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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廢太子寵妾以后 第92節(jié)

    兼之田地里的佃戶也跟王姝做慣了試驗田農(nóng)活的。雙方配合,倒也沒有出過紕漏。

    王姝回到蕭宅, 顧不上歇息, 頭一件事便是去定向培育的試驗田視察。

    今年育種的時間比去歲早一點,水稻已經(jīng)到了秧苗移栽的關(guān)鍵時期。涼州這邊比江南晚了小半個月, 栽種時間也往后延遲。在王姝趕回來之前, 鈴蘭已經(jīng)帶著佃戶將秧田里的稻秧拔上來。

    不過目前還沒有分區(qū)塊劃分試驗田, 也沒有根據(jù)品種確定樣本實驗組,需要王姝親自來定向分組。

    正好王姝卡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趕回來。

    鈴蘭謹記王姝的吩咐把每個品種進行分類, 如今秧苗也是分開放的。佃戶們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進行了秧苗的挑選。留下的都是能栽種的。

    王姝馬不停蹄地去看了看, 確定秧苗沒有問題才回了蕭宅。

    她離開蕭宅的這段時間,蕭宅里卻不是很消停。因為蕭衍行在四月中旬的時候又去寺廟里閉關(guān)參禪,這一次閉關(guān)至少三個月,等閑不準府宅的人上去打攪。府上沒了男女主子,袁嬤嬤再得臉面,也不過是個伺候人的婢女,宅子這邊就等于忽然沒人管。

    按理說沒有爭寵,沒有主母,應(yīng)該是沒有爭端的。幾個女人性子好些,各自關(guān)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便好了。誰知素來關(guān)系融洽的梅氏和柳氏卻因為一件小事鬧了起來。

    據(jù)說柳如慧自幼便喜愛蘭花,日子過的空虛了,她便想將院子里一處梅林給拔了換上蘭花。可那片梅林恰巧是梅氏最愛的地兒。梅氏因著自身姓梅,又以梅花自詡。平日里苦悶了,便要去坐上半天。柳如慧沒經(jīng)過她的同意便將梅林給換了,當(dāng)即惹惱了梅氏。

    這林子又不是獨屬于一個人,兩人可不就是鬧起來?

    兩人都是妾室,身份上相同。娘家不說,一個四品鴻臚寺卿嫡長女,一個翰林院學(xué)士嫡長女,都是出身高貴。且別看柳如慧愛拿腔拿調(diào)的,梅氏喜歡追著柳如慧說話。真鬧起來,梅氏才是真的不好招惹那個。極不愛給人面子。

    也是為了這塊地種什么,兩個人鬧得極為難看。梅氏沖動之下竟然拿簪子劃破了柳如慧的臉。如今兩人徹底翻了臉,算結(jié)了死仇了。

    “劃的傷勢嚴重么?”王姝倒是沒想到還發(fā)生了這事。

    那柳如慧長得多美啊!便是不喜她矯揉造作的性子,也不能否認她生得嬌美如花。王姝頭一回見她時,只覺得那從涼州府歸來的一堆人都成了她布景板。這張臉被劃了,那不得很死下黑手的人?

    袁嬤嬤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何止是恨死,柳姨娘如今恨不得親手將梅姨娘賜死。

    梅氏當(dāng)然也不甘示弱。她劃都劃了,難不成要她的命么?再說她也并非是蓄意傷人的,激怒上頭誰還曉得會做出什么事?何況這也是柳如慧逼她的。若非柳如慧仗著多識的幾個字,對她冷嘲熱諷,激得她暴怒。她也不會做出這等有辱身份之事。

    說到底,這都是柳如慧自作自受,是她逼她的!

    梅氏不認錯,柳氏不放過,兩人仇恨越深。跟烏雞似的,見天兒的都要斗上一斗。梅氏估計內(nèi)心也虛,日日防著柳氏報復(fù)。

    那柳氏見報復(fù)無門,便派了人去臨水寺找主子爺做主。

    奈何她的人根本進不去寺廟,柳如慧再沒了吟詩作對的心,日日躲在屋子里哭。

    王姝有些唏噓,作為女子大約能理解她的心情。女子的臉便是命,那是等閑不準旁人碰的:“若只是簪子劃傷,找大夫應(yīng)該能看的好吧?簪子雖然尖銳,但一般女子的手勁兒都小,劃不出很深的傷痕。正常來說,只要用藥不錯,是不會有太深的疤痕的?!?/br>
    “請了大夫,正在用藥。”袁嬤嬤被這幾個姨娘折騰的心累,“不過這仇是結(jié)下了。”

