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林在心理咨詢室出來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

    六月的太陽已經開始灼人，段林快走幾步上了車。

    他將厚厚的一沓資料放在副駕駛位子上，靠在椅背上出神。

    日光自擋風玻璃射進車廂映在他身上，焦躁，煩悶和著這日光全都灑了出來。

    他現在已經記不清醫(yī)生到底跟他說了些什么，專業(yè)的不專業(yè)的現在他通通不記得，他現在只記得醫(yī)生最后說的那句話。

    醫(yī)生將檢查報告遞到他手里說：“就目前情況來看段小姐應該是性癮患者?！?/br>
    是什么時候的事呢？段林似乎一點兒也想不起來駱夏究竟是什么時候有這些情況的，他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

    這個哥哥，自己做的未免有點太不稱職。

    段林扭頭看了一眼資料袋，而后啟動車子將車駛離咨詢室大樓。

    **

    段林拿著資料小心翼翼的把門打開，躋身進去往臥室看了一眼，輕輕帶上門。

    段林站在玄關望著那扇還未開啟的門，想著醫(yī)生告訴他的那些話，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么對待駱夏。

    沉思之際，浴室猛然傳來一聲驚呼。

    段林心下一沉，拔腿往浴室跑：“夏夏！”

    浴室門打不開，段林扶著墻抬腳就踹。

    “哐啷”一聲，浴室門撞在墻上，發(fā)出劇烈聲響，霎時浴室里的薄霧涌出，花灑“沙沙”噴水的聲音掩蓋住所有聲音，段林進去一瞧，駱夏赤身裸體跌坐在地上。

    “夏夏！”段林一把扯過旁邊的浴巾圍在駱夏身上，將人抱在懷里。

    駱夏渾身濕透，黑發(fā)貼在臉頰上將臉上的情緒全都遮住，可露出的兩條腿上青紫痕跡卻在向人訴說著昨晚的荒唐和失控。

    “夏夏，有沒有受傷？”

    懷里人輕聲嗚咽，緊緊抓著他的衣袖。

    駱夏輕搖頭，顫抖著聲線回：“沒有?！?/br>
    許是太難受，駱夏最后還是哭了出來：“哥哥，我腿好疼，嗚嗚嗚，好疼?！?/br>
    摟著駱夏腰的那只手變得僵硬，段林嘴張了又合，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駱夏。

    “哥哥一會兒幫你擦藥好不好？”段林把駱夏抱在懷里輕聲哄道，而后起身，“咱們先去臥室?！?/br>
    駱夏被段林一把抱起，就在段林轉身的那一刻變得有些不安。

    駱夏抓著段林的衣襟，臉色變得慘白，她有些做錯事被發(fā)現后的慌張：“哥哥，你，你，你怎么去那兒了！”

    段林一頓，順著駱夏的目光看去，只見濕漉漉的地面上散落著一沓資料，白紙被水浸透，上邊的字跡完全看不清，可旁邊的袋子上卻清清楚楚的寫著“愛和心理咨詢室”幾個大字。

    駱夏揪著段林衣襟的手，越來越用力，聲線越來越顫抖：“哥哥，你是不是，是不是都知道了？”

    眼底是止不住的慌張，她拽著段林的胳膊想要解釋：“哥哥，你，你聽我說，不是，我不是，你想的那樣?！?/br>
    尾音最后帶上哭腔，連帶著剛才洗澡跌倒的委屈一并爆發(fā)出來。

    “哥哥，我，我不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駱夏將臉埋在段林的頸窩，任憑段林將她抱上床。

    她不知道哥哥該如何看待自己，會不會覺得自己不正常，會不會從此就要離開自己。

    想到哥哥會離開，駱夏的手又緊了幾度。

    “哥哥不要走好不好？不要離開夏夏?！?/br>
    段林看著駱夏著急解釋的模樣，心臟驀地一疼，抱著駱夏的手緊了又緊，臉頰輕蹭著駱夏濕漉漉的發(fā)頂。

    “哥哥不會走的，哥哥不會離開夏夏，會一直陪著你?！?/br>
    段林將駱夏放到自己臥室的大床上，拿著自己的衣服給她套上，而后蹲在她的腳邊仰頭看她。

    “哥哥給你擦藥好不好？”

    駱夏的腿根被摩擦的有些厲害，嚴重的地方已經開始皮下出血。

    駱夏低頭坐在床邊不講話，一直拽著段林的衣袖低泣。

    段林反手握住駱夏的手，輕聲哄道：“哥哥不會離開，絕對不會?！?/br>
    段林反復強調兩遍，駱夏才緩緩把手放開，可目光依舊追隨著段林。

    段林拿過藥膏，不敢看向那些青紫痕跡，仿佛那是他的罪名書，一道道痕跡將他的所作所為昭然若揭。

    手指顫抖著擠出一些藥膏在駱夏腿根輕輕擦拭，接觸的每一下都能將他燙出個窟窿來。

    微涼的藥膏接觸guntang的皮膚，駱夏瑟縮著閃躲，被他一把抓住，“不要躲，要不然不會好。”

    眼前人安穩(wěn)下來，可他卻越來越躁動不安，每每觸碰駱夏肌膚，昨夜的景象都會浮現。

    像是在深海沉浮的游魚。

    不安，窒息。

    就在這時，頭頂傳出一句：“哥哥，你昨晚舒服嗎？”

    游魚徹底沉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