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廢太子寵妾以后 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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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這一塊地方,崎嶇的地域有很多。藏人的地兒也有。但必須要提一點的是,能藏人的地方條件實在是艱苦。便是這群韓家軍吃得了苦,抗得了罪,也經(jīng)不住長年累月的躲藏。 人能在深山野林里待一個月兩個月,難不成還能待一輩子? 王姝坐在蕭衍行的右下手,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開了口:“將剩下的這批人充作佃戶如何?” “嗯?” 她的一張口,瞬間引起了矚目。 幾雙眼睛全部看向他,王姝倒沒有慌,鎮(zhèn)定自若地開口:“我王家一直以來以商賈的身份在外行走,但你們許是不知。早在二十年前,王家乃清河鎮(zhèn)的大地主。若是讓這些人充作王家的佃戶,安置在清河鎮(zhèn)下屬的村落,是說得過去的。我王家往日是有用胡人種地的傳統(tǒng),曾安置過不少無家可歸的胡人……” “此時且不提這些。”王姝看向蕭衍行,“清河鎮(zhèn)離臨安縣才不過一個時辰的車程。若是安置在此處,爺往后遇上急事需要緊急調(diào)人,也能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得到支援?!?/br> 她這一番話說完,整個花廳鴉雀無聲。 第五十二章 說實話, 原本安排王姝旁聽,是完全沒指望她能參與商議和安排的。不過由于她如今是王家家主,這件事必不能越過她, 才讓她坐在一旁。沒想到她不開口則以,一開口便直指關(guān)鍵,完全顛覆了在場所有人對她不諳世事的印象。 王姝眨巴了幾下眼睛, 有些為自己貿(mào)然發(fā)言后悔??蛇@話不說不行。時間緊迫,王家既然已經(jīng)摻和進來,她就必須保證這件事能做好。不然出了紕漏, 王家跟蕭衍行一起倒霉。 “清河鎮(zhèn)下屬有十幾個村落,村子的人口也不是定數(shù)。” 說來, 這也是王姝前段時間回去, 跟鄉(xiāng)里鄉(xiāng)長里長打交道發(fā)現(xiàn)的。 因為地處邊境,村子里的男丁每三年都要應招一回。變動量很大的。 有句話叫‘古代征戰(zhàn)幾人回’,大部分被招入軍營的男丁, 生還的少, 死得多。地方官員為了政績好看,強行征稅, 有時候會刻意隱瞞死亡人數(shù), 壓榨當?shù)匕傩?。但確實缺人手沒人種田怎么辦?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就衍生了另一種可能, 取用胡人。 尤其是天高皇帝遠, 地主豪紳為了躲避重稅, 鉆人頭稅的空子,刻意地任用外族奴隸來避稅。 換句話說, 這里頭其實有很大的cao作空間。即便有人發(fā)現(xiàn)王家田里全是外族,或者存在佃戶多于田產(chǎn)的問題, 也不足以引人注目。 王姝也是跟田地打交道比較多,對這些政策有些研究:“每年鄉(xiāng)里的人口數(shù)目都在變,上面人普查的馬虎,下面人更不會知曉。