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含住
耳根過電,她立刻將手機扔出去,在被褥上彈了兩下,撲通,滾到地上。砸落的響聲過去,心口還有余震,簌簌抖下一片細小的疙瘩。 她在床上坐了半晌,才俯下身,撈起躺在地板的手機。 蔣也沒有掛斷。聽見這頭的窸窣聲,他才又開口:“怎么了?” “手機掉地上了?!彼届o地說,“我掛了?!?/br> 蔣也:“明天八點見,我來找你?!?/br> 她才想起來問:“你怎么知道民宿地址?” “你看地圖的時候,我瞄了一眼?!笔Y也笑,“對了。記得烘干我的外套,沒想到要來冰島,只帶了這一件,沒別的穿了?!?/br> 她全然忘記,幾秒鐘前,自己說要掛了電話的事。一樁一樁的事想問他,“你不是去荷蘭嗎?” “是啊,”他輕輕磨了磨牙,“本來去參加騎行比賽的。一轉(zhuǎn)頭,你人就在冰島了。” 簡牧晚莫名:“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他再一次,低低地嘀咕了什么,音量小,似乎也是三個字,她沒有聽清。 正想質(zhì)問,他說:“晚安。” 簡牧晚張了張嘴,還想說,又生生把話吞了回去,哼了一聲,掛斷電話。 她不是一個話多的人,短暫點起好奇心,被冷不丁按回喉嚨,也沒有腆著臉繼續(xù)的熱情。同時,她也開始反思,一連串發(fā)問是否看起來太過積極,會危及她在這段關(guān)系中的地位??v使她沒有感情經(jīng)歷,也不妨礙成為理論上的巨人,她知道,得到與未得到的心理區(qū)別。 考量間,她裹著厚重的被子,眼皮耷下,在床上沉沉睡去。 馮時序是次日八點的飛機,需得提前兩小時離開,簡牧晚在床上,被行李箱滾動的聲音叫醒。 出去送了他,回來再睡,回籠覺不受生物鐘管控。一覺混沌,睜眼時天光煞白,擠進百葉窗的折縫,撲在被褥上。 她瞇著眼睛,撈過搭在床頭的手機,上方是時間,九點十三,下面堆著未查看的消息,均來自同一個聯(lián)系人,蔣也。 忽地坐直,記起他今天八點要來。立刻跳下床,趿上拖鞋,匆匆地跑向門口 ,手握住門把,要按下的前一刻,她想,誰會愚蠢地在門口站一個小時? 她收回手,踮起腳,通過貓眼向外探看。愚蠢的人正裹著灰色套頭毛衣,抱臂埋頭,背對她,孤零零坐在臺階前,像一只無處可去的流浪犬。 突然,他的身形倒向右。 站在門邊的簡牧晚,再也不能只是看著,快步跑出去,接住他的身體。 他的臉色蒼白,清瘦的顴骨上一片病態(tài)的紅,是凍傷。冰島的溫度極低,他沒有外套,枯坐一整個小時,身體僵硬,猶同一具冰雕。 “蔣也,”她推了推他,沒有反應(yīng)。她又喊了一聲:“蔣也?” 他雙眼緊閉,似乎昏死。她只得撐起他的上半身,半拖半拽,將他扯回暖氣充沛的屋內(nèi)。 蔣也的雙臂搭在她的肩上,臉頰冰涼,依偎在她的頸側(cè),雞皮疙瘩。 “我等了你好久......”凍僵了,吐字也不利索。他悶悶地控訴。 簡牧晚:“不知道找間咖啡館等?” “怕你和他出去了,”他低聲,“怕你忘了,怕你反悔。” 他的頭發(fā)硬且短,一茬一茬,扎著她的下巴,癢到心里。 她硬著口風嘟囔一句:“那你坐在門口也沒有用?!?/br> 將他移到沙發(fā)邊上,躬下背,身體跌坐在皮面軟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他坐下了,手臂卻沒有從肩膀上移開,簡牧晚跟著向前傾,倒在他的身上。額頭撞在他堅硬的下巴上,她倉促地掙扎,手臂別扭地屈起,試圖從環(huán)抱的臂彎里,鉆過身體間的縫隙,推開他:“拿開?!?/br> “凍僵了。”他的聲音打顫,振得她的頭發(fā)一并輕晃。 簡牧晚不習慣與男性極其緊密的身體接觸,皺了皺眉,正要加大力氣,將他搡開,便聽見他在耳邊低低地叫喚:“好冷……好冷啊……讓我暖和一下。幾分鐘,好不好?” 到底是因為她起晚了,忘記給他開門,才凍成這樣的。 她心里一軟,嘴上語氣冷硬:“一分鐘?!?/br> “好?!?/br> 他的下巴蹭了蹭她顱頂,手臂收緊。她的臉貼在胸口,針織灰色毛衫,面料柔軟,像丟在米蘭的那頂帽子,搞怪的小狗款式,毛絨絨,寬大溫暖。 他問:“昨天有沒有吃藥?” “沒吃。” “不疼嗎?” “不疼?!?/br> “那等會,我吃粒感冒藥,”他吸了吸鼻子,“凍死我了?!?/br> “我現(xiàn)在給你拿?!?/br> 她借口離開,才稍起一點身,便被他強硬地押回來,“還不到一分鐘?!?/br> 她維持著倒下來的姿勢,腳掌尚還踩在地面,并不舒服。索性,屈起膝蓋,跨過他的腿,跪坐在沙發(fā)邊沿。 蔣也:“早飯吃什么?” “牛角包?!彼噲D把自己回答的字數(shù)控制在五以內(nèi)。 “都不是新出爐的,”他問,“Brunch吃不吃?” “隨便?!?/br> “沒有隨便吃?!?/br> 她抬起頭,“好土的笑話?!?/br> “也不見你笑?!奔橙⌒┰S體溫,他的手指恢復行動能力,探進松散的發(fā)間,一路向上,掌住她的后腦。 猝不及防,被冰了一下,她的后腦發(fā)涼,有點被捉弄的感覺,惱火地推開他:“到時間了!” “胡說,”他正色,“我數(shù)的是四十二秒?!?/br> 簡牧晚沒有看時間,無從辯駁,只得啞口瞪著他。 片刻以后,她捉住他的手臂,“你的手都熱了?!?/br> “只是手熱?!?/br> 她便查證似地摸了他的脖子和大腿,俱已經(jīng)回溫。 “松開,”她說,“你已經(jīng)不冷了?!?/br> 他看向她,眼尾按下一個促狹的弧度,“我的嘴唇還是冷的?!?/br> 她本能地伸出手指去摸。 蔣也張開嘴,濕潤的舌尖輕輕舔含住她的食指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