂,明明她在碗渡街感受到的是自由和快樂,然而?表面的安逸下面,竟然藏著那么多屢見不鮮的丑惡。

    黃戰(zhàn)勇等人被判處刑期不一的有期徒刑,黃戰(zhàn)勇被判得最重,他?入獄后不久就患病去世,結(jié)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當初海姝并未對此事投入過多關(guān)注,她?想查的是謝小龍案。然而?現(xiàn)在在高明雀的書房看到這張老舊報紙,她?壓抑著心跳,想:高明雀為什么會收藏這張報紙?它為什么被揉成了這樣?

    一個設(shè)想逐漸在海姝思維里成型。當初見?到高明雀時捕捉到的那一絲熟悉感也終于有了可以落地?的地?方?。

    海姝將報紙放到一旁,翻閱文件夾里的活頁。全是關(guān)于黃戰(zhàn)勇案的資料,有?當?shù)?媒體的報道,有?律師的解讀,有?在黃戰(zhàn)勇落網(wǎng)后,群眾歡呼的照片。而在文件夾的后半部分,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工作筆記,簽著黃戰(zhàn)勇的名字。

    高明雀是個律師,搜集案件資料無可厚非,但會細致到連工作筆記都收集嗎?高明雀根本不是刑辯律師!

    海姝立即將其他?文件夾也拿下來,逐一翻閱。這一排文件夾里都是案子分析,而?且都?是刑事案件,但和黃戰(zhàn)勇那一個不同,這些文件夾里每個都裝了五個以上?案子的資料,一些是刻心打的,一些是其他?律所打的,常律師給副行長鄭某打的那個也在其中。

    海姝放下所有?文件夾,打開窗戶透氣?,F(xiàn)在她可以確定,高明雀和黃戰(zhàn)勇有?關(guān)系。而?任何人一旦牽扯到碗渡街,就像是抓緊了她?的神經(jīng)。

    “黃戰(zhàn)勇,黃廠長……”海姝盡力在記憶中搜索這個人。但這并不容易,她?只在炮彈廠待了短短一個暑假,接觸的大人并不多。副廠長這種級別的,似乎沒有?機會遇到。

    忽然,海姝輕輕啊了一聲,她?想起來了,她雖然沒有見過黃戰(zhàn)勇,但是聽小姑說過這個人,還去過黃戰(zhàn)勇的家!

    那是她?到碗渡街不久的一天,和小宇還沒有?熟到每天湊到一塊兒的地?步。小姑想法很傳統(tǒng),覺得小女孩還是應該和小女孩一起玩,于?是介紹她?和附近的小女孩認識。

    八村和九村的房子都?很新,住的基本是領(lǐng)導和骨干工人,他們的小孩打扮得也比其他村子的小孩好。小姑家在七村,條件也還不錯。在小姑給海姝介紹的伙伴里,有?個叫黃什么的女孩,海姝已經(jīng)想不起她?的名字了,只記得小姑叮囑她:“那是黃副廠長家的姑娘,家里玩具多,也有?很多書,還學?鋼琴呢,姝姝,你不是也會樂器?去她家里彈呀?!?/br>
    海姝被迫交友,但和黃姑娘玩不到一塊去,一是黃姑娘比她?大幾歲,可能覺得她?幼稚,對她?冷冷淡淡的,二是她?好不容易來到了這自由新天地?,為什么還要去彈鋼琴??!她寧愿和小宇學?打金箍棒!

    小姑見?她?不喜歡,也沒有?為難她?,不過幾天后剛好是黃姑娘的生?日,海姝接到了請?zhí)?/br>
    第123章 沙漏(20)

    20

    海姝滿頭問號, 對小?姑說:“我們不熟啊?!?/br>
    在?她的認知里,生日會都是請最好的朋友,為?什么要請她?

    小?姑笑笑, 說?黃副廠長有錢, 講排場,廠里的女孩基本都請了。

    她苦惱:“那我該送什么禮呀?”

    小姑帶她去買了一個音樂水晶球, 這玩意兒?在?小?孩兒?的眼中不便宜,她癟了癟嘴。

    生日會很無聊, 就是送禮、吃蛋糕、做游戲,海姝沒什么印象了, 就記得黃姑娘家里只有她一個人, 蛋糕和飯菜都是提前準備好的,她驕傲地說?,爸爸mama去外?面吃了, 專門把地盤讓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