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是特警，”秦晏看著四周端著燒烤盤來來往往的人，側(cè)頭對顧城微笑，“特警的訓(xùn)練任務(wù)很重，但這些天我觀察下來，發(fā)現(xiàn)你的飯量并不大。”

    “以前飯量大，”顧城說，“從特警支隊轉(zhuǎn)崗之后慢慢習(xí)慣了你隊里的節(jié)奏，也就不在乎每天吃多少東西了?！?/br>
    秦晏聲音沉沉的，給顧城一種很穩(wěn)重的感覺：“你和我都是第一次來桐山，要不要嘗嘗當(dāng)?shù)氐男〕?？?/br>
    顧城嘴角一勾：“行?！?/br>
    .

    街邊很熱鬧，各個攤位上的老板和服務(wù)員都忙得腳不沾地，光著膀子的老板扯著嗓子吆喝——“瞧一瞧看一看嘞！正宗的桐山烤餅嘞！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嘞！”

    駐足的人太多，燒烤架上的火苗燒得很旺，熏得人眼睛都開始變得酸澀。

    顧城覺得有些熱，脫了外套拿在手上。

    光膀子的老板見他們倆站在這兒有一會兒了，于是便道：“兩位想吃什么？”

    “秦隊，來個招牌？”顧城看一眼身邊的秦晏。

    秦晏笑笑：“好?！?/br>
    老板瞬時反應(yīng)過來，立馬沖身后穿圍裙的老板娘喊道：“兩個烤餅！”

    顧城頓了一下，忙拉住老板，伸出一根手指：“一個。”

    老板不是什么嫌麻煩的人，哈哈一笑，而后又轉(zhuǎn)頭沖老板娘喊道：“一個！不要兩個！”

    .

    等待的時間里，秦晏也被燒烤攤上的熱氣熏得出了些汗，走到一側(cè)給其他顧客騰地方，一邊走一邊脫掉深黑色的薄外套：“怎么只要一個？你不吃？”

    “一起吃吧，晚上吃太多不消化，”顧城說，“外套給我?！?/br>
    秦晏微微頷首，倒是不在這些吃或者穿的小事上計較，也樂意在這些小事上慣著顧城，于是隨手將薄外套給了顧城：“你這又是拎袋子又是拿外套的，不嫌麻煩？”

    “于公，我是你的下屬，你是我的領(lǐng)導(dǎo)，這些是我該做的，”顧城忽然湊近秦晏，“雖然我很討厭給領(lǐng)導(dǎo)做這做那，但你畢竟跟局里那些老油條不一樣，你除了是我的領(lǐng)導(dǎo)，你還是我男朋友?！?/br>
    秦晏耳根紅了一瞬，推開顧城：“大街上，別跟我來那一套?！?/br>
    顧城爽朗一笑：“臉皮兒太薄可不好——我可以親你一下嗎，秦隊？”

    “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鼻仃搪曇衾淞藥追帧?/br>
    大概是察覺到秦晏有些不悅，于是顧城便收了性子，笑笑：“好好好，我不鬧了?！?/br>
    說到底其實是秦晏心里還過不去一些坎，比如那天夜里顧城突如其來的一個吻，又或者是一些刻在骨子里的保守觀念，他可以跟顧城談戀愛，他也清楚自己確實喜歡顧城，他明白顧城對自己的感情是什么。

    秦晏需要的是穩(wěn)定而保守的感情，相互理解相互尊重的感情，說白了不外乎“相敬如賓”四個字。

    可顧城需要的是熱烈的戀愛，需要秦晏對他無下限的包容和忍讓。

    也許這就是九歲年齡差所帶來的反差。

    .

    一張很有分量的烤餅很快被老板交到了他們手上，老板看著兩個人，道：“你們誰......”

    顧城指了指秦晏：“他付錢。”

    然后笑笑。

    .

    秦晏從褲兜里拿出手機，抬眸尋找一會兒，最后在燒烤攤的某個角落里找到了被掛在掛鉤上的二維碼，掃了五塊錢后便轉(zhuǎn)身離開。

    顧城拿著烤餅，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秦隊，你不會計較這五塊錢吧。”

    “不會，”秦晏側(cè)眸看他一眼，溫和道，“好吃嗎？”

    “還行，你也來一口？”顧城將餅遞過去。

    秦晏垂眸看那餅一眼，看見顧城已經(jīng)咬下一塊，于是秦晏便在烤餅的另一側(cè)掰了一點。

    顧城看著秦晏掰過餅之后沾上一點油的手指，又看見秦晏淡然地把餅咽下去，看見秦晏用紙巾擦手。

    “挺好吃的?！鼻仃陶f。

    “咱倆一人一半吧，”顧城抿了抿唇，“我沒咬過的那一半給你?！?/br>
    秦晏抬起右手，那是一個很明確的拒絕的手勢，然后他對顧城笑笑：“你吃就行?！?/br>
    顧城嗯一聲，自顧自拿著烤餅走在秦晏身邊。

    他覺得他還是有點看不懂秦晏，哪怕秦晏說過只要自己愿意，這輩子都不會拋棄，但顧城偶爾還是會覺得秦晏這個人若即若離的。

    “秦隊，為什么不吃，”顧城忽然較勁兒起來，“是不是覺得我咬過的東西你下不去嘴？”

    “沒有，”秦晏將手里的購物袋換到另一只手上，騰出手繞過顧城的背，揪了揪他的頭發(fā)，“你再多心，我也沒辦法了?！?/br>
    顧城道：“你都不樂意吃我的東西?！?/br>
    秦晏輕輕一笑：“沒有不樂意，就是太晚了，不太想吃。要不你留點，明天我當(dāng)早餐?！?/br>
    “也行?！?/br>
    “顧城。”秦晏在小吃街的角落里停下來。

    顧城看著秦晏。

    秦晏神色一如既往地淡然，嘴角卻微微勾著：“你這個人吧，平時還好，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辦案也足夠認(rèn)真利索；但怎么一到了跟我私下相處的時候，就這么像只狼崽子呢?！?/br>
    “......可能是因為依賴?！鳖櫝钦f。

    .

    夜黑風(fēng)高，步行街依舊熱鬧無比。

    或許這才是夜生活真正的開端，來這里的人洗掉了白天工作的疲憊，哪怕燒烤攤再熱，也情愿在此處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