    王姝也猜到了。

    “王小君若是沒有旁的要事,還是莫招惹她們?yōu)楹?。”那柳姨娘如今就是個刺猬,見誰都要扎一下的。

    王姝點點頭,左右她的屋子在前院。沒什么重要的事,她也不想去后院轉(zhuǎn)悠:“多些嬤嬤告知,我知曉了。”

    袁嬤嬤如今已經(jīng)將所有的期望都集中在王姝的身上,儼然有了以王姝為主的架勢。府上發(fā)生點什么事,都會事無巨細地與王姝說明。不過往日她也會時常與王姝多說幾句,將府上的事情給王姝點點。她這般做的潤物無聲,王姝倒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安置下來,王姝就把所有的經(jīng)歷放到了試驗田上。

    今年王姝的實驗又添了一項內(nèi)容,需要考慮的事情就變多了。去歲年關(guān)前,王姝已經(jīng)將所有麥種品種進行了明確的區(qū)分,各個麥種的形狀也做了詳細記載。一切準備就緒,就是缺乏專業(yè)知識的人按照各個形狀做配組分析,再小范圍地進行雜交實驗。

    這里懂農(nóng)學(xué)的就王姝一個人,她忙起來頗有些焦頭爛額。她開始猶豫,是不是該找一個懂農(nóng)學(xué)的人進行培養(yǎng),可以在她忙得湊不開手時替她分擔(dān)。但她總覺得培養(yǎng)人才花費的精力很多,自己也不是教書育人的那塊料,興許會更麻煩。

    猶豫來猶豫去的,王姝還沒有耽誤事兒。實驗再麻煩,該做的事情一樣不能少。不過可以視具體情況分清楚主次,今年的主要任務(wù)還是水稻的定向培育。

    只有將稻種的優(yōu)良性能穩(wěn)定下來,第十一代良種才能更新成十二代。

    說到這個,王姝還得回去清河鎮(zhèn)一趟。

    清河鎮(zhèn)私宅里儲存的所有數(shù)據(jù),必須要搬過來。王姝的記性再好,也記不住所有的內(nèi)容。水稻定向培育計劃去年就做好了,今年實際cao作時,要根據(jù)試驗田和氣候的現(xiàn)狀做科學(xué)的調(diào)整。至于麥種的實驗數(shù)據(jù),王家雜事太多,王姝一直沒時間去做分析,必須抓緊才行。

    這廂王姝一頭扎進實驗中,隨州這邊,蕭衍行看到信件內(nèi)容都氣笑了。

    修長的手指捏著筆桿子,咔嚓一聲輕響。

    等他輕輕放下來,筆桿已經(jīng)斷成兩節(jié)。他將信放桌上站起了身,光從紗窗照進來,照著他半張側(cè)臉,那俊秀的五官仿佛被籠在一層煙霧中。

    許久,他輕輕喚了一聲:“莫遂?!?/br>
    莫遂大多時候在門外隨侍,聽見動靜立即推門進來。

    “吩咐袁嬤嬤早早布置一下。這邊的事情料理完,我也該回涼州了?!?/br>
    “布置?”布置什么?莫遂愣了一下。

    等被自家主子冷冷地掃了一眼,他立即低下了頭。其實不管主子要袁嬤嬤布置什么東西,他只管將主子的吩咐遞到便是。其他的,且叫袁嬤嬤自個兒揣度去吧。

    這么一想,莫遂應(yīng)諾下去辦了。

    ……

    遠在涼州的王姝還不知這邊發(fā)生的事情,蕭衍行那頭都知道了。她如今一邊忙著通宵達旦地看資料、做實驗分析,一邊還得處理各地寄來的信。

    王家的事情,她雖不需要事必躬親,但發(fā)生了什么事她是必須要清楚的。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她竟然收到了來自京城的信。

    寄信的人也令人驚訝,竟是跟她沒有多少交情的王如意。

    王姝將信翻了翻,其實也能理解。畢竟王如意已經(jīng)被溫家逐出了家門,背后徹底沒了娘家的支撐。王姝給了她王這個姓氏,又與她拜了姐妹,她鐵定會抓牢王家這根救命稻草的。

    打開了信,里頭寫的并不長。但王如意還算是字字句句寫的真誠。

    她先是將自己的現(xiàn)狀告知了王姝。并認死了王家這個娘家。保證自己在宮中行事會注意分寸,不會給王家惹事。在信的末尾稍稍提了一句,讓王姝莫忘了將她記入王家族譜的事。她在信里賭咒發(fā)誓了,往后王家會是她的娘家,她自會將王姝當(dāng)親生的姐妹、王玄之當(dāng)做親生兄弟去看待。

