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妾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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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一旁的柳朝朝,聲音總算是柔和了些,“嚇到你了?” 朝朝搖頭,她也不是這么膽小的人,只是方才全心全意的在同裴錚說話,才會被唬了一跳:那位姑娘她,沒事吧? 裴錚原本并不想理會阮夢秋,母親是什么心思,他只消稍稍想一想,就能知道個大概,只是這份心思在裴錚看來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那是我的表妹。”裴錚隨口解釋道。 “你沒見過她,所以不清楚,她跟隨舅母一塊兒來京城,暫時在府中小住?!?/br> 朝朝其實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早在阮夢秋來的第二天,她就已經(jīng)知道了。 春荷早早的就將這些事情打聽好過來告訴她。 她知道府中來了貴客,也知道阮夢秋不是旁人,是鎮(zhèn)南侯夫人阮氏的親侄女。 裴錚的親表妹。 原本鎮(zhèn)南侯夫人的侄女到府上小住,并不是什么大事,只不過春荷還打聽了一些別的事情告訴朝朝。 聽府中的老人說,裴錚的這個表妹卻很不一樣,在她還小的時候,就說過要嫁給裴錚當他的新娘,只不過當時裴錚是有未婚妻的。 小姑娘在知道自己沒辦法當裴錚的新娘子之后,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無論誰哄都哄不好。 之后阮夢秋回了青州,一直都沒來京城。 裴錚失蹤的時候,阮夢秋還在青州,如今裴錚剛剛回到鎮(zhèn)南侯府不過一月,阮夢秋趕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進京,讓人不得不多想。 春荷聽府中老嬤嬤說了幾句,也開始著急起來,她不想讓柳朝朝太著急,卻又不愿她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便和柳朝朝提過一些。 柳朝朝就這樣知道了阮夢秋的存在,也被動的知道了阮夢秋從前的心思。 朝朝明白春荷在擔心什么,她起初想時間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阮夢秋未必還存著這樣的心思,何況當年阮夢秋還那么小。 也許只是一時玩笑話。 但這些猜測,在她見到阮夢秋之后就變得粉碎,因為朝朝可以感覺到,阮夢秋是真的喜歡裴錚。 “你在想什么?怎么忽然不高興了?”裴錚疑惑的問道。 柳朝朝拉著裴錚的手問他,喜不喜歡那個姑娘。 裴錚一開始還覺得莫名其妙,想明白之后整個臉都黑了,曲起手指敲了敲柳朝朝的額頭,“方才跟你說的話一句都沒聽進去?那是我的表妹。” “朝朝,我只當她是meimei?!?/br> 朝朝聽到裴錚這般介紹阮夢秋,心里卻并沒有放松什么,表哥表妹,那是可以成親的。 地上的碎瓷片已經(jīng)打掃干凈,一切都仿佛恢復了原樣,裴錚并不在意阮夢秋怎么了,但阮氏在意,就在阮夢秋離去不就,阮氏差了張嬤嬤請裴錚過去正院坐坐。 裴錚無法拒絕阮氏,稍稍收拾了一會兒,便朝正院走去。 裴錚不在,柳朝朝一個人也不好待在他的書房,回到住處之后又開始坐在窗戶邊發(fā)呆。 一直眼巴巴的看著院子,惹得春荷心疼不已,“姨娘,您可是心情不好?” 朝朝聽到這個稱呼,心下又顫了顫,面對著春荷,她似乎沒有了太多的顧慮,看著她便問道:你知道,那阮姑娘是一個怎么樣的人嗎? “表姑娘從前都住在青州,奴婢也不怎么了解她?!