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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難追 第5節(jié)

    她頓了頓,又說:“總監(jiān),您名下所有的資產(chǎn)都交接好了,我按您的吩咐全都轉(zhuǎn)到了岑喻小姐名下?!?/br>
    江瑟名下的資產(chǎn)不少,國內(nèi)外十幾套豪宅、名車游艇若干還有幾匣子古玩珠寶以及十來副名貴書畫。

    這么多資產(chǎn)能在一個月內(nèi)交接成功,許舟的效率算得上高。

    “辛苦了,舟舟。”江瑟說,“還有,你什么時候才能改口?我已經(jīng)不是弘盛的總監(jiān),你才是?!?/br>
    許舟默了默,說:“您知道的,我之所以愿意接任您的位置,不過是不想把您的心血拱手讓給別人。等您回來了,這位置還是您的。”

    “我不會回去了,舟舟?!苯ь^看了眼窗外一架正在起飛的客機,云淡風(fēng)輕道:“我之所以力排眾議把你推上總監(jiān)的位置,就是因為我舍不得把弘盛交給其他人。所以許舟姐,弘盛的將來還有那個地方,就拜托你了?!?/br>
    “總監(jiān)!”

    許舟鼻尖一酸,素來嚴(yán)肅的臉難得動容,她是真沒想到江瑟會這么輕易就放棄弘盛。

    弘盛是江瑟十八歲上大三時接手的科技公司,那一年弘盛的產(chǎn)品出了重大安全事故,股票嚴(yán)重跳水,管理層紛紛離職。

    財大氣粗的岑氏索性便將弘盛收購下來送給江瑟。

    當(dāng)然,這只是明面上的說法。

    事實是,弘盛是江瑟在成年禮那日給自己討的一點“甜頭”,代價是乖乖戴上傅家送來的手鐲。

    那會的弘盛無一人看好,但讓眾人大跌眼鏡的是,江瑟只用了四年時間就讓弘盛起死回生,從瀕臨破產(chǎn)負(fù)債12億到盈利1.6億。

    誰都不相信這是江瑟創(chuàng)下的奇跡,都以為是岑家給江瑟找了智囊團又花大價錢疏通人脈,這才令弘盛扭虧為盈。

    只有同她并肩作戰(zhàn)的許舟知道,弘盛這個奇跡是江瑟用許多個不眠不休的夜晚,一個合同一個合同換來的。

    她比任何人都優(yōu)秀,也比任何人都努力,憑什么這樣的人最后要落得個一無所有的下場?

    許舟替江瑟不值。

    “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弘盛,就算你不姓岑,他們也不該剝奪你的職位?!?/br>
    “舟舟,沒有人剝奪我的職位,是我自己辭職的。”

    江瑟的目光隨著那架沖上云霄的飛機緩慢移動。

    這是她答應(yīng)岑家的條件,想要離開岑家,便要歸還她從岑家得到的一切。

    許舟一瞬啞了嗓:“為什么?”

    “如果當(dāng)初我不姓岑,弘盛怎可能會是我的?我把姓氏還回去,自然也要把這個姓氏的附加物還回去。”江瑟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一絲委屈或者留戀,“許舟姐,這是一件理所應(yīng)當(dāng)也十分公平的事?!?/br>
    -

    從北城飛桐城約莫三小時,江瑟踩著時間走入vip通道。

    站在機艙口的空姐沒察覺到最后一名乘客的到來,一雙漂亮的貓眼還在朝頭等艙那張望,跟被人勾了魂似的。

    直到江瑟從她眼前經(jīng)過,方匆匆回過神來,倉促地補了句:“歡迎登機?!?/br>
    江瑟微微側(cè)頭沖她頷首。

    那空姐瞧清她模樣,又是一怔,只覺這姑娘比她接待過的大明星都要漂亮,還有點兒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就在空姐搜刮記憶的那幾秒鐘,江瑟已經(jīng)拎著個黑色提包步入頭等艙。

    一道熟悉的身影驀地闖入眼簾。

    男人依舊是一身熨帖的黑色手工西裝,灰藍(lán)色的領(lǐng)帶上是他緩慢滑動的喉結(jié)。

    他正垂著眼接電話。

    從江瑟的角度,能看到他高高隆起的鼻骨以及鴉黑色的眼睫,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襯得他皮膚一片冷白,似冬日覆在檐上的霜雪,不必觸碰,也能覺出滿指冰涼。

    江瑟步履不停,一瞥過后便要挪開視線,男人卻在這時抬了頭,兩人目光撞上。

    見到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的江瑟,他臉上依舊沒什么情緒。

    這通電話顯然已到了尾聲,男人不緊不慢用法語說了句:“a plus tard。”

    從兩人視線對上到他掛電話,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江瑟身上。

    這么個狹小的空間,這樣面對面地狹路相逢。以江瑟一貫的教養(yǎng),必然是勾起個恰到好處的微笑,同他話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家常。

    戴上副溫文爾雅的面具與人虛與委蛇,從來都是她最擅長的事。

    可現(xiàn)在。

    即將離開北城,飛往桐城的現(xiàn)在。

    再不必做岑家人的現(xiàn)在。

    這副面具她不要了。

    于是面色平淡地收回眼,緩步經(jīng)過陸懷硯的座位,在他身后的位置落座,全程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給他。

    就仿佛,他只是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空氣忽然有點兒安靜。

    坐陸懷硯旁邊的李瑞事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方才他若是沒看錯,小陸總掛完電話后是準(zhǔn)備同人江小姐打招呼來著。