    如今她孤身一人在京城,處境不算艱難。但她會抓住一切機會往上爬。她請王姝放心,自己心里有數(shù)的。若是將來沒有闖出名堂,她自不會以王家姐妹的名義伸手問王家要東西的。若是當(dāng)真出了什么事情,她也不會拖累王家的。就來這一封信給王姝,是想請王姝記得與她保持通信。

    王姝笑了一聲,倒也沒有說什么。命人又給京城送了一箱銀子。

    而早在王姝啟程回涼州之前,京城這邊便大范圍的凍起來。四月中旬時,大理寺受理了一樁工部江員外郎女眷狀告江南官員截殺京官的大案,引起了軒然大波。

    一個地方官員,膽敢截殺朝廷派遣南下治水的京官。事情遠沒有這么簡單,究其根本,不敢深想一時間,謠言四起。朝堂內(nèi)外議論紛紛,各種猜測不絕于耳。

    有人聲稱,出事的不僅僅是一個工部員外郎,治水的主力,從三品工部侍郎程明思已經(jīng)失蹤多日。他的三個學(xué)生生死不知。江南水患極為嚴重,禍及三個州。大批的農(nóng)田村莊被沖毀,且賑災(zāi)款遲遲不到,災(zāi)民們生不如死。

    更有聲稱來自江南的讀書人在京都的學(xué)習(xí)巷、詩社大肆宣揚江南災(zāi)情,煽動言論。全京城的學(xué)子們最是熱血,紛紛被此事激怒。紛紛口誅筆伐,要求朝廷務(wù)必給出一個交代。

    老皇帝沒想到一個六品員外郎的女眷狀告江南官員引起這么大的波瀾。原本只是叫大理寺小范圍去查,想著大事化了。結(jié)果被這幫激憤的讀書人給拱火的越演越烈,燒得他坐立難安。

    當(dāng)下不敢敷衍,方舉大理寺之力,徹查此事。

    也因著這事兒鬧得曼曾風(fēng)雨,沸沸揚揚的掀起了浪潮,將近來風(fēng)頭正盛的選秀給蓋了下去。朝廷這時候哪里還想得起選秀,為彰顯愛國愛民,愣是將選秀拖到了五月中旬。

    這正是因為這般,給了柳家喘息之機。

    柳韋濤在一次早朝結(jié)束后,終于在宣武門堵到了已經(jīng)被任命為六品翰林修撰的顧斐。

    有道是,非翰林不入內(nèi)閣。只有翰林出身的官員,將來才有機會進入內(nèi)閣。

    顧斐這一入仕便是翰林修撰,身份自然清貴不可言。柳韋濤如今看他是越看越滿意,再沒有比顧斐更合適的女婿了。別說柳家盯緊了這金榜三甲,滿京城盯著這三個青年才俊的不知多少。但柳韋濤自認柳家最有牌面,勢在必得。

    “柳大人。”顧斐遠遠看到柳韋濤在這等他,自然得過來行禮。

    柳韋濤十分滿意這個年輕人。近處看,越看越覺得與自己女兒絕配。雖說這翰林身份清貴,但顧斐畢竟是個新人。品級也不高。柳韋濤自然有指點他的資格。

    他點點頭,先是就朝堂之事做了點評。又將近來議論最多的江南官員遇刺大案拿出來問了顧斐對此案的看法。聽顧斐寥寥幾句,既不偏激也不失銳利,格外有主見的樣子,嘴角的笑意就沒斷過。于是便裝作投緣的樣子,邀請他一到走。

    “聽說你還在物色宅邸?可找到合適的了?”

    “尚未。”顧斐搖了搖頭,并不覺得窘迫。

    說來,大慶三甲此狀元、榜眼、探花及第,并非是賜府邸。而是一種稱呼,官員的宅子還是得自己買。顧斐出身貧寒,便是預(yù)支了俸祿也買不起住宅。

    柳韋濤看了他一眼。見他不卑不亢的模樣,心里對他又是高看了些。

    “想要合適的宅邸不好找,得有門路才行。你若是當(dāng)真尋不到合適的,改明兒瞧瞧我瘦啊有沒有人能給你指條道路。”

