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 第58節(jié)
她咧開嘴角,笑道:“好的,哥?!?/br> 彼時裵文野正拿著刀子收割刺老芽,待會要拿去炒雞蛋。 刺老芽已被剪了半盆。 窗口擺著好幾個花盆,有大蔥,香菜,蒜苗。就是沒有花。 楸楸看得新奇,自從她到加格達奇,到這里,看什么都是新鮮的。 訾瑎放完涼菜,拿了一瓶飲料過來,問她喝不喝。 “這是什么?” “格瓦斯?!彼陌l(fā)音很好笑,聽上去像是‘葛娃~絲’,娃拖了長音。 橙色的飲料,楸楸沒有見識過,便想嘗嘗,點點頭接過來,大概是拿到室外凍了一小會兒,楸楸接過來還是冰涼的,上面有些中文字,寫著‘面包純發(fā)酵,常喝身體好’。下面還有一行小字‘俄式大面包’。 扭開瓶蓋,一股濃郁的麥芽味撲鼻而來,又隱約有點啤酒味,一口入喉,還充盈著面包的香氣。 她眼前一亮,看看裵文野,又看看訾瑎,“好喝?!?/br> 屋子里比昨天多了一些人。 楸楸都不認識。 大家都忙乎著,也沒誰介紹。 兩位姥姥不在,楸楸要是不想孤零零呆站在一旁,便只能逮著他倆聊天,幫忙干點事,顯得自己真的不是大閑人。 “是吧,我們這兒家喻戶曉的飲料。”訾瑎說。 “啊,對了。”楸楸拿出手機,“加個微信?!?/br> 訾瑎的手機不知道撇到哪里去了,拜托她打個電話,裵文野端著那一點刺老芽出去了。 楸楸則待在客廳里,給訾瑎打電話。不知道從哪個房間里傳來鈴聲,訾瑎循著聲音摸索過去,然后拿著手機出來。 倆人加上微信,楸楸給他轉(zhuǎn)了三千塊。畢竟兩千真的太少。她聲音語氣誠懇,讓他一定要收下。 訾瑎裝模做樣聽她說了兩句,點頭收下了,轉(zhuǎn)頭把錢轉(zhuǎn)給裵文野,并發(fā)送一句:你倆到底啥關系??? 昨天訾瑎原本想著幫楸楸買一雙鞋的,也算是自己淋過雨,所以想幫人撐傘。卻也是他待客不周,想不到楸楸根本沒有能在加格達奇過冬的衣服,還是裵文野考慮周到,給了他一張單子,上到帽子下到襪子,統(tǒng)共花了快一萬。當然了,是裵文野付得錢。 訾瑎一開始轉(zhuǎn)不過彎兒來,想說他幫著買鞋,可沒想過還要收楸楸的錢,那鞋算是他送的,倘若楸楸給他錢,他肯定是不會要的。 然而裵文野這揮手就是小一萬塊,這不要回來,不太合適吧?再有錢也不是這么干事情的吧? 裵文野卻說:“她給你多少你應著,轉(zhuǎn)回給我。” 有鬼。 但是裵文野不愿意說,訾瑎看著楸楸,旁敲側(cè)擊一句。 “你早就認識文野嗎?” 楸楸剛退出微信,不知為何訾瑎會這么問。 難道有這么明顯嗎?她想。 明明剛才她還裝作不認識裵文野,問他年齡來著,難道來了一處此地無銀三百兩? 也不對,訾瑎要是知道他倆是什么關系,就不會這么問了。 “認識,不怎么熟。”她說。 即圓了裵文野似乎挺照顧她的‘認識’,還圓了她剛才問年齡的‘不怎么熟’,楸楸祈禱著,寄希望于她的前后舉動看起來是符合邏輯的。 “朋友?”訾瑎又問,有點意味深長,“有上升空間的朋友?” “怎么會?”楸楸訝然看他,“你想太多了,頂多是朋友?!?/br> 見她一口咬死只是朋友,訾瑎也不好說什么。 “好吧。” 倆人離門邊近,他拉開棉門簾就要出去。 訾瑎:“哥?” 他一聲驚呼。楸楸也愣住,越過訾瑎的肩膀,驀然看到棉門簾后的人。 第68章 滑雪 ◎「管理者的通病」◎ 聽見裵文野說:“包餃子, 誰來?” “我!我我?!遍遍绷⒖膛e手,她急切地想要找點事情干。 “那你來。” 白天溫度沒有晚上那么離譜,零下十幾度的樣子,楸楸沒帶外套, 還是一件長袖圓領和長褲, 出去就倒吸一口涼氣,小跑著隨裵文野進了右邊的廚房。 廚房很大, 中間一張大桌子, 有好些人, 有男有女,基本都是上了年紀的, 都戴著透明地廚師口罩。 她進去時,靠門邊的幾個都抬頭看她了,主要是看誰進來了。 一下子面對那么多陌生人,楸楸有點不好意思, 緊跟著裵文野到中間的桌子, 他給她遞來一個口罩,跟大家的一樣。 楸楸乖巧戴上, 一邊看他, 想問他是不是早就站在那里,有沒有聽到什么, 然而裵文野一副夷然自若的樣子,一如常態(tài), 心情很松弛, 沒什么高興的, 也沒什么不高興的。 裵文野拿來一個鐵盆, 紅白色大紅花款地, 裝滿了rou泥,混雜著一點綠色。 他先遞來一雙筷子,“先攪餡。” “這是什么餡?”楸楸接過來,很勤奮地就攪了起來。 “豬rou大蔥,吃嗎?” “吃?!遍遍秉c點頭,“我不挑食?!?/br> “嗯。” 裵文野走開了。 他一走,彷佛把她的心也帶走。楸楸心不在焉地攪餡。 幾分鐘后,裵文野抱著一盆rou回來,她才打起精神來。 