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我不往 第3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王術(shù)、春和景明、哄貓札記【糙漢1v1】、他的墓室、謎案追兇、我與夫君隱婚之后、我真沒想讓龍傲天當(dāng)我老婆[快穿]、非典型救贖[快穿]、七零極品團寵熊貓崽崽、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
本要脫口而出的話,到底還是噎了噎,雖然始終沒想明白為何,但音音卻很明白作為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談到婚嫁男女之事,是很該羞澀萬分的,尤其還是自己的婚嫁之事。她想到今兒下午見到的李小姐,不過是旁人打趣提到了一星半點,人家就滿面飛紅,借口更衣被丫頭扶著轉(zhuǎn)身離開了。 就是沒外人,她的表現(xiàn)也不能差李家jiejie太遠,音音皺了皺眉,努力想些能讓她羞愧的事兒:上次馬球居然讓守備家的女兒陰了她一桿子,一時大意在她手里失了球,真是奇恥大辱啊.....還有再上回,明明背熟了的文章,居然還是在夫子面前打了磕巴,下面坐著的陸珊珊那個撲哧的嘲笑聲.....還有還有,好久好久前的那次,那個陳娘子拎著她的繡花,前面看著別人的都是一水的夸,到了她半天愣是想不到一句不刻薄的評價..... 如此種種,讓音音本就因為急行微微泛紅的臉更加紅了。 陸子期看謝念音欲言又止的樣子,尤其是她白皙的面容慢慢籠上了緋色,愈發(fā)濃艷。 他的指尖微動,伸手把茶盞拿進手中,另一手不自覺地微微扯了扯領(lǐng)口。 他聽到音音又道:“哥哥我都知道了,這樣的事兒你瞞著旁人可以,為何要瞞著我?” 第48章 怒起 “哥哥我都知道了, 這樣的事兒你瞞著旁人可以,為何要瞞著我?” 音音面色緋紅,仿佛洞悉了那不得見光的秘密。 陸子期閉了閉眼, 緩緩?fù)職?,睜開后沒有看向望著自己的音音,反看向她的身后,也許是落在了花廳門旁高幾上那一枝灼灼綻放的桃花上。 落在膝頭的手, 指尖動了動,他這才轉(zhuǎn)眸看向謝念音,聲音依然是清淡的:“你知道什么?” 他看著音音警惕打量周遭,提裙靠近自己,近到他能清清楚楚聞到她衣上傳來的甜香氣息,然后他屏息, 她俯身。 她的唇靠近他的耳邊, 一開口,有溫?zé)岬臍庀ⅰ?/br> 陸子期面色愈發(fā)冷淡沒有表情,整個人卻繃得真如玉石雕出一般。 好一會兒他才聽清謝念音說的話, 他又懷疑自己根本沒聽清。 此時謝念音已重新站到了桌前, 撲閃著漂亮的眼睛望著他, 還神秘兮兮問他:“是不是?” 陸子期看著謝念音默了好一會兒,才問出兩個字:“什么?” 音音瞧了一眼門邊的錢多和橘墨, 明明那兩人都垂頭一副兩耳不聞門內(nèi)事的樣子, 她就是知道他們都豎著耳朵在聽,她輕輕跺了跺腳,朝陸子期道:“哥哥, 你就別瞞著我了!” “喝水, 閉嘴。”這幾個字好像是從陸子期牙縫里擠出來的, 陸子期一時間只覺得訓(xùn)不得嗔不得,伸手撿了一個平日最不常用的大茶碗,冷著臉倒水,看謝念音還要開口,直接盯了她一眼:“別胡說?!?/br> 音音不干了,指著自己鼻尖:“我胡說?”好好的弄了四個漂亮丫頭進來,瞞著她就算了,她自己猜出來了還說她胡說,“陪嫁丫頭都給我準(zhǔn)備好了,還瞞得我滴水不露呢!” 正在倒水的陸子期把手中青瓷水壺往桌案上一放,門邊的錢多橘墨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連裝著自己什么都聽不見都忘了,正進來的鐘大娘也整個愣住。 就聽花廳中音音道:“你們真當(dāng)我瞎,還是當(dāng)我缺心眼呀,小蓮茉莉小梅杜鵑,四個這么好看的丫頭,我可不信鐘大娘費勁巴拉真是找她們來咱們清暉院抬水掃地端茶送水的!” 旁邊錢多心里哎呦了一聲,清暉院里新添了四個絕美的丫頭,巧妙地出現(xiàn)在少爺?shù)乃闹?,這半個月下來少爺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錢多撓頭,這樣四個丫頭多難找呀,這可是鐘大娘從少爺十六歲就開始物色至今的。