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秋水 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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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轆轆,一路向城東而行,轉(zhuǎn)瞬就不見了蹤影。 片刻之后,周府后方一扇運(yùn)送柴薪的窄門被悄悄推開,身著月白長衫的少年公子從內(nèi)悄然而出,上了另一輛青篷小車,同向而去。 青驄車行了約有小半個時辰,才將將停下。 周瀲透過車簾朝外打量,發(fā)現(xiàn)車輛所停之地甚為安靜,似是某處酒家的后院,只是不見招牌,一時也想不出到底是何處。 車旁早早有仆役跑堂候著,殷勤地掀了車簾,將兩人迎出來。 來人也不多話,徑直將二人領(lǐng)上了三樓雅間之中,上了一壺清茶并幾碟點(diǎn)心,便又退了出去。 直到在雅間中落座,透過窗外街景,周瀲才勉強(qiáng)認(rèn)出,此處是儋州城中最大的酒樓——四時居。 四時居向來對外頭客人開放的只有底下兩層,傳言三樓一整層的雅間都被一位貴客常年包下,旁人從沒有進(jìn)去過的。 如今看來,這位貴人只怕就是靖王爺了。 似是看出周瀲心中所想,周牘斟了盅茶,慢條斯理地飲了兩口,“王爺自到儋州以來,便包下了此處?!?/br> “城中尋常商賈,即便是家中堆金砌銀,也一樣登不得這里的樓?!?/br> “如何?這難道是埋頭做生意就能得來的東西?” 此室臨街,憑窗可見其下繁華街景。周瀲朝軒窗外掃了一眼,淡淡道,“不過用餐飯而已。” “都是四時居里的廚子,樓層不同,菜味總不至于天差地別?!?/br> 周牘見他這般油鹽不進(jìn)的模樣,不由得心下微怒,將茶杯墩去桌上,重重一聲響,“頑固不化。” “且把你這幅性子收一收,一會兒叫王爺進(jìn)來看見,像什么話。” “沒得還叫人以為我周家家教有缺,教出的子弟都這般不識禮數(shù)?!?/br> 話音剛落,雅室外突然傳來動靜。一人身著錦袍玉冠,大步踏進(jìn)室內(nèi),朗聲笑道,“周翁果真治家嚴(yán)明,出門在外都不忘殷勤教誨?!?/br> “王爺,”周牘忙站起身,行過禮,堆出滿臉的笑來,“是小人一時不察,失了禮數(shù),倒叫王爺看了笑話?!?/br> “周翁說哪里話,”靖王爺微微笑著,擺了擺手,又朝向一旁的周瀲道,“這位,想來就是周世侄吧?” “果真是品貌端儀,豐神俊朗,周翁實(shí)乃教子有方?!?/br> “王爺謬贊,小兒哪里敢當(dāng),”周牘面上微帶喜色,忙又道,“他也不過是讀過兩年書,肚子里裝了些許墨水,哪里能同王爺這般相提并論?!?/br> 兩人寒暄幾個來回,周瀲只立在一旁靜靜聽,并不答話,神色間也不見殷勤奉承,倒引得靖王高看了他幾眼,只當(dāng)這人是個性子沉穩(wěn)的。 真要做起事來,比起周牘那般喜怒形于色的人物,反倒是這般的更指靠得住。 眾人落座后,用不著多余吩咐,片刻后,各色菜品就流水價般送了上來,鮑翅參肚,琳瑯滿目,足以見一席之豪。 靖王頗沉得住氣,食間并未涉及生意一塊,只揀些趣事逸聞來講,親和態(tài)度里只摻了兩三分驕矜,對周牘二人也算得上是客氣。 飯畢,仆從撤去殘碟,又上了消食茶并各色蜜餞細(xì)點(diǎn)來。 周瀲往四時居來過幾回,卻還未點(diǎn)過它家的蜜餞碟子。瞧著模樣精致,拈了一顆嘗了,倒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不由得便想到寒汀閣里頭的那位嗜蜜餞如命的。 