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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廢太子寵妾以后 第52節(jié)

    ……來了,這熟悉的打劫口吻。

    第四十八章

    屋中燭火搖曳, 冰釜的絲絲涼氣溢上來,為屋子增添了一股涼爽之氣。

    八月中旬,過了酷暑, 天兒漸漸轉(zhuǎn)涼。

    蕭衍行穿得還比較單薄,一件冰蠶絲的褻衣,發(fā)髻微亂, 就這么出現(xiàn)在王姝的跟前。不知是不是王姝的錯覺,總覺得這位爺如今見她越穿越隨意了。明明第一回 見時,這人還穿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如今怎么感覺他的衣裳越來越少?

    不過轉(zhuǎn)瞬一想, 也有可能是天熱。

    警惕地瞥著蕭衍行,王姝環(huán)視了一圈, 在他的對面坐下來。

    蕭衍行不動聲色地看著, 似乎對梁氏被拉走這件事絲毫不在意。他斟了一杯茶推至王姝的跟前,裊裊的茶香彌散開。素白的手指捏著杯盞,指尖修建得干凈整潔。

    王姝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 不懂為何大晚上喝熱茶, 這人就不怕茶水喝多了睡不著么?

    “寒瓜,我收到了。”

    蕭衍行的聲音有種令人安定下來的冷清, 一開口, 莫名就覺得四周的氛圍都沉靜了下來。

    王姝瞬間挺直了腰桿,豎起了耳朵聽著。有了很多次前車之鑒, 她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聽他說話。否則一不小心就會被他給帶溝里, 可能就會莫名其妙答應(yīng)他一些要求。

    端起杯盞, 她小心地呷了一口茶水:“爺按照我說的法子貯藏,瓜能放二十日?!?/br>
    “哦?”蕭衍行此次把她叫過來, 自然不是問寒瓜要如何貯藏。不過王姝提到寒瓜,他倒是又想起一樁事兒, “你不是說你不通農(nóng)學(xué)么?看來懂得不少?”

    王姝笑臉一僵,抬頭看向他:“……爺大晚上找我何事?”

    如此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蕭衍行倒也沒跟她計較。說起了正事兒。

    說起來,這還是跟西北即將換將一事有關(guān)。

    韓老將軍臨死之前,將西北駐軍的真正虎符交到了蕭衍行的手中。如今在鎮(zhèn)南將軍府的,其實是一塊贗品。龜茲前段時間突然大片地封鎖,截斷通往西域的商道,嚴(yán)查過往商旅,便是為了虎符失竊一事。此事且不提,就說與虎符同時交到蕭衍行手中的,還有另外一樁更棘手的事。

    一批不在駐邊將士名冊之中的韓家軍,也交到了蕭衍行的手上。

    這一批人原本是延邊的戰(zhàn)俘,被俘虜了以后,按大慶軍法本該下令坑殺。畢竟此戰(zhàn)俘中大部分士兵乃兩國混血,算是邊緣人物。既不被大慶認(rèn)同,也不得回歸蠻族。蠻族一戰(zhàn)敗就立即舍棄了這批人。韓修私于心不忍,心里憐憫這幾萬性命,巧立名目,將人充作韓家護(hù)衛(wèi)保了下來。

    陸陸續(xù)續(xù)幾年保留下來,一共兩萬三千人。個個驍勇善戰(zhàn),勇猛非常。

    多年來,他們跟著韓老將軍上陣可殺敵,下陣可退守一方。漸漸成長成了如今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韓家軍中堅力量。外人只知韓家軍厲害,卻不知真正的王牌乃是一支混血的私兵。

    之所以稱之為私兵,一是來路不正,幾乎所有人都是名義上已死的戰(zhàn)俘。二是,他們只聽韓家人的命令,并不隸屬于大慶朝廷。這其中許多人跟了老將軍十年二十年,跟隨韓家人打過無數(shù)場勝仗,早已融入了韓家的骨血。雖是異族血統(tǒng),卻也是韓家人。

    但這批人是不可能得到朝廷認(rèn)可的。哪怕戰(zhàn)功赫赫,保衛(wèi)大慶的疆土,大慶朝廷也絕對不會善待他們。可以說,韓修一死,失去了鎮(zhèn)南將軍府庇護(hù)的他們死路一條。

    前段時日,蕭衍行在龜茲滯留了兩個多月,來回往返龜茲臨安,便是在處理這件事。

    如今這些人被蕭衍行藏在龜茲的邊境附近,但西北的新將領(lǐng)即將在一個月后到任,到時候,肯定不好隱藏。如何妥善的安置好這支韓家軍,是蕭衍行目前面臨的最嚴(yán)峻的問題。

