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動蓮房 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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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君侯是晏家的嫡次子。 原本上面還有一位長兄,可惜十多年前長子便因病逝世了。 長子不在,君侯的頭銜便落到了次子身上。 其是個武將之才,平日看著也是身強體健的模樣,不想居然會突發(fā)疾病。 “這到底是怎么了?我晏家向來都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太太平平地過好自己的日子,為何近來像是犯了老天忌諱,家中郎君連接出事?這是想要我的老命??!” “老夫人息怒,君侯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沒事的……” 寶嫣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屋內(nèi)傳來怨聲控訴的聲音,晏家輩分最年長的老夫人為次子的事感到萬分痛心,哭訴之余眼淚縱橫。 她還看到了她的婆母,那位對她頗有不滿的賢寧長公主,如今正失神地坐在一旁。 她好像也還沒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短短一個多月間,嫡子和夫婿就爭先搶后地發(fā)生意外。 直到她目光落在從門口進來的寶嫣身上。 賢寧若有所思地問:“是不是你?” 當(dāng)時寶嫣剛剛走到她跟前,想安慰她幾句,就聽到婆母的指責(zé),“是你,就是你,你這掃把星,你不僅克我阿淵,還克我夫婿?!?/br> 寶嫣防不勝防,被冷不丁抓住臂彎,只覺得婆母抓得她骨頭都在作痛。 她驚恐而茫然地回應(yīng),“阿母,你在說什么?不是我,我什么都沒做。阿耶他……” “住嘴!” “為何不能是你?就是你福氣不好帶來的災(zāi)禍。”賢寧氣到失去理智道:“沒嫁進晏家前,整個府上祥云罩頂,自打你來以后,阿淵在新婚之夜遇刺,這才多久,連他阿耶也出事了。不是你這災(zāi)星還能是誰?” 越說便覺越有可能,賢寧仿若找到了罪魁禍首,不肯相信自個兒夫婿是因為意外中風(fēng),而是受了新婦帶來的厄運,才倒了大霉。 只有這么想,她心里似乎才能痛快些,為此她趁人不注意,將寶嫣一把推倒在地,“來人,叫阿淵來,我要讓他休了你,這門親事作罷,我們晏家供不起你這尊‘大佛’!” 此話一出,方才還處于愣怔狀態(tài)的晏家其他人,紛紛反應(yīng)過來。 老夫人:“這是在鬧什么?長公主正在氣頭上,說胡話了,可別聽她的,還不快將少夫人扶起來?!?/br> 賢寧的火來得猝不及防,寶嫣被推倒后碰到了小觀,為了護住她,小觀墊底做了緩沖,這才沒讓寶嫣徹底成為笑話。 可有了剛剛這一出,她在這里的存在,變得奇怪又尷尬。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這位少夫人似乎很不得婆母的喜歡,她雖然無辜瞧上去甚是可憐,但在都在為君侯擔(dān)憂的關(guān)頭。 即使再委屈,她也只能自個兒認了。 “少夫人,請喝茶?!?/br> 下人在吩咐下給寶嫣上了杯熱茶,因著剛剛賢寧沖著她大怒一場,又要守著還在房里醫(yī)治的公公,為了不讓這對婆媳在生出齟齬。 于是在老夫人安排下,寶嫣被請到了隔壁的空房坐等消息。 緊跟著,還有一道身影隨著她進來這里。 許久未見,新婚之夜后便在房里好好養(yǎng)傷的蘭姬,頂著一副精神煥發(fā)的氣色出現(xiàn)在寶嫣面前。 她憐憫地笑看著寶嫣,幸災(zāi)樂禍道:“阿嫣,真是不巧,你這是撞到長公主霉頭上了啊?!?/br> 寶嫣沒注意到她也在,顯然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連蘭姬都看到了。 她還特意說了出來,“阿妹腳程真快,我聽見消息,本還想著先來你院里,邀你一道探望君侯,沒想到……” 還好比寶嫣慢了一步,不然哪能看到這么一出好戲? 寶嫣在經(jīng)歷了最尷尬的時刻,所遭受到的難堪已經(jīng)被她忽略過去了,她不是對婆母的不講道理沒有怨言。 但她知道,即使有怨,她講出來也沒人會站在她這邊。 大家都在關(guān)注公公,婆母焦急萬分,這種情勢下做出來的任何過激反應(yīng),都會被理解為情有可原,她只能吃下這個悶虧,并且體諒大度。 可是,蘭姬這是在做什么? 寶嫣定定地看向她,一對烏黑眼珠純粹得沒有一絲雜質(zhì),淡淡又安靜地注視著小人模樣的蘭姬,“阿姐的傷,全都恢復(fù)了?” “自然?!碧m姬抬起下巴,傲然得意。 寶嫣:“那下回,婆母再發(fā)火時,我?guī)О⒔阋黄饋碚埌?。?/br> 蘭姬怔住,“什么意思?你想我替你承受怒火?阿嫣,是你不討長公主滿意,可不是我?!彼πΓ骸熬退阄胰チ?,看在我救了晏郎一命的份上,她真會朝我發(fā)火么?!?/br> 她覺得自己和寶嫣是不一樣。 