謝執(zhí)素愛此物,待會兒或可帶些回去,也叫她嘗一嘗。 也不知她喜不喜歡?見了可會開心? 桌子另一側(cè),周牘用過了茶,端坐著,低聲朝靖王恭敬道,“王爺先前吩咐過的那一批貢緞,小人已經(jīng)存去了老地方?!?/br> “手札已經(jīng)交由王府中管家,您自管派人去取就是,那里頭的人都是明白的?!?/br> 靖王呷了口茶,微微一笑,慢條斯理道,“周翁辦事,本王向來是放心的?!?/br> “可這貢緞到底經(jīng)手人多,保不齊手底下人各存心思,嘴嚴(yán)與否,那可就說不準(zhǔn)了。” “王爺放心,”周牘忙道,“小人先前派去的人都是身家清白的,身契都在莊子里押著。若無小人吩咐,他們斷不敢多說半個字的?!?/br> 靖王也不應(yīng)他,一雙眼斜睨過去,半晌,才似笑非笑道,“那是自然?!?/br> “貢緞一事,本王是打定了盡數(shù)托付周翁的。那上貢名冊本王是已經(jīng)打點(diǎn)過的,周翁可莫要叫本王失望才好?!?/br> “是是,”周牘額上微微見汗,陪笑道,“這貢緞?wù)f到底是御上之物,截留哪是輕易為之的。小人自然,自然是千萬小心的?!?/br> 靖王瞧見他的模樣,面上不屑一閃而過,端了茶盞,不以為意道,“周翁大可不必這般戰(zhàn)戰(zhàn)兢兢?!?/br> “上貢之物不過也是走個名頭。這數(shù)萬匹貢緞,難不成圣上就真都留著,自己個兒穿用了?” “即便是收進(jìn)庫里,也是打賞上下,擱著霉了只怕也用不盡?!?/br> “況且一年節(jié)下,下頭供上來的東西有多少,揚(yáng)州的云緞,蘇杭的繡綢,圣上又能記得幾何?” “不過是少了這么一批,誰肯費(fèi)這個心思來查,白耗了問話的工夫。” “末了若是再查不出,圣上發(fā)問下來,豈不是自討苦吃?” “所以啊,”靖王擎著蓋子,略撇了撇浮沫,眉梢微挑,“周翁大可將心放回肚子里?!?/br> “先前本王不過是隨口玩笑,周翁莫要作真,不然可就沒意思了。” 周牘訕訕地笑,糊弄著把話圓了過去,一旁的周瀲聽了,心中卻免不了更沉幾分。 這靖王說得輕巧。貢緞由周家承辦,如今生生扣出一批去,任是哪一環(huán)捅破了簍子,罪過都要落到周家頭上來。 即便無事,這數(shù)萬批貢緞里,周家所得之利也不過十之一二,平白費(fèi)了力氣卻是替他人作嫁衣裳。 只可惜周牘被那從龍之功迷昏了頭,竟是半點(diǎn)都聽不得人勸的。 幾人正說著話,雅間外一陣雜亂動靜猛地響起,不待內(nèi)里開口喝問,又迅速沉寂下去。緊接著,一位侍衛(wèi)打扮的男子匆匆而進(jìn),附在靖王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 靖王聽后,神色驟然一變,皺眉道,“人可捉住了?” 侍衛(wèi)微微低下頭,面有愧色道,“屬下一時不察,叫人跑了。如今楊三他們已經(jīng)追下樓去了?!?/br> “罷了,”靖王聽畢,不耐煩地?fù)]了揮手,“你去同他們一道,若是尋不到,自去回府領(lǐng)罰?!?/br> 侍衛(wèi)低低應(yīng)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王爺,”周牘瞧出事有不妥,只恐是生了什么岔子,忙問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無妨,不過是府中進(jìn)了個小賊?!本竿趺銖?qiáng)笑了下,“現(xiàn)下已經(jīng)叫人去抓了?!?