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難追 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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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你jiejie?” “嗯?!苯妱友浪⒗飻D牙膏, 從鏡子里看著跟進來的男人, 說, “韓姨今年是在這里過年?” 陸懷硯倚著門框看她, 說:“不是,她回韓家過春節(jié),我后天陪她回北城,大概年后才會回來?!?/br> 每年過春都是最忙碌的時候。 各類宴席從年尾排到年頭,從除夕到元宵,幾乎天天都要出去應酬,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不到半夜不能散,可謂是夜夜笙歌。 江瑟含糊地“嗯”了聲。 非常慶幸自己不用再過這樣的日子。 陸懷硯等了片刻,見她面上沒有半點不舍,又不緊不慢地添了句:“至少十天見不著面?!?/br> 江瑟這才抬起眼看了看他,說:“我今晚同韓姨打個電話,提前同她道聲新年好。” 陸懷硯靜靜注視著她。 沉默片刻,他輕笑一聲:“成,母親接到你電話一定會很高興?!?/br> 江瑟低下眼,輕輕“嗯”了聲。 - 江棠的飛機大約八點抵達桐城,江瑟收拾妥當便出發(fā)去機場接人。 臨走前陸懷硯讓管家送來兩份早餐,接到江棠后,她遞過去一個牛皮紙袋,說:“蕎麥面包和黑咖啡。” 江棠在吃上十分克制,高糖高熱量的食物一概不碰。 她看著牛皮紙上的logo,摘下面上的口罩,好笑道:“你怎么跑君越去買早餐了?繞一大圈就為了給我買份蕎麥面包和黑咖啡?” 江瑟笑道:“別人送的,戲都殺青了么?” “殺青了,總算是趕在小年這天回來?!苯暮攘丝诤诳Х?,說,“正需要一杯咖啡醒醒神,昨天半夜才殺青,殺青宴都來不及吃一口。” 江瑟慢慢打著方向盤:“殺青宴不吃沒關系嗎?” 江棠在這部戲里雖然是個女二號,但她在論資排輩的電影圈畢竟是新人,沒什么背景,導演組給安排的殺青宴,就算再急著要走,也得留下來吃個半席再走。 江棠撇過頭睨她,笑著打趣:“又在cao小大人的心了?放心,我同顧導提前說好了,他沒意見。” 顧導? 隱約記得江棠這部片子,北城顧家是最主要的投資方,而顧家有一位在長輩嘴里不怎么務正業(yè)的富貴閑人,一意孤行非要跑美國去學導演,回國后一頭扎進電影圈拍電影去了。 “顧云崢?”江瑟問。 “是他,不過他對外的藝名是顧崢?!苯恼f到這,想起什么,望了江瑟一眼,“昨天顧導送我去機場時同我說了件事——” 她說到一半,話音又停下。 顧云崢一直在南城拍戲,對跨年夜發(fā)生在岑家的事其實也不清楚,只知道那晚出了點意外,似乎是有人被下了藥。 江瑟見她欲言又止,趁著紅燈剎車的當口,偏眸去看她:“顧云崢說什么了?” 江棠看著她,問道:“瑟瑟,你跨年夜回去岑家,有沒有人欺負你了?” 她的語氣是認真嚴肅的,江瑟被她問得一怔,很快便搖了搖頭,說:“沒有?!?/br> 江棠松了口氣:“你要是被人欺負了,要和我說?!?/br> 江瑟笑笑:“好。曹勛還有sao擾你嗎?” “找過我一次,之后就沒再來了?!苯恼Z氣輕松道,“那次顧導和他打了一架,因為他嚴重影響到劇組的拍攝進度。” 打架? 顧云崢同曹勛打架? 紅燈轉綠,江瑟松開剎車,同時問了一句:“顧云崢喜歡你?” “可能有點crush吧?!苯乃洪_牛皮紙袋,拿出全麥面包咬了口,不怎么在意地說,“但我暫時不想談戀愛,戲殺青了,我馬上就要回舞團排練,以后也沒什么機會再遇到?!?/br> 江棠活得通透明白,在感情.事上也十分有主意。 她與曹勛、顧云崢的事,江瑟沒再問什么。 回到梨園街,姐弟三人在客廳里吃粘糕,白天酒吧不開,吃完粘糕余詩英帶他們去理頭發(fā)。理發(fā)的發(fā)廊就在梨園街街頭,江棠、江冶從小就在那里理發(fā)。 江冶叮囑江瑟:“你記住千萬別讓幺雞叔給你設計發(fā)型,就稍稍剪幾刀就好?!?/br> 旁邊江棠聽見這話,立馬噗嗤一下笑出聲:“小時候小冶讓幺雞叔給他設計個獨一無二的發(fā)型,幺雞叔直接給他剃了個光頭,說他頭型好,頭發(fā)對他來說只是累贅?!?/br> “……”江瑟低頭彎了彎唇角。 幺雞叔這名字聽著很江湖氣,卻是個白白胖胖長得十分憨厚的大叔。 一見著江瑟就對余詩英說:“阿棠像你,小冶像老江,我就納悶兒中間不得來個又像你又像老江的娃兒?果然是來了!” 余詩英笑著說:“還是幺雞哥你眼睛厲害,我們瑟瑟頭一回來——” 幺雞忙打了個手勢:“放心,保管給她剪得漂漂亮亮的。過來瑟瑟,叔給你剪個好看的發(fā)型?!?/br> 江瑟這頭還沒應話,旁邊的江冶忙不迭道:“幺雞叔,您可得悠著點,別給我二姐整個光頭或者別的奇怪發(fā)型?!?