她可是晏家的恩人,若不是她,君侯和長公主這一脈豈不是要絕后了? 她永遠是那么自私。 為了保住性命,她能在危險關(guān)頭將她推出去。同樣,為了爭寵,她甚至忘了自己和她來自同一個家族。 寶嫣失望地搖頭,她提醒蘭姬,“阿姐,你誤會了。我從未想過害你,只是想讓你清楚,你在笑話我時,同時也是在笑話你自己?!?/br> “你我同出一脈,姓蘇,江南道金麟人。你是側(cè)夫人,我是少夫人,更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在外看來,你我就是一體?!?/br> “我若過得不好,在這的蘇家人都會不好。到那時,你覺著,婆母還會對你另眼相待嗎?”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蘭姬為什么還不懂這個道理? 這話寶嫣早就想說了,只是挪到今日才有機會。 本以為蘭姬會聽進心里去。 然而,“阿嫣,你不是因為嫉妒我,才會對我危言聳聽吧?!?/br> 似是想到什么,蘭姬轉(zhuǎn)移了話題,道:“差些忘了,我聽人說,前段日子阿嫣你在晏郎那里受了好大的委屈,是因為晏郎不愿和你回新房?。俊?/br> 提起這個,蘭姬便譏笑道:“我還以為,meimei你不著急得夫君寵愛呢,原來也是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晏郎傷還沒好多久呢,你就這般迫不及待了?!?/br> 這是寶嫣最不愿回想的事。 她因這事幾乎傷及自尊,經(jīng)過這么長時日,已經(jīng)快化作塵土消散,不想又重新被蘭姬提及。 當(dāng)下便容色一僵,黑白分明的眼眸透露出淡淡的困窘傷懷。 “你……”寶嫣咬唇,最終想了想,與油鹽不進的蘭姬說不明白,還是不說罷了。 她喜歡看她的好戲,那就看吧。 寶嫣緩緩將頭擺到一邊,正好朝著窗外路徑的方向遙望過去,視線在看到某處時微微一愣。 路上,來了一行來探望公公情況的人。 以晏家現(xiàn)任的家主,老君侯為首。其次是她的夫婿晏子淵,以及一些在筵席上見過的,與晏家有親緣關(guān)系的賓客。 還有一個人,寶嫣是不經(jīng)意瞥到的,她被勾起好奇心,多看了兩眼。 他好奇怪,穿著一襲素色僧衣,戴著一頂綴著玉珠,壓實了的帷帽,走在人群最后,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仿佛游離在塵世外。 孑孓獨行又鶴立雞群。 第18章 陸道蓮五感生來就比旁人要靈敏,他的耳目仿佛得上天寵愛,能看到很遠的距離也能聽到他人不曾聽到的細微動靜。 但有耳目上的好處,就有其他方面的弊端。 他敏銳的嗅覺就是如此。 就好似普通人覺著正常的氣息味道,他覺著臭一樣,陸道蓮總能嗅到旁人身上那些自己都聞不出來的味道。 他將這些令他不悅的氣息,統(tǒng)稱為“人臭味”。 有的人臭不可聞,有人香得沁鼻。 就如現(xiàn)在。 他抬起帷帽,隔著白紗的遮掩,即使看不到遠處的景象,但只要聞到那股香,就知道遠處坐著誰了。 因為那新婦,與其他人很不一樣。 仿若從滿池淤泥中脫穎而出,舒展身姿送到口鼻處,解臭解悶的一朵花,與眾不同,又獨樹一幟。 寶嫣望著那個帶著帷帽的身影,感到微微的錯愕,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對方突然朝這個方向停下來的動作,好似與她有關(guān)。 是佛堂的主人,不眴師父嗎? 他怎會和眾人一起來,他也是來探望公公病情的? 可他一個外男出現(xiàn)在這,來的都是晏家有血脈的親戚,其他人竟沒有異議嗎。 還是因為是家里的貴客,所以沒有見外。 “女郎,咱們要不要過去瞧瞧。” 聽到小觀問,寶嫣回神后才發(fā)現(xiàn),剛才那幫人已經(jīng)從她們著經(jīng)過,前往旁邊的宴客廳了。 蘭姬更是為了湊熱鬧,一只腳早已踏出門檻。 現(xiàn)在就只剩寶嫣沒動了,她想了想,自從上回和晏子淵鬧僵,也有好一段時日沒見,現(xiàn)下他阿耶出事,想必心中很不好受。 還是過去瞧瞧,順便說些能寬慰到他的話。 宴客廳就在附近,一小段腳程的功夫就到了。 屋外日日能見的府兵目不斜視地守衛(wèi)此地,門內(nèi)門外不時有下人來回穿梭,端茶送水,還未走近就能聽見里頭熱鬧的說話聲。 寶嫣進來后環(huán)視一圈,本是想找找晏子淵在哪兒,結(jié)果搜羅一陣后,哪怕知道晏子淵和誰在一起。 寶嫣還是沒有停下逡巡的動作。 奇怪,這么多人,分布各處,這其中居然沒有那道氣勢出眾的僧人身影。 明明之前在人堆里看到他了,為何這一會的時間就不見了呢,難道是她看錯了? 寶嫣不知,就在離她不遠處的屏門后。 陸道蓮半側(cè)著身掀開了半邊帽簾,以一種隔門窺鶴的姿態(tài),眸若點漆,面無表情地欣賞著她尋找自己蹤跡的畫面。 數(shù)日不見,她好像嘴皮上的傷養(yǎng)好了,從夫婿那受到的委屈似乎也消失了。 一身顏色嬌嫩溫柔的新婦人打扮,氣色好極了,白里透紅,這么多婦人里,不管老的少的當(dāng)屬她穿著最是漂亮。 也最好欺負。 聽說她許多日沒去見晏子淵,應(yīng)當(dāng)是還在計較對方呵斥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