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發(fā)生變化，也沒讓她換種叫法，他也懶得提醒，他又猶豫，這么走，是否太草率，于是他旋過身，在她額上吻了吻。

    “再見?！?/br>
    這回是真走了。

    門在眼前合上，向楠提了鞋，又落下，“啪嗒啪嗒”地玩著，她咬著下唇，縱使知道上面不留半點(diǎn)程如珩的溫度。

    手機(jī)響了。

    見來電人是程如珩，她疑惑：“你落什么東西了，需要我送下去嗎？”

    “看口袋。怕你沒發(fā)現(xiàn)，把衣服洗了?！?/br>
    什么？她掏著外套兩側(cè)口袋，從左側(cè)掏出一張紙片。是午餐的小票，背后空白處寫著幾行字。

    【男友準(zhǔn)則】

    一、愛護(hù)向楠；

    二、愛護(hù)向楠；

    三、愛護(hù)向楠。

    甲方：向楠，乙方：程如珩

    下面寫著日期，和他的簽名。

    見字如面，程如珩的字應(yīng)該是她見過最好看的，行而不亂，字字皆風(fēng)骨。

    期間他上過一次洗手間，估計是那時寫就的。

    向楠攥著手機(jī)，跑到窗邊，程如珩站在樓下，幾十米高，看去是一道模糊的人形輪廓，辯不清面孔，只知他也是仰著頭的。

    她心跳得快起來，“程老師，我喜歡你?！?/br>
    終于說出口了。

    人生頭一回表白，她不會吟詩作曲，整不來那些華麗的話句。就是簡單的，平鋪直敘的幾個字。

    “嗯，我知道?！?/br>
    程如珩叫她的名字，很正式的。

    她回了個“嗯”，聽他說：“如有不足，還望多多包涵。若我引起你不快，你可以提出來，我會盡力改正?！?/br>
    是她見識太少，還是當(dāng)真鮮有這種人。戀愛確定之后，居然一板一眼地簽“合同”，說“多多包涵”。

    考察期過了，直接進(jìn)入驗工階段。

    向楠應(yīng)了好，目送他的身影離開。

    唉，要是樓層低一點(diǎn)，她哪怕趿著拖鞋，披頭散發(fā)，也要撲下去親他。反正她有合法合規(guī)身份了，不是嗎。

    人逢喜事精神爽，次日上班，往日恨得想扎小人詛咒的楊立誠，都順眼了不少，做事效率也提高了。

    同事調(diào)侃向楠，說她一整天樂得跟中了□□一樣。

    向楠笑說：“是啊，我就是中大□□了，頭獎的那種?！?/br>
    遇到喜歡的人，得他青睞，如愿以償，可不就是么。

    下班回到家，門一開，客廳燈是涼的，向楠嚇好大一跳，以為進(jìn)賊了，看到沙發(fā)上橫躺的人，直接把手里的東西甩過去。

    “下次來之前能不能打聲招呼，差點(diǎn)去報警了我?！?/br>
    向桐被砸了個結(jié)實，大喊冤枉：“我跟你說了，是你沒回好嗎？”

    聞到烤紅薯的香氣，他剝皮吃起來，蜜心的，熱氣騰騰，向楠搶過另一半，沒好氣：“來我這兒干嗎？”

    “晚上宿舍門會上鎖，我有事，來你這待一會兒?！毕蛲┡?，“給你買了半只烤鴨，不要說我沒良心?！?/br>
    “三更半夜你能有啥事？”她狐疑，“你別去干什么偷雞摸狗的事啊?！?/br>
    “組了個通宵局開黑，十一點(diǎn)開始，在宿舍不方便，去網(wǎng)吧。”

    這人高考前幾天還去網(wǎng)吧打游戲，結(jié)果還是考上祁大。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他仗著自己頭腦好，任意妄為，向楠也懶得多管，只說：“玩物喪志。”

    “我是最近剛忙完期中考試，想放松一下好嗎？”

    向楠想的卻是，難怪程如珩最近那么忙。

    她又想起另一茬，翻出那盒子，“你閑得沒事給我送這個，是想挨打了嗎？”

    向桐說：“反正你遲早用得上，保質(zhì)期還有蠻久。”

    “我……”向楠一時語塞，“萬一用不上呢？”言下之意是，他又怎么算得準(zhǔn)尺寸。

    向桐瞄瞄她，直言不諱：“中號的，中國大部分男性都能用，除非程如珩天賦異稟。”

    “……”

    作者有話說：

    不要“小”瞧你姐夫

    第34章 第三十四陣風(fēng)

    ◎聽說程老師是祁大一枝花來著，手癢，想來采一采?！?/br>
    趕巧向楠沒吃晚飯, 吃了半個紅薯，又把向桐帶的烤鴨吃了。

    臨近十點(diǎn)半，向桐準(zhǔn)備出門, 向楠腦袋上頂著一條毛巾，沖他說：“沒事在身上備點(diǎn)輔酶, 怕你英年早逝?！?/br>
    向桐翻了個白眼, “謝謝你的關(guān)心啊，我的好jiejie?！?/br>
    “不客氣, 畢竟你是我的親弟弟嘛?！毕蜷认榈乜粗? “看在我關(guān)心你的份上，出門的時候，幫忙扔一下快遞盒, 攢了幾天了都?！?/br>
    “……”