/br> 江瑟原先的頭發(fā)長挺長了,快到半腰,這位幺雞叔倒沒給她整什么奇怪發(fā)型,頭發(fā)修剪到過肩的長度便完事兒了。 她臉小,又生了張芙蓉面,什么發(fā)型都駕得住。 下午去接張玥出院,何苗眼尖,一眼便瞧出她剪了頭發(fā):“江小姐,你剪頭發(fā)了?真好看!” “嗯,上午我mama帶我去剪,你們要剪嗎?我?guī)銈內ァ!?/br> “我就不了,一會得回家?guī)兔??!焙蚊缬U了覷張玥,說,“要不你帶師父去吧,師父的頭發(fā)都不知道多久沒剪過了?!?/br> 張玥的頭發(fā)的確是長,都快到臀了,不盤起來時看著十分累贅。 張玥習慣性地要拒絕,卻見江瑟轉眸看了過來,對她說:“頭發(fā)長時間不剪,只會一面吸著你身上的營養(yǎng),一面越長越壞,去剪吧。” 張玥便默了下來,過了會才點點頭,說:“麻煩你了。” 江瑟先送了張玥回公寓放東西,之后才帶她去幺雞叔那里剪了個鎖骨發(fā)。 少了冗長的頭發(fā),她整個人煥然一新,瞧著清爽了許多。 “忘川”今天晚上六點開門,她們踩著點回到梨園街吃晚飯。 江川做了滿滿一席菜,他與余詩英都是熱情好客的人,饒是拘謹如張玥,也在滿室的熱鬧里一點一點松懈下來。 飯后的甜羹是桐城這里特有的紅糖湯圓。 張玥是桐城人,幼時也吃過她mama給她煮的紅糖湯圓,這一小碗湯圓她下得很慢,每一口都要細細地嚼,慢慢地咽。 似是在回味著她也曾有過的美好童年,又似在品味著這八年來好不容易嘗到的一點甜。 吃過飯,江冶本來打算帶江瑟同江棠出去玩兒。 結果熬了一宿的江棠只想睡覺,而江瑟還陪著朋友,也沒得空出去。 “你怎么還不去找林珂?”江棠打趣他,“就一天假,陪我們半天,現(xiàn)在也該輪到女朋友了吧?!?/br> 林珂就是“可愛多”,江冶高中三年的同學。 江冶耳朵有點兒發(fā)燙:“她白天也有事,我本來就打算帶上她和你們一起出去玩兒的?!?/br> “帶上兩個單身的jiejie做電燈泡?”江瑟看了看他,“你要真帶上我們,今晚你連林珂的手都牽不著?!?/br> 江冶:“……” 江冶走后,江瑟將張玥帶到她那間挨著柿子樹的房間。 兩人就坐在窗邊看院子里的柿子樹,上頭的柿子早就掉光了,光禿禿的枝椏只剩下拳頭大小的玻璃燈,還有幾個紅燈籠。 傍晚時分,夕陽還在遠天描摹著最后一縷霞光,這院子里的燈便已經(jīng)亮起。 冷清清的院子因著這昏黃的燈色與喜慶的紅燈籠而顯得熱鬧。 是一種沒了人氣但依舊充滿煙火氣的熱鬧。 張玥望著柿子樹,唇角牽起一絲很淡的笑:“你家,很熱鬧?!?/br> 江瑟“嗯”了聲,笑問:“不好奇我怎么從一個富家千金變成這里的二女兒嗎?” 張玥手里握著一杯溫水,聞言便搖了搖頭。 她不想去打聽別人的傷心事。 “也沒什么不可說的?!苯f,“我出生時醫(yī)院被人縱火,將我和另一個嬰兒錯換了,我去年五月才知道我真正的親人在這里。而在那之前幾天,我才剛剛查到你的消息。得知那張手帕的主人有可能也在桐城時,你知道我那時是什么心情?” 張玥說不知道。 江瑟抿了一口紅茶,徐徐道:“我覺得我一潭死水的生活終于要有改變了,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指引著我過來桐城,告訴我只要來了這里,我就能找回我自己。” 她身體里熬著一把火,一把七年前就在她體內播下火種的火。 這把火燒得她疼。 她不得不用別的方法讓這把火熬得慢點,直到鄭歡同她說,我們可能找到趙志成的過去了。 張玥問她:“你不恨我嗎?” 江瑟看了看張玥,“我不恨你,我只恨趙志成。你與趙志成的愛情……很動人,他能為了你殺人,你也能為了他死。但再動人的愛情也不能用來美化犯罪。趙志成救贖了你,但他害了我。不管他有什么樣的苦衷,他都害了我。” 張玥垂下眼:“你的確應該恨他?!?/br> 屋子里靜了下來,半晌,江瑟望著窗外那抹橙紅余暉,忽然問:“張老板,你覺得今晚的日落美嗎?” 張玥抬起眼,望向窗外。 今日沒下雪,是個晴日,夕陽墜落得格外盛大,余暉將天空描成一塊色彩瑰麗的畫布,鍍著金邊的晚霞被撕成一縷縷,飄蕩在畫布里。 張玥看得發(fā)怔:“美的。” 當最后一線余暉消散在天際時,江瑟從窗外收回眼。 “別人總說夕陽是絕望的,因為它抵擋不了黑夜的降臨??梢舱沁@枚經(jīng)歷過黑夜的夕陽會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在世界的另一端,以勢不可擋之勢重新爬起來,去做朝陽去做烈日。張老板——” 江瑟望著張玥,笑著道:“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去看看日出吧。” - 張玥離開梨園街的時候,帶走了江瑟給她買的那摞春聯(lián),她說過兩天就找何苗過來同她一起把春聯(lián)張貼上去。 她想好好過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