村子里有多少人,全憑里長的一句話。” 蕭衍行盯著王姝的目光快要將她灼穿,便是黃歷、廖希文等管事也瞠目結(jié)舌。 屋中安靜了好一會兒,幾人忍不住面面相覷。 這已經(jīng)不是對王姝改觀而已,他們此時對王姝說話的態(tài)度都恭順,連語氣都變得小心翼翼了不少:“……大姑娘如何想到這個法子?” “你們且說,這個法子可行么?” 蕭衍行手指點在桌子上,輕輕地嘟嘟兩聲。 法子自然是可行的,比運送去別處要靠譜的多。不僅極大程度地合理了這批韓家軍的身份,也保證了蕭衍行用人的方便。清河鎮(zhèn)離得近,位置好,從村落邊緣輸送人進去,還更隱蔽。 “可?!备鱾€方面來說,都不存在問題。甚至可以說,好極了。 王姝點點頭,心里倒是沒有什么自傲的情緒。不過是她掌握的信息比其他人多罷了。若是他們清楚王家的底細,這個法子就不會由她提出來。不過某方面來看,王家這次算是下了血本。不論是商鋪還是祖產(chǎn),通過這一遭,算是跟蕭衍行透了底。 既然有了解決方案,接下來就是怎么做的問題。安置的地址發(fā)生了改變,路線自然也要變。清河鎮(zhèn)下屬村落到底能安置多少人,若是超過六千,其他的地方也要變一變。 這些事情自然是由干實事的人去安排,王姝幫不上忙。 她穿越到這個世界這么久,就沒去過幾個地方。要么在田地里,要么在后宅待著。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蕭衍行參佛的臨水寺……這么一想,感覺還有幾分悲哀。不過要讓她舟車勞頓四處游歷,王姝也懶得動。古代可不是后世,交通工具會顛碎人的骨頭。 雖然白日里已經(jīng)睡了一覺,此時王姝還是有些困。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就在神游打瞌睡。 蕭衍行聽著幾個人商議,目光落到腦袋一點一點的王姝身上。 她方才說了提議后就閉嘴了。仿佛至少為了提個醒。要論對大慶律法政策的了解,穆先生和嚴先生當仁不讓。要論對西北這塊地界的熟悉程度,是王家鏢局的這些真正跑過的人。這些事情他們有了方向,很快就能定下來。倒是王姝…… 一直到三更天,王姝的瞌睡被嘭地一聲杯盞落地的聲音嚇醒了。她瞬間睜開了眼睛。 原來是蕭衍行這邊的紅胡子大漢,跟王姝這邊的暴脾氣郭師傅起了爭執(zhí)。雖說安置的方法確定了,路線卻有些分歧。從龜茲到雍州送人,有三條路線可走。 一是從龜茲往東走,順著人跡罕至的城郊從高昌、黃瑜鎮(zhèn),直接進雍州。二是往南走,折一下,從于闐往下借吐蕃的道兒,折到東邊,進入雍州。第三條則比較險,途中經(jīng)過臨安,從臨安往東南,去到雍州。 三條路各有各的好處,也各有各的弊端。第一條路線折中,路好走。但一路上村落太多,容易被發(fā)現(xiàn)。 第二條路線路程太長,一路人跡罕至,能極大的避免被發(fā)現(xiàn)。但又確實太長,光靠兩條腿甘露,短短十幾天辦不到??扇糁皇遣厝?,其實只要路上不被發(fā)現(xiàn),趕路的時日其實不影響大局??蛇@就涉及另一個問題,可能需要自帶輜重。若沒有輜重,那么多人得餓死。 第三條路倒是路程短了,但有一個更嚴重的問題。蕭衍行人在臨安縣。這地方本來就盯得嚴,臨安縣縣令又生了齟齬,又是個麻煩。 如今幾人在選擇走哪一條路上起了分歧,紅胡子認為將士們能吃苦可以走,郭師傅認為輜重跟不上。