贝汉梢娭髯佑行拇蚵?,自然是要好好回話的,“這幾日奴婢打聽了一些消息,聽說表姑娘與人和善,很得夫人喜歡。” 春荷其實還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卻一點也不想同柳朝朝說起。 阮夢秋來到鎮(zhèn)南侯府之后,一直都陪著阮氏,阮氏也因為身邊有了阮夢秋的緣故,心情開朗了許多。 阮氏心中有了計較,便想方設法的撮合裴錚同阮夢秋,府中的下人都是人精,最能揣摩主子的心思,阮氏的心思只是稍稍的透露了一些,府中的風向就全部變了。 原本應當是很隱秘的事情,卻鬧得柳朝朝都聽說了不少,她無人可說,只能對著春荷說:她們說的,是真的嗎? 春荷擔心她難受,一直想方設法的安慰她,“姨娘,奴婢覺得這件事,八成是底下的人胡亂猜測的,世子爺一向?qū)⒈砉媚锂敵墒怯Hmeimei對待的?!?/br> 柳朝朝知道春荷在安慰她,不忍辜負她的好意,朝朝還是沖著她笑了笑。 裴錚來到正院時,只有阮氏在此。 他恭恭敬敬的對著母親行了禮,兀自站在一旁。 阮氏看著面前身姿挺拔的兒子,心中欣慰,但下一刻就板起了臉來,“今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為何我讓夢秋去給你送湯,她是哭著回來的?” “表妹失手打翻了瓷盅,許是心中害怕母親責罰,故而哭泣。”裴錚隨口扯謊,說的還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阮氏簡直是要被他給氣笑了,他難道還當阮夢秋是小孩子嗎? “兒子并不愛那些湯湯水水的東西,母親日后還是莫要勞煩表妹送來?!?/br> “那是為娘的一份心意?!?/br> “既如此,母親打發(fā)下人送來也是一樣的?!迸徨P隨意的提了幾句,又擔心自己沒把話說清楚,母親還會揣著明白裝糊涂,“舅母和表妹來府上做客,表妹孝順時常陪著母親,總不好處處麻煩她?!?/br> 阮氏聽到這兒也就歇了心思,雖說娘家侄女是個不錯的姑娘,但裴錚若無意,她也不好強迫孩子。 阮氏不想因為這些事兒和裴錚鬧得不愉快,母子倆說了不少的話,原本是要留裴錚用飯的,但根本沒這個機會,宮里來人把裴錚傳喚了過去。 阮氏見人走了,才讓張嬤嬤進來回話,“可打聽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 阮夢秋哭著從裴錚的院子里跑出去,多少雙眼睛都瞧著,這件事情就是阮氏想當不存在都不行,她只得想方設法的描補和遮掩,裴錚的話雖然扯了一些。 但如今也沒有比這更好的借口。 “奴婢打聽清楚了,原世子爺和柳姨娘在一塊兒說話,被表姑娘聽了去,她一時失手打了瓷盅,世子爺?shù)钠饽彩侵赖?,說話的聲兒大了一些?!睆垕邒哂行擂蔚拈_口。 阮氏如何能不知道裴錚的脾氣? 這事兒也不需要問的太仔細,她想也能想到了,只是她好奇裴錚到底說了什么,“亭曈這是說了什么話?讓夢秋這般的失態(tài)?” 阮氏并不清楚裴錚說了什么,張嬤嬤也打聽不出來,裴錚自有自己的手段,他知道母親關心自己的飲食起居,并不曾介意父母的人去打探消息。 但有些私隱,他卻不愿讓旁人知曉。 阮夢秋從里頭跑出來之后,就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在外頭死死的繃著,回到住處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這會兒還沒緩過來,阮氏也不好多問。= “之前讓你送畫像給亭曈,回來的時候你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話要說?” 阮氏的話剛說完,張嬤嬤就想起了當日的所見所聞,有些尷尬。 阮氏看到她這幅模樣,心中更古怪了,“有什么話你就直說,這么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奴婢…奴婢只是愚見,世子爺瞧不上這些姑娘,是不是因為…容貌?”