    “多謝柳大人了,不過下官暫時沒打算置辦。囊中羞澀,且等著慢慢來?!鳖欖车故菦]有太在意,府宅這種東西。他孤身一人,無父無母無兒無女也無妻無妾,隨便住在哪里都不礙事。不過等找到了姝兒,要娶她進門就必須得有宅邸了。

    上輩子宅邸的銀子是姝兒掏的,這輩子宅邸勢必要自己親自準備。心里這般想著,他朝柳韋濤淡淡笑了一下:“柳府在城南,下官如今租住在城東,倒是不順路?!?/br>
    “不礙事?!绷f濤一口掐掉他的回絕,笑容滿面卻不容拒絕道,“難得遇到這般投緣的年輕人,我也想與你們年輕人多聊一聊。擇日不如撞日,顧大人不若隨我回府,坐下來好生論一論。”

    “與大人詳談是一樁幸事。不過今日怕是不是好時機。今日忙到這個點兒,若是隨大人過去,倒是顯得太倉促。再來,下官兩手空空的上門,倒是顯得下官不知禮數(shù)了……”

    “無礙,我如何不曉得你的情況?你這年輕人我頗為欣賞,只管人到了便已經(jīng)夠了?!?/br>
    “這不妥,這不妥?!鳖欖承χ芙^,“下官還是……”

    “顧大人莫不是瞧不上本官?”

    他話都說到這份上,‘本官’都出來了,顧斐也不好拒絕。

    于是只好笑笑,隨柳韋濤一起坐上了回柳府的馬車。

    柳家就住在城南,馬車跑起來也快。一路上柳韋濤半是考教半是試探地問了顧斐許多,博古論今,針砭時弊。不論是朝堂上的事還是市井的事,顧斐要么不說,要么一說便言之有物。柳韋濤的這心里啊,滿意的不得了,下了馬車就趕緊親自把人引進了府。

    顧斐又不是傻子,有眼睛自然看得出來。柳韋濤哪里有這般惜才?兩人都不是一起共事的,半點交情沒有。柳韋濤尋他,怕是為了女兒的婚事。但這輩子他是絕對不會再娶柳如妍,只能裝聾作啞。

    他心中無奈,面上卻不能擺出來。裝作不知地進了柳家。

    飯食是在書房用的,酒桌上兩人相談甚歡。

    柳韋濤在酒足飯飽之后,幾分感慨,果然就打聽起了顧斐本人家世來。

    顧斐倒也沒有瞞著,他的出身他的家里情況,京中這些老油條圈子都知道,不是秘密。幾乎說,他高中那一日,朝堂上的各派勢力眼睛都盯過來了。不過也是知曉他沒有底蘊,純靠個人聰慧,叫不少人踟躕。獨木難支,沒有家族支撐的人,走不遠。

    這也是為何欣賞他的人不少,真正接觸他的也只有柳家。說起來,先前也不是沒有別家貴族女想與顧斐議親的,但幾番衡量后,到底是瞧不上他貧寒的家世,沒立即動手。

    “……一般來說,到你這個年歲,家里長輩該給你張羅親事了。有些成婚早的,孩子也該出世了?!睅拙浜呀Y(jié)束,柳韋濤進入正題,“你苦于家中長輩早逝,沒人替你cao持。有道是成家立業(yè),你順序倒過來。先高中,后成婚。也是該分出心思去考慮成婚一事了?!?/br>
    顧斐的眼眸微閃,笑容不變道:“柳大人說的是。我如今正派人回涼州老宅,將人接過來成婚呢?!?/br>
    柳韋濤面上笑容一滯。

    抬起頭,他的目光漸漸幽沉了下來:“哦?這是早有婚約?”

    “是,”顧斐輕笑,一字一句半點不含糊道:“娃娃親。相伴了十多年,也是她家支持我讀書識字,下官方有今日。如今的一切榮耀都是她的功勞,下官心中十分感激。”

    “……”

    柳韋濤臉上的笑意沒了。

    兩人都是聰明人,什么意思,彼此心里有數(shù)。

    柳家今兒個突然把他一個沒有多少交集的人請到家中來,又這般熱情地詢問他的家世、親人,顧斐不會不懂是什么意思。同樣的,柳韋濤都開口打聽了,就差暗示寫在臉上。顧斐不可能聽不懂。既然顧斐聽懂了他的畫外音,識趣點兒的就該別提鄉(xiāng)下那娃娃親的事兒。

    偏偏顧斐裝作聽不懂,當(dāng)著柳韋濤的面兒直言早有婚約,感情甚篤,這便是明晃晃的拒絕。

    兩人四目相對,許久,彼此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