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九州 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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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巨響, 竹制結(jié)構(gòu)的家具爆發(fā)出雷鳴般的響動。 傅歸荑屈起手肘用力往裴璟身上一桶,同時腳后跟往他小腿踢。 裴璟沒想到她會下這么重的手, 一時不察讓她掙脫出去, 眼看著傅歸荑就要往里面闖,怒喝周圍的人攔下她。 “你為什么要攔我……”傅歸荑神情激動, 掙扎不止, 她嗓音帶著嘶吼:“放我進去!” 裴璟站在她面前, 最終還是說出來。 “那里面不是他的骨灰。” 傅歸荑當(dāng)場震在原地,霎時全身僵硬,她張開口又閉上,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說什么?” “只是石灰?!?/br> 她的眼里充滿不可置信, 盈盈水光幾乎溢出眼眶。 “你、你……” 傅歸荑全身顫抖起來,胸口劇烈起伏, 拳頭緊握, 指尖陷入掌心, 她的臉從雪白頃刻間漲紅,眼白隱約爬上一層血絲。 裴璟見她急促喘著粗氣,仿佛下一秒就要暈過去:“別激……” 啪! 周圍仿佛因為這一聲響亮的耳光被按下暫停鍵。 裴璟的頭被打得偏了過去,火辣辣地疼,臉頰上霎時浮現(xiàn)五道通紅的指印,最長的劃到嘴角邊。 嘴里騰起絲鐵銹腥氣,他抬手以指腹撫上唇角,溫?zé)岬难汈чg變得冰冷。 傅歸荑還是知道了。 裴璟閉了閉眼,這一巴掌便能窺見傅歸荑滔天的憤怒,他心底生出悔意。 一步錯,步步錯。 那一刻,裴璟甚至想將全部真相告訴她。 告訴她,王沐然不是她哥哥,真正的傅歸宜可能還沒死! 但他終究不敢說出口。 裴璟緩過神后轉(zhuǎn)頭看去,傅歸荑高舉的手懸在空中,牙齒死死咬出顫抖不止的下唇,殷紅的血與他一樣從嘴角滲出。 落在雪白的地上,格外刺目。 裴璟還來不及替她擦掉血跡,傅歸荑忽然揪住心口,眉毛眼睛擰成一團,痛苦到難以呼吸。 怎么會這樣? 這種感覺……這種感覺是哥哥出事時才會有的。 可他,明明已經(jīng)死了? 情緒大起大落,傅歸荑覺得自己喘不上氣,思緒開始變得混沌。 最后兩眼一翻,身形搖晃地往后倒下去。 裴璟驚慌上前接住她,厲喝道:“請?zhí)t(yī),快!” 說完,打橫抱起傅歸荑進屋。 躲在暗處的秦平歸面無表情地將短刀從自己的右肩拔出來,霎時血流如注。 等看見傅歸荑捂住胸口后眼里滿是心疼,他迅速打開止血粉朝上面撒去,捂住傷口一步一步搖晃著離開東宮。 這些天悔恨,自責(zé)和內(nèi)疚交替折磨著他,右肩的傷口不足他心痛的十分之一。 裴璟看得太嚴(yán),傅歸荑的一舉一動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有人監(jiān)視,他根本沒機會悄悄接近她,告訴她傅歸宜沒有死。 他不能讓裴璟知道自己的身份。 秦平歸心里嗤笑,若是裴璟知道自己是傅歸宜,他一定會讓自己回蒼云九州繼承鎮(zhèn)南王府的爵位,正好名正言順地把傅歸荑留在南陵皇宮。 他想得美! 秦平歸悄無聲息地回到住處,從懷里掏出熟悉的手串,每一顆珠子上都雕刻著展翅的仙鶴,姿態(tài)各不相同,童趣十足。 上個月他處理好撫城的事,重新去了一趟蒼云九州,在傅歸荑很少踏足,真正屬于她的房間找到他遺失多年的手串。 秦平歸看到的第一眼是不敢相信,心想這種樣式的手串興許是蒼云九州的傳統(tǒng)樣式,他也許是蒼云九州的人。 然而當(dāng)他細細看過去,發(fā)現(xiàn)這串手鏈其中兩顆珠子有瑕疵,一個是牙印,一個是豁口。 牙印是他在被救起前就有的,豁口是他自己弄的,主要是為了做記號。 當(dāng)年秦平歸就有種感覺,這個手串很重要,所以它的每一處自己都記得格外清晰。 后來,他重新翻閱了一遍傅歸荑的生平。 他在北蠻皇宮水底捉魚感受到窒息那年,傅歸荑被北蠻人砍傷肩膀。 他在潛入北蠻二皇子寢殿那年,傅歸荑因panpan冬日受寒,生了一場大病。 還有一次他無緣無故發(fā)熱,傅歸荑在那年從馬上摔下來,傷勢很重,臥床半月。 