    他們果然是姐友弟恭的好姐弟。

    向楠剛洗過澡，穿一套寬松的睡衣，頭發(fā)被擦成炸了的狗窩，她草草擦到半干，拿起手機(jī)。

    程如珩幾分鐘前給她發(fā)了信息。

    ——睡了嗎？

    向楠打字回：沒呢, 現(xiàn)在還早。

    反正離公司近, 她八點(diǎn)起床, 洗漱吃早餐, 完全來得及, 可以多熬會兒夜。

    程序員這工作性質(zhì)，沒幾個光鮮亮麗的，尤其是男人，有的趿著拖鞋, 穿大褲衩, 就能去上班。誰管她素不素顏。

    程如珩：謝天躍叫我出去吃夜宵, 本來打算拒絕，想到你可能喜歡，問問你，想去嗎？

    向楠扔開毛巾，一邊回“去啊”，一邊跑回臥室換衣服。頭回以他女朋友身份見人，不能太隨意。她思緒卡了下，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快得抓不住。

    算了，先考慮該穿什么。

    程如珩穿的還是白天的衣物，妥帖，帶有學(xué)生氣。車前燈照到向楠，她伸長手臂，對他揮了揮手。

    鐵漢也有柔情的一天，向楠想找條百搭的裙子，找來找去，也沒有合適的，還是選擇萬年不變的牛仔褲，高腰，加拼接色牛仔外套，腳穿馬丁靴。

    又是高個子，在路邊還挺顯眼。

    車緩緩?fù)？俊?/br>
    向楠坐到副駕，身上的洗發(fā)水香氣一擁而上，是香橙味的，壓下車?yán)镌械奶茨鞠恪?/br>
    香隨主人，氣勢洶洶的。

    他目光落到她發(fā)上，“頭發(fā)沒吹？”

    向楠用手耙了耙，出門前梳過，剛剛被風(fēng)吹亂了，“沒事，我頭發(fā)短，一下就干了?！?/br>
    “稍等。”程如珩解開安全帶下車，她看他走進(jìn)便利店，貼著墻紙的玻璃，也無妨遮擋他高大的身影。

    沒多會兒，他大步返回，進(jìn)來時，披拂一身秋夜的寒意，他遞給她一杯熱豆?jié){，聲音溫和：“頭發(fā)沒吹干就吹風(fēng)，容易受涼，暖暖吧。”

    一次性紙杯，壁薄，熱度源源不斷地傳遞到掌心。焐得手暖，胃暖，心也暖，向楠說：“謝謝程老師?！?/br>
    程如珩重新發(fā)動車，笑笑，“現(xiàn)在聽不慣你這么叫我了?！?/br>
    她不明所以，“為什么？”

    “你和我學(xué)生都差不多大?！彼币曋胺剑拔矣幸环N師德敗壞的背德感?！?/br>
    向楠“噗”地笑出聲，差點(diǎn)打翻豆?jié){，“現(xiàn)在這個稱呼已經(jīng)泛化了，為了顯示尊重，很多圈子都會這么叫?！?/br>
    “這樣嗎。”

    程如珩不太關(guān)注網(wǎng)上娛樂方向的動態(tài)，主要關(guān)注時政新聞，以及一些學(xué)術(shù)圈的消息?？傊?，對于富有青春活力、追求新鮮感的年輕人來說，多少有些古板。

    好比她說的“老師”一詞的泛化，或者，濫用，他也不曾了解。

    “比如你是一名畫手，哪怕籍籍無名，也會被叫作老師，”向楠解釋著，又說，“所以，程老師，千萬不要有負(fù)罪感。”

    程如珩若有所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云淡風(fēng)輕的：“也是，畢竟也沒有哪個學(xué)生，挖空心思想泡我?！?/br>
    “……”

    向楠又有些沾沾自喜了，正好是紅燈，程如珩看她，“你樂什么？”

    她樂呵呵地說：“我這么快把你泡到手，我還挺厲害的。”

    程如珩失笑，他說：“我以為你會問，我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你喜歡我?！?/br>
    向楠捂了下臉，“你還是別提這茬了?！?/br>
    靜思便能回過味，他十之八九早就知道她喜歡他了，可能是那堂課，也可能是在他jiejie家吃飯，反正不會晚于漓湖公園那次。

    今晚是謝天躍請客。

    他們到達(dá)時，場子已經(jīng)聊熱了，上了一桌子吃的，開了幾瓶酒，有的倒空了。

    “程老師，你終于來了?！币粋€男人站起來迎程如珩，見到向楠，“喲”了一聲，“沒說要帶人來啊?！?/br>
    程如珩說：“不是說隨便帶家屬嗎？”

    謝天躍聽了，頓時了然，“哦”地拖長音，“早知道程老師脫單了，怎么也該選個高檔點(diǎn)的場啊，今天只能讓你們先將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