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 第103節(jié)
“那你會搬走嗎?”楸楸又問,她舉著熱狗棒,讓裵文野回答。 裵文野低頭咬了一口,覺得不太好吃,回答:“這得問房東了,房東趕我走的話,我也沒辦法啊。心臟可以花錢買到,人體的,人工機械的,難道心房還能買到嗎?” “你可以賴著不走啊?!遍遍笔栈厥?,自己也咬了一口熱狗棒。 “我可以賴著不走嗎?”裵文野反問。 “當然?!遍遍毖鲋∧?,看他,神情認真,“你走了,我這里不就空了嗎?你怎么能走呢?” 裵文野亦低頭看她,她臉就巴掌那么大,瘦瘦的,小小的,臉頰飽滿,充滿真摯的神情。 “我不會走?!毖p文野親了親她的嘴角,“我怎么能走呢?我不放心別人照顧你。” 照顧。這個用詞很恰當。 回到上海后,楸楸沒再做過一頓飯。 平時吃的水果都是他洗好切塊的。 沒有接近過洗衣機。 沒再自己鋪過床。 現(xiàn)在再讓她做這些事,一定會生疏。 甚至小玩具都不用自己清潔。 她之前那樣洗過后統(tǒng)統(tǒng)放在箱子里,容易讓玩具滋生細菌。因此還沒裵文野狠狠教訓過,下場是一晚上假的都用一遍。 偏偏她想要真的,裵文野沒有給她。 還要將她放置在桌子底下,堵上她的嘴巴,然后他在旁邊跟老外線上視頻開會,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稍微垂下眼瞼便能看到她默默流淚卻臉紅紅的樣子。 屏幕對面的人肯定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楸楸吃完熱狗棒,將簽子扔進垃圾桶。 “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這句話說的即稀松又平常,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認真。 “能讓你感覺到真好。”裵文野摸摸她腦袋。 倆人順著夜市一路走下去,看到想吃的就買,鍋貼餃,撈汁小海鮮,烤冷面,豬腸碌,牛雜,炒牛河,碗仔翅,涼拌魚皮……看到了就各來一份,反正對倆個成年人來說,綽綽有余。 找了一處空的公共桌椅,坐下來吃,隔壁就是奶茶店,又買了兩杯鮮榨,一杯西瓜汁,一杯話梅菠蘿果茶。 “好吃嗎?”裵文野看她夾了一筷子魚皮,有點抗拒,卻又想嘗嘗她的口味。 這是楸楸堅持要買的,她說她上次跟黃婉伶和惠思嘉一起來,看攻略說西關(guān)這家做的最好吃,結(jié)果亦然。 “好吃啊?!遍遍秉c頭,將剛夾起的一筷子放到他嘴邊,“你聞聞,就是涼拌的味道?!?/br> 裵文野輕輕嗅了嗅,嗅到了香油味,芝麻味,醬油味…… “嘗嘗?!遍遍庇终f。她舉著筷子不動,就等他張口。 裵文野只好張開嘴巴,將這幾條卷卷的魚皮吃掉,冰冰涼涼,果然就是涼拌的味道,魚皮很脆,嚼勁很足,還不錯。 “還可以吧?”楸楸看出他沒有討厭的意思,嘿嘿笑笑,“反正你只是不喜歡吃甜的和臭豆腐之類的臭的,這個也不腥,肯定不在你覺得不好吃的范圍內(nèi)?!?/br> “還不錯?!毖p文野如實回答,后面又主動嘗了兩筷子。 夏天吃點涼拌,舒服。 果茶做好了,裵文野放下筷子去拿,余光中看到什么。 他回來后,放下果茶和果汁,摸出手機,“我給你拍張照片?!?/br> “???”楸楸愣住。 她低頭看一眼姑且稱得上是狼藉的桌面,上面堆滿了各種吃到一半的小吃美食。 “這你也要拍嗎?”她打了個怔愣,見他已經(jīng)擺好拍照的架勢,立馬放下筷子。 “記錄生活啊。”他面不改色道,“剛才太餓,都忘記了?!?/br> 說話的間隙,他已經(jīng)拍好,將手機揣回兜里。 楸楸覺得有點奇怪,不過這也不是她第一次被裵文野拍,亦不是第一次覺得奇怪。 “你不和我一起拍嗎?”