零零總總,他每一次身體莫名出問題時,傅歸荑在那段時間總會因為某些事情受傷或者生病。 一次兩次,他還可以說出自己的巧合,但重疊的次數(shù)顯然已經(jīng)是不合理的范疇。 他還打聽到去年冬日,傅歸荑在南陵生了病,太醫(yī)也查不出是什么問題,他記得當(dāng)時自己在北蠻抓捕余孽,腰腹不幸被箭羽射中。 雙生感應(yīng)。 他曾聽聞某些雙生子之間會有特殊的感應(yīng),一方受傷,另一方會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病痛。 秦平歸一想到他有可能就是傅歸荑尋找多年的哥哥,他恨不得掐死自己。 為什么在調(diào)查她的生平時他一點都沒有注意到這些異常! 為什么要幫裴璟去制造“傅歸宜”的死亡! 為什么他要勸她忍受裴璟,自己還成為他的幫兇! 秦平歸在拿到手串后迅速趕回南陵京都,他想親口告訴傅歸荑。 哥哥來找你了。 請你原諒我,來得這樣遲。 他還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誤贖罪。 進京當(dāng)天,秦平歸正巧遇到她的長隨,鄧意帶著所有鎮(zhèn)南王府的人馬離開南陵京城。 他心里疑惑,不敢再放過任何線索,于是偷偷尾隨這隊人打探情況。 入夜,他從鄧意的房間里偷出來一封信。 是傅歸荑的親筆信。 她很放心這個叫鄧意的人,信封甚至沒有用火漆封口。 秦平歸展開信件,寥寥數(shù)語,紅了雙眸。 信上說她沒能救下傅歸宜,無顏再見雙親。傅歸宜葬在京城不宜挪動,自己后半生想在南陵京都陪伴哥哥,希望父親母親能成全自己的不孝,并讓他們留住鄧意,不準(zhǔn)他再踏出蒼云九州一步。 秦平歸在看見最后一行字時終是沒忍住眼眶蓄滿的淚,無聲落在寂靜無人的黑夜里。 “兄長一生流落在外,我不忍他死后孤苦一人埋骨他鄉(xiāng)。若有一日我與世長辭,愿能與他葬在一起。” “父親母親不必掛念,我在南陵一切都好?!?/br> 秦平歸將手里的信攥成一團,捂在絞痛的心口,任由涼風(fēng)吹干滿臉淚痕。 他真想往自己身上捅上千刀萬刀,若不是他查到了傅歸荑女扮男裝的確鑿證據(jù),怎會害得她……害得她被裴璟…… 他悔得腸子都青了。 想起那夜醉酒,傅歸荑痛苦難忍地向他吐露對裴璟的不滿,最后卻笑著說“敬謝太子殿下厚愛?!?/br> 哪里是厚愛? 秦平歸差點當(dāng)場提刀沖去找裴璟,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幸好天忽然下了場雪,讓他憤怒得幾乎失去理智的腦子冷靜下來。 他當(dāng)即修改信件內(nèi)容, 秦平歸作為最頂尖的暗探,模仿字跡自是小事一樁。 他模仿傅歸荑的筆跡,在信的最后一行寫下: 不日便可攜兄長平安返家,勿念。 調(diào)換好信件,他重新啟程回南陵皇宮。 裴璟心思縝密,洞若觀火,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帶走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還有,他欺負了自己的meimei,怎么能不付出一點代價。 “大人,大人?!遍T外有人在叫他:“太子殿下有請?!?/br> 秦平歸包扎好傷口,冷冷道:“知道了,馬上去?!?/br> 換了身黑色的衣服,又拿了件大氅披在身上,確認(rèn)看不出身上的傷后,他拿起短刀往外走。 “太子殿下,貴人是怒急攻心,不過好在前些時日身體調(diào)理得當(dāng),等人醒過來后就再服下安神的湯劑即可?!?/br> 太醫(yī)余光瞄了眼太子殿下泛紅的半張臉,心有戚戚,想諫言他上藥,又不敢指出來。一時間惶惶瑟瑟跪在旁邊,嘴閉得緊緊的,心里卻暗道這位貴人好大的膽子,連太子的耳光都敢扇。 “為何她會心絞痛?” 裴璟眉頭緊皺,神色駭戾。 他明明看見她捂住心窩很痛苦的樣子,她沒有先天心疾,怎會如此? 太醫(yī)見狀立刻答:“貴人身體自打娘胎就比常人弱,心臟承受能力或許也不如尋常人,所以……” 太醫(yī)支支吾吾,不過眼神已經(jīng)傳達到位。 切忌大喜大悲。 裴璟無力地長舒了口氣,眸色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