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我不往 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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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陸哥越來越忙,如今不說話的時(shí)候,面容越發(fā)峻冷,大約是苦夏,越發(fā)清減的緣故。 陸子期筆下沒停,只說了句:“蔣三自己做的蠢事,自己收拾,對紅英,我無話可勸?!?/br> “蔣三倒是沒做什么,都是我那個傻七妹,結(jié)果鬧成這樣!” 聞言,陸子期不置可否,直接鋪了新紙,換了支筆,蘸了墨。 趙宏成見狀,嘟囔道:“哥不愿意管,真沒法子了,如今鬧到我爹都捂不住了,給音音都知道了,只怕這會兒公主都過去了,紅英這下子有人撐腰,還不氣焰更盛,這事兒更沒法好好收場了.....哥,怎么你?” 就見陸子期已擱了筆,此時(shí)看趙宏成詫異,陸子期道:“不是你說的,去看看。”說著就轉(zhuǎn)入后頭,換衣準(zhǔn)備出門。 趙宏成大喜過望,心道可算把陸哥說動了,他陸哥最煩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這些日子只有更不耐煩的,可如今都肯往趙家走一趟。趙宏成心說,我陸哥到底還是對我好。 暮色降臨,熱氣下去了些,也還是熱。 趙家突然就慌了起來,從大門到內(nèi)宅傳進(jìn)去:“嘉怡公主來了!” 趙紅英的貼身丫頭玲瓏直接帶人來接,音音微微垂目,停在趙家的八角涼亭邊,扇著帕子,聽她把事情一點(diǎn)點(diǎn)說了。 “鬧了這么久,她怎的都不同我說一聲!”音音氣道。 玲瓏低聲:“小姐說,您那邊外頭看著體面風(fēng)光,其實(shí)也是一頭官司,糟心得很?!?/br> 音音頓了頓,沒好氣道:“我再怎么著,也不至于被人窩囊到這個份上。帶路,我還真是要看看,怎么弄到最后她反里外不是人了?!?/br> 說著一瞧旁邊那些伸頭探腦的趙家仆婦,哼了一聲:“這里頭,不少都是被你們那位能干的五姨娘拿下的人吧?!?/br> 玲瓏鼻子一酸,心道音音小姐都能看明白的事兒,可是他們老爺卻怎么都看不明白了。 花廳里頭,早就為迎接公主到來做好了準(zhǔn)備,換了冰,加了名貴香,擺好了鮮果點(diǎn)心,備了最好的茶。 趙老爺把音音迎進(jìn)來,直瞪紅英:“你這孩子!怎么還驚動公主了呢!”家丑不可外揚(yáng),紅英真是氣死他了。 音音笑:“趙伯伯這是不拿我當(dāng)親人了,虧我打小就天天往趙府跑,跑著跑著反跑成外人了?!?/br> 一句話就讓緊張氣氛松了松,把這些日子都愁眉不展的趙老爺爺說笑了,旁邊五姨娘悄悄打量了一眼,攥了攥靠著自己的閨女的手,笑著站出來給公主請安,催著下頭的丫頭別躲懶,趕緊去搬那把頂舒服的黃花梨木椅子,“聽說公主喜歡黃花梨木”,又催著去庫房里取老爺不舍得拿出來的水晶涼墊。 嘴上跟著道:“讓公主看笑話了,都是我們的不是。” 一番唱念做打,廳堂中居然沒人覺得意外,下頭丫頭聽吩咐就去了。 音音這才瞥了這位五姨娘一眼,理都不理她那些張羅,把趙老爺讓著坐下后,徑直來到趙紅英身邊,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五姨娘安排的華麗椅子就那么空蕩蕩放在那,讓五姨娘臉一紅,為難地瞧了趙老爺一眼,局促地退在老爺身后。 