/br> “你我繼續(xù),不必為此壞了興致。” 話雖如此,說話者卻是明顯的口不對心。停了半盞茶后,靖王似是實(shí)在按捺不住,長袖一揮,站起身來。 “今日本王同周翁與世侄相會,原也是難得的幸事?!?/br> “可惜府中現(xiàn)下另有要事,卻是不得不趕回了?!?/br> “來日若有空閑,周翁大可攜世侄一道來宅中,也好叫小王盡一盡地主之誼才是。” 說罷,便同周家父子拱手告辭,腳步匆匆,徑直走了。 周瀲禮節(jié)性起身,視線無意間從軒窗外掠過,自人群之中暼見了一身極熟悉的月白衣衫。 他下意識地去瞧所著衣衫之人的面目,卻在看見的瞬間怔在了原地。 那人是……謝執(zhí)? 可是謝執(zhí)怎會獨(dú)自出府,又作這樣一副男子裝扮? “看什么呢?”身旁周牘瞧出他的出神,不滿道,“既然王爺走了,咱們也不必在這兒多留了?!?/br> “現(xiàn)下也走吧?!?/br> 周瀲回過神來,掩飾般地收回了視線,“父親先行回府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辦?!?/br> 說罷,也不等周牘答話,沿著樓梯匆匆而下,跟著朝外頭街上去了。 正午時分,街上人流如織,方才一瞥間的月白人影早已混入其中。 周瀲左右張望幾下,尋覓不得,略一思索,便沿著先前看見那人影去處的方向走去。 人群擁擠,摩肩接踵,他走的有些費(fèi)力,又要分出心神去注意路過的身邊人。走著走著,竟又在人群中瞧見方才進(jìn)屋在靖王身邊耳語的那名侍衛(wèi)。 后者與幾名相同服飾的男子一同混在人流中,神色凝重,也是一副正在尋人的模樣。 大約是在尋靖王爺先前提到的那名闖府的小賊。 這般興師動眾,也不知那小賊偷了什么要緊的物事。 思及先前席罷靖王那份驕矜神色,周瀲只覺心中氣悶得很,一時竟巴不得那小賊逃得遠(yuǎn)遠(yuǎn)的,也好叫靖王吃一回暗虧。 他沿著街走過一段,身旁的人潮漸漸散了些,那道月白的人影卻始終未再出現(xiàn)過。 難道是自己匆忙之間看花了眼? 周瀲一時也有些不確定,腳步不由得漸漸地慢了下來。 也是,謝執(zhí)那般嬌弱的模樣,起了風(fēng)都要咳上兩天,哪里能偷溜出府來? 他這樣想著,微微笑著搖了搖頭,打算就此作罷,轉(zhuǎn)回四時居去,好替那人打包一份蜜餞帶回去。 身側(cè)此時已不剩什么人影,周瀲正要轉(zhuǎn)身之際,一旁的窄巷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干脆利落里將他扯了進(jìn)去,順勢按在墻上。 周瀲眼前一花,還未來得及看清來人是誰,下意識掙扎動作,反扭住了那人的小臂。 還未來得及用力,鼻端先嗅到了一股熟悉的甜香氣息。 是拽他進(jìn)來那人身上所攜的。 周瀲微微一怔,掌中的力道還未使出,就先松了勁。 身后人趁勢而上,捉住周瀲手掌按在了背后,掌心肌膚貼在一處,溫軟滑膩好似香脂一般。 暗巷幽深,青磚斑駁,街上鼎沸的人聲模模糊糊地傳來。 巷子里只有他們二人,身后人貼得很近,衣料簌簌,余光里只能掃到一小片月白的衣角。溫?zé)岬耐孪⒙湓诙?,像是陽春三月里的柳絮點(diǎn)點(diǎn),落在人心尖上,細(xì)密地惹起癢來。 周瀲低低嘆了口氣,闔了闔眼,無可奈何地喚了一聲,“謝姑娘?!?/br> “莫要再鬧了?!?/br> 不打團(tuán) 第29章 少年郎 身后人停了一瞬,輕笑一聲,腳步后撤,隨即松開了手。 沒了桎梏,周瀲順勢轉(zhuǎn)過身來,足尖只離了存許,同這人對面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