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瑯琊洛家
一切打點(diǎn)完畢,收拾妥當(dāng)后,殷晴便鬧著要去洛家,燕歸一動(dòng)不動(dòng),卻在她三番五次懇求,直直叫了好多聲“燕歸哥哥”,又拉著他胳膊左搖右晃,燕歸才不情不愿答應(yīng)陪著她一道去。 倒是殷晴不解,為何他遲遲不想動(dòng)身。 燕歸只草草落一句:“我又不是你?!?/br> 說得莫名其妙。 甫一到洛家西側(cè)山腰上,殷晴迫不及待地飛身躍至高聳入云的樹枝之上。 俯視著身下巍峨林立的黑瓦白墻,連綿起伏,已至天際,從殷晴那兒看去,竟一眼望不到頭。 本以為昆侖仙山,氣勢(shì)吞天,未料天外有天,瑯琊洛家平鋪直建,廣廈萬間如星羅棋布,浩浩蕩蕩,已至百里。 更不論其間雕梁畫棟,瓊樓玉宇鱗次櫛比而座,僅憑氣勢(shì),已不容小覷。 目光掃到一處,殷晴忽爾眼睛一亮,原來那顆雨燕銜著的“珠子”,正是一個(gè)巨大的圓形擂臺(tái)。 殷晴高喊:“燕歸!你快上來看啊?!?/br> 她叫著樹下握笛而立的少年,目光盯著一處,語氣儼然興奮。 “這好像是一只燕子!難怪洛家家徽為雨燕銜珠,這個(gè)洛家真有意思?!?/br> 從高處遙望,黑瓦白墻與亭臺(tái)閣樓錯(cuò)落有致,綿亙相依。粉墻黛瓦的萬屋綿延著組成一只直沖云霄的銜珠雨燕。修筑這洛家的工匠們,當(dāng)真是鬼斧神工,令人嘆為觀止。 燕歸道:“那是武林大會(huì)比武擂臺(tái),今年新秀賽會(huì)在此比武論英雄?!?/br> “那你會(huì)去嗎?”殷晴興致盎然。 “我?”少年不屑,譏笑一聲:“與一群初出茅廬的小輩交手,不感興趣?!?/br> “小輩?”殷晴忍不住問:“你輩分難道很高嗎?” 他和她明明也差不了幾歲。 燕歸卻是冷笑:“比你高就行?!?/br> “哼?!?/br> 今日距離六月初六武林大會(huì)還有半月有余,洛家府邸前人聲嘈雜,已有無數(shù)江湖俠客提前而至,遞上拜帖,依次入內(nèi)。 殷晴心慌,拉一下燕歸衣擺:“怎么辦啊,我們沒有請(qǐng)?zhí)?/br> 燕歸不緊不慢:“慌什么,以為就你我沒有?洛家廣邀天下豪杰,可來這的卻不止是英雄人物?!?/br> “你是說——” 燕歸將她拉遠(yuǎn),下巴往前一點(diǎn),不遠(yuǎn)處白墻之上,有一抹紅影,飛身而下,快如閃電。 “那是…何人?”殷晴驚訝,竟然明目張膽…不,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走正門。 “你可知你兄長因何名揚(yáng)天下?”燕歸瞇眼,笑一聲。 “你是說他是鬼劍?”殷晴恍然大悟。 “兄長當(dāng)年自昆侖而出后,手握逆水寒,一手絕妙劍法,年少輕狂,初入江湖未久,便連接下戰(zhàn)書單挑江湖各路豪俠、名門子弟,一路連贏勢(shì)不可擋,未嘗敗績(jī),唯有一次平局,便是與鬼劍而戰(zhàn)?!彼貞浧饋恚f道。 “不過竟是鬼劍?!币笄绮豢芍眯牛骸澳阌衷趺凑J(rèn)出?” 燕歸淡笑一下:“許久之前曾經(jīng)交手過,他的輕功步法,不是中原武功,一眼便知?!?/br> 交手? 殷晴心生好奇,那是誰輸誰贏,又因何而交手? 可見燕歸不欲多談,便也將問題壓在心下。 不過關(guān)于鬼劍,她也略有耳聞,說他最廣為流傳便是其人步法詭譎奇特,形如鬼影。 燕歸娓娓道來:“不過鬼劍也只是一個(gè)稱呼罷了?!?/br> 殷晴問:“此話怎講?” “十多年前聞名江湖的鬼劍,其人嗜劍如命,好戰(zhàn)喜殺,飲血無數(shù),手中劍更被人稱為飲血,其人劍法如鬼跡迷蹤,身法絲毫不可尋,殺人不過瞬息之間?!?