    結(jié)果被江小姐無視了個透透。

    小陸總是第一次這樣被人無視的吧。

    嘖嘖,看吧,現(xiàn)世報來了。

    昨天你對人漠不關(guān)心,今天人家直接把你當(dāng)空氣。

    李瑞偷偷摸摸地往旁邊瞄了眼。

    男人那張出類拔萃的臉有著與江瑟同款的平淡與漠然,撂下電話后便拿起手邊的文件,漫不經(jīng)心地翻看起來。

    就仿佛,剛剛從他身邊經(jīng)過的也是個陌生人。

    第4章 桐城

    桐城地處江南,是一個依山傍水的古鎮(zhèn)。

    這里的建筑屬于明清風(fēng)格,白墻墨頂,因水成街,煙粉似的雨霧給這城市披了層細(xì)紗,清麗婉約,如舊時欲語還休的佳人。

    江瑟剛拿完行李,手機便來了通電話。

    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余詩英”,她稍一停頓便接起:“您好?!?/br>
    那邊一道溫柔似水的嗓音:“瑟瑟,你jiejie進去找你了,你見到她沒?”

    機場大廳里人來人往,江瑟往四周看了看,沒見到余詩英說的人。

    “沒有。沒關(guān)系,我一會——”那句“自己過去”還沒說完,肩膀便被拍了下。

    江瑟回頭,對上一雙大大的帶著瀲滟笑意的杏仁眼。

    江棠戴著口罩和棒球帽,伸手牽過江瑟手上的行李,笑得眉眼彎彎:“瑟瑟,我在這。”

    江瑟不過一晃神,行李就被拎走。

    她也沒打算搶回來,只笑著同江棠說謝謝。

    “走吧,老媽在外面等著。餓了沒?老爸在家里做午飯,回去就能吃了?!?/br>
    江棠的聲音很溫柔,軟軟的,有著水鄉(xiāng)特有的婉轉(zhuǎn)。

    江瑟其實是第一次和江棠見面,在那之前,兩人只打過電話。但她看過江棠出圈的幾個視頻,對她這位jiejie并不陌生。

    江棠是平城大劇院的首席,跳的是古典舞,在舞蹈界小有名氣。

    前兩年大火的武俠電影《雨霖鈴》里有一段高難度的劍舞,那段舞便是江棠被導(dǎo)演特地請過去跳的。

    電影里江棠自是沒露臉,但半年前,有人在微博放出一段在片場拍的視頻,里頭江棠那張清麗絕倫的臉大喇喇地在視頻里露了出來。

    這視頻一下子火了,都說這舞替美得慘絕人寰。

    后續(xù)網(wǎng)友扒出江棠的資料,又將江棠在劇院和練功房的視頻放上去,好幾個視頻沖上熱搜。

    那會郭淺還給江瑟發(fā)來江棠的照片,問她:覺不覺得這位美人jiejie和你長得有億點點像?

    江棠比江瑟大兩歲,兩人長得自然是不只一點點像,說來足有三四分像,尤其是那雙清凌凌的杏眼,簡直是如出一轍。

    等見到余詩英時,自然就知道她們這雙眼睛是遺傳自誰了。

    余詩英今年四十七,瞧著卻只有三十出頭。

    她的五官十分精致,黛眉杏眼,皮膚很白,骨架纖細(xì),說話輕聲細(xì)語,就像江畔的一棵扶風(fēng)弱柳。

    江瑟的模樣有一半隨了余詩英,只她的氣質(zhì)并不柔弱。

    余詩英的車是一輛白色的大眾高爾夫,車子已經(jīng)很老了,車內(nèi)空間不大,許是怕江瑟坐后座會不舒服,她招呼著江瑟坐副駕。

    “這里寬敞些,視野也好,等年底我就讓你爸換輛好點的車,你以后坐著也舒服些。”

    余詩英看著江瑟,眼眶有些紅,她知道江瑟為了回這里究竟失去了什么。

    一個月前,季云意曾給她打過電話。

    “瑟瑟留在我們這里會有更好的生活,她依舊是我們岑家的大小姐,沒人敢輕視她??扇绻x擇了你們,那她從我們這得到的東西也要一并歸還。她將一無所有。

    “瑟瑟從小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你們給得起她那樣的生活嗎?如果你們真的是為她好,那就不該把她接回去?!?/br>
    余詩英明白季云意說的是事實,所以從一開始她就做好了江瑟會留在北城的準(zhǔn)備。

    怕江瑟被人說,還特地請季云意傳話,說當(dāng)初弄丟她,是他們的錯。她做的任何選擇,他們都會理解并且尊重。

    那會余詩英是真的沒想到,江瑟會選擇回來做她的女兒。

    -

    不是沒注意到余詩英微紅的眼眶以及眼底無法遏制的心疼。

    只是江瑟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要喜怒不形于色,悲傷、難過這樣的情緒絕不能出現(xiàn)在面上。

    因此,面對余詩英忽如其來的情緒與情感,她屬實不大習(xí)慣。

    只好低下頭系安全帶,笑說:“這車坐著很舒服,不用特地?fù)Q車?!?/br>
    這番善解人意的話讓余詩英眼角又是一紅,一副忍著淚的模樣。

    雖然這是她們第二次見面,彼此都還陌生著,但不知道為什么,江瑟十分不想見到余詩英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