前一批算是都折了,除了一個杏兒,其他的都熬不住出去嫁人了。就是杏兒,也沒指望了。這一批,好歹算被主子注意到了,只是——不是他們的大公子,而是他們的小姐呢。 只是——,小姐剛剛說什么—— 正好聽到他們大公子近乎咬牙切齒地問出了他的困惑:“你的——陪嫁丫頭?” 音音再自信,此時也知道自己可能想.....岔了點?陡然從發(fā)現(xiàn)了事實的緊張刺激中清醒過來,她聲色弱了兩分,眨了眨眼,退了半步,瞧著大哥,不確定道:“不是我的?” 她覺得聽到了哥哥磨牙的聲音,她瞧了瞧門邊的橘墨:難不成真是日子好了,外頭到處都是水靈靈的絕色小姑娘,一挑一個準(zhǔn).....白面饃,這么養(yǎng)人?..... 徹底聽清楚小姐說了什么的錢多,還有門口剛要進來的鐘大娘,俱都控制不住面部,抽搐了一下。 不約而同看向了端坐在八仙桌旁的大公子,連倒好的茶都忘了喝,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公子這會兒臉色可是真的不好看。 音音又退了半步,訕訕笑了一聲,聲音又弱了兩分:“.....還.....還真不是我的.....那.....那就是你的?” 如今通房丫頭標(biāo)準(zhǔn)都這么高了?像她這樣的,要不是趕上有個好哥哥,有那么些嫁妝,也就夠格競爭個通房丫頭? 外頭的世界都殘酷成這樣了..... 音音眼見著哥哥臉色愈發(fā)難看,不得不硬著頭皮呵呵笑了兩聲:“怪不得.....瞧著她們跟哥哥怪般配的.....”配她,是浪費了些。 說著又呵呵干笑了兩聲。 音音現(xiàn)在只想回自己小院,把腦袋埋起來。她一驚一乍,自以為洞悉了清暉院的秘密,結(jié)果根本跟她半分銀子的關(guān)系都沒有.....把人家的通房丫頭當(dāng)成自己的陪嫁丫頭,這要是讓趙紅英知道,夠她笑到臘月里,——明年臘月。 她怯怯的目光一動,不巧,就撞上了哥哥看過來的視線:真冷啊..... “般配?”陸子期輕輕吐出這兩個字。 臉色有多冷,聲音就有多輕柔。 一向聰明伶俐的謝念音,要說怕什么,就怕大哥這個樣子。 此時她本就又羞又慚,羞恥得頭皮發(fā)麻,人都木了,聽到哥哥溫柔得近乎陰森的兩個字,她本能的搖頭,嘴里卻求生討好道:“般配極了!就在剛剛,茉莉倒茶你看書,你們倆個真跟畫上的一對璧人一樣,就是那句‘賭書消得潑茶香’.....” 看著哥哥不見好轉(zhuǎn)的臉色,感覺到花廳內(nèi)愈發(fā)緊繃的空氣,謝念音大腦飛速旋轉(zhuǎn),還沒有理清原因,她就已敏感捕捉到哥哥層層攀升的怒氣值,敏銳感知他人情緒需求的天賦告訴謝念音,這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說點好聽的,先讓對方怒氣值降下來。 好聽的?音音覺得自己詩詞歌賦不知讀了多少,可又是這樣,書到用時,那些往日背得滾瓜爛熟的東西怎么都想不起來了,她嘴上胡亂道:“可以說是玉骨冰肌勝蓬萊,神仙眷侶下瑤臺.....朝霞暮雨紅塵伴,玉影相隨處處春.....” 不對不對,更生氣了..... “人間舞翩躚,姻緣一線牽.....”越說越不對了,可她想不到別的了,總不能說“公子選玉色,侍寢金屏中”吧,大實話是萬萬不能說的,可想吹捧得恰到好處又是何其艱難呀!尤其是,音音囁嚅著抬眼看了一眼一張玉面鐵青的哥哥,她哥哥可比別人難吹捧呢。 “哥.....哥,我的好哥哥,我就是覺得她們美,就一不小心.....一不小心想岔了.....”音音弱弱強調(diào)這句:“一不小心.....” 陸子期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看得謝念音頭皮發(fā)麻。 她硬著發(fā)麻的頭皮,弱弱呵呵了兩聲,這時候決不能安靜,決不能任由尷尬和冷酷的緊繃氣氛把自己包圍住,不能讓已經(jīng)凝滯的透不過氣的凝重形成合圍! 胡說八道也要拼命突圍,說不定哪句就打動生氣人的那顆冷漠的心呢:“冷靜想一想,我的陪嫁丫頭配用這么美的嗎?不配!我未來的夫君就不配——”臨城誰配,唯有臨城公子陸崇禮配! 可她慣常好用的插科打諢,此時卻不僅沒用,還—— “啪”一聲,是斷然拍案的聲音。 嚇得一心溜須拍馬的謝念音一個激靈,后半句直接折在了腹中。 “謝念音!”陸子期臉色冷如冰,額際抽動。 這次音音是真的不敢胡說八扯了,她把她哥氣狠了!這次絕對氣狠了,多久沒聽到哥哥連名帶姓叫她了,得有五六年了吧。上次還是她十歲的時候,跟著趙紅英偷看蔣宇成洗澡..... 連名帶姓三個字一出,錢多橘墨趕緊都跟著鐘大娘悄無聲息又往遠處退了退。有丫頭要經(jīng)過這邊,都被鐘大娘直接擺手,丫頭吐了吐舌頭轉(zhuǎn)身從別處走了。 這種時候,就該閉嘴了,謝念音很知道。 別想著突圍了,已經(jīng)完全在錯誤的深淵里無路可走了。 只能站直,挨訓(xùn)。 “你讀的什么書?念的什么詩?這些混賬閑話也是你一個好好的大小姐該說的!”陸子期氣到渾身發(fā)冷,“陪嫁?夫君?謝念音你真是什么都敢說?還有沒有你不敢的,就這么著急嫁人!” 音音把唇咬得死緊。 “說話!”陸子期盯著她咬緊的唇,更生氣了。 音音老實道:“我錯了?!?/br> 陸子期看著她,冷聲:“回答我的問題?!?/br> 音音抬眸,一對上哥哥幽幽看過來的視線立即又垂下了眼睛,“我不該讀那些混賬書,不該——” “回答我的問題?!标懽悠诘穆曇舻土诵?,卻更具壓迫感。 “我讀的《琵琶記》《醉金枝》《三扣閨門》《鸞鳳——” 陸子期聽著這一本本不入流的坊間話本子,這是真的怕了,居然都知無不言了.....陸子期緩緩呼出口氣,抬手揉了揉額角,打斷了謝念音。他把怒氣往下壓了又壓,靜了靜,換了聲氣,重復(fù)問題:“這么著急嫁人?” 音音心里哦了一聲,原來是回答這個問題。她又咬了咬唇,慢慢嗯了一聲。 很輕的一聲“嗯”,如果不是兩人離得這樣近,陸子期懷疑自己根本聽不清。 他扶住桌案,慢慢坐下,笑了一聲。 這笑聲也很輕,可謝念音聽得清清楚楚,這是人后的陸子期才有的笑聲。 臨城公子,當(dāng)然不能這樣笑。臨城公子是善人,是如切如琢的君子,最是溫文爾雅,溫和從容。 怎會這樣笑得嘲諷。 第49章 隔閡 哥哥這樣笑她? 這個認(rèn)知讓謝念音血涌上頭, 怒得眼睛里好似燃了一簇火,她昂頭問:“哥哥笑什么?” “笑我不知羞?怎么男子能光明正大置通房,左一個小妾右一個丫頭的, 我說句想嫁人就可笑了?” 陸子期看她好像燃著火一樣發(fā)亮的眼睛,漂亮得驚心動魄。 他沒有回答她的質(zhì)問,冷笑道:“你就以為嫁人那么好?你也知道男的都是見一個愛一個,左擁右抱, 怎么你就覺得自己能遇上你那些偷偷摸摸看的話本子上寫的,什么良人什么比翼鳥連理枝!” 往日溫雅清淡的公子,此時眉眼簡直狠厲逼人,陸子期目光直直看著謝念音,話比刀子還厲。 謝念音一下子小臉漲得更紅,又羞又怒, 整個人好像都要燒起來, 氣怒無處發(fā),惱得她直接抬手一巴掌拍到桌子上! 又是“啪”地一聲,一聽這一巴掌下去就一點沒留力。 陸子期眨了眨眼, 果然就見對面人大眼睛里蓄滿的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音音別哭, 一會兒就不疼了, 別怕!”陸子期已經(jīng)隔袖子執(zhí)起音音的手,只見整個手心紅成一片。 謝念音本來就委屈, 尤其是被哥哥這樣說著自己, 此時陸子期話一軟,她本就火辣辣的手心就覺得更疼了,眼淚掉得更兇了。 摸不到帕子, 陸子期直接拿自己袖子給她擦淚。 夏季家常穿的青色軟綢衣衫, 一碰到她的淚就濕了一片, 變成了更深的青色。明明是十六歲的大姑娘了,此時哭起來簡直不管不顧,簡直是滔滔不絕,陸子期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又是袖子又是手,只想為她擦干臉上的淚。 謝念音卻一下子扒下對方的手,別開臉,哭著道:“你不該那樣說我!” “我不該。” “你還嘲笑我!”像嘲笑那些討厭的人一樣嘲笑她,其實這才是最讓謝念音傷心的。 “我沒有?!?/br> “你有!剛剛,你那樣笑,你就有!” 陸子期頓了頓,嘆了口氣,“音音,我沒有?!彼俅翁鹦渥?,輕輕給她擦淚,“那樣的話,再不要說了,好不好?” 謝念音抹了一把淚,昂著小臉:“我知道你要說我沒規(guī)矩,可你明明說過我可以不守規(guī)矩的?!彼鼧O了,這還沒娶媳婦呢,說過的話就缺斤少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