而且鏢隊的鏢師們沒有走過這一條路,不安全。 兩人都有些急性子,說話本是好意。誰知道說急了,不小心碰倒了茶杯。 王姝捂著怦怦跳的心口,眼睛往上面一瞧,撇了撇嘴。蕭衍行本就注意她,見她神情有意便忽然點了她的名字:“姝兒可是有別的看法?” 蕭衍行輕輕的一聲‘姝兒’,王姝冷不丁的后腦勺都麻了一瞬,直把她的瞌睡蟲給全趕跑了。 她無語地看向蕭衍行,這人毫無自覺。 王姝只好站起來,將攤在桌子上的輿圖拿過來。她手指點在吐蕃邊緣偏上的地方:“這個地方是非常典型的雅丹地貌。大片的戈壁,缺水,不好藏人的。這一條路,沒有那么簡單的。” “雅丹地貌?”這個詞還是頭一次聽。 一屋子人正色起來。 王姝三言兩語的沒辦法解釋什么叫雅丹地貌。 “雅丹”原本是維吾爾語,原意是指具有陡壁的小山。在地質(zhì)學上,雅丹地貌專指經(jīng)長期風蝕,由一系列平行的壟脊和溝槽構(gòu)成的景觀。戈壁浩渺,道路艱險。且當大風刮過時,沿途的小山相互呼應,會發(fā)出各種怪叫聲。從此地走,再堅強的將士也會精神崩潰。 本身選擇路線不過是為了過渡,既然如此,沒必要走這么兇險的地方。 “……就是一種寸草不生的地貌?!蓖蹑貛н^,懶得解釋:“最短的路線可以不走,折中的這一條,可以換個方向繞一下。這里有個沼澤地,沼澤地人跡罕至,倒是能避開部分村莊……” 說到這個,王姝手指點在地圖上。 其他人本還想問問雅丹地貌,見王姝已經(jīng)繼續(xù)往下說,便收起了疑問。蕭衍行眼睛纏在王姝的身上,眸色幾番變化,沒有開口打斷。 等王姝說完,蕭衍行這邊的人還沒覺得如何,王家這邊幾個鏢頭眼睛噌地一亮。 他們倒是忘了,論對地形的記憶,王姝這能靠記憶力就畫出輿圖的人自然一清二楚。 她這么一點,幾個人昏沉的腦子也清醒了。 汪進飛很早以前是跑過這個地方的。王姝不說他沒想起來,一提他就想起來。不僅記起了沿途的村莊,地形,山脈,還記起河流的位置。古代趕遠路是少不了要沿水走的。沒有順水源的方向走會出大事。跑過西域的鏢師最清楚,路上缺水是會死人的。 人可以一兩日不喝水,卻不能十天半個月沒水喝。 汪進飛立即就給出了更合理的路線。蕭衍行于是將先前的三條路線都否了,定了最后一條。 王姝:“……”這么信任她,搞得她心里有點慌。 “既如此,盡快安排?!?/br> 商量到天亮,終于都安排妥當。 當下王家的鏢頭們也沒逗留,立即就啟程回去各自做好安排。蕭衍行的將士們也不敢耽擱,立即下去整頓分派。等人都走了,蕭衍行才松下了挺直的背脊,緩緩地靠在了椅子上。 一天一夜不曾歇息過,他的眼底全是青黑。本身膚色又白,姿態(tài)松散地靠著椅背,垂下了高傲的頭顱。脖頸后側(cè)的頸骨微微凸起的模樣,當真是憔悴不堪又我見猶憐。 王姝目光在他微微折下來的修長脖頸上瞥了一眼,難得好心:“爺,困了?” “嗯?!?/br> 蕭衍行微微抬起臉,鴉羽似的眼睫半遮著眼簾,在鼻梁上落下顫動的影子。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瞥向王姝,燭火在他瞳孔中閃爍搖曳,他的眸光此時仿佛碎玉灑落其中。 王姝差點沒被美色迷暈,克制住自己上去摸一把的沖動??囍司拥淖藨B(tài)道:“我讓喜鵲給你收拾間屋子,你去歇息一下?!?/br> “不必,”蕭衍行扯了扯領(lǐng)口,扣得嚴實的領(lǐng)口松開了一些,“我去你屋里歇息?!?