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握緊了拳頭，蘇子柒不動聲色地拍拍他的肩，笑笑：“放松點啊我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把秦支辦公室當(dāng)場炸了。”

    “......那倒不至于?！?/br>
    .

    宋綿竹輕輕看秦晏和顧城一眼，道：“要查暗網(wǎng)難度很大，也必須得跟上級單位報備。我確實支持起底師父當(dāng)年的案件，因為那些離開的兄弟需要一個完美的交代，但我......”

    宋綿竹之前多么篤定自己會一查到底，但在窺見暗網(wǎng)上李國強曾經(jīng)的舉動后又不知道為什么有點退縮了。

    秦晏終于傾了傾身子，從側(cè)邊的口袋里掏出打火機。

    打火機輕響一聲，夾在指尖的煙被點燃，他回敬宋綿竹一個眼神：“我懂你?！?/br>
    他懂宋綿竹的不安。

    “我也害怕失去，害怕戰(zhàn)友離開，但暗網(wǎng)已經(jīng)讓我們失去太多戰(zhàn)友了，有人離職，有人殘疾，一輩子就那么毀在暗網(wǎng)上，”秦晏嗓音有些沙啞，“但不能因為失去一次就否定全部，暗網(wǎng)水深，我們做不到鏟除所有污濁，至少也要揪出來一部分，既是警告，也是對人民群眾的保護(hù)?！?/br>
    也許順著李國強和陳染這條線，他們能把組織器官交易的那批人一網(wǎng)打盡，未來或許還有更多不怕死的亡命徒為了利潤而在這條線上游走，但他們能打一批是一批，起碼能一定程度阻止罪惡蔓延。

    宋綿竹嗤笑一聲：“你是最像師父的?！?/br>
    “彼此彼此，”秦晏摸出煙盒丟過去，“壓力大就抽根煙，你說你一技術(shù)人員瞎擔(dān)心什么，該祈禱小命不保的得是我們這些外勤吧?！?/br>
    宋綿竹苦笑一聲：“你知道我查到的那批給李國強和蘇敏下任務(wù)的人來自哪兒嗎?！?/br>
    秦晏看著宋綿竹。

    宋綿竹沒有解釋太多，只說：“緬北。”

    “范圍太大了。”秦晏嗤笑一聲。

    不過不是嘲笑，只是帶了些無奈而又覺得意料之中的情感。

    “那再詳細(xì)一點，”宋綿竹捏著秦晏剛剛丟過來的煙盒，“小勐拉。而且這批人跟以前我們鎖定過懸賞師父的那些大概率來自同一個組織，更何況......他們現(xiàn)在正在暗網(wǎng)上一刻不停地找你，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所以我才一直沒跟你說，因為我擔(dān)心你的安全?！?/br>
    秦晏眸光微縮。

    顧城一直緊握的拳頭輕輕響了一聲，骨與骨之間摩擦的咯嗒聲顯得有點清脆。

    他們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個什么地方。

    秦晏站起身，深吸一口氣，瞇了瞇眼睛。

    那是一種不敢置信但帶著決絕的眼神，他只需要看宋綿竹一眼，就知道接下來的路不會太好走，他們這些人注定會成為一匹站立于高原之上的豺狼，身邊沒有親人，沒有愛人，只有槍林彈雨和準(zhǔn)備好隨時面對罪惡的一顆堅毅的心。

    .

    秦晏轉(zhuǎn)頭看向他們：“怕不怕?！?/br>
    顧城抿抿唇，臉色平靜：“不怕?！?/br>
    蘇子柒拍拍顧城的肩：“我也不怕，老子這輩子就不知道害怕這倆字兒怎么寫，干唄！”

    秦晏最后把目光落在宋綿竹身上，微微張了張口。

    宋綿竹輕笑一聲：“我盡量保證能夠給你們提供最準(zhǔn)確的信息。而且就目前來看，那批人的頭子雖然在小勐拉，但下游基本在國內(nèi)邊境或者粵東近海一帶，大王抓不到，小王至少能攻堅一下，我相信我們的同志?！?/br>
    “好，”秦晏頷首，沉穩(wěn)的眸子輕輕眨了一下，露出一點讓人安心的笑意，“晚些時候，我去請示呂局。”

    他一直夾在指尖的煙默默燃燒著，灰燼輕輕從指尖掉落，落在干凈的地面上。

    飄散而出的煙霧在空氣里悄無聲息地散開，很像是一縷終于解脫人間束縛的靈魂，往遠(yuǎn)方去了。

    chapter81

    臨近中午，秦晏帶著顧城再一次前往粵東師范學(xué)院。

    負(fù)責(zé)管轄這一片的派出所安排了幾個現(xiàn)勘守住了原本就封上警戒線的老宿舍樓后門，宿管阿姨站在警戒線外，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眼前的警察：“警察第一次來的時候就到處都找過了，也看過監(jiān)控，陳染那丫頭......確實是在這兒失蹤的啊。”

    她不明白為什么警察三番五次來女生宿舍樓下，她只覺得惶恐。

    秦晏撩開警戒線，往這個近乎廢棄的后門外看了一眼。

    生銹的鐵門由于年久失修而無法合攏，秦晏站在門邊的時候能夠清晰地看見外面肆意生長的雜草，一條小路埋沒在雜草之間，往遠(yuǎn)方的馬路上延伸。從這里一直走出去就是喧鬧的、只在夜間活躍的跳蚤市場。

    一旁的民警遞給秦晏一個平板：“現(xiàn)場被學(xué)院的人清理過，這些是他們清理之前，我們做勘驗的時候拍下的照片?！?/br>
    秦晏劃了劃相冊，找到一張帶著半枚鞋印的照片，然后蹲下來與現(xiàn)場比對，確認(rèn)無誤后，他將平板還給民警：“辛苦了。”

    民警笑笑。

    顧城看一眼警戒線，道：“陳染下樓的時候估計剛洗過澡，留在后門門后的半枚鞋印帶著水漬，但是這些天被蒸發(fā)了。參考價值不大，不過從受力方式來看至少能確認(rèn)現(xiàn)場只有她一個人，是她自己主動出去的，沒有被人挾持，也沒有掙扎?！?/br>
    秦晏聞言轉(zhuǎn)身，問：“她是自己出去的，那當(dāng)天她的舍友都在宿舍嗎？”

    宿管阿姨立馬點頭：“都在宿舍，她們師范生跟普通學(xué)院的學(xué)生不一樣，學(xué)院強制要求師范生保持良好作息，所以基本上我們每天都會在十點鐘準(zhǔn)時查寢，清點人數(shù)后宿舍大門就鎖了，不讓進(jìn)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