音音看不得這樣做派,開門見山道:“我來,也沒別的事兒,就是請趙伯伯看我面子上,把這婚給珠珠退了?!闭f著音音沖趙老爺笑:“也請趙伯伯看在我的份上,別氣了,身子要緊。” 趙老爺愣了一愣,著急道:“音音你不明白情況,事兒不是——” 音音搖頭:“我不用明白。趙伯伯,這個家里,珠珠沒娘,就您最疼她。我跟您說句實(shí)話,這趙府我除了敬重您,也不過是為了珠珠,才三番兩次不請自來?!?/br> 說到這里她坐正了身子,換了聲氣:“本宮也實(shí)在是疼珠珠這個妹子。我既疼她,我只知道讓她難受的事兒,我就不能逼著她硬認(rèn)下,我想趙伯伯也是這么想的。” 音音把眾人目光都引到趙紅英身上:“您瞧瞧,這才多少日子,珠珠瘦了多少。沒有說里里外外惡心了人,還得按著人認(rèn)下的理兒。這樣不講理的事兒,只有我這個當(dāng)公主的做的,至于您身邊這娘倆,她們憑什么?” “我叫您一聲伯伯,我也不怕跟您說實(shí)話,您這位姨娘,這個叫蒼蒼的庶女,心眼多的比夏天河邊的蚊蟲都多,我看著就煩,難為珠珠這些年怎么過下來的?!?/br> 五姨娘和蒼蒼一下子白透了臉,撲通撲通兩聲都跪了下來,五姨娘才要張口,音音身旁偃月直接呵斥:“公主面前,有你說話的份兒。” 趙老爺嘴唇顫動,沒說話。 音音懶得看她們,還是對趙老爺?shù)溃骸摆w伯伯,您大約還覺得這娘倆受了天大委屈,這些年都不容易吧?” 趙老爺唇又動了動,沒法回。 “她們到底是怎么讓老爺覺得委屈了她們娘倆的?趙老爺,您是不是忘了您還有九個姨娘,外頭還有十幾個兒子女兒呢。這兩位都覺得委屈大了,那您其他的姨娘女兒,是不是都沒法活了?” “您看看您這么多姨娘,怎么就這位五姨娘敢在我面前張嘴,我堂堂公主上門,有她一個偏房站出來待客的份?她怎么敢的?這是跟著您受盡委屈十多年的妾該有的樣子,我瞧著,這下頭人的反應(yīng),不說全部,至少也有一大半都被您這個嬌弱委屈的姨娘拿下了吧?” “至于您這個庶女,以前的事兒我不知道。單就這個事兒,輪得到她給蔣三公子做荷包繡鞋墊,三哥哥是她配叫的,她不懂事?她不懂事就能跳出來惡心人?別說蔣三公子曾應(yīng)過珠珠只她一人,就沒有,輪得到她往蔣三面前獻(xiàn)媚,輪得到她跳出來為了自己姐夫要死要活的!” 趙老爺不得不解釋一句:“最早她也是好心,知道她jiejie不會針線,哪知道后來——” 音音直接豎眉:“最早,好心?這要是安著好心來的,我這個公主不做了,我干脆做狗算了!” 一句話趙家滿堂,除了被拉住的趙老爺,和被按住肩膀的趙紅英,噗通跪了一片。 音音快氣死了:“珠珠不會,繡娘不會?怎么沒了她,將三公子還沒鞋穿了?她動不動就說想有哥哥jiejie疼,她是沒有血親哥哥還是咋的?珠珠說了不喜歡她,她就孤零零可憐巴巴了,不能找其他的jiejie了?她前頭那些庶出jiejie,都是死的,還是不配給她當(dāng)jiejie!” “都說珠珠是趙家掌上明珠,千嬌萬寵的嫡出千金,怎么的,這個嫡出明珠說了十幾年,她煩這個庶出meimei,都不能讓這個庶出meimei離她生活遠(yuǎn)一點(diǎn)?到了最后,還得被按著頭跟人共侍一夫,誰家的掌上明珠能被人窩囊成這個樣子!本宮真是開了眼了!” 音音看著趙老爺:“趙伯伯,您這個庶女,可真是厲害,我瞧著都怕呢!快把您的明珠逼瘋了,您這頭還心疼著這個小可憐庶出女兒呢!” 第111章 退婚 堂上音音是越說越氣。 “爹是珠珠的, 也是趙七小姐的,珠珠沒法子!可未婚夫總是珠珠自己的吧,這位就不能遠(yuǎn)著些。珠珠就是想離這對母女遠(yuǎn)一點(diǎn), 怎么就這么難呢!