/br> 王姝:“……如果你沒夢游的話,應該知道,昨夜我也沒睡覺?!?/br> “嗯?!?/br> 蕭衍行站起身,高挑的身形被燭光拓寬的影子牢牢地將王姝給籠罩其中。他身上其中有一種很淡的青草味道。如果長期不去寺廟禮佛的話,檀香味漸漸散去,就會剩下這種清冽的味道。說實話,真的很好聞,仿佛能感受到一個人骨子里清透干凈的氣息。 他伸手彈了彈衣袖,彎下腰,雙目直視王姝的眼睛。 兩人臉頰隔著一掌的距離,氣息相聞。他啟唇,輕聲道,“我是你相公,你莫不是忘了?” 王姝:“……” 第五十三章 她沒忘, 她就是單純的覺得你不行。 當然,王姝這種話還是不會亂說的。大放厥詞什么的,男人么, 不管什么身份都是很計較這點男性自尊的。哪怕蕭衍行有很嚴重的厭女癥,也不妨礙他會在意女子說他不行這件事。 “爺真的要睡我的屋?”其實蕭衍行這人挺愛干凈的,身上的氣味也好聞。不存在嫌棄他的問題。王姝素來睡覺睡得很死, 并不在意身邊是不是有人。 兼之蕭衍行比和尚還靠譜,她其實并不在意跟他搭伴睡。 他說出這樣的話,這姑娘的臉卻是一絲沒紅, 蕭衍行是沒想到的。兩人面對面站著,蕭衍行硬生生梗在那好半天, 幽幽地吐出一口氣。 “……罷了, 不睡了?!苯袢者€有別的事,他人必須在廟里,“安排人送我上山?!?/br> 王姝聳聳肩, 安排了馬車送他上山。 人送走了, 王姝方晃悠地去后廚吃了些東西,轉(zhuǎn)頭回屋里睡下了。 梁氏被官兵帶走以后, 蕭宅就仿佛對王姝撤掉了門禁。如今白日里她不回去, 也沒有人會過問這件事。王姝不敢睡太久,怕這樣會影響了她的正常作息。躺下之前, 吩咐喜鵲一個時辰以后叫醒她。 等小睡一番起來, 天兒還早。 王姝沐浴更衣, 換了身方便行動的衣服就去了谷場。 安置韓家軍這事兒自有林師傅汪進飛他們幾個人去cao持,需要王姝要做的部分, 她已經(jīng)做完了。后頭的事情只需要隨時了解進度,便已足夠了。她如今倒是可以分出心神去關(guān)注別的事。畢竟等八月一過, 就該開考慮收割試驗田水稻的事了。 說到收成,這里頭還有另一樁事兒。 王家這么多年細數(shù)下來,有將近千畝的田產(chǎn)??勺匀q父親去世以后,這田產(chǎn)就沒人動過。毛氏的一雙眼睛就只盯著鋪子的紅利,根本沒分出心思去管田地里的活計。不僅不管,她還賣了田里的一批人走。今年不知田地里的糧食,夠不夠明年糧鋪的售賣。 思來想去,王姝決定抽個空兒去清河鎮(zhèn)一趟,檢查一番糧倉糧食的狀況。 王姝往日也沒管過這些,主要是家里的事情不需要她去cao持。如今真要想,她并不知王家的糧倉在何處。王家糧倉的位置設得也挺隱蔽,只有王家那批跟在父親身邊的老人知道。 心里存了件事兒,王姝趕到北郊曬麥種的谷場。 果然,芍藥親自在谷場盯著。知曉王姝對這批麥子的重視,芍藥盯得很緊。經(jīng)過這這段時日的暴曬,麥種早已經(jīng)曬干。芍藥在盯著佃戶將麥子分品種裝袋,還得按照鈴蘭一早寫好的標貼上。 王姝過來,芍藥已經(jīng)忙得快收尾了。 王姝總共種了六個品種的麥子,每一樣種的區(qū)域并不算大,統(tǒng)共加起來也才兩畝田。每種收割上來也兩大袋,分開裝著。只有此時按照品種裝袋,雖說產(chǎn)量是不一致的。但加起來竟也有小四百斤。兩畝田加在一起八百多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