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8.什么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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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邊陲某家的首府公立醫(yī)院遷至新址,白墻粉磚,窗明幾凈,環(huán)境設施比重城老舊的三院還要高端,只要你無視守在醫(yī)院的家屬用泡沫板甚至幾張報紙做的簡陋被褥。 李鱗兒隔著玻璃窗探望她的父親,他骨了折的健全雙腿,直愣愣地吊在那里。 推車的護士匆匆從ICU病房出來,和李鱗兒打了聲招呼:“你爸恢復得還可以哇?!?/br> 等待的家屬一擁而上,是主治醫(yī)師出現(xiàn)了?!皠e哄上來”,主治醫(yī)師熟練地揮開人群,“喊了名字再跟我進辦公室,別的人在這里等。” 叫到李鱗兒的時候,醫(yī)師嚴肅的表情淡了些:“要是每個家屬都那么配合就好了?!?/br> 她爸的病情——“肺部積液基本沒有了,等他能自主呼吸,應該就能出ICU了”——醫(yī)生講的專業(yè)名詞她也聽不太明白,不過她點頭,微笑,道謝,很少做出追問,因為怕浪費醫(yī)生寶貴的時間。 她第一次聽醫(yī)生說“你爸哪怕靠ECMO救回來了,也大概率一輩子偏癱”時,就沒有哭天搶地。 她很麻木地就接受了這一切,而后也沒再求問醫(yī)生之前的診斷是否還有待商榷。 可是,一輩子要強要面子的爸爸,能接受這一切嗎? 沒什么文化的爸爸,一輩子都在做司機,出事的那一天,他駕著貨車連夜跑在九曲回腸的山路上,為了給弟弟多掙一間房,他恨不得不眠不休,可疲勞是不受控制的,他不自覺瞇了一會兒。 就在那半分鐘,大貨車沖出了山崖,人貨俱損。 他賴以維生的,他苦心孤詣的,竟然最后害了他,將他的晚年愿景砸了個稀巴爛。 他余生都會困在輪椅上,沒有尊嚴地大小便失禁,無法脫離他人的照顧,從一個偉大的供養(yǎng)者滑落為累贅的廢人。 李鱗兒出醫(yī)院時又見著了那個男人,明明她回了消息說:“不用來接。” 他是小叔的學生,早前她和母親及弟弟meimei剛到首府借宿在小叔家里,便認識了他。 他是曾經(jīng)讓老師連連搖頭的壞學生,早早輟學繼承家業(yè),摸爬滾打成了老師嘴里的“大老板”。 他缺年輕漂亮的老婆,她缺替父親養(yǎng)一家人的錢,也無怪小嬸嬸從中撮合。 天藍色的寶馬7系,就像一汪透明泛光的海池子漂浮在馬路上——她本來不知道牌子型號的,多虧他第一次接送她時興致勃勃地將身家財產(chǎn)介紹了個遍兒。 副駕駛座上放著一盒香奈兒香水和一盒資生堂紅腰子。 “送你的,收下?!蹦腥诵φf。 “我不能收,太貴重了?!彼亟^道。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架——是的,壞學生也會近視:“小禮物罷了,你過意不去就以身相許吧?!?/br> 才見過幾次面就說這種話,李鱗兒本就沒什么笑意的臉拉得更長了。 “離晚飯還久,我先帶你去個好地方?!?/br> 短短一路因密集的紅綠燈蹉跎不少時間,男人降下車窗點了一根煙,沒話找話道:“第一個綠燈沒趕得著,后面的就總都也是紅的?!?/br> 李鱗兒最厭惡煙味,她也打開了她那邊的車窗,扭過頭裝作要看外面的風景,“嗯”了一聲,再沒搭腔。 好地方就這?一幢嶄新的購物大廈,慶祝開業(yè)的氣球鮮花紅毯還沒有撤掉。 男人帶她七拐八繞,一路上的金店表店化妝品店的柜姐敬業(yè)地對他們鞠躬點頭,男人頗有風度地招手回道:“等會兒下來再來你們店里看看?!?/br> 男人彎腰貼緊李鱗兒將抽了一半的煙在她身側的垃圾桶上捻滅,伸長的手自然地攬住李鱗兒的肩膀。 她的腳忍不住要往前邁,男人的手掌立刻上了勁兒,哪怕她一直避開他的視線,她也知道他正朝著她看。 于是她低著頭任由他這么帶著她站在慢悠悠的坡型電梯上。 “啪啪啪啪啪——” 嘈雜的游戲音效漸近,抬眼是一片電玩游戲大廳,店里沒什么人,只一個穿著T恤運動褲的瘦高個戴著專用手套在打音游,雙手飛舞快如閃電,想必是店老板。 一曲終了,店老板才回過頭來招呼客人:“大忙人得閑來玩嚄?哪里找的小姑娘,水靈靈的,好看完。” 兩個男人進行的寒暄是李鱗兒不愿去認真聽的那種,提到她了,她只是尷尬地抬眼笑笑。 “你們小年輕不就愛玩這些嗎這是全省最潮流先進的電玩店了,你隨便玩,不用見外。”那人一副親昵的樣子拍拍她的頭。 “撒狗糧啊,”店老板噓聲,“給我也介紹一個小嫩逼唄。” “小心你老婆用老虎鉗夾斷你的雞兒。” 聊得差不多了,男人推著她的背往里走。 李鱗兒問道:“呃,不用先買點游戲幣什么的嗎?” 男人吹了聲口哨,店老板扛過來一大袋游戲幣:“當然是免費玩啦,你老公可是整家商場的二老板喔?!?/br> 哦,好像上次那人提到了來著,只不過他吹噓個人財產(chǎn)的部分太長了,她沒能認真聽到最后。 李鱗兒其實不愛玩電玩,店老板想多做點宣傳,還懟著她猛拍照,她做什么都很僵硬。 男人也看出來了她的不高興,倚著柜臺勸慰她:“你為什么一天天垮著張臉呢?” 她囁嚅:“對不起?!?/br> 男人拿住她的臉,不是浪蕩公子哥用一根手指挑起下巴,而是五根手指半個手掌握住她的下半張臉:“趁著好看的臉沒老,就應該多笑笑,懂嗎?” 她一副沒聽進去的樣子,男人抱起胳膊,以一種過來人的態(tài)度開始教育她:“我知道你爸現(xiàn)在這樣你無心想別的事情,你也笑不出來?!?/br> “但是,妞,你不能忘記考慮你自己的未來。有的機會,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br> 是嗎? 她還能有什么未來? “你親我一下,這幾件我一起送你。” 一樓的金飾店內,李鱗兒正被架在火上烤。 左邊是瞇著眼把臉湊在她嘴邊的男人,右邊是恨不得把她的頭按在男人嘴唇上——讓他們原地結婚的柜姐。 “別害羞啦,我們二老板多帥??!” “親一個!親一個!” “嘿!二老板!我親你行不行,我們店今天還沒進賬呢,幫幫忙唄?!边B其他店的人也在起哄。 李鱗兒不是害羞,她是煩躁,她胸口有一團無名火在燒。 “姑娘那么漂亮,身上什么首飾都不戴,多可惜呀,這些都買了,到時候和朋友聚會才有面兒呀?!惫窠阌掷^續(xù)推銷道。 柜臺上放著四款店內能挑出來的最精致的首飾,一款是男人本就已經(jīng)付了錢的,另外三款是柜姐硬要推銷導致演變成這樣局面的。 李鱗兒才不是沒有首飾,她有的多了,太貴了她根本不敢戴。 她理解不了“富貴不還鄉(xiāng),猶如錦衣夜行”,她只知道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露富無異于自找麻煩,她回來之后一直十分樸素,沒人清楚她手頭有多少錢,包括她親媽。 李鱗兒心里一邊嫌棄黃金老氣橫秋不上價,一邊又自嘲她有什么資格嫌棄付錢的人低品味。 是啊,現(xiàn)在缺錢缺的要死的李鱗兒難道不應該立刻親下去嗎? 李鱗兒想到這里就恨,她恨自己的雙手沒有能力。 “賤人。” 雖然很小聲,但是李鱗兒聽到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店內另一位在邊上冷眼相看的柜姐突然把沒付錢的三樣東西利落收走,手肘咚咚連撞李鱗兒和男人,就像劈開海浪的刀劍。 她坐回高腳椅上旁觀他們的鬧劇,從容得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那男人明顯也聽到了,他抱歉地拍拍李鱗兒的肩膀,和另一位柜姐說:“那三樣到時候我助理過來拿?!?/br> 后面男人沒明說是不是和女人有過一腿,只說了他看在人情的份兒上安排她到這里工作。 李鱗兒倒是無所謂,多虧了這句“賤人”,她才順利從進退兩難的情況中逃脫。 在這種根本沒人知道她腌臜過往,大家都覺得她無辜的情況下,被叫“賤人”反而讓她有了一種受害者的感覺,讓她無辜地自憐起來,讓她奇妙地自我感覺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