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著眼睫，連躲都躲不開，聲音悶在對方手掌心下，模糊又隱含恐懼，“你一直在騙人嗎……”

    “你指哪方面？”

    懷姣睫毛眨著，嘴唇緊抿，“你被欺負(fù)的事，寢室走廊和公共浴室那兩次……”

    “是?！敝x蘇語眉梢上挑，清楚回答他：“我在騙人。”

    懷姣睜大眼，朝他看過去，微張著嘴囁嚅道：“可是我明明聽見……”

    “耳聽就為實嗎?！敝x蘇語打斷他的話。

    “你可以適當(dāng)想象一下?！?/br>
    “想想你到底聽到了什么，再想想陳鋒的話?！?/br>
    畫面回到當(dāng)天走廊里聚眾欺凌的現(xiàn)場，木棍抽打在皮rou上的聲音，悶哼聲，辱罵聲，還有浴室里對話露骨的水聲，喘息聲。

    原本記憶清晰的場景好像蒙了層霧，懷姣腦袋混沌，在謝蘇語言語暗示下，越發(fā)模糊。

    他回想起救下陳鋒那天，對方皺著眉意圖辯解的表情，好像都在證明——所有猜測都是錯誤的，是被人刻意注入腦中的假象。

    可是為什么，他用什么騙過自己的，還騙過了傅文斐，懷姣想不明白。

    “你到底是誰……”懷姣白著臉，控制不住再次問出這句話。

    此時蹲在他面前人，往日低沉眉目舒展開，那張臉上帶著點陰郁邪氣，和之前簡直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謝蘇語這次沒有再說他蠢，大概也是不打算繼續(xù)偽裝了。他沒有正面回答懷姣的話，反而朝他說道：“我一直在等，等你發(fā)現(xiàn)不對勁。”

    “為此我付出了很多?！?/br>
    扼住臉的手被松開，懷姣偏開臉，看向謝蘇語。

    “你不是一直問我，戶外活動的時候欺負(fù)我的人都有誰？”

    “答案是，一個都沒有?！?/br>
    身上遍布的毆打痕跡，皮下出血，各種青紫淤痕，甚至被發(fā)現(xiàn)時吊掛在樹上的恐怖姿勢，在這一刻被告知都是假的。

    懷姣感到難以置信，他愕然睜大眼，視線下意識落到對方手腕上，他想到當(dāng)時謝蘇語腕骨斷裂的慘狀，還是白玨幫他接好的手。

    謝蘇語見狀，嘴角一挑，甩了甩手腕，“這個嗎？”

    懷姣咬著下唇，點點頭。

    接著猝不及防，“咔”的一聲脆響——

    面前修長腕骨驟然彎折下來。

    如同演示一般，謝蘇語當(dāng)著懷姣的面，突兀折斷了自己的手。

    懷姣被嚇得面色慘白，張著嘴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有點疼，但還能忍?！?/br>
    懷姣覺得自己好像在面對一個怪物，謝蘇語明明在笑，但懷姣還是感覺到毛骨悚然，雞皮疙瘩直起。

    懷姣直到這一刻，才總算知道在之前每次與謝蘇語的見面中，那種難以忽視的違和感和恐懼感來自于哪里。

    面前人心思詭譎，熱愛cao縱別人，擅長偽裝，擅長扮演受害者。

    更恐怖的是，你對他一無所知，他卻清楚知道你的所有底細(xì)。

    就好像現(xiàn)在。

    “不過也不算太虧，畢竟只要稍微付出一點代價，就能知道很多有意思的事?！?/br>
    謝蘇語眼皮垂覆，冷淡眉眼注視著懷姣，問他。

    “你的技能是什么？”

    “治療嗎。”

    ……

    懷姣再也忍不住了，他迫切想要逃出去。

    他從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的副本，認(rèn)定的主角不是主角，所有發(fā)生的過往劇情都是精心設(shè)定好的虛假影像。

    他像只踩進(jìn)圈套的兔子，在被人連皮帶rou的扒干凈。

    甚至連玩家的身份，自己最私密的技能，都被謝蘇語輕描淡寫的揭開。

    “你吻我的時候很緊張，讓我誤以為你是第一次?！彼踔吝€能以玩笑的口吻，跟懷姣復(fù)述那天發(fā)生過的事。

    “但后來我看到了一些東西，才發(fā)現(xiàn)我想的有點離譜。”

    謝蘇語靠近懷姣，那只折斷的手剛剛被接好，此時再次落到懷姣身上，止住他妄圖躲避的動作。

    懷姣被鉗著手臂，身上一陣一陣的發(fā)冷，悶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你對誰都可以做那樣的事嗎，不管是游戲npc，還是玩家?！?/br>
    “都可以張開嘴，對他們進(jìn)行‘治療’。”