/br> “而三年前,一位少年與鬼劍立下戰(zhàn)書,以鬼劍之名約戰(zhàn),若少年贏,他便得飲血?jiǎng)?,冠鬼劍之名,若少年輸,他便以頭顱為祭,為飲血?jiǎng)ο峦龌?。?/br> “爾后一戰(zhàn),鬼劍身死,少年得劍,改飲血?jiǎng)椋猴嬔谝怨韯χ?,二年冬,鬼劍與殷彧立下戰(zhàn)書,相約金陵翠園一戰(zhàn)。” “此戰(zhàn)觀者無意不瞠目結(jié)舌,拍手稱快,只因雙方劍若雷霆之爭(zhēng),無一遜色,只見白虹當(dāng)空,劍光閃爍,激起四周劍氣如闊海翻騰,百來招后,雙方以平局定輸贏?!?/br> “你兄長也憑此一戰(zhàn),立下威名,加之兩月后武林大會(huì),更是一舉奪魁,名揚(yáng)天下,江湖中人稱之為少年劍仙?!?/br> 殷晴若有所思:“所以…我們是要效仿此人,直接混入?” “正是。”少年頷首。 “不可。”殷晴斷然否決。 “有何不可?”燕歸心底煩躁,只要能進(jìn)去,不就可以?況且更為便捷有什么不行之處? 她真是麻煩死了。 “我們必須光明正大地去。”殷晴堅(jiān)持:“兄長若是知曉我學(xué)鬼劍不當(dāng)之舉,定會(huì)教訓(xùn)我。” “不當(dāng)?”燕歸一下沉了臉色:“你是在拐彎抹角罵我?” 殷晴立馬道:“不敢不敢!就聽我一回,好嗎?我們一定能順順利利進(jìn)去。” “好不好,好不好嘛?”殷晴搖著他的袖子,撒嬌道。 燕歸一下扯回衣擺,面容冷冷:“隨便你!進(jìn)不去不關(guān)我的事?!?/br> 雖說面上依舊森冷,言語卻已放軟,殷晴大喜,小手勾勾他的手指:“相信我,我們一定會(huì)進(jìn)去!” 殷晴往下一躍,隨風(fēng)翩翩飛的紅裳像一道赤霞。 燕歸望著空蕩蕩的手,方才溫?zé)崛彳浀挠|感猶在。 燕歸跟著飛身而下,落在洛家府前。 雖說來自四海八方的賓客依舊絡(luò)繹不絕,相較方才已然少了很多。 排了好一會(huì)兒隊(duì),輪到殷晴時(shí)。 一臉嚴(yán)肅的洛府管家開口:“敢問姑娘請(qǐng)?zhí)???/br> 殷晴拉過面無表情的燕歸,對(duì)著洛府管家一拜,笑臉盈盈:“我們沒有請(qǐng)?zhí)!?/br> “沒有…這…”洛管家面露難色,打量眼前一對(duì)壁人:“如今魔教動(dòng)亂,我家大小姐為防不測(cè),定有規(guī)矩,若無請(qǐng)?zhí)悴荒苋敫羰莾晌簧賯b對(duì)武林大會(huì)深感興趣,不若六月六日當(dāng)天來吧,那時(shí)不必有門禁,天下俠士皆可參觀?!?/br> 殷晴踮腳附耳道:“我乃昆侖弟子,此番秘密下山除魔衛(wèi)道,并未收到請(qǐng)?zhí)!?/br> 洛管家狐疑:“昆侖派?” 昆侖派在武林威信極強(qiáng),卻是避世不出,又遠(yuǎn)在山寒水冷之地,故爾未發(fā)請(qǐng)?zhí)链恕B上屆殷彧少俠來此,亦是只有一封昆侖派太清掌門親筆書信以表身份。 殷晴從懷中掏出昆侖弟子玉碟,遞上:“正是,殷彧乃是我大師兄,若是管家憂心我別有用意,不妨讓我與師兄見上一面,我若不是昆侖弟子,憑借劍仙劍法,也能將就地正法。” “那他是——?”洛管家見她言辭鑿鑿,面上不由得松動(dòng)一分,又盯著她身后雋秀清俊,眼如寒星的紅袍少年。 “他是我……”殷晴頓一下,她若能夠憑借昆侖弟子的身份進(jìn)去倒是容易,可燕歸乃是蠱門中人,蠱門一向以陰毒聞名,雖說未像無極宗那樣被確切地劃為邪魔歪道,但要說它是名門正派,必是不可。 她眼眸一轉(zhuǎn),心生一計(jì),回頭對(duì)少年一笑,一下牽起他的手:“他是我哥哥,燕歸哥哥——是吧?” 少年面容一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