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群芳尋花落,舊友赴邀約 l a s
金秋十月,蘭桂飄香。 父兄上值后,眾女眷便相約前往靜心堂,一同商討著秋日群芳宴。 許是因為二姑娘預(yù)備著議親,侯夫人便坐鎮(zhèn)后方,明指著由元曼cao持。 各房姑娘自然不敢將異議擺上臺面,不過是在四夫人的提議下,一道學(xué)著。 當(dāng)下,靜心堂花廳兩側(cè)交椅上滿當(dāng)當(dāng)?shù)刈ㄖφ姓沟呐?,皆靜默不語。 或是品茶,或者細(xì)細(xì)觀察坐于上首的麗服佳人。 只見那女子連案幾上的名冊都未翻開,垂著眸子便娓娓道來。 “焦二家的卯時來畫押,領(lǐng)了對牌去倉里取燭臺,要年前剛打的那批?!?/br> “大哥房里頭的舞風(fēng)、舞霜……” …… 寶知坐于她斜下,一面品茶,一面暗暗稱贊。 雖謝元曼有時古怪,可大家主婦該有的修養(yǎng)可一個不缺,又有如此容顏。本文首發(fā)站:po 1 8 .a sia 她放下茶盞,暗覷美人一眼。 果然,無論看了多少次,總須得承認(rèn),謝元曼是她見過的所有女子里容貌最為出挑的。 美人如花,各有千秋。 可元曼的美擊破了所有的束縛。 這樣的花合該收入帝王側(cè)。 可她何必屢屢犯渾? 寶知百思不得其解,也憊于推波助瀾,趁著侯夫人翻看賬冊的間口,起身道:“稟大伯母,昨日東宮的寶林娘娘說是思念家鄉(xiāng)吃食,殿下便命侄女今日去梁家點心鋪子取了送去?!?/br> 侯夫人點了點頭,問道:“可要讓家中嬤嬤一道陪著?” 寶知控制著自己盡量忽視斜對美人抖動的鴉睫,只笑說同寶林娘娘說說話便回來。 梁家的馬車一早便候于南安侯府西側(cè)的角門,馬夫見門內(nèi)一精致小轎抬出,便朝著車內(nèi)道:“姑娘來了。” 馬車上鉆出一個高瘦的丫鬟,上前便拜見,長長的鬢發(fā)掩去眉眼。 寶知便同小花等人道:“東宮森嚴(yán),殿下只許我?guī)б幻磉叺娜耍屈c心又重,就由我梁家的丫鬟陪著我一道去。你們先回去罷。” 小花等不疑,只一道送著寶知上車。 馬夫早在前日便得了管事的指令,悶頭趕車,停于梁家糕點鋪后門。 不過須臾,便見姑娘領(lǐng)著丫鬟回車,不過那丫鬟不似來時那般挺拔,抱著紙包,佝僂著隨于姑娘身后。 這可不行,他心想,回去要同管事說道說道,這樣的儀態(tài),實則有失梁家臉面。 寶知將車窗掩實后,默默望向那丫鬟,開口打破車內(nèi)的寧靜:“公子終是來了?!?/br> 那拿著紙包擋臉的人預(yù)備著將點心隨手一丟,又悻悻收了力度,只丟于案幾上。 幾上茶盞水波蕩漾,濺出幾滴茶點子,在蹭亮的紫檀木上顫抖。 “呵,虧得你想出的好點子!竟是叫我裝成女人!” 那人雙頰紅艷,并著唇上的脂粉,一派雌雄莫辨。 寶知淡定往旁一挪:“沒法子,若要【季公子】入東宮,要么先入凈身房,要么先去午門?!?/br> 季律光一聽,臉色又綠又紫,變幻莫測,最后從牙縫里擠出:“算是我看走眼,竟不知梁姑娘這般口齒伶俐!” 寶知只抿嘴一笑,不去搭腔。 若不是牽及太子的隱私,她真想安慰幾句:“扮女人如何,我不也扮過男人?太子還扮過小妾呢!” 季律光過了這茬,想起此行的目的,臉上浮現(xiàn)陰郁。 “那逆賊為何非要見我一面?” 這是家事,亦為陰私,寶知無意沾染,只取了當(dāng)初約見季律光時的說辭:“其中關(guān)節(jié)我倒不知,但季公子赴約,便是后悔一時;若是不來一趟,怕是后悔一世?!?