    玩家兩個字的出現(xiàn)，讓懷姣一下僵住，他動彈不得，讓謝蘇語兩個字震的瞳孔放大一瞬，手腳都軟下去。

    “表情不錯?！?/br>
    謝蘇語一只手鉗著他，另一只手撐著自己下顎，看戲一般，戲謔點評道：“你很擅長用這樣可憐的表情吸引男人?！?/br>
    懷姣不明所以，被諷刺得臉上漲紅。

    他嘴唇緊抿，不發(fā)一言，手臂使力掙了掙。

    謝蘇語一米九的個頭比他高很多很多，平時偽裝的樣子看起來沒什么威懾力，可此時氣勢未斂，冷冽眉眼陰森又乖戾，不笑的時候像條毒蛇一樣，冰冷盯著懷姣。

    寬肩長腿的高大身影，將懷姣死死抵在儲物柜空隙處。

    “生氣？”

    謝蘇語笑了聲，“我還有更生氣的沒有告訴你呢?！?/br>
    骨節(jié)分明的一只大手從懷姣細(xì)白手腕，移到他肘彎上，押昵揉了揉。

    在懷姣變了臉色，受不住想抽回自己的手時，驀地開口道：“你知道為什么陳鋒說是假象嗎？”

    懷姣頓住，緩慢抬起眼簾。

    “他是唯一一個清醒的人，在我的設(shè)定下?！?/br>
    “夢境?！?/br>
    “我技能的名字?！?/br>
    “在特定的時間和地點，規(guī)定的范圍內(nèi)，所有人陷入夢境。”

    “俗稱幻想。”

    謝蘇語握著懷姣手肘，臉上表情在月光照亮下，清晰又晦暗，“公共浴室里有五個人，五個人都在幻想你?！?/br>
    “懷姣?！?/br>
    “他們都在叫你的名字?！?/br>
    喘著粗氣，肌rou繃緊，十八九歲血?dú)夥絼偟哪懈咧猩鷤?，不知道自己已?jīng)神志不清，還在惡劣臆想著低年級的漂亮轉(zhuǎn)學(xué)生被惡意欺凌時的樣子。

    謝蘇語就那樣衣冠整齊的，抱臂靠在一旁，看著他們發(fā)瘋。

    懷姣已經(jīng)全然怔住，被握住的手臂細(xì)細(xì)打著顫，他抬手，想推開謝蘇語的鉗制。

    “這就是答案?！?/br>
    懷姣掙扎不脫，讓謝蘇語越發(fā)迫近。

    “我不是參與者，懷姣，我從來都只是旁觀者?！?/br>
    “旁觀他們陷入幻境，旁觀一墻之隔的你，被傅文斐強(qiáng)硬抱在懷里?！?/br>
    謝蘇語短促笑了聲，貼進(jìn)懷姣的耳垂，說：“和他們幻想中一樣，你連衣服都沒有穿。”

    第132章 校規(guī)

    “你到底想做什么……”

    懷姣偏開腦袋，白著臉躲開謝蘇語的視線。

    他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出什么反應(yīng)，是害怕還是逃避，又或者一句話也不說。

    謝蘇語饒有興趣盯著他的樣子，讓他覺得自己像個被攥住脖頸還在不斷掙扎的可笑獵物。

    “你想讓我放過你嗎？”

    大概欣賞夠了懷姣可憐的樣子，謝蘇語松開他的手，再次捏上他的臉。

    他將懷姣的臉強(qiáng)行掰正，擺成一個正面對著自己的姿勢。

    “按照我說的做，懷姣。”目光停留在懷姣細(xì)碎顫抖的睫毛上，聲音刻意放輕許多。

    懷姣抬眼，茫然看向他。

    “讓我看看你的技能。”

    虎口抵住他下巴，謝蘇語目光下移，繞著他的嘴唇打轉(zhuǎn)，緩慢又克制的，朝他誘哄道：“治療我，懷姣?！?/br>
    “我手很疼?！?/br>
    ——我看你是幾把蛋疼

    ——下次騙色麻煩直接進(jìn)入正題，別整不值錢這出

    ——服了，這不就到家人們最愛的環(huán)節(jié)了嗎，前情提要太多了哈臭狗

    ——剛來的，不懂就問，看看技能是什么kkp的新說法嗎？

    ——大差不差了美親[#玫瑰]

    謝蘇語的拇指一路摸著懷姣的臉蛋，在他唇角按下揉了揉，懷姣感覺到了燙意，對方手指的溫度比冷淡視線要灼熱很多。

    像在反駁他此刻那副游刃有余的高傲態(tài)度。

    “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