她問。 “我有什么好拍的?”裵文野笑了下,撕開吸管的紙,一把插進果茶里,放到她面前。 “可這不是記錄生活嗎?”楸楸追問,她瞥了一眼路過的人,四目相對。 又來了。 每次裵文野給她拍完‘個人’照,就會有路人這么看她,無論是迎面而來,還是從背后走來的人…… 她回頭看了一眼,什么都沒有。 她坐在這里之前是什么樣的,現(xiàn)在仍是什么樣子。 “可是我只想記錄你的啊,我又不看我自己?!毖p文野若無其事拾起筷子,擓起一勺碗仔翅。 “是嗎?”楸楸狐疑道。 她還是困惑。 不過可能她的智商都用在和客戶周旋上,在裵文野面前,她一向降智。 為什么女人一談戀愛就會降智,偏偏又會在男人出軌時成為福爾摩斯? 然而她并沒有成為福爾摩斯。 “是啊,快吃?!毖p文野拉了拉領(lǐng)子,“七月份的廣州,真熱啊?!?/br> “……你這話題轉(zhuǎn)的,”楸楸沒忍住笑出來,“可真硬啊?!?/br> 裵文野不說話了,撕開吸管的紙,插進西瓜汁,噸噸噸喝一大口。 “你不膩嗎?”楸楸夾起一筷子炒牛河,不解問。 “膩什么?”他把西瓜汁放一邊,拾起筷子,吃撈汁小海鮮。 楸楸說:“工作日早上送我上班,晚上接我下班,周末應該雙休的,結(jié)果你還要陪我出差。我們這樣天天見面,你不會膩嗎?” “膩什么?”他還是這一句。 見她臉色迅速耷拉下來,他迅速補一句:“不膩啊,我不是每天都硬起來了嗎?你看我像是膩的樣子?” 好過他周末在家守著空落落的花園別墅,活像是個空巢老人吧? 他覺得這更像是‘一家人’。 楸楸臉色稍霽,又不解。 “還有每天都要給我拍照這件事,出來玩的時候也就算了,工作日,我每天都這個樣,穿著西服套裙,化著差不多的妝,有必要每天都拍照嗎?” “因為每天都美出新高度啊?!彼患偎妓鞯?。 “……” 對面沒聲兒了。 裵文野抬頭一看,見她雙手掩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你去哪里進修了?” 這么會說話! 有鬼…… “不是你說的,讓我學著怎么口頭示愛?”裵文野亦困惑,“我學習了。” “真的?” 只是這樣? 楸楸放下手,依然驚訝。 “嗯,開心嗎?”他問。 “開心啊。”楸楸點點頭,豎出個大拇指,“很受用,我現(xiàn)在就很開心。” * 那個相簿,被發(fā)現(xiàn)的日子,是在一個平平無奇的星期二。 那段時間楸楸在休年假,比她在紐約時的年假少了整整十五天。 她干脆連著前后兩個周末,加在一起休個九天小長假。 他們計劃周三出發(fā)去杭州玩。 出發(fā)前一天,裵文野還在忙工作。 這天出門太過著急,落下一份文件在他的書房,便和楸楸電聯(lián),讓她找找他說的位置,待會助理上門拿,她需要找到文件,開門,把文件交給助理就行。 “好的?!遍遍彼鞈?。 她用完早餐,便到他書房去。 倆人各自有一個書房,不過楸楸更喜歡在一樓的榻榻米辦公,因此自己的書房沒去過幾次,倒是對裵文野的書房輕車熟路。 根據(jù)裵文野說的位置,她很快就在書架下層找到那個牛皮袋。 下樓不久后,便有門鈴聲。 楸楸先后開了外面的鐵門,和別墅的大門,讓車進來。 她和裵文野的助理見過幾次,他看上去很急,倆人也沒有過多寒暄,楸楸把文件給他后,他很快就離開了別墅。 花園很快又恢復寧靜,樹葉被微風拂過,傳來悅耳簌簌聲,夾雜著泳池的水聲。 楸楸關(guān)上門,回到二樓的書房,打算睡一覺。 想起什么,她又爬起來,打開旁邊的抽屜。 之前她有見過,裵文野將洗過的毯子折疊,放在這個抽屜里。 打開后,果不其然。 一條黑色毛茸茸的毯子整齊疊放碼在里頭。 她拿起毯子,本想著就這樣關(guān)上抽屜,卻發(fā)現(xiàn)毯子底下,有一個巨大的相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