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道：“偶然間想起來，順口一提。”

    “兇手恨透了胡良，”秦晏雙手放在桌上，“他把胡良的四肢全部砍下，斷面平整，就連......那個地方也是一樣。普通殺人案中的兇手之所以犯案，要么是與死者積怨已久，有預(yù)謀地殺人；要么是事發(fā)前與死者或者別的什么人產(chǎn)生過爭執(zhí)，一怒之下激情殺人。但胡良的案子很明顯不是?！?/br>
    顧城捧起湯碗喝了口湯，看向秦晏：“兇手在殺害死者之前，不但砍下他的四肢，還剖開了他的腹部，斬?cái)嗔怂男詜器官。”

    “兇手的直接目的是殺人，殺人之前不求讓死者四個干凈，卻非要在死者還活著的時候折磨他，看來......”秦晏欲言又止。

    顧城眼前一亮：“是不是跟王亞婷的案子有點(diǎn)類似？兇手不僅僅要?dú)⒅罂?，更要讓死者在活著的時候面臨加倍的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晏點(diǎn)點(diǎn)頭：“嗯。”

    .

    說話間，餐館的二樓陸陸續(xù)續(xù)來了不少其他顧客。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止住話音。

    秦晏剛要伸手取抽紙，手腕卻被一道力量握住，而后一道爽朗的聲線從身后傳來：“還以為你們回旅館了，沒想到這都能碰見。”

    秦晏微微抬眸看過去：“蘇副。”

    五月的天干燥少雨，蘇子柒一路過來有點(diǎn)熱，順勢脫了外套搭在秦晏座椅后面，隨手拉開另一張椅子，在兩人旁邊坐下：“在聊胡良呢？”

    “你都聽見了？”秦晏問。

    “聽了個大概，”蘇子柒說，“我來之前跟縣里的領(lǐng)導(dǎo)開過會，回局里的時候又看了幾眼尸檢報告，其實(shí)我覺得......”

    秦晏看他一眼：“你覺得什么？”

    蘇子柒咽了咽口水：“兇手很執(zhí)拗。”

    坐在對面的顧城用筷子撥了撥碗里的面條，道：“刑警辦案講事實(shí)證據(jù)，案子才剛開始偵辦，犯罪心理那一套有點(diǎn)玄了?！?/br>
    蘇子柒看著顧城，剛要開口，秦晏笑了笑：“隨便說兩句也沒事?！?/br>
    餐館里的空氣彌漫著飯菜的香味，偶爾傳來鄰座學(xué)生們打鬧的聲音，微微嘈雜。

    蘇子柒起身用餐館提供的一次性紙杯盛了點(diǎn)免費(fèi)的冰酸梅汁解渴，而后又坐回座位上：“兇手剖開了胡良的肚子，又切下他的生|殖|器，這種行為背后的邏輯很有可能是兇手不止厭惡胡良這個人，而且連帶著厭惡他的性|器官，對他的性|器官執(zhí)著到了一定程度?！?/br>
    顧城眉梢輕輕一跳：“不能認(rèn)為跟貓有關(guān)嗎?！?/br>
    “那些被殺害的貓有幾只是被剖腹的？也就三只，而且是三只母貓，其余的那些貓要么是被剝皮要么是被砍斷貓爪，只能說胡良的死狀放在每一只貓身上都有一處或者兩處符合，但那些貓單拿出來跟胡良做對比，看起來倒像是巧合，”蘇子柒說，“不排除兇手希望通過這種方法混淆視聽，擾亂警方的偵查思路。”

    顧城頷首。

    蘇子柒遲疑一會兒，又道：“其實(shí)兇手這么做，比普通的尋仇更加殘忍。既然選擇對死者的生|殖|器下手，說明兇手不但痛恨死者這個人，更痛恨死者身上的性|器官，死者生前可能做過對不起兇手的事。”

    “胡良是精神病人，他生前無論做什么事，在大部分情況下都不需要擔(dān)責(zé)，”秦晏想了想，“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正常人報仇不會想到閹割對方，但兇手特意這么做，或許是為了泄憤。”

    蘇子柒看一眼附近嘈雜的人群，低聲道：“兇手會不會是女性？”

    秦晏默不作聲。

    “女性？”顧城一愣。

    “胡良是男的，一個男人活著的時候被仇家閹割還能有什么原因，”蘇子柒淡淡地說，“如果他強(qiáng)暴過女性，應(yīng)該會留下案底，如果兇手是女人的話，這一切都說得通了，因?yàn)樵獾搅撕嫉男呷瓒紱]有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所以恨胡良到極點(diǎn)，又因?yàn)楹?，所以才會在殺人時執(zhí)著于割掉胡良的生|殖|器官?！?/br>
    秦晏搖搖頭：“不見得?！?/br>
    “為什么？”

    “除了生|殖|器，胡良四肢也在活著時被砍下，兇手在殺害他之前制定了相對完整的計(jì)劃，幾乎是一刀就砍斷了他的骨頭，先不說什么樣的作案工具能這么鋒利趁手......單看殺人手法這么干脆利落，事后還能堂而皇之地把尸體分裝進(jìn)好幾個塑料袋里拖出去拋棄，這不像是一個普通婦女能擁有的力氣和膽量，”秦晏思索一會兒，“不過這條思路不算錯，后續(xù)可以留意一下?！?/br>
    .

    餐館里漸漸迎來了更多的客人，不少學(xué)生相約而來，嬉笑著在餐館里打打鬧鬧。

    顧城三兩下吃完了碗里的面條，扯了兩張抽紙隨手在嘴上一擦，看著秦晏和顧城兩人：“我想起來了。”

    “什么？”秦晏微微皺眉。

    “早上去殯儀館看尸體的時候，曾老師和縣局的法醫(yī)已經(jīng)把尸體大概拼成了能看的樣子，”顧城回憶道，“但解剖室里并沒有胡良被切割下來的生|殖|器。曾老師是個有二十年經(jīng)驗(yàn)的法醫(yī)，不可能在拼接尸體的時候出那么大的紕漏，而派去抬尸體的現(xiàn)勘和痕檢也絕對不會放過現(xiàn)場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

    秦晏雙手交握于桌面，了然道：“所以也絕對不會存在被切掉的生|殖|器落在現(xiàn)場這個說法，胡良缺失的性|器官更有可能是被兇手私藏或是拋棄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