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人實在太兇猛了 第151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開局簽到圣人果位、某人的男友、小美人懷崽后被豪門霸總寵上天、歲歲歡愉、春風(fēng)不講理、頭發(fā)不保!談戀愛老遭罪了、酒與北戴河、alpha們都是壞狗、山洪爆發(fā)時、余下的,只有噪音
“如果是除你之外的任何人,對我提出了這樣的指控,我肯定不屑一顧,半個字都懶得和他說。 “只因為是你,我才愿意接受這份質(zhì)疑,甚至愿意在毫無證據(jù)的前提下,和你進行純粹思想上的交鋒。 “就算,請注意,我說的是‘就算’,貌似煙消云散的怪獸主腦,仍舊殘存了萬分之一的力量在我體內(nèi),有那么一丁點,死灰復(fù)燃的可能,那又怎么樣呢? “被怪獸主腦入侵,并非我的本意,而在化身叢林女妖之后,我也沒有傷害任何人——哦,為了保護你,而將你打落虎怒川這件事除外,如果你覺得這件事傷害到了你,那就親手懲罰我吧,我絕對認打認罰,不閃不避。 “除此之外,我不覺得自己做了任何對不起你,對不起龍城,對不起生活在龍城的千千萬萬普通民眾的事情,請問,我究竟犯了什么罪,或者說,我的存在,會對龍城造成什么樣的危害呢? “即便,請注意,我這里說的仍舊是‘即便’,蘇木蓮預(yù)見到的未來,有一定參考價值,但在這個實施了‘全民怪獸化’的未來,我也沒有背叛龍城,而是和這片生養(yǎng)我的土地一起,戰(zhàn)斗到了最后一刻,難道這也有錯嗎? “更何況,我才不相信未來可以預(yù)測,或者說,我們只能預(yù)測未來的某一種,最多某幾種可能性,這些可能性,僅僅是未來發(fā)展的億萬種可能性中的一部分,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倘若未來早已注定,現(xiàn)在的一切努力還有什么意義,難道我們都是被命運cao縱的傀儡,只能按部就班,規(guī)規(guī)矩矩,沿著冥冥中某種高于我們的存在,用看不見的大手,早已劃定的道路,假裝自己正在前進? “果真如此,這樣的未來,這樣的現(xiàn)實,這樣的命運,豈非比我遭到了怪獸主腦的入侵這件事,更加可怕,可怕百倍嗎? “還是說,你真的相信,我就是在不久的將來,導(dǎo)致龍城毀滅的罪魁禍首,只要提前殺死我,或者提出指控,將我關(guān)進監(jiān)獄和實驗室里,永世不見天日,就能解決末日危機?” 呂絲雅的話,令孟超陷入深思。 他想到了自己腦域深處,不斷閃回的末日畫面。 在他“看到”或者說“夢到”甚至是“親歷”的那個未來,第一個被預(yù)見到的未來,并沒有呂絲雅的存在。 沒有自己的拯救,呂絲雅早就死在了怒濤山脈的深處,自然沒機會接觸怪獸主腦,卷入驚濤駭浪,問鼎最高權(quán)力。 然而,即便沒有呂絲雅,龍城文明仍舊迎來了一萬顆太陽凌空爆炸的滅世危機。 所以,究竟什么是對,什么是錯,究竟要如何才能拯救龍城,即便呂絲雅真的還是“叢林女妖”,殺死她或者囚禁她,就能拯救龍城嗎? 孟超腦域深處的漩渦越轉(zhuǎn)越快。 所有思緒以及對未來的推演都亂作一團。 他思考了很久,只是緩緩搖頭道:“‘全民怪獸化’的方案是行不通的,這么做,只會讓龍城文明變成第二個圖蘭文明。 “你知道我在圖蘭澤,究竟看到了什么嗎?明明是一個文明的同胞,卻因為外表的不同,被劃分成了壁壘分明,不可逾越的不同階級,rou食者化身豺狼虎豹,普通民眾變成了豬狗牛羊,甚至是比豬狗牛羊更加不堪的‘鼠民’,任憑上位者壓榨和欺凌。 “整整萬年,圖蘭文明就陷在這種弱rou強食、自相殘殺的血腥輪回中不可自拔,從昔日驕傲的星空文明,墮落成了茹毛飲血的氏族文明,無力和占據(jù)異界中央的圣光陣營抗衡。 “我不想,看到源自地球的龍城文明,看到無比驕傲的人類同胞,也變成這樣,半人半獸,愚昧、殘忍、畸形的存在,變成一頭頭,披著人皮的怪獸!” “原來如此,原來,這就是你的心結(jié)?” 呂絲雅啞然失笑,“我該怎么評價你呢,孟超,有時候你聰明絕頂,但更多時候,你卻愚不可及。 “你覺得,圖蘭文明會一步步變成今天這樣,就是因為他們遭到了‘混沌之卵’的侵蝕,進行了‘全民怪獸化’,整個族群都變成了半人半獸的存在? “或者說,你覺得階層壁壘,是因為彼此的外表不同才會產(chǎn)生,只要看上去一模一樣,所有人,不分貧富貴賤強弱,就都能真心實意,將別人當成同胞和同類? “甚至于,你覺得鼠民是因為外表長得像老鼠,才淪落到飽受欺凌和壓榨的境地,只要改變他們的外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呵呵,你太天真了。 “地球時代,人類倒是都長得一模一樣,彼此的力量也沒有太大差距。 “然而,人類版本的‘豺狼虎豹,豬狗牛羊,貴族和賤民’仍舊存在,存在了至少數(shù)千年,看似一模一樣的人類之間的欺凌、壓榨、奴役和殺戮,絲毫不比圖蘭澤遜色,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難道,地球時代的人類,我們的祖先,也是受到了某種無形怪獸的侵蝕乃至寄生,都是一頭頭披著人皮的怪獸? “即便到了文明開化的現(xiàn)代,乃至龍城穿越異界,所有人都團結(jié)一致,眾志成城的今天,有權(quán)有勢者高高在上,壟斷大部分修煉資源,將自己修煉成超凡入圣,毀天滅地,超越神境的絕強存在,普通人的生活和競爭壓力越來越大,只能蝸居在陋室之中,夜以繼日工作,心甘情愿接受強者的壓榨,才能換取勉強維生的必需品,以及子孫后代的一丁點,真的只是一丁點希望。 “倘若龍城文明繼續(xù)這樣發(fā)展下去,就算沒有怪獸的影響,那些生活越來越糟糕,希望越來越渺茫的普通人,和你在圖蘭澤看到的‘鼠民’又有什么分別呢?” 第1826章 永遠不變的 “這……” 孟超無法回答呂絲雅的問題。 的確,即便沒有怪獸文明的存在,人類也早已分裂成了“豺狼虎豹”和“豬狗牛羊”的不同階層,階層之間的壓榨、奴役、殺戮,在過去數(shù)千年間,從未平息——恐怕到了不久的將來,甚至是終極毀滅降臨前的一刻,都不會平息。 “所以,你究竟是不是真正的,100%的,我所認識的那個呂絲雅?” 孟超盯著對方那雙幽深的眼眸,試圖從眼眸深處的黑暗中,找尋一頭長著綠色長發(fā)的女妖的蹤跡。 女妖笑起來,反問道:“你呢,你又是不是‘真正的,100%的,我所認識的那個孟超’?” 不等孟超回答,她就搖著腦袋,繼續(xù)道:“要我說,這個問題毫無意義。 “我們每個人都不是昨天的自己,甚至不是上一秒鐘的自己。 “每一秒鐘,我們的身體都在不斷進行著新陳代謝,我們從外界不斷汲取能量、物質(zhì)和信息,我們體內(nèi)的細胞不斷衰竭和死去,又化作各種廢棄物,源源不斷地排泄出去。 “我們的想法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或緩和或激烈的變化,昨天所痛恨的,很可能變成今天所熱衷的;昨天還堅不可摧的信念,很可能變成今天痛入骨髓的詛咒;昨天的英雄很可能變成今天的惡魔,今天的惡魔也很有可能,在未來的某個機緣巧合下,拯救某些東西。 “就說我的祖父呂中奇,以及雷云科技的掌舵人云飛電,難道他們從一開始,就是立誓要毀滅龍城,屠戮無數(shù)無辜者的惡魔嗎? “當然不是。 “一開始他們也是英雄,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想要拯救一切的戰(zhàn)士。 “結(jié)果,根本不需要往體內(nèi)植入什么‘血紋花孢子’或者‘怪獸主腦殘片’之類的東西,他們完全是依靠自己的意志和力量,一步步踏入黑暗,墮入深淵,變成了嗜血的惡魔——然而,你能說變成惡魔的他們,就不是‘100%的,真正的呂中奇和云飛電’了嗎? “還有你,孟超,幾年前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你還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大學(xué)生,試圖依靠滿腔熱血來改變未來,守護一切。 “然而,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疾風(fēng)驟雨和驚濤駭浪,從圖蘭澤回歸的你,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懂得了權(quán)衡、隱忍和妥協(xié)。 “我相信,即便是面對同樣的十字路口,幾年前的你和現(xiàn)在的你,都會做出不同的選擇,甚至是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大踏步地走下去。 “比方說,幾年前,剛剛親歷怪獸攻城,殺戮無數(shù)的你,肯定發(fā)誓,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將怪獸文明徹底毀滅,將所有怪獸都趕盡殺絕的吧? “但現(xiàn)在,如果我告訴你,怪獸文明仍舊隱匿著相當強大的力量,愿意有條件投降,甚至是融入到龍城文明里面來,幫助人類一起征服異界——你是會嗤之以鼻,拒不接受,然后冒著將龍城鬧個翻天覆地,和怪獸文明同歸于盡的風(fēng)險,都要除惡務(wù)盡,還是,至少會‘權(quán)衡再三,從長計議’呢?” 孟超悚然一驚。 想到了末日夢魘中,全新形態(tài)的怪獸,已經(jīng)能縮小到方寸之間,以寄生蟲的形態(tài),和人類形成隱秘和詭譎的共生關(guān)系。 他不知道,呂絲雅所說的“如果”,究竟是不是,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 倘若呂中奇的實驗對象,不止是呂絲雅一個人,而是在暗中潛伏著一個被怪獸之力影響的群體,又要投入多少資源,付出多大的代價,消耗多長時間,才能將這個比血盟會更加隱秘的群體,徹底挖掘出來,消滅干凈? 而在異界大戰(zhàn)迫在眉睫,圣光陣營的威脅已經(jīng)浮出水面,甚至還有一件足以重啟生態(tài)圈的“滅世”級別的終極武器,高懸在人類頭頂?shù)慕裉?,這么做,又值不值得,應(yīng)不應(yīng)該呢? “看,你猶豫了,我相信幾年前的孟超,絕對不會猶豫的?!?/br> 呂絲雅笑瞇瞇道,“所以說,幾年前的你和現(xiàn)在的你,究竟哪個才是‘100%的,真正的孟超’呢? “明白我的意思了嗎,人是會變的,永無止境的變化,原本就是生命的一部分,甚至是最關(guān)鍵的一部分。 “即便我的腦域深處,仍舊殘存著萬分之一的怪獸之力,甚至有朝一日,它仍舊會死灰復(fù)燃,再次把我變成‘叢林女妖,怪物女王’,那也是我,是100%,不折不扣的呂絲雅。 “你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這就是我,呂絲雅的全部。 “同樣,龍城文明在大步前進的過程中,也必然會從異界乃至異界之上的浩瀚星空中,汲取越來越多的物質(zhì)、信息和能量,并且,注定會在這個過程中不斷變化。 “怪獸文明只是開始。 “今后,我們還會遇到圖蘭獸人,遇到圣光陣營,遇到你所描述的千奇百怪的種族和文明,而無論是敵是友,是戰(zhàn)是和,我們的文明必然會受到這些異族的影響,變成面目全非的樣子。 “你覺得,到時候,我們的文明還算是‘100%的人類文明’嗎?” 孟超沉默。 不是無言以對。 而是呂絲雅的話,仿佛一道秘鑰,再次解鎖了塵封在他腦域深處的,不久之前在圖蘭圣山深處,“看到”或者說“夢到”的無窮無盡的未來可能性。 的確,在這些晶瑩剔透,如同水晶細胞般熠熠生輝的未來,無論孟超自己還是龍城文明,都變成了千奇百怪,面目全非的樣子。 孟超記得,在某個未來,他甚至成為了圣光陣營的領(lǐng)袖,圣光神殿的至高祭司! 或許,呂絲雅是對的。 在波濤洶涌的光陰之河中,唯一不變的只有改變。 既然如此,糾結(jié)今天的呂絲雅究竟還是不是昨天的呂絲雅,亦或者明天的呂絲雅還是不是今天的呂絲雅,都沒有任何意義。 人類不是非得遭到怪獸主腦的侵蝕,才能變成披著人皮的怪獸甚至惡魔。 呂絲雅究竟是不是“叢林女妖,怪物女王”,和龍城究竟是否毀滅,也不存在必然的,不可改變的因果關(guān)系。 就算沒有呂絲雅,就算怪獸文明已經(jīng)徹底毀滅,光靠人類自己的努力,龍城文明照樣可以迎來末日,迎來一萬次! 第1827章 無解的選擇 孟超長吐一口濁氣。 輕輕甩著腦袋,試圖將一副副光怪陸離卻殊途同歸的末日畫面,甩出自己的腦域。 但無數(shù)崩壞,無數(shù)毀滅,無數(shù)死亡,卻像是層層疊疊,鐫刻在他的大腦皮層內(nèi)外的烙印,怎么甩都甩不干凈。 呂絲雅看出他的猶豫。 “所以,你急匆匆趕來這里,究竟是來查明真相,興師問罪,還是來……尋求我的幫助呢?” 疑似叢林女妖的女人歪著腦袋,微笑道,“或者說,在最深層的潛意識里,你究竟希望我是‘100%純粹人類’的呂絲雅,還是體內(nèi)仍舊潛伏著怪獸主腦的力量,隨時有可能變成‘叢林女妖,怪物女王’的呂絲雅呢?” 孟超愣住。 愣了很久。 在呂絲雅拋出這個問題之前。 他一直以為,自己毫不猶豫趕到蔚藍醫(yī)療中心,和呂絲雅攤牌的目的,是揭露她的圖謀,洞穿她的真面目,如有可能,趁她最虛弱的時候,徹底驅(qū)散潛伏在她體內(nèi)的怪獸之力。 直到此刻,孟超才驚覺,或許自己的潛意識深處,早就接受了呂絲雅發(fā)生永久性改變,永遠都是“叢林女妖,怪物女王”這一事實。 他不是來這里和她攤牌并對峙。 而是來和她求同存異。 既然他可以和身為“圖蘭澤之主,末日魔狼”的卡努斯達成協(xié)議。 為什么不能和身為“叢林女妖,怪物女王”的呂絲雅,達成同樣的協(xié)議,彼此一起,改變未來,阻止末日。 未來如同浩蕩奔流的江河,光靠他一只小小的蝴蝶,拼命扇動翅膀,遠不足以掀起連鎖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