    于是又回歸到最初的目的,蕭衍行是知曉韓家有一支不能被大慶接受的隊伍的。最初會盯上王家,并非因為王家的巨富,而是王家有一支混血的押鏢隊。

    王家主家在西北,又是跑商出身,與外族打交道是非常經(jīng)常的。會任用異族面孔的人乃是經(jīng)常。

    但蕭衍行并非魯莽之人,在確定完全抓牢王家之前是絕不會向不確定的人曝露真實目的的。如今他盯緊了眼前眼眸如春水、面若芙蓉的少女。眉目漸漸舒展開,復(fù)又?jǐn)Q在一起。

    并非說如今王姝就完全獲得了他的信任,而是蕭衍行莫名有一種對王姝的所有權(quán)。

    王姝是屬于他的。

    “……”王姝被他盯得頭皮發(fā)麻,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哪里不對。

    她疑惑地低頭看了看自個兒。身上還是那身適合下地的灰不唧唧的短打,仔細(xì)看還有些寒酸:“……爺你看什么?”

    王姝撓了撓頭皮,嚴(yán)重懷疑他是不是潔癖犯了。

    好吧,她今兒確實下田了,衣角上沾了點塵土。王姝尷尬地伸手拍了拍,抬頭解釋道:“我知道這身衣裳確實有些臟,但這不是剛從外頭回來嘛……”

    蕭衍行沒接這個話,頓了頓,開口道:“叫你過來,是要借王家鏢隊一用?!?/br>
    “?”

    “給你鏢局添入一些人?!?/br>
    王姝心一動,立即道:“……幫你安置失業(yè)下崗員工么?”

    蕭衍行:“?”

    “不是,我是說。”王姝當(dāng)然不傻,幾乎蕭衍行一開口,她立即就想到了關(guān)鍵。

    如今蕭衍行被貶為庶民,但好歹當(dāng)了二十年的太子。曾經(jīng)那么多跟著他做事的人,不可能一夕之間消失不見。古代人的忠誠是誓死效忠,真的會賭上身家性命的。這些跟著蕭衍行的人得轉(zhuǎn)明為暗。若要合理的安置下來,自然需要名目,“你要……安置多少人?”

    “不多?!笔捬苄袥]想到王姝如此靈敏。頓了頓,倒是笑了。他提起茶壺,玉雕一般的手捏著茶壺柄,親自為王姝添了些茶水,“幾萬人罷了?!?/br>
    王姝:“……”

    瞬間,室內(nèi)一片死寂。

    王姝瞪著眼前之人,許久,確定他沒有開玩笑。有些傻眼。

    “……我王家也沒那么大?!甭犅犇氵@說的是人話么?!幾萬人?。?/br>
    蕭衍行卻好似不知自己一開口嚇住人,輕飄飄的又道:“不必你王家cao持吃住,只需給他們安排一份活計做便可。”

    蕭衍行若想將這批人合理的藏住,其實放在眼皮子底下是最好的。王家鏢局用的都是一批能打能跑、體格健壯的武人,其中不乏大批的混血男子。在西北延邊,與異族生子的女子不在少數(shù)。這些人安置在王家鏢局里是最不引人注目的。

    “這批人能打能熬,也能跑長途押運(yùn)?!笔捬苄械暤?,“若無其他事時,就叫他們跟著鏢隊押送貨物。他們的能力不輸你家那些鏢師。”

    王姝:“……”

    王姝沒有說話,實在是不知該說什么。

    以蕭衍行的口吻來說,王姝基本可以斷定了這群人不簡單。這樣一群人安置在王家鏢局里,指不定就會給王家招來麻煩。

    她抬頭看了一眼蕭衍行,可是現(xiàn)在的王家,還能從這些麻煩里摘出來么?

    不能,她太清楚了。

    “一個地方安置不了太多人,幾萬人的數(shù)目實在是太大了?!?/br>
    這么多人一次性安置下來,極有可能是私兵。雖然沒經(jīng)歷過真的政斗,但歷史書看過不少。王姝有些震驚蕭衍行居然有私兵,但轉(zhuǎn)念一想,蕭衍行沒點家底后期也起不來,“一定要安置的話,只能分散了,分到幾個地方去?!?/br>
    這一點蕭衍行自然也想到了:“可以就近分,以涼州,永州,雍州、龜茲這幾個地方為主?!?/br>
    兩萬三的人,分成四地,多設(shè)幾個鏢局點,是能夠安置得下的。

    王家鏢局在涼州的點比較密集,畢竟主家在這邊。光涼州就有六個鏢局的點兒。龜茲離得稍微遠(yuǎn)一點,也有四個點。只不過前段日子因龜茲封城,撤出來了。其實門店還未關(guān)。若是此時再安排人過去,弄得大一些,其實是能安置上千人的。

    這么一算,幾萬人還是能安置得下。何況王家不止有鏢局,還有商鋪。商鋪也能安置人手。

    但,她為何要答應(yīng)他?

