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打光板前站定，一左一右，全程零交流。

    還沒正式開拍，工作人員閑著也是閑著，三兩成對的湊到一塊兒，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這倆臉蛋殺手。

    國民老公vs國民“老婆”。

    “這是兩人第一次合作吧，我好期待啊?！?/br>
    “他們站在一起，那畫面簡直不要太養(yǎng)眼。”

    “感謝父母，感謝親朋，讓我能夠擁有見證奇跡發(fā)生的機(jī)會?！?/br>
    “為什么不讓帶手機(jī)，我真的好想把這副畫面拍下來放在我家墻上供著?！?/br>
    “我看你是瘋了不想在這行干了，還想著帶手機(jī)進(jìn)來。”

    ……

    ……

    顯示屏后，余聲在看臺本，對周圍的討論充耳不聞。

    約半分鐘后，他抬起頭道：“我需要你們演繹在德國的那一場偶遇。你們正常演，我們抓拍，可以嗎？”

    那是在德國柏林的巴黎廣場。追求美感的中國攝影師陸橋和浪漫主義的畫家林川，兩人第一次在廣場遇見。驚鴻一瞥間，陸橋記錄下了這個畫面。

    年輕帥氣的畫家坐在廣場中央，骨節(jié)勻稱的手握著畫筆，夕陽為他雋美的側(cè)顏鍍上一層金黃色的光暈。

    劇組提供的相機(jī)是索尼a7c。遲意穿著短款的黑色皮衣，頭上戴著一頂西式牛仔帽。

    “這款相機(jī)劇組送你了，你把自己當(dāng)作一個重度攝影愛好者，好好培養(yǎng)和相機(jī)的默契。”余聲說。

    那一頭，場務(wù)已經(jīng)將拍攝場地搭好。祝渂坐在畫架前方，低著頭在挑選合適的畫筆。林澎不知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無聲息地走到他旁邊，嘗試著與這個渾身上下散著冷意的主角溝通：“怎么樣，會畫么。不會也沒關(guān)系，還有后期，演得好最重要?！?/br>
    祝渂抿著唇，道：“會一點。”

    寫好的劇本里，前半部分多是以陸橋的視角展開，并沒有提到林川在巴黎廣場中央究竟畫了什么。林澎思索著，正想說你就隨便描幾筆，反正鏡頭不會給到這里。但很快，沙沙的紙筆摩擦聲傳來，他一個思考的功夫，祝渂已經(jīng)在動筆了。

    看似隨意的線條，竟組成了這樣驚奇的一幕。

    不遠(yuǎn)處，遲意正在場務(wù)的指導(dǎo)下調(diào)鏡頭。微垂著頭，長而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露出來的那截脖子干凈漂亮。

    林澎再回頭看那幅畫。

    神了，不說是一模一樣，但至少神似。

    不知怎的，林澎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凝神看他畫畫，在看到祝渂在右下角落款時愣了愣：“不畫了？”

    眼看著一幅人物肖像就要畫完，畫師卻停在了最為重要的一步——他沒有為人物附上五官。

    這不免讓人覺得可惜。

    祝渂熟練地寫下花體的“jm”，淡淡道：“不畫了?！?/br>
    “好吧?！?/br>
    既然畫師不想繼續(xù)，他作為觀眾也沒立場說些什么。

    “啪啪啪。”

    余聲鼓了鼓掌，拿起擴(kuò)音器詢問：“各部準(zhǔn)備好沒有？兩位主角呢，狀態(tài)ok嗎？”

    見祝渂點頭，林澎打了個響指，沖余聲喊道：“ok了?！?/br>
    場地清場，整個攝影棚安靜下來。余聲冷靜地掌控全局：“好了，咱們現(xiàn)在開始拍攝，兩位老師請就位?！?/br>
    劇本里，兩人第一次遇見時距離很遠(yuǎn)，但現(xiàn)在只是拍個宣傳海報，有后期出力可以不用將場地徹底還原。

    遲意閉上眼，再睜眼時，屬于“遲意”個人的情緒盡數(shù)褪去。陸橋無疑是青澀稚嫩的，有野心和欲望，從不吝嗇于展示這些，這是獨屬于年輕人的朝氣。

    這是祝渂第一次在鏡頭前和遲意對戲，兩人離得極近。

    在那一瞬間，他充分地體會到什么叫做老天爺追著喂飯吃。

    拍攝過程進(jìn)行得很順利。一共拍了三組，從林澎和余聲的討論來看，他們都挺滿意的。

    接下來還有兩組別的拍攝，分別是陸橋和林川熱戀期時接吻的照片、分道揚鑣時一別兩寬的背影。

    既然是宣傳照，自然不可能真的接吻。這段感情里，陸橋這個角色是個小太陽，熱戀時在感情中占據(jù)主導(dǎo)地位。余聲只讓他們做出要接吻的動作，離唇兩厘米處停下。

    祝渂坐在凳子上，雙腿微敞，背后抵著墻壁，畫筆和顏料亂七八糟落了一地。遲意站在他雙/腿/間，雙手捧起青年的下頷，迫使他微微仰頭。

    在全場安靜地注視中，遲意眼含笑意，低著頭，漂亮渾圓的眼里倒映著他的影子。

    這是他第一次仰視遲意。

    祝渂喉嚨滾了滾，一時間忘了場合，沒忍住喊：“遲——”

    遲意拇指摁住他的唇，他沒能喊出來。

    遲意直直地盯著他，眼中的情意濃得快要溢出來。

    遲意傾身，祝渂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

    “cut！”

    林澎從余聲手里一把拿過擴(kuò)音器，大嗓門嚷嚷：“祝老師，我們需要捕捉情緒，你閉眼干什么?！?/br>
    遲意環(huán)胸偏頭，仿若事不關(guān)己。

    祝渂眼皮半垂：“抱歉?！?/br>
    林澎揮了揮手：“再來?！?/br>
    遲意重新在他身前站定，漫不經(jīng)心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時瞬間變了。

    充滿愛意的目光燙得祝渂心尖一顫，之前在休息室內(nèi)的不歡而散仿佛是錯覺。

    **

    拍攝完畢，林澎招手讓兩位主角過來看成果，并排著的幾個顯示器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呈現(xiàn)出之前的畫面。遲意揚了揚脖子前掛著的相機(jī)，說：“不愧是專業(yè)的，比我拍得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