看他在一旁切rou,剁rou泥,做別的餃子餡。 兩把菜刀在他手里很趁手,剁起rou來游刃有余。 這還是楸楸頭一次見他握那么大的菜刀。 在香港用得都是小刀,他們基本都買那種已經(jīng)處理好的食材,買回家可以直接下鍋,省時省力,就算是要剁rou餡做rou餅,做菜碼rou醬,可以拜托老板用絞rou機攪成泥,沒什么機會用這么大的菜刀。 很快又剁好一盆。楸楸看著,覺得下午這一餐應該是很多人一起吃了,至少得有好幾桌,連餃子都要做幾種口味。 這一盆攪好,便被人拿走去開包。 包餃子的就在旁邊那一張大桌,圍滿了人,各個在說說笑笑。讓楸楸想起過去的留學生生活。 雖然她從小到大年午飯年夜飯都沒有包餃子的習俗,亦沒有吃餃子的習慣,不過留學之后,遇到好些北方人,過年跨年時,大家聚在一起,天南地北的飲食結(jié)合,包餃子就是一個讓大家分工合作的保留環(huán)節(jié),主要是為了讓大伙都融入進來,熱熱鬧鬧,過個紅紅火火的好年。 裵文野讓她休息一會兒,楸楸便坐在一旁,看他繼續(xù)剁餡,這回是剁牛rou。 過了一會兒,有個女人拿了一大把酸菜過來,放進剛剁好的rou泥里,不知道說了句什么,語速很快,楸楸只聽得出來是東北方言。 她有點好奇,看著這個有點上年紀的女人,跟裵文野是什么關系,卻又不能明目張膽地打量,于是站了起來,繼續(xù)攪餡。 刀速漸漸停下來。 裵文野說:“可能還在睡覺吧,要我去看看嗎?” 這句楸楸聽懂了,純正地普通話。 “你打個電話吧,催他們快點起床?!?/br> “好?!?/br> “叫他們醒了到姥姥這兒來。”訾瓊音看了一眼旁邊的女孩兒,沒見過,同樣好奇,不過說完這句話便走開了。 裵文野將刀放好,跟著離開了廚房。 電話打得很快,一分鐘都沒有,他便回來了,繼續(xù)cao刀干活。 楸楸看他快刀斬亂麻的樣子,也不敢跟他說話,怕出意外。 就這么憋了半個多小時沒說話,rou泥剁完了,餡也攪完了,包餃子的桌子站滿了人,都是四五十好幾的面貌,裵文野也不想過去,于是倆人又回到主屋。 就在廚房里待了四十多分鐘吧?也許。屋子里出現(xiàn)了一批新面孔,都是小孩,就像是憑空刷出來的,還不少,最小的兩歲模樣,站在電視機前,仰著腦袋,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電視上播出的《熊出沒》。 她洗完手出來,換裵文野進去,也跟著看了一會兒《熊出沒》。 看不懂,但是小孩兒跟她說,這只猴子叫吉吉,吉吉國王。 “噢!叫吉吉國王??!”她訝然道,“他是國王?。 ?/br> 小孩見她愿意理自己,奶聲奶氣地激動道:“他是森林之王!他有朋友,叫毛毛!和壯壯!” 楸楸現(xiàn)在終于明白,為何有些人和一兩歲的小朋友說話,嗓子會夾起來,根本是自動的,完全是控制不住,聲音就這么自然而然地夾起來了,甭說尾音,幾乎每個字都是跳躍俏皮上挑地。 “那你叫什么名字呀?”楸楸問。 “我叫冠冠,冠軍的冠?!?/br> 聽上去和奪冠有關。楸楸想到裵文野從前是運動員,不知這個小孩是否也是運動員苗子。又想起這一大家子都是高個子,想不通裵文野是怎么走上的花滑男單之路——后來倒是知道了,裵文野的父親和祖上都不怎么高,他長這么高純屬是遺傳了母親這邊的基因,亦因著他青少年期間吃好喝好早睡早起,沒有網(wǎng)癮。這些都是后話。 現(xiàn)在,她就這么夾著嗓子,陪冠冠聊了會兒天,還認識了蹦蹦,涂涂和蘿卜頭……直到冠冠的午睡時間到了,他母親來把他接走。 沒了打發(fā)時間的玩伴,楸楸便扭過頭去找裵文野,才發(fā)現(xiàn)他就坐在旁邊的沙發(fā),盯著手機,沙發(fā)上坐滿了人,大人小孩都有。最大的像是同齡人,那些上了年紀的長輩不在屋里。 她盤腿坐在地上,前面一張桌子擋著,旁人見了都以為她在發(fā)呆,實際上她看到裵文野的褲腳和襪子,都是黑色的。 他渾身上下都遮得嚴實,除去手和脖頸以上外,沒有露出一點肌膚,就連褲子亦是寬松且長,襪子倒沒有多長,比雪地靴短一點點,不過他進屋脫了鞋,于是直接看到襪子,描繪出跟腱跟骨與腳踝的線條輪廓。 她直勾勾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悄悄隱秘地扯了扯裵文野的褲腳。 沒敢抬頭,怕被人看到。沒有回應。過了一會兒,裵文野動了動腿,拿起搭在一旁的防寒服出了門。楸楸陡然看向電視機,裝作不在意,半晌,拿起羽絨服,也出了門。 拉開棉門簾,那人就站在院子門口,一頭黑發(fā)被吹得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