    “……這于我王家有何好處?”

    被他敲竹杠敲多了,王姝都養(yǎng)成條件反射了,“爺請我王家為你做事,也得給足了好處才是吧?安置這些人也不是一樁輕松的事兒,雖說可以不必管吃住。但想要給出這么多位置,也是需要人力物力的。爺這紅口白牙的就要王家放血,未免也過了份吧……”

    蕭衍行倒也沒生氣,瞧著王姝這警惕的小模樣還頗有些好笑。

    “你想要什么好處?”

    王姝眨了眨眼睛,倒還真思考起來。

    跟蕭衍行就不能太客氣,左右王家已經(jīng)這樣,不如趁機(jī)多要些好處。

    她細(xì)細(xì)想了想,錢,王家是不缺的。權(quán),蕭衍行的狀況,目前肯定是沒有的。也就只有她的自由,或者說,讓王家往后能夠跟蕭衍行某些危險的事情分得開一點上,可以再細(xì)細(xì)思量一下。不過這兩件事其實本質(zhì)上算一件事,畢竟正是因為她在蕭衍行的后宅,王家才跟蕭衍行牽扯不清……

    “放你走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br>
    像是看出了王姝心中所想,蕭衍行快準(zhǔn)狠地掐斷了她的話頭。

    還沒開口就被噎住的王姝:“……話都讓你說了,還談什么?”

    “只有這一點不行?!?/br>
    蕭衍行輕輕一笑,伸手點了點自己白凈的臉頰。

    明明十分清雋文雅的長相,卻歪了歪腦袋,他此時笑得有幾分輕佻。那雙眼睛凝視著王姝,仿佛能將人吸進(jìn)去:“姝兒,我是你的相公,你需要時刻記住這一點。這個忙,你王家不幫也得幫。從你入我家門的那一刻起,你王家就跟我脫不開關(guān)系了?!?/br>
    “……牽扯的越少,還是越好的?!蓖蹑吏~眼看向他,垂死掙扎道。

    蕭衍行端起杯盞呷了一口茶水:“少不了?!?/br>
    王姝:“……”

    “就明目張膽的打劫唄?”王姝撇嘴。

    “對?!?/br>
    “……”

    “不過,我倒是可以允諾你一個承諾?!?/br>
    蕭衍行的目光幽沉沉的,聲音卻仿佛電流鉆入王姝的耳廓,直入頭顱,“除了放你走這件事以外,將來,你其他的要求都可以拿這個承諾兌現(xiàn)。”

    不答應(yīng)也必須答應(yīng),早料到的結(jié)果。

    王姝無語地看了他半天,心道好歹是撈了個承諾。她穿進(jìn)來了,也不知會不會蝴蝶掉他未來的皇位。若是不會,今兒他的這話算不算未來皇帝的免死金牌?王姝倒也不跟他客氣。木著臉吵門外喊了一聲:“喜鵲,去我屋把我的筆墨紙硯拿過來。”

    喜鵲從方才起就在院子外頭站著呢。王姝被叫進(jìn)來,她自然得跟著。但蕭衍行的屋子不允許婢女隨意進(jìn)出,她跟來了也只能在屋外頭等著。

    此時聽見里頭主子喊話,忙不迭就回了王姝的屋子。

    住得近就是這點好,拿什么都很方便。

    不一會兒,喜鵲就拿了筆墨紙硯過來。

    東西是由袁嬤嬤親自送進(jìn)來的。送到王姝的手邊,人便退了出去。

    王姝鋪好了紙,又把墨丟給對面的蕭衍行。

    蕭衍行倒也不驕矜,默默地替她研磨。

    王姝別的不敢說,記性是一等一等好。她默默地將她被蕭衍行單獨叫出來談話開始,從他嘴里聽來的承諾一條一條的寫下來。一邊寫,王姝一邊就在感慨,得虧這是她來,這要是旁人,指不定就記不得這么清楚。王姝把他曾說過的話全部都寫下來。

    蕭衍行默默地看著她這一番舉動,沒有阻止的意思。

    見王姝很快收了筆,拿著紙張走過來。他目光微動,等著王姝將紙鋪在他面前。又順著她手指點動的方向看向了紙張。

    紙頁上的字龍飛鳳舞,但字字清晰。與上回他看到的缺胳膊斷腿的字兒是完全像兩個人寫的。

    王姝寫的很快,每一條都寫的很清楚凝練。例如蕭衍行承諾過的,拿過王家的東西,往后都會雙倍奉還。王家的家產(chǎn)依舊是王家的,蕭衍行只可以借用,絕不能霸占。再比如今日,蕭衍行給了王姝的一個承諾等等。一條條列清楚后,下面還留了落款和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