/br> 季律光知道這人的怕麻煩秉性,只從鼻腔中發(fā)出一聲冷哼,端了茶盞一陣牛飲,想故意咻她,卻見那姑娘早已端了茶壺,待他剛放下便緩緩續(xù)上。 望著那雙纖細(xì)晶瑩的手,那些刺話也不知為何怎么也說不出口。 他本該用她的傷痛狠狠刺撓,叫她同他一般悲慘。 為什么他們都是過往的幸存者,她卻如此幸運(yùn)? 季家已無,梁家待起。 連同那野狗一般的邵衍,前些日子也在王府分出旁支時分得一處大宅。 她若嫁過去便是主母。 真是好命。 憑什么? 他正欲開口,寶知便道:“近五年,只能如此。” 他一怔。 “公子現(xiàn)下風(fēng)口浪尖,待五年后,殿下定是要提用公子?!?/br> 這是她能說的所有,多說多錯。 季律光冷笑,心道真是冷血,勸慰他踩著父親尸體上位。 可又不得不承認(rèn),權(quán)力確是叫人愛不釋手。 他恢復(fù)了以往的桀驁不馴,勾著唇要譏諷她,便聽馬夫道:“姑娘,東宮到了?!?/br> 寶知從懷中取了令牌,遞給季律光:“讓馬夫給了內(nèi)侍,叫馬車直入二門”。 季律光凝視了她半晌:“還算有些姑娘家的規(guī)矩。” 嗯?寶知疑惑,他們接觸次數(shù)只手可數(shù),他如何比較? 卻不待她深思,麻煩便找上門來。 “殿下寵愛寶林娘娘,特派我前來接應(yīng)梁姑娘,但姑娘如何壞了規(guī)矩,竟要行車于甬道?” 寶知默然,隨即指示季律光揭了車簾退讓一旁。 車外來人身著東宮郎將官服,銅亮劍鞘在秋日中熠熠生輝。 “臣女梁氏得娘娘關(guān)懷,特許將車停至二門?!?/br> 寶知不是肯吃悶虧的人,那女人險些害了她,若不是那會突然一身黃衣直沖內(nèi)室,寶知怎會分心中藥。 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各自求仁得仁不是嗎? “封郎將大義,上為東宮安寧,下為義妹名譽(yù),實為我大盛典范!” 封三爺聽她一語,便知她面刺他房內(nèi)人入東宮之事,臉上的笑意便去三分。 寶知可不咻他,封三爺亦已知情,現(xiàn)下離二門不過幾步,下車便是。 可封三只身上前,擋在車凳前,壓低聲音道:“姑娘可知雍王府旁支里頭有一支分府,新宅子可巧就在封家京城住府旁,那當(dāng)家是哪位公子來著?” 他似是苦苦回憶,卻死盯著寶知:“哦哦,是衍公子呢。那獨門獨戶的,夜里冰涼,內(nèi)宅外院都要人照看,不若由著封家送些調(diào)教好的人去,友鄰之間也多走動走動?!?/br> 封三爺說著,露出一個有些曖昧的微笑:“衍公子真是招人疼。” 此言既出,即便是季律光也皺了眉,他同陰川侯等紈绔多年,一聽就知其中意味,正要出聲呵斥,便聽寶知平和道:“旁的事豈是臣女這未出閣的姑娘可非議的?大人切莫同臣女說道旁人家事,若是叫人知道了,只怕道大人手長嘴偏?!?/br> 季律光只一聲嗤笑。 “梁姑娘安!殿下見封郎將許久未歸,便遣我前來接應(yīng)姑娘?!?/br> 周寄如神兵天降,領(lǐng)著一精致小轎打南宣門而往,刺破現(xiàn)下的劍拔弩張。 寶知微微一笑,邊口中恭敬稱“殿下仁心”,邊領(lǐng)著侍女上轎。 封三爺亦掛著笑,好似那犀利之語未曾出口,一路護(hù)送著寶知至黛寧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