是這位七小姐上門搶姐夫,怎么到了最后就成了珠珠過分,珠珠不講理了!” “還有什么清清白白的說法,我不跟您見外, 我說實(shí)話,我聽到就犯惡心,這姐夫跟小姨子連避嫌都不知道,鞋都穿上了,還要死要活要跟著嫁過去,還清白呢!這是哪家子的清白, 七小姐到底是怎么張開這張嘴的!” 趙七小姐跪在地上已搖搖欲墜, 含淚搖著頭:“我沒有.....我沒有.....公主如此說,我唯有一死明志了!” 說著就要往一旁桌腳碰,這邊偃月一把拉住, 外頭就有男子沖出來喊:“蒼蒼!” 是蔣三公子, 把哭得不成樣的蒼蒼護(hù)在身后, 橫眉怒目道:“千錯萬錯,是在下的錯, 堂堂公主, 倒也不必如此為難一個弱女子!” 音音這個氣呀,騰一下起來了,她直接摔了茶杯喊道:“來人, 有沒有人!” “給我按住, 狠狠打爛這個敢直視公主的登徒子!” 這個帽子扣下來, 趙家本遲疑的下人,也得上前按住人了。冒犯公主的罪名,是他們能擔(dān)待的!這再遲疑,豈不是對皇家不敬! 趙家管家眼睛一閉,心道冒犯姑爺了,可姑爺可比公主差遠(yuǎn)了,提起手就要打上去,就聽音音喝道:“慢著!” 趙家人正懵,就見氣勢凌人的公主轉(zhuǎn)了頭,把火氣壓了又壓,對他們大小姐道:“珠珠,我錯了,我給氣瘋了,差點(diǎn)忘了這是你的人了。你別怪我,你發(fā)話,我可以給蔣三公子賠不是!我不該當(dāng)著人這樣羞辱他?!?/br> 音音是真的氣狠了,看著趙紅英好聲好氣道歉。 看得趙家一堂人眼珠子差點(diǎn)掉下來。 蔣三公子還云里霧里呢,這時(shí)候還撐著他那身公子傲氣,看向趙紅英,他篤定趙紅英舍不得。 趙紅英與蔣廷宇青梅竹馬,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篤定,都到這時(shí)候了,他還護(hù)著身后的可憐少女呢,看過來的眼神中,還是指責(zé)。 趙紅英輕輕笑了,一向驕傲的趙家嫡長女,聲音很輕:“早不是我的了。是我的,我才看著哪兒哪兒都好,越看越好,覺得比誰家的公子都好。如今再看——” 趙紅英笑得愈發(fā)淡了:“能跟這樣一個人攪和在一起的,哪里好了。音音你說的對,我有時(shí)候,是真瞎啊?!?/br> 蔣廷宇見慣了英氣勃勃的趙紅英,連偶爾的嬌羞都是不讓人的驕傲,從未見過她這樣清淡的笑容。事到最后,原來她既不鬧,也不怒,平心靜氣到令人心慌,總是神采飛揚(yáng)的眼中,再也沒有他這個人了。 趙紅英早已明了蔣廷宇,可直到這一刻,蔣廷宇才徹底認(rèn)識真正的、完整的趙紅英。 他唇顫顫,可僅存的驕傲讓他無法出聲。而此時(shí)身邊淚流滿面女子的靠近,卻讓他只想躲,卻早已無處可躲。 音音看著,消了氣,這才重新坐下了:都沒想到吧,她認(rèn)的姊妹,再好的東西,臟了,說扔就舍得扔。這個世上,誰離了誰還活不成了,就是再疼,也沒有疼死的,熬過去,就過去了。 氣消了,人也講理了,淡聲道:“本宮冒犯了,三公子畢竟是讀書人,是朝廷的人,做人未婚夫君再不夠格,到底也還是能為國為民出分力的人,上有國法,下有家規(guī),輪不到本宮動手?!?/br> “只是,咱們這些臨城出來的,都是打小長起來的情分,自今日起,我不識什么蔣三公子,蔣三公子既非要給什么蒼蒼白白的當(dāng)三哥哥差點(diǎn)當(dāng)?shù)揭粋€被窩里,辱了我的姊妹,也就再不配識得本宮。也請蔣三公子捎家書的時(shí)候,給令尊說一聲,這逢年過節(jié)的節(jié)禮,就不要往本宮這里送了?!?/br> 清清淡淡的話,說的都是情分,斷的卻是整個知州家往上攀的青云梯。