張嬤嬤好不尷尬,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胡來,只是當日的一切還歷歷在目,讓她不得不多想。 張嬤嬤想起裴錚那滿不在乎的模樣,又想起柳朝朝那艷若桃李的臉,心中才會浮現(xiàn)這般荒唐的念頭。 “胡扯!”阮氏聞言皺起眉頭呵斥道,“胡說八道什么?亭曈怎么可能有這種心思?” “何況,娶妻娶賢,容貌太盛總不利于家宅安寧。” 阮氏的話雖然是這么說的,但是能把畫像送到她手里的人家,姑娘家能不好看到哪里去? “可是,奴婢仔細的瞧了瞧,送來的這些畫像,著實都不如那柳姨娘,世子爺瞧不上也情有可原?!?/br> 試問成天對這個美若天仙的姑娘,誰還愿意娶個不好看的? “這……”阮氏從未見過柳朝朝,常聽人提及她漂亮,也沒太放在心上,但張嬤嬤都這么說了,阮氏也不得不上心,“明日待亭曈去上朝,讓那柳朝朝過來正院見我?!?/br> 阮氏按了按額頭,還是決定見一見柳朝朝,從前對她不聞不問,是因為并未定下名分。 如今她是裴錚名正言順的妾,阮氏要見她也是師出有名。 “世子爺?shù)幕槭录辈粊恚缃裆磉呎?jīng)有名分的也唯有柳姨娘,她若是個安分的,也有人好好的照顧世子爺,若是個不安分的,有您盯著,總不會掀出什么風浪來。” 阮氏緩緩的點頭。 張嬤嬤的話,她多少是聽進去的,哪個男人不愛好顏色?若有的選誰還能瞧上丑的? 阮氏本不想在意,如今看來卻不得不在意。 第14章 不是婆母,是夫人 臨近除夕,天氣變得愈發(fā)寒冷,柳朝朝每日起來,發(fā)現(xiàn)外頭的院子里都結(jié)上了厚厚的白霜。 只看一眼就覺得冷極了。 這般天寒地凍,裴錚卻要早早的起來去上朝,他醒來之后,朝朝就不怎么睡得著,總是睜開眼睛偷偷的看他,每一回都被裴錚蓋住眼睛哄著,“天色還早,你再睡一會兒?!?/br> 這般昏暗的燈光,也不知道裴錚是怎么發(fā)現(xiàn)她醒過來的。 她在府中并沒有什么事情要做,裴錚吩咐她好好休息,朝朝便不會拒絕,她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會兒,知道春荷一臉緊張的跑進來說夫人要見她。 柳朝朝的睡意頓時煙消云散。 緊張的不知所措:夫人為什么要見我? 春荷也不清楚阮氏好端端的為什么要見柳姨娘,但阮氏的決定并不是他們能夠置喙的,春荷能做的就是陪著柳朝朝去見阮氏。 盡量的從中周旋。 柳朝朝是妾,穿衣打扮自有規(guī)格,即便如今裴錚尚未娶妻,她也不能僭越。 她在春荷的陪同下,頭一回走出川舒苑,才知道外頭如今是怎樣的一番景象,頭一回來的時候,她滿心的疑慮,也沒來得及好好的看看這宅子,如今的心境倒是不一樣了,但柳朝朝依舊沒能好好的看這座宅院。 她隨著春荷來到正院,自有小丫鬟領著柳朝朝進屋。 這時候,柳朝朝才頭一回見到阮氏,她曾經(jīng)很想見一見自己的這位婆母,只不過一直不能得償所愿,如今見著了,她卻什么都想不到,心中唯有緊張。 沒有人教過她見到阮氏應該做些什么,柳朝朝不懂,便跟著春荷一塊兒跪下,所有的說辭都由春荷代勞。 阮氏隨意的看了一眼,只見地上跪著個纖弱的姑娘,她穿著翠綠色的衣裳,打扮的簡簡單單的。 阮氏召見柳朝朝,并非是把人喊過來磋磨的,不過是想看一眼,想知道她究竟有什么過人之處。 這會兒見了之后,也并未覺得有什么不一樣,不過是有一張漂亮的臉蛋,“起來說話吧?!?/br> 柳朝朝得了準話,默默的起身站在一旁。 阮氏命她坐下,柳朝朝雖然緊張,但勝在聽話,阮氏說什么,她便做什么,并無半點推諉。 這倒是出乎阮氏的意料之外。 雖然還是有些小家子氣,倒是個有靈性的,“還未來得及謝過你,救了亭曈的性命?!?/br> 朝朝不清楚阮氏口中的亭曈到底是誰,只不過聽著阮氏說的話,她就把事情猜測了個大概。 夫人口中的亭曈,大概就是裴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