眼下蔣知州正借著這關(guān)系,往鎮(zhèn)北大將軍處,往皇子處走動,至此都休了。 至于這個壞了事的蔣三公子——蔣家庶子,曾經(jīng)順風(fēng)順?biāo)奶雇就蝗粩嗔?,會是什么命運(yùn),那真的只有天知道了。而旁邊這個趙七小姐,還想著進(jìn)蔣家?別說蔣三母親會生嚼了她,就是蔣知州,再講體面,恐怕真見了,也會想撕了這人。 想明白的趙家七小姐此時(shí)已經(jīng)哭不出來了,惶恐至此。 音音這才看這位叫蒼蒼的趙家七小姐,趙家人口中最乖最懂事最招人憐惜的姑娘。 也不說別的,音音抬手扔下一個匕首,哐當(dāng)一聲,落在趙七面前,閃著銀光,鋒利得很。 “不是想以死明志,不是說死都要跟著蔣三?剛剛撞柱子沒撞成,聽說前幾日上吊也沒死成?!币粢艨粗矍叭?,慢吞吞道:“來,本宮看著,你就在這里死?!?/br> 說著抬手往脖頸間一比劃:“趙七小姐,就是這,你能感覺到血液在里頭突突流動的這地兒,匕首往這里拉,都不用很使力,相信本宮,一下,說死就死,神仙都救不了你?!?/br> 滿堂俱寂,所有人驚恐,無語。 蔣三公子早已給人按住動彈不得,他似乎也已徹底給人抽去筋骨,無力動彈。趙老爺?shù)纱罅搜?,早已慌了神,卻也同樣動彈不得。 趙家七小姐撿起了匕首,手顫得幾乎拿不住。 “七小姐放心,這匕首,千金不換的好東西,往那里一靠,你都沒機(jī)會回神,沒來得及疼,就死得透透的,一會兒身子就涼了?!奔吴骱谜韵荆瑹嵝慕忉?。 “你死,本宮做主,讓趙家厚葬你,讓你的牌位進(jìn)蔣家作妾。如今蔣家絕不可能讓你進(jìn)門,趙七小姐明白得很??赡悴皇菍幩?,都要跟著三公子,不求名分?如此正好,你死,本公主成全你?!?/br> 說完音音抬頭招呼道:“且耐心等等,其他的事兒,等你們七小姐死了,咱們慢慢再從長計(jì)議?!?/br> 所有人都瞪大眼:這位公主——是魔鬼嗎? 屏氣凝聲的眾人并沒有看到血濺當(dāng)堂的慘狀,一直要死要活要上吊要撞柱,要以死明志的七小姐—— 哐啷一聲,松了手,匕首落地。 她也徹底癱軟在地,痛哭流涕。 音音的臉一下子寒了:“不是這半個月都口口聲聲要死?本宮看著,怎么不死了!” “不是沒有蔣家三公子不成,如今這是沒有也成了!” “閉嘴,別讓本宮聽到哭聲!” 哭哭啼啼的聲音一下子停了。 音音看向趙老爺:“剛剛老爺不適,這位小姐跑得可比誰都快,哭起來也有勁兒,中氣十足的,我瞧著這身子骨可比珠珠好多了!知道的說是孝順,不知道的,只能猜養(yǎng)得好,一點(diǎn)也不像受了半個月磋磨的樣子?!?/br> 說著音音瞥了五姨娘一眼:“背地里沒少給她滋補(bǔ)吧,飯是不能當(dāng)著人吃,這補(bǔ)湯補(bǔ)藥沒少喝吧?合著真是聯(lián)手欺負(fù)我的珠珠實(shí)在呀!”不然半個月鬧下來,紅英身子都垮了,這位嬌嬌弱弱的小姐反而什么都不耽擱,真是當(dāng)別人都瞎呀。 “趙老爺,看看您這一院子養(yǎng)的什么牛鬼蛇神呀!就這,您還給人蒙著眼,當(dāng)珠珠欺負(fù)人呢。” 趙老爺早已坐在椅中,面色難看。 音音最后瞥了一眼這母女兩人:有野心的人,什么都豁得出去,可就是惜命。 這對母女,有野心,惜命得很。音音一眼就能認(rèn)出這種人,這種人,她熟得很。 “行了,事到如今,退婚吧?!币粢舻?。 蔣廷宇渾身一震,看向趙紅英。 可趙紅英卻根本沒往他們這個方向看,堆疊的衣袖下,她冰涼的手始終緊緊握著音音的手。 她不去想那些青梅竹馬的歲月,她想更早的時(shí)候,她遇到了音音,那時(shí)候天那么藍(lán),樹那么綠,眼前的日子,那么容易,那么好。